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5日,小雨轉多雲
大本營——C1營地
夜裡睡得不塌實,次日早晨不到六點就醒了,外面沒有下雨。我們很快就起床收拾。早餐是昨天沒吃完的飯做成的稀飯,在加上甜的酥油茶。正在做早餐時天卻突然下起雨來。不過昨天我們就商量過,就算下雨也要到雪線以上,看看雪山,算是沒有白來。雨天使心情沮喪到快要絕望,惟一期待的就是過一會雨會停。我和同伴都背了個衝鋒包,裡面裝上高熱量的食品、水還有冰爪,然後穿上防雪套,披上了我們的一次性雨衣。準備出發了,嚮導對這樣的天氣登頂沒報多大指望,衝鋒包都沒背,提上水壺和冰爪,出發了。
在小雨中走了二十分鐘的杜鵑林,穿過一片低矮的灌木,走過一片斜坡,斜坡上稀疏的長著草,並有部分積水,然後跨過一條山澗。上到海拔3800左右就連高一些的灌木都沒有了,只有星星點點的高山植物。顯現出來的是灰褐色山體、濛濛霧氣和茫茫然與霧氣區分不清楚的雲,在這蒼茫荒涼的大山中我們緩緩向上。上山已經沒有明顯的路了,因為廣闊的岩石上不需要路也很難走出一條路來。我們順著山脊向上走。遠遠的看到碎石堆裡有朵嬌艷的花朵,花朵是由許多細密醬紅色的小花瓣組成一簇,就像菊花一樣,花中心白色中透著翠綠。長在這種冰冷潮濕的蒼茫大山中碎石堆裡顯得更加冰清玉潔,卓然不群。想起與在哈巴村中看到的乾枯的雪蓮花有幾分相似,問過嚮導後得到了證實。
雨並沒有變大,至少不是壞消息,潮濕的岩石上沒有風化的表層,也沒有覆蓋的植被,所以走起來不滑,只需要體力不斷的支出。還好,似乎昨天的疲憊並沒有累加到今天。不過連續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也已經氣喘吁吁了。由於時間比較緊,前面的路還長,我們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覺得累的時候就偶爾停下幾秒鐘調整一下呼吸。到了海拔4300左右,連偶或能見的雪蓮花和小草都沒有了,遠處背陰的斜坡上已經能看到殘留的積雪。漸漸的我所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喘息聲,目光所及的就是前面灰褐的岩石,體力的消耗又使我把精力集中於爬山本身。身上的雨衣不透氣,被裹在裡面很悶熱。扯掉雨衣後渾身清爽了許多,似乎雨要小些了!
要體會山的高與大,最好就是來登山,當你用雙腳來一步步丈量大山時,當你用自己的渺小來映襯巍巍大山時,當你雙手叉腰大口喘氣而大山卻靜肅得悄無聲息時,當你大聲喊叫卻發現自己的聲音並傳不了多遠,向山下仍一個石頭也無法讓它滾到山腳時,也許你就會體會到。體會到山之高大是第一步,當你試圖克服困難登頂高山時,也許進入另外一個境界。在這裡,理想與現實的差距很簡單,就是我所在的海拔,當我到達到5396米時,理想實現了。現實是:第一,我處於4500米,第二,我滿頭大汗,第三,我的腿好酸,第四,我又餓又渴。為了解決好理想與實現的矛盾,克服前三點,解決第四點。我從包裡拿出東西大嚼起來。
我們的第一個目標是4900米的C1營地,按照常規的登山計劃,到了C1便休息,紮營,準備第二天沖頂。我們時間趕得緊,只準備在C1休息一下。
衝擊頂峰
4500米到4900米這一段很累,這個高度已經沒有什麼植物了,有的只是黑褐色的大山和山凹部分的積雪。當我在翻越一座比較陡的岩石時,爬在前面的朋友大聲問走在最前面的嚮導:前面是不是C1了?嚮導肯定了他的問題。朋友興奮的招呼我快上來。可是此時我的腳不聽使喚,還是只有緩慢的爬上去。這是一片略微有點平的石頭,大約可供三四個帳篷紮營,往上看就是整個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了。嚮導叫我們休息一下,穿上冰爪。由於前面爬山一直很累,直到此時我才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嚮導似乎也默許我們登頂了。
吃了些東西,喝了點雪山水後,關鍵是能登頂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讓我的疲倦減輕了不少。山上的天氣變化無常,為了抓住這短暫的好天氣,稍微休息了一下,穿上冰爪,帶上墨鏡,我們開始出發。從4900米起以上都是終年不消的冰天雪地。雪線以下的雪山與平常的大山幾乎沒有兩樣,銀裝素裹的頂部才是雪山的精華所在,這時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到黑褐色的岩石。想起眼前這些都是千年不化的冰雪,覺得腳下的冰雪都有些神聖。積雪大概一尺深,穿著冰爪爬雪坡時不時發出咯吱的聲音。在雪地上爬行更消耗體力,每一步都需要踩牢,要不然的話,會向下滑一小步,這樣以來身體要忙於保持平衡,很消耗體力。才爬了幾十步就氣喘得不行。漸漸的掌握了在雪地裡爬坡的技巧:首先要用小腿帶動腳尖,輕踢向雪裡讓腳尖的鋼爪抓穩雪下面的冰面,然後再像常規爬坡那樣腿用力向上登。另外還有個偷懶的技巧,後爬的人如果踩在前面人的腳印裡,這樣要輕鬆一些。剛開始是我們走在前面,後來我們不認路了,嚮導走在前面帶路,這樣一來我們佔了點小小的便宜。不一會粘在鞋子周圍的雪融化了,鞋子濕透了,腳下的冰雪無情的吸收我的熱量,雙腳被凍得冰冷,還好我一直在運動中,腳趾還有知覺,還不至於被凍傷。高山上的氧氣比較稀薄,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可是彷彿也滿足不了我體內的消耗。,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心臟砰砰跳著,好在沒有其他的不良反應。此時勞累的感覺是全方位的,大腿,小腿,臀部的肌肉都是酸軟的,眼前由於帶了眼鏡加魔鏡也看不真切。唯一的念頭就是跟著嚮導的腳印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嚮導掌握著爬山的節奏,他休息我們就休息,隨時都想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但是如果嚮導在前面走,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跟上的,爬也要爬到雪山頂!我就這樣亦步亦趨的走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爭取踩在嚮導腳印裡,可是常常沒踩准,幾步一滑的向前爬著。此時的我已經分不清楚身體的感受更重要還是精神的追求更重要。雙腳似乎已經不聽使喚了,真希望自己是個機器,能毫無感受的向前爬。
每隔一段時間便能看到嚮導以前爬山留下的小紅旗做的路標,每到路標時嚮導會告訴我們大致的海拔。不時有冷風吹過,嚮導說今天我們的運氣比較好,通常風比較大,大的時候有七八級,遇到大風的時候要匍匐在雪地裡,等風小一些才能繼續向前。
當聽到嚮導說我們已經到達5300高度時,我們都很振奮,離頂峰垂直高度只有100米不到了。之前雖然登頂的決心下得很大,但直到現在無論從天氣條件還是身體條件來說,我已確切的肯定今天能登頂。有了必勝的信心後,沉重的身體突然變得輕鬆了許多,疲憊的身體也不知為何感到了暫時的精力充沛。這時突然想到了成語「望梅止渴」,以前一直沒有切身體會,望梅為什麼會止渴,平時想像一下好吃的身體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其實關鍵是看當時的身體需求,如果當時身體十分渴求什麼東西時,而當你認為這些東西就在眼前時,身體內就會產生不可思議的能量。這也許是人求生的本能吧。人身體內有許多讓自己驚奇的東西,平時往往無法發現,當面臨自己極限時才能發現、理解。這也許就是許多人熱愛極限運動的原因吧。精神本身不是力量,但可以讓人充滿力量。我是學理工科的人,以前往往覺得物質的東西更實在一些,因為有證據、有公式、有數據,精神的東西要虛幻一些,說不清、道不明,自己體會到的便認為是真的,體會不到的便覺得很虛幻。現在覺得,嘿嘿,生活中有好多事可以細細玩味。
越接近頂峰,就越有奇妙的事情發生,遠處傳來沙沙的聲音,嚮導立刻雙手伸開掌心向下,向我們做了個止步的手勢,同時側耳仔細聆聽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們倆也像雕塑一樣凝固在雪坡上,好奇的等待嚮導的解釋。沙沙聲消失後,嚮導轉過頭對我們說,前面有小雪崩,不過好在不在我們必經之路的方向。問題不大。之後又有好幾回沙沙聲響起,我們最終沒有遇到這個神秘的敵人,這當然是最好的結局。
嚮導告訴我們,接近頂峰處有六道冰裂縫,我們頓時緊張起來。接著又說,不過沒多少危險,裂縫不寬,只有腳會陷下去,身體不會。唉,早說嘛,何必搞得我們緊張兮兮的。繞過兩條冰裂縫,前面卻有很明顯的一條長長的裂縫擋住了去路,裂縫兩邊的冰雪不知道能不能持力,也不敢過去嘗試。我們只好以期待的眼神看著嚮導,看他怎麼處理。嚮導喃喃的說道:「唉,奇怪了,我以前沒見那麼大的裂縫呀,猶豫了一下又說,到頂可能就十多米了,也可以算登頂了」這樣的話顯然沒法讓我們滿意。嚮導又摸索著在裂縫附近看了看。突然指著一根跨過裂縫的紅繩子說:「我想起來了,這個裂縫原來是有的,不過我以前來時雪比較厚,大部分蓋住了,所以現在看起來比較寬」。我們眼前這段冰裂縫比較寬,沒有繩組估計過不去。我建議繞一段路看看情況,嚮導接受了我的建議,然後說,你們緊跟著我的腳印,小心不要走遠了。我們亦步亦趨的跟在嚮導後面,就像進入雷區的工兵。走了一會,我們看到一處冰裂縫被冰雪蓋住,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突破口了,我剛萌生這樣的想法,嚮導就小心的去試探那兒冰雪的穩定性,右腳踩穩後,蹲下身體重心立於右腳,左腳向前試探,然後踏向裂縫另外一邊。終於,他跨過了這一步,也許這就是我們登頂的最後阻隔了。我們兩也小心的跨過去了。
最後的十幾米我們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跟在嚮導後面,恨不得衝到他前面去,登上一個小平台後,看到了掛有哈達的小紅旗,這就是山頂的標誌。山頂霧氣很大,無法看清對面周圍的高山。要是天氣好的話,可以在山頂看到梅裡雪山、玉龍雪山,甚至遠到四川的共嘎山。由於帶著雪鏡,在霧氣下,看不到多遠。但這也阻擋不住我們激動心情的爆發。但在山上的瘋狂是有限的,山頂不是很寬大,霧卻很大,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不知道哪裡是懸崖,我們只能原地叫喊著,征服大山的我們心中豪氣萬千。盡情的享受雪山之顛的冰與雪。在離天空最近的地方放飛自己的心情。我們中國人追求天人合一,在這樣的環境裡,或許可以體會這種感覺。
離開頂峰
山上霧氣很稠,彷彿要變天了,我們只好開始下山。
下山的感覺很得意,很愜意。爬山時艱難的步伐到下山時已是大步飛奔,任憑腳步濺起的雪花任風飛揚。在飛跑中偶或摔倒,躺在雪地上洋洋得意,冰雪把我全身包裹,寒氣襲來,卻覺得親切無比。在雪地上不擔心滑倒,滑也滑不了多遠。要是在冰地上就要比較小心了,需要橫過腳一步一步踩穩。因為一不小心就要「一瀉千里」滑到下面的岩石上。其實陡峭的冰坡並不像想像中危險,穿著冰爪還是比較安全的,但沒有冰爪卻是萬萬不行的。
下山時嚮導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這條路雪比較多,穿著冰爪在雪地上走比在岩石上更輕鬆一些。走完大部分雪地後,就是光石頭地了,穿著冰爪走在岩石上就像穿一般鞋子在冰上一樣,滑溜溜的。還沒走多遠就摔得個七葷八素的。雖然下面還有雪地。實在受不了摔跤,坐在岩石脫下冰爪,才發現整條褲子都被雪水浸濕透了。雖然經過上山的折磨,登頂帶來的喜悅卻沖淡了疲倦,體力反到好了些。朋友則相反,說他上山時沒問題,現在很疲憊了。
隨著海拔的降低,呼吸越來越簡單,喘一口氣要用好久,不像剛才登頂時,喘幾口氣才走一步。我們和嚮導也是有說有笑,嚮導說我們是一不小心登頂的,據他說有人來了六次才登頂,我們算夠幸運了,昨天還陰雨綿綿,而且剛登頂回來就開始變天,現在比上來時霧氣更大一些。
走到一片碎石坡,坡上長有稀疏短小的植物,嚮導指著這片地說:「這兒就產蟲草,彝民經常來此找蟲草,不過蟲草很難找,露出地面部分不到一寸,要趴在地上仔細看才能看見,今年雨水少,就更難了,前些天好多人上來找,一天沒找到一根的都很多。」我接過話說:「這樣每年都采走,被採完了肯定就沒有了」嚮導緊接著就否定了我的想法。說到:「找到蟲草時,一般要留下一點點菌絲,這樣它又會長起來,而且就在這個地方,記住這個地方就行了」原來是這樣的情況,當然一般人上來是找不到的。
再往下走,不時能看見雪蓮花,由於當天便要下到哈巴村,我們打算,先回大本營,稍微修整後再下山。
談笑風生,歡快盡興卻迷途
一路上幾乎是大步加小跑,上山時我們一直是沿著一光突突岩石山脊向上,下山的路起初不同,最終也岔回山脊了,到了熟悉的山脊,心情更加輕鬆。幾個人也是一路談笑風生。
在從山脊岔向大本營的時候我們卻走錯了,起初我們並沒有發覺,因為我們都認為嚮導路很熟悉,應該不會出錯,但越往前走,越覺得不對勁。因為我們走的根本不是路,而且前面也沒有路的跡象。好在我們現在已經在雪線以下,灌木、樹木比較茂密。我們順著一個巨大岩石的下邊繞行,可以放腳的地方比較窄,再下面好像是懸崖,因為霧氣遮住了,我們也看不到多遠。好在我們外面陡坡上有很多灌木,應該不會滾下去。我們或貼扶著巖壁向前走,或者用手抓住身旁灌木比較粗大的枝幹,向前緩慢前行。繞過了岩石比較危險的那一段,進入了很大的一片衫樹林。在這原始森林裡面,苔蘚和地上的枯枝敗葉很厚,踩上去很鬆軟,踩上去深一腳淺一腳的,有時能沒過膝蓋那麼深。雖然是中午兩點多,光線也很黯淡,抬頭望天,樹木的樹葉搭配得很好,總是恰如其分的遮住其他樹葉留下的光線孔隙,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看不到大片的天空。自由的競爭也能促成相對公平的分配機制。大自然沒有思維,卻奧妙無窮,能參透其中點滴秘密的人便是智者。在這樣枯陰暗潮濕的環境下枯枝很快腐爛,即便有碗口粗,也無法通過它借力,一拉就斷。
當時,我倒沒有因為迷路而十分沮喪和慌亂,包裡還有些吃的,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這樣的雨天,在山上找水喝是沒有問題的,大不了一直向下走,雖然難走,體力消耗也很大,就算胡亂向下走,走到山腳還是沒問題的。
走了一段路後,我們逐漸開始冷靜分析當前的形式。高山上氣候是立體氣候,植被是垂直分佈,幾乎是嚴格隨高度變化的。故而當前的植物分佈也代表了目前的高度,我們周圍都是衫樹和灌木,而大本營主要是杜鵑花,這說明我們走多了,已經在大本營海拔下面了。而且根據來時的路程估計也說明我們也走過了。大致的方向分析清楚了後,如果在我們與大本營之間沒有懸崖或是不可逾越的其他情況,我們應該能繞回大本營,其餘的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山窮水覆,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了一段,我們看見了幾棵伐倒的樹木,說明這兒曾經有人跡,應該離路不遠了,但是仍然沒有看到路的痕跡。嚮導似乎感覺倒了什麼,還是回憶倒什麼熟悉的東西。叫我們停下,他往一旁的坡爬上去看看。不一會,傳出嚮導高興的聲音,找到路了!
走上去之後,看到了熟悉的路,這正是我們上山到大本營的路,不過我們已經錯過幾公里,還要道回幾公里才能回到大本營。但無論如何,只是時間與體力的問題了,再也不會迷路了。山上一直有小雨,但我們似乎都沒感覺到。
再回大本營
快到大本營了,我們看見一個背旅遊包的大漢,鬍鬚留得比較長,腰間挎一把刀。詢問後得知他也是帶隊的嚮導,不過不是哈巴村的,而是從麗江帶到虎跳然後到哈巴雪山的,他正在等山下騎馬上來的遊客。聽到還有人來爬哈巴,我們也很高興。嚮導跟他聊了很久,由於我褲子與鞋子全濕透了,我們倆回大本營去烤火了。
回到大本營,溫暖而又親切的小木屋裡另外一個嚮導已經生好火,飯也快煮熟了。圍坐在火邊,我渾身開始冒起白色的水霧。休息的感覺真好。
還沒吃完飯,小屋裡便圍了很多人,騎馬上來的那幫遊客上來了,是些廣東來的學生,唧唧喳喳很快樂,但是看起來比較文弱,什麼裝備都從山下馱上來,他們是上山享受的,不像是來爬山的,跟我們不是一個玩法。
大本營——哈巴村
反正我們就要走了,乾脆就收拾行囊,把小屋讓給他們,我們這就下到哈巴村去。
下山時,馬兒似乎歸心似箭,一個勁往前跑,一會兒就跑出我們視線。嚮導說沒關係,它們認得路。
走了一段後,卻發現我們的一個包落在路旁,一定是沒拴穩,從馬背上掉下來了,嚮導提起包追馬去了。留下我們倆慢慢在後面走,反正順著路走就行了。走了一段路,居然又看見兩個我們的包裹躺在路邊。嚮導肯定追馬去了,可是他能否追到我們就不知道了。等了一段時間後,雖然非常疲倦我們決定還是背上包,因為我們不想再在沒電沒通訊的哈巴村多待一天了。剛走了幾步,聽到了鈴鐺聲,還好,嚮導追到馬兒了。我們也驚詫嚮導的速度,嚮導笑笑說,下面的人遇到馬幫我把馬攔住了,不然怎麼追得上。哎,山上就是好,民風淳樸,大家像個大家庭一樣,相互幫忙。
下山的路把腳趾憋得很痛,鞋子前部比較軟,這是必然的結果,爬山還就得穿底與頭都比較硬的鞋子。不過既然無法改變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想著痛只會感覺更痛,不想它說不定還能忘了痛。
下山依然有美麗的風景,拿起相機照像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屏住呼吸按快門的瞬間我可以暫時忘卻身體的疲憊、腿酸、腳痛。嚮導以他固有的節奏向下走著,我們則時快時慢,遠遠的跟在他後面。
下到草坡時,看到很多村民在放牛,牛兒們自由的吃草,村民們也很閒適,寂靜的大山以他的寧靜感染著周圍的一切。村民看到我們時臉上帶著歡迎的笑容,我們也高興的與他們打招呼。嚮導也停下來休息,讓馬兒吃點草。
下到村子水源旁,不顧身體的疲憊,還是接了一瓶雪山水,留給將來的路上享用。
短暫的與嚮導告別後,裝上行李,我們驅車向白水台方向前進!
白水台
到白水台的路上出了點小意外。車胎暴了,我們只好自己換輪胎。用千斤頂頂起車來之後,固定不住輪胎,吃力不穩,我們扭不下螺絲來。對面來了個拖拉機,說出錢幫我們換輪胎,答應了,路邊拾起一根木頭,卡住輪胎,吃力穩了,結果螺絲就這樣擰下來了,其餘的事情很簡單,我們也都知道。唉,知識就是金錢,誰叫我們不知道拿木頭來卡住車輪呢。
白水台是個風景秀麗的景區,我們渴望著找個乾淨舒適的房間,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到白水台了,第一家旅店就出來人叫我們住他那兒。問了,沒標間,我們又轉向另外一家看起來規模更大一點的旅店。還沒停下車,一個人迎上來示意我們他那兒好,「自由我們這兒有電,其他家都沒電,不騙你們」他自豪而又鄭重的說著。不會吧,好不容易離開沒電沒通訊的哈巴村,這兒還沒電呀!白水台的規模讓我們大失所望,比哈巴村好不了多少,只好將就住下了。不能虧待自己,至少先大吃一頓,山上的條件比較差,嘴唇都起泡了,我們點了好多蔬菜。這是,發電機開始發電了,好幾個服務員拿著手機充電器把插線板插得滿滿的,看上去很滑稽,這是個有手機但是沒電的世界。問其中一個服務員「你們天天都這樣來充電呀」服務員笑笑說:「不是呀,這段時間停電,好像電網出了點問題」聽到這個服務員說的普通話還蠻標準的,我們以為她是外地來的。她卻說她是本地人,還是納西族的。我們便與她聊起來了,納西族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文字,我們問她懂不懂,她不好意思笑笑說,有幾個象形字還是認識的,其餘的不大懂了,他說她表哥比較懂,我原來工作單位也有個納西族的朋友,回憶起他說他也看不懂東巴文字。納西民族的文化被強大的漢文化同化與滌蕩著,正如我們中華傳統文化在現代化與歐洲文化的衝擊下艱難的前行。她表哥便是這兒的店主,店主比較忙,我們沒找到他。吃完飯了,沒什麼娛樂,她約我們去她表姐家坐坐,在這樣的小村子裡,大家都相互認識,而且很多還是親戚。她表姐家人很簡樸,待人熱情,不在言語中,而在行動上。見我們去了忙著倒茶,然後切奶渣招待我們。奶雜味道酸酸的像酸奶的味道,不過是乾的。我們說普通話,他們聽得懂,但他們互相交談我們卻聽不懂。
過會,我們又去吃了點燒烤,閒聊了一會,才知道她才剛來她表哥的旅店幫忙,以前去過很多城市打工,最後還是回到自己的小山村。看得出,她也不想在這個旅店常待,出去見過世面了,就再也不會像這兒其他人那樣想,那樣做了。
吃完燒烤,十點多了,我們倆很睏了,明天還要趕往中甸,回房睡了。
6月16日,小雨轉多雲
夜裡睡得很香,早晨醒來,卻發現腿又酸又沉,上樓梯還好點,下樓梯異常痛苦,昨天爬山運動過度的後果表現出來了。
白水台離我們住的旅館很近,吃完早飯我們便過去遊玩。走在進入景區的路上,看到一旁人工挖的水溝中也結了一層較厚的黃白色鈣質。看得出,這個溝挖得也不是很久,說明這兒的水中含有豐富且易於沉積的鈣類礦物。
白水台是在一個不高的石坡上,由於礦物的沉積,水流過岩石,礦物依附堆積在邊緣,形成一個個像碟子樣的淺水台,在巖坡的地方從上到下分佈著層層疊疊形狀各異的水台,樣子很像梯田,不過顏色是鮮嫩的黃白色,遠處看上去像一整塊形狀奇特的黃白色玉石。這與九寨溝旁的黃龍差不多,只不過規模小一些,要是白水台形成於一個幾百米高的懸崖上,不知道是怎樣壯觀的景像。
高原湖泊,碧塔海
過了白水台,我們驅車去中甸,途中要經過碧塔海,我們順路去遊玩。碧塔海海拔3566米,湖泊不是很大,中間有一小島,四邊古樹翠綠,兩頭有草甸,上面犛牛和馬在上面悠然覓食,湖水清澈,水藻飄柔。我們去的時候無風細雨,更顯得寧靜深邃,水面上不見波紋,偶有小鳥飛到湖中的小島。
租了人力船,在湖中蕩漾,船兒輕輕搖晃,船槳劃出道道水波,激起水花朵朵,遠處小水鴨子猛的鑽入水中,好長時間也不復出水面。仰看島上的古樹,配合陰沉的雨雲,映襯天色的湖水,整個就是一副剪影。難得的是島上有幾處灌木上開滿鮮亮的白色小花。
腿太酸,回來時,租了兩匹馬,慢慢的走在衫樹林裡,一旁牽馬的藏族女孩很安靜,偶爾催催馬前進,此外就只有馬踏地的聲音和周圍雨點從樹上滑落滴滴答答的聲音。
進入香格里拉
繞過重重山路,來到一個比較平的壩子,裡面錯落有著藏族民居。藏族民居很有特色。木樑柱泥做的牆,兩層樓高、很多間的房子從外面看像一層一間的房子,所以看起來很大氣。民居的瓦是片片木板組成,上面壓有石塊以防被風吹走。曬穀物的木頭架子也很別緻,幾根黝黑長長的木頭,稀稀疏疏串在一起,每一個架子差不多房子那麼大。看起來就像個個高大的圖騰,很有宗教的氣氛。正當菜花遍地開,遠遠看去,有著童話般夢幻色彩。
松贊林寺
開車進入香格里拉,把相機裡的照片拷貝出來後,我們就徑直開向有小布達拉宮之稱的松贊林寺。遠遠的在對面的山頭就看見了林立於整個山坡的民居和寺廟。這是一個充滿精神力量的地方,遠遠望去就像海市蜃樓般讓人神往。花了十元錢進入松贊林寺廟,感覺不到像其他景點般的銅臭味。一進去映入眼簾的便是兩邊房屋映襯下更顯瘦長逐漸上行的石台階。台階中止處是一寬大藏紅色的照壁,同時也是松贊林寺的內部圍牆。遠看似乎無路,但漸上的台階又強烈說明了可以通行,這種看似不通卻又暢通無阻的對比暗示了佛法可及與不可及之間的玄妙關係。
繞過照壁,便別有洞天,上面顯得很寬闊,石鋪的廣場讓人感覺古樸與渾厚。兩旁的旗帆高聳入雲。藏傳佛教的寺廟高大威武,城牆般厚重不可動搖。白色的牆,巨大門洞邊鑲有黑色簾布,簷角下有鍍金的鎮邪獸,屋簷上翹,直指蒼穹。進入寺廟,壁畫上斑斕的色彩描繪的是經世傳頌的經典故事,注目時,人會進入內心世界找尋自己心靈的歸宿,這也是香格里拉的含意——心中嚮往的地方。寺廟的內部燈光暗而不昏,黯淡烘托內心的寧靜。藏經閣上收藏豐富,酥油燈火焰躍躍向上。古老、環境艱苦、物質匱乏的藏民能在千百年來平靜的生活,需要內心強大的動力,這樣的寺廟正是他們精神之泉泉湧之地。跟著別人的導遊,聆聽到更多有趣的故事。
舒適愉快的客棧
離開松贊林寺之後,我們入住路邊一擁有得天獨厚環境的藏式客棧。進入內部,旁鄰濕地,更遠處是菜花連綿,可看遠處蒼山連綿,視線無所阻擋,這兒彷彿自然懷抱裡的樂土一片。餐廳鄰水,整潔而隨意。桌上各色雜誌。落地玻璃拉近我們與自然的距離,坐在窗邊不時有水牛在旁邊趟水而過,就連水中的昆蟲都歷歷在目。洗個熱水澡,與天南地北的遊客們談佛教、談行程、談風景,其樂融融。一隻小黃狗很好客,喜歡與我玩耍。又遇停電,但此時心情尚佳,點燭夜談,還有幾個老外也與我們比比劃劃,喝酒閒聊。
是夜,睡夢香甜。
6月16日,陰,雨,晴
清晨出發,目標大理。
香格里拉——大理
我們沒有原路返回,沿途自然也有新的風景,我繼續拿著相機與美麗交流。
古城大理
到達大理已是下午四點多了。
金庸筆下生花,讓大理在國人心中增添了許多神秘色彩。大理古城不像麗江古城那樣曲徑通幽,讓人摸不著頭腦。這裡四四方方,站在筆直的街心,便能同時看到東城門和西城門,街道也比較寬闊。
找到住處後我們便尋找地方大快剁頤。朋友顯然是有的放矢,帶我出北門,冒雨走到一個並不起眼的餐館——一壺春。之後才神秘的解釋到,這是我的朋友介紹的地方。醬爆田螺香郁、冷菌燒湯清香、老臘肉地道、涼拌折兒根爽口、梅子酒酸甜有味,好多天沒吃到這樣的佳餚,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竟然找不到挑剔的地方。
酒足飯飽後夜幕也緩緩降臨,走在大理街道上散步。陪我逛了一會後朋友整天駕車勞累回去休息,我對石頭很感興趣,便大小鋪子的看去了。我喜歡石頭,在於它們天成而耐久,花紋隨意而給人以想像空間。不管是溫潤的玉石還是剔透的水晶我都喜歡,但到了大理自然是以大理石為主。淘到自己喜歡的一個筆筒和花瓶後滿意而歸。
大理的洋人街邊酒吧眾多,飾品店夾雜其間,熱鬧不斷,遊客座談其中。來到大理就不用擔心晚上的時間怎麼消磨。
大理——昆明
不論你旅途多麼愉快,回程的路總是親切與值得期待。
長刀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