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沖 第五卷 蜀道難 第二十八節 慘敗
    曹沖接到蔣干的消息大喜,讓張松帶著人立刻趕到南鄭,和張魯商量相關事宜。張松很快就和張魯談好了條件,回報曹沖。曹沖留下劉磐鎮守成固,帶著荊山軍和益州軍,押著張衛和楊昂進了南鄭,接收了南鄭的防務,進了太守府。

    「兄長,都怪我麻大意……」張衛一見到張魯,就跪在地上痛哭不已。他被擒之後就明白自己中的曹沖的計,把荊山軍和益州軍當成了板蠻,結果不僅他自己被搞得決策錯誤,還連累得張魯以為板蠻已經投降了曹沖,直接喪失了繼續戰鬥的信心,在定軍山方向逼來的益州軍和曹沖之間,他只能選擇了投降曹沖,拱手讓出了漢中。

    張魯苦笑了一聲扶起他來,擦去他臉上的淚:「公禮,別再自責了。為兄有錯在先,你犯錯在後,難兄難弟而已。漢中本是朝庭的,我兄弟如今還能活著見面,比什麼都好。」

    曹沖啞然而笑,這個張魯倒也光棍,知道自己和張衛一樣犯了輕敵的錯誤,雖然明白過來了,卻晚了一點,現在還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果然是修道之人,這點氣度還是有的。他看著他們兄弟倆相對而泣,沉吟不語,很有耐心的等著。

    「張魯謝將軍不殺之恩,張魯歸降來遲,請將軍恕罪。」張魯拉起張衛,一起走到曹沖面前,雙膝跪倒,奉上漢中太守的印綬。

    「師君迷途知返,善莫大焉。」曹沖也不客氣的承受了張魯這一拜,接過張魯手中的印綬看了一眼,交給身邊的龐統。然後雙手虛扶。自有旁邊地人扶張魯起來。他自己坐在主位,張魯反坐了客位,恭敬的陪在一旁。閻圃和一幫漢中的官員站在堂下。看著堂上地悲喜劇,悶聲不語。

    「將軍,張魯為你引見漢中官員。」張魯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有勞師君。」曹沖微笑著伸手示意道。

    張魯心中苦笑。師君師君,自己這漢中太守沒有了,現在自然只剩下師君這個稱呼了。他強忍著心中的失落,一個個介紹漢中的官員。曹沖微笑著,看著一個接一個上來拜見地漢中官員,詳細的聽著張魯的介紹。這些官員臉上並沒什麼什麼悲哀。也沒有太多的喜氣,臉上都平靜得有些不自然。

    曹沖聽到閻圃的名字時特別注意了一下這個面色平和的智者,他聽張松提起過這個人。張松向他詳細說明過閻圃地情況,除了說明他是巴西安漢的大族之外,特別提起了他勸阻張魯稱王的事。曹沖對些特別感興趣,他由此想到了明朝的那個大謀士劉基也曾經出過類似的主意,九字方針奠定了朱太祖的江山。

    「聽聞聖農先生足智多謀,匡扶師君。造福漢中百姓。沖仰慕已久,今天得見,幸甚幸甚。」曹沖站起身來,對著閻圃恭敬的施了一禮。

    閻圃連忙還禮:「圃身為張大人功曹,理當輔佐張大人建功立業,報效朝庭,些許小事。自當是圃份內之事。何足將軍掛齒。」

    曹沖哈哈一笑:「漢中百姓安居樂業,物阜民豐。這裡面既有張大人以道治國的功勞,當然也有聖農先生輔弼之功,先生又何必謙虛。亂世之中能保境安民便是英傑,漢中地官員,做得很好。」他說著對堂上堂下地漢中官員作了個揖:「諸位都是有功之人,請諸位放心,沖自當上奏朝庭,論功行賞。」

    漢中的官員們這時才長出一口氣,有的人悄悄的抹了抹頭上的汗珠,然後七嘴八舌的說道:「將軍明查秋毫,賞罰分明,果然名不虛傳。」

    曹沖心中暗笑,我替你們請功,不影響你們發財,你們就說我是明查秋毫,賞罰分明,我要是影響了你們的官位,你們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他笑了笑,客氣地安撫了幾句,這才讓將心放回肚子裡地漢中官員們遣散,各回崗位。

    在以閻圃為首的漢中官員地大力協助下,漢中的政務基本沒有受什麼影響,漢中除了太守換了人之外,老百姓基本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曹沖讓人將張魯一家送往鄴城,同時在閻圃的幫助下重新安排了漢中相關的人事。閻圃原本就是漢中的功曹,對此是輕車熟路,沒費多大力氣就安排得妥妥當當,皆大歡喜,南鄭的幾個大族都得到了應有的利益,一時相安無事。

    在整頓漢中的同時,曹沖派蔣干跟著鐵心去了巴西,再次勸降三位頭人。樸胡一聽說曹沖輕鬆拿下了成固,隨後張魯投降,不禁大驚失色,又被鐵嘴蔣干一陣忽悠,三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跟著曹沖比較有前途,很快就派來了使者。曹沖接受了他們三人投降,許諾為他們向朝庭請封。在朝庭的封賞到來之前,襄陽的大批商人先進入了巴西,開始收購他們積累了多年的山貨,同時帶去了襄陽最新產品。

    曹泰終於等到了他的五十副鐵甲,帶著親衛起程,在臨走之前,他又收到了荀文倩的一份大禮,五十匹戰馬。欣喜若狂的曹泰多日來的牢騷一下子全化成感激之情,對荀文倩連聲感謝,帶著幾大車禮物離開了襄陽。一個月後,他趕到了渭水南的曹軍大營。

    曹仁看到風塵僕僕卻是精神抖擻的曹泰時很開心,臉卻板著,他冷著臉瞅了一眼曹泰,皺著眉頭說道:「怎麼這麼久才到?倉舒的書信都到了好幾天了。」

    曹泰習慣了老爹的臉色。曹仁年輕的時候很放蕩,待年紀大了為將時卻很自律,軍法是常放在案頭的,帶軍都按照軍法來辦,這也是他在曹操心目中很在份量的原因之一。曹泰自從跟著他以來,沒少挨他批。這次父子兩人大半年沒見面,一就見就呲他一頓,在曹泰看來。正是老爹想他的表現。

    不過他對曹沖的信卻是好奇。他一邊將一副精緻鐵甲恭恭敬敬地送到曹仁面前,一邊笑道:「倉舒的信到了?他說些什麼?」

    曹仁瞟了一眼包袱中露出的珵亮甲片,從案上抽過一封信來遞給曹泰。曹泰有些狐疑地接過信。打開看了一遍。曹沖在信中除了向曹仁問好以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關照曹仁,曹泰心思細密,但決斷能力不夠,讓他隨大軍行動可以,但盡量避免讓他單獨帶兵。以免出現意外,送他五十副鐵甲,就是不希望他有什麼危險。

    曹泰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剛到關中來,這一仗還沒打,倉舒就來這麼一封信,以他地影響力。那父親要是真的不讓自己打仗可怎麼辦?

    曹仁看著有些不滿的曹泰。也有些不解。他多年在外為將,對這個兒子確實不是太瞭解,曹泰去年跟了他一段時間,但那段時間江陵沒打仗,後來曹泰又到了襄陽為吏,曹泰是不是真如曹沖所說不適合帶兵,曹仁心裡確實沒有底。他問了一下曹泰在襄陽的情況。特別是曹泰辭去官職來關中的經過。有些捉摸不定。曹沖這樣子好像是真的覺得曹泰不擅用兵,有意在保護曹泰。可對於曹仁來說。他當然希望曹泰能像夏侯稱那樣,成為年輕一輩中地佼佼者,能縱橫沙場,手握雄兵鎮守一方,做個文吏能有什麼意思,難道我曹仁的兒子只能做個文吏?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曹泰到了關中,襄陽那邊的糧草也停止了,關中戰場失去了荊州的糧草支持,僅憑著河內郡已經難以支撐長久,曹丕對曹泰不經過他的同意就離開襄陽的事很不滿意,言語之中已經跟曹仁抱怨過兩次,這讓曹仁有些不太舒服。

    「你的事現在由誰接手?」曹仁想了好半天,還是沒有做出決斷。

    「志清。」曹泰聽曹仁說了這裡地情況後,也覺得有些沮喪,特別是對曹丕地抱怨有些不快。自己在襄陽利用手中的便利多發了那麼多糧草來,他不僅一點感激之情沒有,還嫌自己搞得不夠多,真是貪心不足,當真把荊州當成他的糧倉了,不知道我們在襄陽為了多收點糧食費了多少心血。

    「倉舒在哪?」曹仁皺起了眉頭。

    「倉舒去漢中了,已經去了有三個月了。」曹泰想了想道,不免替曹沖有些擔心:「我走的時候他還在成固,也不知道打下沒有,如果沒有打下可就麻煩了,西城只準備了三個月的糧草。」

    「他一直在漢中?」

    「是啊,從十月份起他就在漢中,一直沒回來。」曹泰肯定的點點頭。

    曹仁吃了一驚,拿起書信又看了一遍,喟然歎道:「子平,照這麼說,倉舒一定已經拿下了漢中,他並不知道你還在襄陽,所以這封信才比你人早到了。」

    曹泰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吧,我離開襄陽的時候他還在成固,成固有一萬大軍駐守,他手下總共不過才七八千人,就算加上那些山民,也就是一萬人,怎麼可能攻下成固。」

    「這封信很有可能就是從漢中發出來地。」曹仁歎了口氣,他已經明白了這兩兄弟地意思,曹丕利用自己的威望得到了西征地機會,又利用自己的兒子在荊州的便利得到了大量的糧草,曹泰私下裡多調了好多糧草到關中,曹沖雖然不說,心裡卻不喜歡,所以在離開襄陽之後,自然有手下要將曹泰從襄陽趕走。曹泰離開了襄陽,糧草自然也被斷了,關中這裡只能依靠河內運糧,再也不能和馬超長期對峙,必須在糧草接濟不上的時候決戰。

    他們兩兄弟相爭,我們父子卻夾在中間難做人。曹仁長歎了一口氣,對曹泰說道:「你去好好休息一下吧,過些天有硬仗要打,你要想立功,就不要放過這個機會。」

    曹泰開心的笑道:「諾!父親,你一定要給我機會,讓倉舒看看我也能帶兵的。」

    曹仁苦笑一聲,揮了揮手道:「仗是打出來的。不是吹出來的,看你地表現再說吧。」曹泰見父親心情不太好,也不敢再說。帶著人下去休息。曹仁拿起曹沖的信,看了又看,沉思不語。

    曹丕聽說曹泰來了。特地讓人來叫曹泰過去。曹泰興沖沖帶著他親衛的去了,曹丕正在帳中和司馬懿等人議事,一見曹泰穿著鐵甲昂首挺胸地走了進來,不禁笑道:「子平,倉舒送你的鐵甲真不錯啊,看起來挺精神。到底是襄陽有錢。一下子五十副鐵甲,連我這個兄長都沒沾到他這麼大便宜呢,倉舒對你可真不錯,難怪志清要眼紅,用這種小伎倆把你趕到關中來了。」

    曹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跟志清無關,我確實也不喜歡那種文吏地事情,想到關中來打仗。」曹丕笑了:「嗯,我也覺得你不至於象倉舒說的那樣不堪。叔叔是名將。你當然也能帶兵打仗,怎麼只能做個文吏呢,倉舒太小心了,他打了幾個勝仗,眼界太高了,還專門寫信來讓我別派你單獨帶兵。」

    曹泰一聽立刻急了,他連忙說道:「子桓。你可不能聽他的。上次在虎跳澗。要不是我帶著人去幫他,他說不定已經被劉備擊潰了呢。哪能連著打幾個勝仗。」

    曹丕哈哈一笑,拍了拍曹泰的肩膀說道:「我要是相信他的,怎麼會還讓你來。來,我們商議一下,研究個方案,然後請叔叔定奪,一戰擊潰馬超,讓倉舒看看你能不能帶兵打仗。」

    曹泰大喜,連忙躬身施禮:「謝子桓。」

    曹丕因為糧草緊張,又聽司馬懿分析說曹沖可能已經拿下了漢中,生怕曹沖趁著馬超和自己在潼關對峙的機會,從漢中沿子午谷直奔長安,殺到馬超地老巢,搶在自己前面拿下關中,那自己這幾個月的辛苦可就是白幹了。因此他和司馬懿等人定下方案,要近期和馬超會戰。可惜他們制定的方案有些太冒險,不僅徐晃、朱靈等大將不贊成,就是安西將軍曹仁也不贊成,覺得馬超等人比已方更缺糧,他們十萬人在些呆了近三個月,糧草的消耗一定比已方更厲害,而已方雖然糧草不再充裕,但和叛軍比起來還能支撐一段時間,這個時候與他們決戰並不是好的方案,應該再等等,等到馬超他們斷糧,到時候可不戰而勝。

    曹丕這個時候感覺到了讓曹仁做安西將軍的不方便,也感覺到了自己一直沒有親掌兵權,威信不夠,徐晃這些名將不聽自己這個監軍的。正在想著怎麼說服曹仁的時候曹泰到了關中,曹丕立刻想到辦法,以讓曹泰單領一軍地條件挑動曹泰去向曹仁請戰。曹泰求戰心切,一聽曹丕說要讓自己帶兵出征,大喜過望,草草聽了曹丕說了一下安排,立刻去身曹仁請戰。

    曹仁覺察到了自己位置地尷尬,他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而是稱了病,正式把兵權交給了曹丕,至於曹泰,他也希望給他一個機會,並沒有太反對曹泰帶兵出征,不過為了曹泰的安全,他還是把自己最信任的部將牛金安排給了曹泰作副將。

    曹丕拿到了兵權,不顧徐晃等人的反對,立刻下令向韓遂、馬超發起總攻。為了控制徐晃和朱靈兩員名將,他把自己的親信吳質安排到徐晃的軍中,又把朱靈收歸到朱鑠的手下,以朱鑠部為前鋒,以徐晃部為左翼,以曹泰部為右翼。

    馬超和韓遂正為糧草即將耗盡發愁,一聽說堅守不戰地曹軍主動進攻,他們立刻出寨迎戰,兩軍在渭水南岸狹長地地帶展開決戰。馬超的精銳在前,一陣如雨地長矛將前鋒朱靈部打得傷亡慘重,陣腳大亂,隨後被馬超親率的西涼鐵騎衝亂了陣型,韓遂等人在後一哄而上,在打散了朱靈部之後又很快擊潰了朱鑠部,和曹丕的本陣交手。在激戰過程中,馬超發現曹軍右翼陣型鬆動,立刻帶著西涼鐵騎殺到,以鐵騎強大的衝擊力打亂了曹泰所部,透陣而過,數萬大軍從曹泰的陣地上肆意蹂躪了一番,揚長而去。

    躊躇滿志的曹泰被打蒙了,面對西涼軍的兇猛攻勢束手無策,應變無方,幸虧西涼軍無心戀戰,左翼的徐晃又率軍趕到,再加上牛金帶著部曲拚死頂住,讓他有機會在那五十個鐵甲親衛騎的護衛下衝出重圍,說不定他就被縱馬而過的馬超一矛挑殺。

    經此一戰,曹丕六萬大軍損失近一半,雖然收復了潼關,卻沒能重創西涼軍,馬超和韓遂退到長安,依然牢牢的掌控著關中。曹丕無奈,只得退回潼關,為怎麼向曹操報告發愁。就在曹丕發愁的時候,曹仁主動攬過了所有的責任上書請罪,半個月之後,丞相府命令到達,解除曹仁的安西將軍之職,回鄴城等待處理,曹丕以監軍的身份暫領安西將軍的軍權,鎮守潼關。同時調行領軍夏侯淵西進關中,協同曹丕作戰。

    曹仁解除了軍權,黯然離開了潼關,他讓劫後餘生的曹泰帶著牛金和他的三百部曲離開關中,趕赴漢中去找曹沖,他對曹泰說:「倉舒說得對,你不適合打仗,還是去做個文職可能更好一點,去吧,好好跟著倉舒,再也別做什麼縱橫沙場的將軍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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