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節慢騰騰地從高台上走下來,緩緩走到跟前,微微一躬身,「本國公見過元帥。」
薛楓哼了一聲,擺什麼國公的臭架子,怒道,「程將軍,你這是幹什麼?」
「這數千西突厥戰俘每日要消耗我軍多少糧草?不殺了他們,將會成為我軍的沉重負擔。」程知節冷笑道。
「戰俘不可殺、不可虐,這是本帥定下的軍紀,程將軍難道不知道嗎?」辟楓嘴角微微一曬,「倘若眾將都向程將軍效仿,軍紀何存?要我這元帥何用?」
「那麼,依元帥說該如何呢?我軍糧草補給線漫長,長胡耗在一線,供應我軍士卒尚且勉為其難,怎麼養活這些西突厥人?如果元帥給我充足的糧草,我願意留下他們。一程知節居然咧嘴一笑。
薛楓冷冷粉了他一眼,心想,不用將我的軍,我早就有招了。他擺擺手,「馮越,傳本帥的命令,這數千名西突厥降卒全部就地釋枚。」
程知節驚道,「元帥,這怎麼能行?我軍浴血奮戰才抓獲他們,你將之釋放,讓他們回去繼續與我軍對壘作戰嗎?」
「程將軍,你以為,這些降卒還能回去參戰嗎?他們經此一役,鬥志早已喪失,這一放,大部分要自行反悔漠北老巢去了。而即便是有些回到西突厥軍營中,也未必會受到待見。」薛楓淡淡一笑,「馮越,還愣著幹什麼?」
「程將軍,隨本帥去前線看看敵情。」薛楓面色稍霽,望著程知節。
程知節愣了下,「但聽元帥吩咐。不過,這一線也沒什麼好看的,當前。有一條大河橫在我軍與西突厥人的大營之間,我正在調集民船。準備一舉渡過河去。」
「走吧。」薛楓帶頭打馬而去。
親兵忙牽來了馬,程知節與傳完軍令的馮越一起,帶著幾個騎兵,向薛楓奔去的方向追去。
果然,奔馳不到數里,面前出現了一條大河,看樣子是黃河的支流。水流湍急,水面寬廣。水深不可測。對面岸上,西突厥人挖了一條寬約數米的人工河,一路引向靈州大營。薛楓下得馬來。望著遠處旌旗招展地西突厥軍營。」程將軍,這西突撅人數十萬人的飲水大概就是靠這河中地水吧?」
「不錯。西突屁人狡猾地很,把河水挖了個口子。引進了水,在靈州城外修建了一條護城河,軍馬人畜均士這河水,很是省事呢。我幾次派人暗中將堤口堵死,可西突厥人馬上就會挖開,一來二去,我也懶得弄了。」程知節大笑幾聲,「就暫且讓他們喝咱們一點大唐的河水吧,等過幾日,元帥軍令一下,我軍渡過河去,讓西突厥人留下血地代價!」
薛楓突然陰森地一笑,「大唐的河水這麼好喝嗎?馮越,你過來……」
馮越急急上前,薛楓伏在他耳邊耳語了一陣,馮越領命而去,看縱馬馳去的方向是直接返回延州大營去了。
「程將軍,派500騎兵,隨我去一趟涼州。」薛楓翻身上馬,手中握著的一塊石子嗖得一聲扔向了河水中,濺了一朵小小的浪花,呀間便被奔騰的流水所吞沒。
涼州,源遠流長,是古絲綢之路上地重鎮。早在5000口多年前這裡就有人類活動。公元前口年,漢武帝派驃騎大將軍霍去病遠征河西,擊敗匈奴建立剛郡。自漢武帝開闢河西四郢,歷代王朝曹在這裡設郡置府,東十六國是,前涼、後涼、南涼、北涼國和隋末的大涼政權先後在此建都,成為長安以西的大都會,中西交通地咽喉,絲綢之路地重鎮,民族融合的熔爐。
涼州到了,遠遠看去,涼州城牆上高高飄揚著大唐的軍旗,薛楓止住了馬,看了看已經西斜地落日,微微一笑,心道,「飛羽真是一個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領兵打仗比起那些所謂的大唐名將來強得太多了。」
城下,隨薛楓前來的騎兵頭目,跑馬過去喊減道,「城上的守軍聽著,趕緊通知義勇侯歐陽將軍,薛元帥到此!」
不一會,城門處數十騎飛馳而出。
歐陽飛羽,歌薩蘭,歌嫣紅,還有張風,四人帶著一隊親兵翻身下馬,齊齊一禮,「見過元帥!」
薛楓沖歐陽飛羽和歌薩蘭替了一眼,然後伸手扶起張風,「諸位將軍辛苦了,免禮!」
張風朗聲一笑,「元帥突然駕到,張風等實在是有些意外。」
歌薩蘭衝上前來,也不管有士卒在倒,撲進他的懷中,眼圈一紅,居然落下淚來,「我想你……」
歌嫣紅掩嘴竊笑,歐陽飛羽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眼中那熾熱的光芒早就在薛楓的身上打起了轉轉。薛楓輕輕拍拍歌薩蘭的肩膀,柔聲道,「好了,我們先進城去,有話裡邊說。」
歐陽飛羽的「帥府」,是涼州城內的一座豪宅,是一個西域商人主動提供的。這義勇軍進駐涼州,殲滅了西突厥的守軍,等於是再次打通了因戰事而阻斷的西域通往長安的商道,商賈們還是非常高興的。
歐陽飛羽抱著已經快要滿週歲的薛戰羽,緊挨著薦楓坐下,眼中也是淚光盈盈。歌薩蘭滿心歡喜地端進來一杯茶,「你,你喝茶吧,這可是鶯歌姐姐派人捎來的江南新茶。」
薛楓笑著拍了拍她豐滿的臀部,一邊從歐陽飛羽手中接過薛戰羽,親了親,「蘭兒,帶戰羽出去玩會,我跟飛羽說點事情。」
歌薩蘭愣了下,幽怨道,「你跟飛羽姐姐說悄悄話,還避諱我呢?算了,看來我就是給你帶孩子的命吧。」她抱起孩子,很不情願地向外走去。
薛楓哈哈大笑,「蘭兒,吃醋了?」
「明堂,你也是,有什麼話不能當著蘭兒妹妹的面說嗎?」歐陽飛羽埋怨道,「你這不是存心讓我們姐妹……」
「不,事關機密,我也不是信不過蘭兒,而是她的嘴太快,又無心機,很容易無意中洩露出去。這樣,飛羽,你秘密派紅綺兵突襲西突厥人的大本營,速度要快,盡量不與留守的西突厥人發生正面交鋒,最好是在阿史那賀魯的老巢給我弄出點動靜來,譬如放火燒他們的王帳等等。」薛楓笑了笑,聲音變得小起來,「就派張風去吧,下半夜出發,不能露出半點風聲,一定要快去快返!」
歐陽飛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笑罵道,「明堂,你現在好陰險啊,居然要端人家的老窩,不過,這樣一來,會大大動搖西突屎人的軍心的。」
「這是我送給阿史那賀魯的第二道大餐了,還有一道,在刀子集程知節那裡已經……」薛楓嘿嘿一笑,「朝廷越是急於同西突廉結束戰爭,我越是要把這場戰爭拖下去,能拖多久其多久。」
「為什麼?」
「越這樣,我們一家將來就會越安全。飛羽,我個人的榮辱其實算不了什麼,我現在必須要慎之又慎,為我們的將來,為我們的孩子創造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薛楓長歎一聲,伸過手將她擁入了懷中,看看四周無人,手悄悄探入了她的群內,撫摸著她滑膩無比的玉腿,「飛羽,晚上……」
歐陽飛羽臉一紅,輕輕掙脫他的懷抱,站起身來,「我去安排人,你也出去陪陪蘭兒吧,她可是日夜都在思念你。」
歐陽飛羽匆匆而去。薛楓跛出廳來,看見,歌薩蘭正抱並小戰羽站在一棵桂花樹下,癡癡發愣。
過去輕輕從背後將她和孩子一起接進懷中,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她的耳朵垂子一下,「蘭兒,辛苦你了。」
歌薩蘭身子一顫,眼淚刷地一下流下來,抽泣道,「我這回,一定要跟你回去,我要留在你身邊,反正我呆在飛羽身邊也沒有任何用處一一大不了,我把這孩子也帶走。」
「好,我答應你,這次我走,一定帶你回去,好了,蘭兒,別哭了,等趕跑了西突厥人,我再也不離開你們,天天陪著你。」薛楓暗歎一聲,在自己的女人中,如果要論起對自已感情的熱烈,還要數風鈴兒和歌薩蘭兩人。
她們的心裡,完全是以自已為中心,沒有任何的「私心雜念」。而自己,帶給她們的,卻僅僅是一點點殘缺不全的感情。
馮越率頡,萬人,從延州大營運來了一大宗石灰石,堆在河邊,堆成了一座小山。這批石灰石,是薛抵從大唐各地調集來備用的,幾天前才由各地官府押送到延州大營。
程知節倒吸一口涼氣,「馮將軍,你這是?」
馮越笑道,「國公,馮越奉元帥之命行事,具體為什麼我要不知。」說罷,馮越指揮士卒們,將石灰裝船,一一運送到對岸,然後,派人開始封堵西突厥人挖開的河口。唐軍士卒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將口子堵住了。
馮越長吁一口氣,征然揮揮手,「放石灰!」
一筐筐的石灰石被唐軍倒入或者推入通往靈州的水道中,隨著一聲聲沸騰的響聲,水面開始感滾開花,跟煮沸了一樣。水面上,氣泡密佈,熱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