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士卒們,立即準備,有敵人來襲!」薛楓縱身一躍,順手抽出龍淵寶劍。眾士卒紛紛站起身來,扔掉手中的食物,拿起長矛和護盾,亂成一團。
「不要亂,安靜!不要集中在一起,分散開,都趴下!」薛楓一邊大喊,一邊揮劍擋著飛來的箭支。
山坳的一側,發射過來一陣密集的箭雨。薛楓率領的士卒因為聽了薛楓招呼,立刻趴在了地上,除了四個士卒被箭穿心射死之外,其他人安然無恙。
一陣暴風驟雨般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密密麻麻的黑影衝來過來,全是騎兵!薛楓大驚,高喊著,「士卒們,打起精神來,準備迎敵!」
藉著篝火和月光的光亮,薛楓看到,這是一群高麗軍打扮的騎兵,足足有上百人。
薛楓的人是步兵,面對騎兵的來回衝殺,豈能有好果子吃?再加上,來犯的騎兵是他們的2倍還多,如何能夠抵擋?片刻功夫,就被騎兵砍死十幾人,沒死利索的也因為倒在地上被戰馬踐踏而亡。
薛楓怒吼著,在地上跳躍著,揮舞著寶劍,一個騎兵衝來過來,他彎腰一蹲,狠狠一劍揮了過去,生生斬斷了馬的一條前腿,馬一聲慘嘶,跌落塵埃。馬背上的騎兵摔落在地,被薛楓一劍砍去了頭顱。鮮血沖天而起,濺了他一身。
又一個騎兵猛衝過來,薛楓甩了甩凌亂的頭髮,縱身躍起,在半空中迎向那名騎兵,劍光閃處,騎兵一條胳膊被斬落,慘叫一聲滑下馬來,被驚起的戰馬馬蹄踏破胸腔死去。
血!殺!薛楓已經殺紅了眼了,左突右衝,死在他劍下的騎兵起碼有20多人。當然,他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傷口,渾身血跡斑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敵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了。
他手下押送張志彪的士卒們,拚命地躲閃抵抗著騎兵的衝殺,雖然一個個都免不了倒下死亡的命運,但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幹掉幾個騎兵,來犯的騎兵也傷亡了不少。看樣子,也就剩下30多人了。
月明星稀,無風,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血腥味。薛楓藉著月光一看,他的人只剩下不到十人。
騎兵們重新聚集在一起,又一起縱馬猛衝過來。薛楓仰天長嘯,「士卒們,拼了,臥倒,記住,目標是他們的戰馬。
「碩果僅存」的士卒們半跪在地上,騎兵剛一衝過來,他們手中的長矛便狠狠地刺向了離自己最近的戰馬馬腹,一柄柄長矛穿透戰馬的馬腹,十匹戰馬一起發出悲慘的嘶聲,帶著巨大的衝力衝出十幾米遠才倒在地上,馬背上的騎兵或摔死或被戰馬壓死踏死,大多血肉模糊成為一攤肉泥。
而薛楓的十名士卒,又死了8個。在戰馬呼嘯狂奔踩踏的一瞬間,他們固然傷了戰馬,自己也同時被亂馬踩死,化為肉泥。
顧不上哀傷了,薛楓打眼一看,月光下,有一個騎兵正在用刀砍囚車的木柵欄。他心裡一動,難道,是?想到這裡,他長身而起,飛速地奔跑過去,原地躍起,一劍向正在砍囚車的騎兵斬去。但因為他是遠距離奔襲過去,原地躍起的高度不夠,再加上用力過猛,加速了身體的下墜,沒有斬到人,卻斬在了馬首處。一道巨大的創口,殷紅的馬血噴湧而出,一個馬首幾乎要掉落在地,只與馬身連著一層薄薄的皮,煞是恐怖。馬連叫都沒叫,就倒在地上,四蹄伸縮著,逐漸斷氣。馬背上的人被摔了下來,月光下,薛楓猛然發現,居然是上官允!
他一手持劍,一隻腳將上官允踩在腳下,吼著:「來啊,狗娘養的!」
看來,上官允是他們的「首領」,上官允完蛋了,剩下的十多名騎兵,也就失去了戰意。面對這個軍中英名遠播的神機將軍,如同一尊凶神一般佇立在那裡,渾身是血,劍尖上還在滴著血珠,剛才他那瘋狂屠殺的一幕幕閃現在眼前,這些張士貴手下的騎兵一陣陣膽寒,互相對望一眼,呼嘯一聲不戰而去。如果是敵人,他們或許會殊死一拼,可他們面對的,不是敵軍,而是自己軍中的將軍啊!如何還能有死戰到底的勇氣?
薛楓什麼都明白了,又是上官允!他掃了一眼腳下已經昏死過去的上官允,他心中的怒火燃燒到了極至。好!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去死吧!他吼叫著,一劍揮去,上官允身首分離,鮮血先是噴湧,爾後汩汩地從脖頸處流淌著。
大踏步走到囚車跟前,長髮披散在腦後,鐵青的臉上血跡點點,神情可怖之極,他長吁一口氣,又是一劍揮去,張志彪也被他斬首而亡。
※※※※
遼東城。張士貴的戰報來到,李世民打開一看,當場涼了半截——剛剛冊封的神機將軍薛楓,居然與張士貴之子張志彪、上官儀義子上官允一起陣亡了!
逃回去的騎兵們沒有說實話,只是說上官允、張志彪與薛楓等人同歸於盡了。儘管哀傷欲絕,但張士貴為了保住自己和整個家族,他派人將這十幾名騎兵暗暗處決,然後上奏了這樣一封戰報——大意說,薛楓與張志彪、上官允領兵勘查敵情,結果半路遭遇高麗大股敵軍,經過血戰最終還是寡不敵眾,三人及其所部500人全部以身殉國,云云。
消息在遼東城的唐軍中傳開,豫章當即就昏死過去。
李世民來到豫章的營帳中。豫章已經數日水米未進,面容憔悴。薛楓的「陣亡」,對她的打擊太大。連日來,薛楓音容笑貌一直縈繞在她的耳際,令她哀傷斷腸,難以自已。
「豫章,父皇看你來了。」李世民憐惜地坐在她的床榻邊上。
「父皇,女兒迎駕。」豫章乏力地撐起身子。
「躺著吧。豫章,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人死不能復生,保重自己身體要緊,知道嗎?」
「父皇,明堂對於我來說,那就是生命,那就是一切。失去了他,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真後悔啊,不應該讓他上陣的。」豫章眼淚奪眶而出。
李世民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豫章這是說的什麼話?從軍報國乃是一個男兒無上的光榮,既然是將軍,就難免會馬革裹屍。豫章啊,朕班師回朝後,好好封賞他的家人就是了。」
「不,不,我不相信,明堂沒有死!他一定不會死的!」豫章哭喊著,神情之淒慘之哀傷,看得李世民忍不住歎息一聲。
「豫章,朕也很惋惜啊,好了,別哭壞了身子。你先休息,朕還有軍務。」李世民說完,深深看了仍然在抽泣的豫章,搖了搖頭,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