劉備閉緊了嘴,臉上的笑容剎那間消失無蹤,他瞇起了眼睛,花白的眉毛抖了一下,一道冷冽的眼神從胡綜臉上一掃而過,正與胡綜憤怒的眼神相遇,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輕蔑和殺氣,征戰多年帶來的血腥寒冷讓胡綜沒來由的打了個冷戰。】胡綜一下子將衝到嘴邊還沒來得及吐出來的憤怒又嚥了回去,不自然的嚥了口唾沫,隨即又清醒過來,他挺起身來,抗聲說道:「左將軍,此言差矣,當初左將軍走投無路,是我家將軍看在與左將軍的婚姻情分上,才借了蒼梧、鬱林二郡供左將軍落腳,並非讓與左將軍。再者所借也只是兩郡,並不包括合浦,更談不上交州全境。如今左將軍未與我家將軍商量,自作主張就將交州收入囊中,與左將軍的仁義之名,大不相符啊。左將軍不怕這事傳了出去,會讓人齒冷嗎?」
劉備嘿嘿冷笑了兩聲,手撫著頜下的花白鬍鬚,瞟了一眼周瑜,這才看著胡綜說道:「我只聽詔書上說仲謀是揚州牧,可想這交州並不是仲謀的管轄範圍,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可以佔據交州?何況兩家既然結盟,自然要利益均攤,仲謀佔了揚州,我當然也要佔著交州,要不然,你說我如何供養我這數萬虎狼之師?士卒們吃不飽肚子,萬一鬧出兵變之類的事來,為禍一方,甚或去投了鄧艾、張任,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很緩慢,透著那麼一股無賴和破罐子破摔的流氓勁,直截了當地威脅胡綜。倒讓胡綜一時有些不好應付。如果拒絕了劉備佔據交州,那聯盟自然不用談了,劉備說要投曹衝去也許是恐嚇之辭,可說要武力佔據交州,卻是完全有可能的。反正他也活不下去了,與其坐著等死。不如拉上孫權墊背,一起完蛋。而如果答應他佔據交州,回去之後又如何向孫權交待?他胡綜是萬萬沒有這個膽子的。與其回去被憤怒的孫權一刀給砍了,不如死在劉備的刀下。還可以搏個壯烈的名聲,至少孫權會念在他地這份壯烈上關照他的家人。
只是眼前的難題又如何解決?
胡綜額頭冒出了冷汗,緊張地思索著,他求助的看了一眼周瑜。周瑜微微一笑,伸出兩隻手指夾著茶杯舉了起來對劉備示意了一下說道:「左將軍。你地部下還有多少人?」
「三萬人,只多不少。」劉備伸出手。環捏著食指和拇指,得意的笑道,流氓氣十足。
「三萬人想要靠三郡供養,確實有些為難了。」周瑜笑了笑,抿了一口茶,在嘴裡品了品,這才將茶嚥了下去,放下茶杯慢條斯理的說道。胡綜臉色一變,緊盯著周瑜,只要他說出同意劉備佔據交州的話來。他立刻就起身出門。這聯盟的事肯定不能談了,自己地任務不是來讓出交州的。
周瑜對胡綜擺了擺手。示意他稍安勿燥。然後沉吟了一下,抬起頭對劉備說道:「左將軍以為,你這三萬人馬交州能供得起嗎?」
他這話一說,胡綜立刻站了起來,怒氣勃發,脹紅了臉看著周瑜。而劉備卻不屑地看了周瑜一眼,捻著鬍鬚半天沒有說話。交州地方偏僻,全部加起來不過三十萬戶,而且好多地方還是深山老林,根本無法耕種,大部分百姓以打魚為生,自己餬口都困難,要想供養他這三萬人馬實在是為難得很。更何況交州也不是他想拿就能拿得到的,東有步騭的一萬大軍在南海郡虎視眈眈,北有曹沖的人馬擇機進擊,他要兩面對敵,實在有些力不從心。當然了,他也根本沒有三萬人馬,自從去年大敗之後,算上他後面搜羅來的敗兵,現在也不足兩萬人,真要打起來,恐怕支撐不了幾天,或許不要曹沖打過來,孫權就能打殘他。
「交州貧瘠,確實比較為難。」劉備想了半天,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一直微笑不語的周瑜點了點頭:「既然就算把交州給了左將軍,左將軍也無法支撐,反而白白與江東鬧得生份,何益於事?如果你們雙方合談成功,受了天子的詔書,那就都是朝庭的官員,交州也好,揚州也好,你們都是替天子鎮守一方,天子自然會妥當安排,你們的困難天子也會酌情處理,你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劉備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周瑜。周瑜面帶微笑,不急不燥,只是安靜地品著茶。胡綜見劉備不再提佔據交州的事,也稍微放了心,重新坐回席上,等待劉備地回答。】
「我聽從天子的號令,天子就能解決我的問題?」劉備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既然左將軍沒有其他的解決之道,何不試上一試。」周瑜呵呵笑道。
「既然如此,就請公瑾速速回報天子,我在桂陽靜候佳音。」劉備一笑,昂起頭說道:「還請公瑾路上快一些,我的糧食可支撐不了太久了,遲則生變。」
周瑜暗自撇嘴,劉備分明已經亂了陣腳,卻還想著撈好處,可惜底氣終究不足。他也沒有多說,和雙方略談了一些事情,帶著他們的降表,立刻起程趕回洛陽。十二月初,他到達江陵見到了留守在江陵的法正。
法正很意外,他已經接到曹沖的指示,說周瑜會去說降劉備和孫權,可能會到江陵來見他,讓他有個準備。他並不太把天子的這個看起來很荒唐的想法當回事,對於孫權來說,投降的可能性還有一點,至於劉備,他這幾十年來東逃西竄,投靠了那麼多的主子,哪一次安生過?與其招降了他,讓他以後再生事,不如趁著機會剿滅了他。以絕後患。要不是顧著大雙小雙是曹沖未過門的小妾,而劉備在蒼梧和鬱林也一直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他早就帶兵打過去了,哪等到周瑜來多這事。
不過周瑜既然來了江陵,他也不能不出來接待一下。不管怎麼說,周瑜都是天子派來的。是九卿之一,而且從曹沖平時地語氣中對此人也是比較客氣的,他自然不能唐突。接到消息之後他趕到江邊碼頭相迎,給了周瑜很大的一個面子。
「周大人。一路辛苦。」法正笑嘻嘻的將周瑜讓進了車,一路向江陵城走去。周瑜從車簾之中看到如臥虎一般的江陵城,百感交集,當初他帶著大軍在江陵城下與曹仁對峙了大半年,重創曹仁。幾乎拿下江陵,誰知道曹沖帶著人在西陵大敗孫權。讓自己奪取南郡作為北上中原基地的夢想化為泡影,隨後更是用一個很簡單地離間計就讓孫權與自己決裂,自己的長子周循死於非命,這讓周瑜看到江陵城時心中不免一陣隱痛,扶著車軾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捏緊,指節都有些發白,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小說首發==
「周大人……」法正見周瑜面色有些異常,連忙叫了一聲。他沿著周瑜木然地目光向前看去,看到堅固的江陵城頭,猛然心中一動。想起三年前的戰事來。不免暗自一笑。
「啊?!」周瑜一驚,連忙掩飾的笑了一聲:「法長史有何見教?」
法正哈哈一笑。連忙搖手道:「法正如何敢在周大人面前驕狂,只是見大人出神,故爾有問。大人奉天子詔遠來江南,法正已接到鎮南將軍軍令,命我好好接待大人,只是江陵不比襄陽,簡陋之處,還請大人見諒。」
周瑜苦笑了一聲,知道法正在提醒他什麼,只得笑道:「既然鎮南將軍已有軍令,就請法長史依照軍令而行,周瑜不敢妄言。只是有一事,還請法長史酌情處理。」他說著,將劉備缺糧的事情和法正說一遍,言下之意,希望法正能暫時撥付一些軍糧給劉備應急,以免他狗急跳牆挑起戰事。
法正聽了暗自發笑,劉備沒糧了,那不是正好嗎,我還接濟他,我腦子有毛病?他有些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周瑜,對周瑜本來的好印象立刻消減了一分。周瑜見他不說話,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唐突,但又不能不說。劉備如果得不到糧食,他只有向北攻擊武陵和長沙,要麼就向東去搶交州,那樣一來,天子那本來就有些渺茫地希望就更渺茫了。
「法大人,我聽說左將軍的兩個女兒現在就在鎮南將軍府中,可有此事?」周瑜笑了笑。
「不太清楚。」法正裝糊塗,一本正經的皺了皺眉頭:「鎮南將軍府中沒有姓劉的夫人,侍女也沒有姓劉的,不知大人這個消息從何而來。」
「我聽左將軍親口說的。」周瑜也有些詫異,聽劉備說得那麼篤定,應該不會是假的吧,怎麼法正卻說根本沒有這麼個人?他想了想又問道:「聽左將軍說,他那兩個女兒是在建安十三年的時候走失的,鎮南將軍府中可有那時候進府的,還是個雙生女,應該很好認地。」
法正暗自發笑,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周瑜大惑不解,見法正一口拒絕,倒也不好再問,只得先裝做確有其事。「既然法長史不知此事,看來還需查證。鎮南將軍如果與左將軍真是翁婿,那麼江南的事就好辦了。鎮南將軍仁心宅厚,極重親情,我想他不會對左將軍地困境坐視不理的。法長史還是考慮一下的為好。」
法正點點頭,卻又為難的說道:「周大人有所不知,我身為鎮南將軍府長史是不假,可是鎮南將軍有令,軍政分開,南郡的政務由劉大人負責,我的軍糧也是由劉大人按照造冊的兵員定額定期發放的。大人你可能不知道劉子初那個人,他是極精計算之學的,這小氣是出了名的,別的不說,就說荊山軍吧,今年四月份有一批士卒滿了三年兵役退役回鄉,他居然從五份起就不發這些人的軍糧了,我真是服了他了。」法正呱呱呱給遠在襄陽的劉巴潑了一大盆污水。然後雙手一攤:「就算我想接濟左將軍一二,也無能為力,我總不能把我軍將士地口糧剋扣下來去支援左將軍吧,要是這樣,不用鎮南將軍下令,那幾個將軍校尉就能殺了了。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啊。這樣吧,我看周大人還是去襄陽見過劉大人,說不定他能想出辦法。」
周瑜無奈。知道法正是不可能給他調撥糧食了,只得在江陵停留了一天之匆匆起程趕付襄陽。他趕到襄陽。沒有立刻去見劉巴,倒是趕到襄陽學院去見正在養病的荀。
荀到了襄陽之後,雖然還在關心許縣的事情,可是畢竟留開了許縣,不再有那種緊迫感。難得的可以靜下心來考慮一些以往考慮不到的事情。有女兒荀文倩陪著他在襄陽書院裡安心靜養,又有住在襄陽書院裡的張仲景親自細心調理。他地身體慢慢有了些起色,吐血的症狀基本沒有了,人的精神也好了些。
聽到周瑜求見地消息,正靠在躺椅上聽荀文倩讀書的荀感到有些意外,他連忙起身相迎,一見到風塵僕僕地周瑜,荀不由得笑出聲來:「周大人,這趟江南之行辛苦你了。」
周瑜苦笑著搖搖頭,一邊和荀行禮一邊報怨道:「荀大人,你是無事一身輕。氣色見好。周瑜真是羨慕不已啊。」
荀哈哈一笑,連忙將他讓進屋。一邊吩咐荀小青去上茶,一邊輕聲笑道:「怎麼,事情不順利?」
周瑜搖搖頭:「荀大人,我們就不說外話了,你也知道的,這趟差事本來就是有些意想天開,不過是聖命難違,我也只有知其不可而為之。事情雖然沒有我想像的那麼糟,可是情況卻也不容樂觀,這不,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來請荀大人幫忙了。」
周瑜坐下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把此趟行程的事情全跟荀說了,最後說出來意,希望荀能出面要求劉巴撥付一些糧食給劉備救急,以免戰火再起,斷了天子想招撫劉備的念頭。他知道荀是天子信任地忠臣,說起話來也沒有了那些顧忌,把天子的想法全部告訴了荀,然後才靜靜地坐著,一邊飲著茶,一邊看著沉默不語的荀家父女。
荀久久無語,他靜靜的坐著,看著眼前的茶杯,彷彿睡著了一般,周瑜也不著急,安靜的喝著茶,津津有味的嘗著荀小青端上來的點心。他覺得這件事既然告訴了荀,以荀令君的智慧,一定能想出最好的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而他自己,指揮千軍萬馬是他的長項,這種縱橫之策,顯然不是所長。
「公瑾,你先回驛所休息一夜,我明天再給你答覆,如何?」也不知過了多久,荀終於抬起頭來,沉靜地看著周瑜,目光堅定而又平和。
「既然如此,瑜就回去休息一夜,明日再來候教。」周瑜笑著拱手作別。
送走了周瑜,荀起身重新坐回躺椅上,輕輕搖晃著身體,看著屋頂發呆。荀文倩從裡屋走了出來,輕輕地搖晃著躺椅,看著父親緊皺的雙眉,心疼地歎了口氣:「父親,你的身體剛好了些,就不要多費心神了,你現在可是一布衣百姓,不是朝庭的官員,犯不著再多那個事。倉舒請你到襄陽來休養,就是不想讓你再受累了。」
「文倩,你說倉舒究竟是怎麼想的?」荀翻了翻眼皮,不接荀文倩的話茬,他看著眼瞼低垂的荀文倩:「我不問他是不是受制於丞相府,我只想問問他自己的看法,他的心裡,還有天子嗎?」
荀文倩默默的推著躺椅,一聲不吭。荀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了,他轉過頭,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好像進入了夢鄉,只是他越擰越緊的眉頭,卻顯示出他內心的憤怒和失望。荀文倩看著他抽動的眼角和失望的面容,忍不住的說了一句:「父親,不是倉舒不想忠於陛下,是陛下的想法太過份了。這個時候他去招撫孫權和劉備,置倉舒於何地?就算這兩個人都降了,他們除了向倉舒要糧食,還會有什麼用?天子這樣想。是不是有些太自以為事了……」
「放肆!」荀一聲怒喝,一下子打斷了荀文倩的話,他猛的睜開雙眼,翻身坐了起來,扭過頭看到地卻是荀文倩盈盈的淚光,不由得一滯。很快又恢復了怒氣:「你怎麼能這麼說天子?曹家功勞再大,那也是大漢的臣子,這天下……這天下……還是劉家的天下。天子要招撫孫權和劉備,還要向他請示不成?你為人妻者。不輔佐他走正事,做忠臣,怎麼反倒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荀文倩被他這一嗓子叫得愣住了,她看著狂怒的荀潮紅地面孔,連忙把反駁的話又嚥回了肚中。她站起身來,拉著荀的手哀求道:「父親。這不是在商量嗎,你又何必生這麼大地氣,萬一氣壞了身子,這些天的調理豈不是白費功夫。」滿腔怒火荀被她這麼軟語相求,也覺得有些過火,他慢慢地躺回椅子上,仰望著屋頂一根根黑色的椽條和灰色的青磚,漸漸的安靜下來。「倉舒是不是擔心我到了襄陽會插手政事,所以連帶著把你的權利也收了?」
荀文倩點了點頭。曹沖在許縣送行地時候,確實說了這樣的話。表面上是讓她到襄陽來多關心荀地身體。不要太操勞荊州的政務,實際上卻是讓她不要多管閒事。當時她還覺得有些不快,現在周瑜來了,她卻一下子明白了曹沖的用意。曹沖知道周瑜會來招撫,可能也估計到了劉備、孫權的情況,生怕她夾在其中不好做人,乾脆當著荀的面剝奪了她在襄陽的權利。
荀當時也是聽到這話的,現在又重新提起,顯然是覺得曹沖是故意說給他聽,而實際上權利還在荀文倩的手上。事情上,他猜得也不算離譜,曹沖雖然那天說了這話,卻沒有收回掌握在荀文倩手上的大印,也沒有派人通知劉巴和法正,他們倆有事還是會在第一時間內通知到荀文倩。
「文倩,那兩個姓糜的雙胞胎,是不是左將軍地女兒?」荀忽然問道。
「是。」荀文倩應了一聲,又跟上了一句:「不過大雙小雙都不願意認左將軍,所以才改姓糜。」荀點點頭,他一到襄陽看到糜芳地時候就猜到了這一點,只是沒有去確認而已。這麼一說,劉備還真是曹沖的岳父。他想了想說道:「你說他們既然是翁婿,左將軍會不會受撫?」
「不可能。」荀文倩斷然否決:「孫權還是倉舒地內兄呢,不是照樣打成一團,他們一心想著割土自立,如何能接受招撫,再拜倒在天子腳下。」她心裡還有句話沒說,你不是也是倉舒的岳父嗎,不是照樣為了天子和倉舒作對,更何況手裡還有兵的劉備。
「如果真能招撫劉備呢?」荀還是不緊不慢的說道:「襄陽今年的收成雖然不錯,可是如果丞相府再來要糧,他一時半會還是不能全力以赴的征討。關中的戰事很快就要見分曉,他也未必有多少時間。如果子桓敗了,他自然要移兵關中,如果子桓勝了,他恐怕也未必能全心全意的作戰,大部分時間還要在鄴城。這個時候如果能順利解決劉備和孫權的問題,還是可以給他贏得時間的。」
荀文倩默然不語,她知道父親還在想著為天子掙得時間,所以才拿這種根本說不通的道理來勸說自己。看著荀那帶著些企求的目光,她的心軟了。她實在不忍心再說出讓荀失望的話來,可是要讓她下令劉巴調撥糧食給劉備,縱使她和大雙小雙的感情不錯,她也不能做出這種讓曹沖無法接受的事情來。
「要不這樣吧。」荀文倩出了個折衷的辦法:「派快馬將消息送到鄴城,請倉舒自己斷決。我聽說桂陽今年的收成雖然不如長沙、武陵,可是支撐劉備到明年開春,還是沒有問題的。再說了,他既然要受撫,留著那麼多的軍隊幹什麼,讓他裁掉一部分人,節省些糧食,平民是可以到武陵、長沙就食的,我想這一點倉舒應該不會反對,他一向對百姓都是很寬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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