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第一卷 金陵敗家子 第六百章 唇齒相依
    四十出頭的仇鉞是個魁梧挺拔的昂藏大漢,此時雖風塵僕僕,可乍一看仍然極其符合時人對軍將的印象。即便徐勳肚子裡窩著一團火,可見仇鉞禮數周到言辭謙卑,仍是不好把這股無名火撒到對方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仇鉞好一會兒,他突然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你就是此前楊總督舉薦的那個仇鉞?

    「正是末將!」

    仇鉞駐守城外玉泉營,此時正帶兵從邊牆外巡視回來,打算到總兵府見總兵姜漢稟報虜寇動向,可誰想一到門口就聽說平北伯徐勳這會兒正在寧夏鎮總兵府,而總兵府上上下下全都到慶王府賀壽去了,他這一驚頓時非同小可。

    他起自微末小卒,可在寧夏總兵府執役期間,因為人jīng干做事穩重,深得上下軍官好評,尤其是和他無親無故,只有同姓之誼的都指揮僉事仇理。後來仇理因病故世,因為無嗣,那個寧夏前衛指揮同知的世襲軍職竟是沒了人承襲。也是仇理留下遺,當時的總兵副總兵和幾個參將游擊替他活動,竟是以他承嗣襲職。

    儘管當初那些舊人如今死的死,退職的退職,但他在寧夏鎮總兵府的人緣仍然極好,就連總兵姜漢也對他深為信賴。此時見徐勳並未遷怒於他,而且竟還記得他是楊一清所薦,他知道今ri之事還有挽回的希望,便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平北伯奉欽命前來,原本總兵副總兵和末將等人該當出城迎接,不想今ri正值慶王三十三歲壽辰,所以……」

    「慶王是親王,雖不是整壽,上下軍官去賀一賀,原本是應有之義。」徐勳一口打斷了仇鉞的話,隨即一字一句地說道,「可其一,我讓人以緊急軍情為由找到慶王府,竟然無人向內通報;其二,我派去的特使竟然險些被安化王扣下,卻沒一個人當一回事;其三,我在這寧夏鎮總兵府已經等了整整有半個時辰,慶王府只在距此地三條街之外,可至今為止,只有仇將軍你一個人回來。儘管如今不是兵臨城下,可若上上下下一貫都是如此作為,實在是讓人沒法安心!」

    此話一出,仇鉞頓時覺得心裡發苦,暗罵那一堆上司同僚是怎麼調教下屬的,這種時候,怎麼就沒有一個人往裡頭通報消息,要是回頭這位主兒知道他們是在慶王府看歌舞看得起勁,那回頭追究下來就是天大的麻煩。他正想著該如何開口解釋,外頭一個人突然氣咻咻地衝了進來,看也不看他就**地撂下了一句話。

    「鎮守太監府上,李增鄧廣一個都不在,我幾句話問下去就沒一個能答話的,簡直是豈有此理!」

    仇鉞聽出這彷彿是個太監的聲音,斜睨了一眼,便猜測應該是此次和徐勳一塊出來的御用監太監張永。躊躇間,見張永突然若有所思打量著他,他連忙躬身說道:「末將寧夏游擊將軍仇鉞,參見張公公。李公公鄧公公應該也是一塊去慶王府了。慶王府歌舞喧天,下頭人興許是不敢往裡頭攪擾稟報,不如末將親自去走一趟?」

    張永這才似笑非笑地說道:「不用你去了,御馬監掌印太監苗公公已經帶著陳將軍親自去了,要是那些人能夠把苗公公和陳將軍攔在外頭,那才是樂子大了!」

    御馬監掌印太監苗逵竟是親自去了慶王府?糟糕,剛剛聽說徐勳派了身邊的親信軍官去慶王府,反倒險些被安化王扣下,上上下下竟是不管不問,由此可見,此前那傳聞興許是真的……

    見仇鉞面se一時難看得很,徐勳便衝著張永打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隨即方才衝著仇鉞問道:「看仇將軍的樣子,似乎是還有什麼隱情?」

    仇鉞想想自己也是因為楊一清所薦,徐勳在京城和兵部尚劉宇打了一場擂台,這才得以升任寧夏游擊將軍,猶豫良久,這才低聲說道:「安化王素來言行放誕,可他是叔父,往ri慷慨大方,素來和慶王儀衛司上下交好,興許只是他誤以為先前平北伯所差之人未必是真的為了緊急軍情,一時蠻橫勁上來,隔絕內外也說不定。倘若苗公公和陳將軍強行闖入,畢竟有損慶府諸王臉面……」

    這番話說得小心翼翼,但徐勳和張永已經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徐勳因為楊一清之前給自己看的那封匿名信,對安化王朱寘鐇已經頗為提防,而張永則是純粹惱火這麼一位沒實權的郡王竟然對堂堂正正的欽差如此怠慢無禮。好一會兒,還是徐勳開口說道:「既如此,就有勞仇將軍去一趟慶王府。我未奉旨意,不敢輕易去見慶王,不過,既然恰逢慶王壽辰……」

    他頓了一頓,就對一旁的阿寶吩咐道:「去行囊裡,把那條玉帶找出來。」

    見阿寶聞言應聲去了,他才不緊不慢地對仇鉞說道:「就請仇將軍把那條玉帶送了慶王,以充壽禮!」

    慶王府正殿承運殿和兩側的廡殿之中,此時高朋滿座。慶府諸王乃是宗室,平ri裡貧富不一,貴賤不等,可今天慶王特意下帖相邀,來的竟有一多半。其中安化王朱寘鐇爵低輩卻高,坐的很是靠前。此時此刻看著那身著薄紗的舞姬一曲跳罷,他忍不住便怡然自得地往嘴裡倒了一杯酒,突然卻察覺到後頭有人靠了上來。

    「怎麼回事?」

    「殿下,總兵府來了好幾撥人,道是欽差平北伯到了,都被儀衛司給敷衍過去了。可眼下外頭有人自稱是御馬監掌印苗公公,以及十二團營左官廳參將陳雄,那邊鬧騰了一陣,恐怕會扛不住……」

    朱寘鐇起頭對曹謐出言調戲,只是在這寧夏的一畝三分地上習慣了,可見人氣沖沖一走,他就察覺到了幾分不對勁來。慶府諸王在此,再加上他出手大方,不過是嘴上戲言兩句罷了,這寧夏的軍官都不會這麼不識趣。想到有可能是京裡來人,或是楊一清的總督府來人,他有意對儀衛司的人囑咐莫放了外人進來掃興。這會兒得知總兵府果然來了幾撥人,而且竟是平北伯徐勳來了,儀衛司居然敢如此擋了下來,他不禁嘿然冷笑了一聲。

    要不是當年王越汪直先後一倒,不少之前一力鑽營邊功的年輕軍官被靠邊站,怎麼會有不少人鑽門路進了王府儀衛司?雖是秩位不高,可勝在清閒沒壓力,朝廷一眾大佬總不好對素來安分的慶王一系威逼過甚,也不可能無休止地清算下去,於是這事情也就帶了過去,可恨意畢竟是攢下了。剛剛他特意請慶王賜酒給外頭儀衛司眾人,而且數量還很不少,想來藉著酒意,這些已經安分守己好些年,如今都已經五十開外的人方才會敢這麼大膽子。

    見那小廝滿臉的惶恐驚懼,他微一沉吟就冷笑道:「不用去理會此事,讓他們去鬧!」

    果然,才過了一小會兒,外頭就陡地喧然大嘩了起來。承運殿中歌舞正酣,再加上綺年玉貌的侍女在旁慇勤勸酒,大多數人都沒聽見,只有總兵姜漢一直略有節制,聽到了外頭這動靜。他才招來一個侍女吩咐其到外頭打探,下一刻,緊閉的承運殿大門就被人一把推了開來,一個王府內官跌跌撞撞地衝進了屋子,把正在最jīng彩時分的歌舞一下子打斷了。

    慶王朱台浤一下子愣住了,隨即就怒不可遏地斥道:「怎麼回事!」

    「殿下千歲,奴婢萬死!」那內官忙不迭地匍匐在地,隨即才結結巴巴地說道,「外頭……外頭御馬監……御馬監掌印太監苗……」

    他這話還沒說完,苗逵就徑直闖了進來。見堂上歌舞姬慌忙往旁邊退去,左右眾多一身戎裝的武官,不少人醉醺醺的眼神迷離,甚至還有不少一隻手都探進了一旁侍女的懷中,他頓時皺了皺眉。等聽到身後傳來了陳雄的提醒聲,他方才深深吸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衝著慶王朱台浤行了一禮。

    「咱家御馬監掌印太監苗逵,見過慶王千歲。」

    儘管剛剛還怒火沖天,可一聽到來的竟然是京城的御馬監掌印太監苗逵,慶王朱台浤的臉se頓時白了,第一反應便是自己事發了——至於是什麼事發了,連他自己也數不清楚這慶府在寧夏地面上有多少夠得上罪名的事——平ri不追究自然沒事,可只要追究下來,應景兒就是無數把柄。於是,他顧不上自己親王之尊,慌忙站起身來回了一禮。

    「未知苗公公駕到,本藩未曾遠迎,著實是怠慢了,不知道苗公公此來是……」

    見慶王朱台浤滿臉的惶恐,苗逵在外頭和儀衛司磨了半天的鬱悶終於消解了幾分。他再次環視了一眼周邊的那些武官,這才淡淡地說道:「咱家奉旨和平北伯巡閱西北諸邊,一路經宣府大同延綏三鎮,只沒想到了寧夏鎮,報信的人在王府被攔下了不說,而且到了總兵府中讓人再次報信,居然也是一而再再而三沒有消息。這實在沒辦法,咱家只能向平北伯請纓,帶著陳將軍親自來跑這一趟了!」

    這一番話聲音不大,但份量卻不可謂不重。總兵姜漢固然暗悔今天不該來這一趟,其他好些軍官也都是臉se異常難看。就當苗逵哂然冷笑轉身要走的時候,外頭又是一個人匆匆進了承運殿來,卻是大多數人都認得的寧夏游擊將軍仇鉞。

    仇鉞一進來就感覺到,這偌大的大殿中瀰漫著一股僵硬凝滯的氣氛,亦是瞧見了先前儀門處對自己提到的苗逵和陳雄。他心念一轉,便彷彿沒認出苗逵和陳雄似的,先向慶王行了禮。而總兵姜漢見了仇鉞立時一愣,當即開口問道:「仇鉞,你不是帶著玉泉營去黃河邊上巡查了嗎?」

    「總戎大人!」仇鉞對姜漢拱了拱手,隨即才朗聲開口說道,「末將才剛從外頭回來,到了總兵府方才得知平北伯到了。得知今ri慶王生辰,諸位將軍都來了慶王府赴宴,平北伯特命末將送來了玉帶一條充作壽禮,並請諸將回總兵府議事!」

    相比剛剛苗逵這一番下馬威,此刻仇鉞這一出場一說話,氣氛終於緩和了許多。而提心吊膽的慶王朱台浤見仇鉞親自捧上了一個匣子來,他立時滿臉笑容接在手中,連聲說道:「怎敢當平北伯這番厚意……哎呀,既然有軍情,自然國事為重,就請諸位將軍都盡快回去!」

    「既如此,慶王千歲,末將等人便告退了!」

    隨著總兵姜漢率先起身,其餘不管是醉了還是沒醉的,都三三兩兩或扶持著或飛快地跟著出了門去。而朱寘鐇面se微青,見和自家交好的周昂和何錦等人衝自己看了過來,他便打著手勢吩咐幾人一塊跟去。不消一會兒,剛剛偌大的殿堂就變得空空蕩蕩。

    眼見朱台浤摩挲著手中的匣子,遲疑著久久不曾打開,他便索xing站起身走了過去:「不知道平北伯送了什麼壽禮?」

    朱台浤見朱寘鐇反客為主地湊了上來,雖覺得裡頭必然只是敷衍了事的東西,有心不打開鬧笑話,可發現其他幾個郡王也都圍了過來,他只得乾笑一聲道:「平北伯出門在外,又不是專為本藩來的,哪裡會有什麼專門準備的壽禮,一片心意罷了,送什麼都不要緊。」

    「誒,慶王何必如此說?誰不知道太祖爺當年的族侄,宗藩親王,公侯大臣伏地拜謁無敢鈞禮,平北伯就算深得聖眷,可也只是臣子,既然讓人送了壽禮來,又怎會僅僅是一片心意?」朱寘鐇一番話激起了其他諸王的好奇之心,見眾人紛紛出言附和,他這才笑瞇瞇地說,「慶王讓大家瞧一瞧也好,否則大家就是回去了,這心裡也不踏實不是?」

    眼見得這是捱不過去了,朱台浤只得深深吸了一口氣,強笑著打開了蓋子。他本做好了看到一條劣質玩意的準備,可發覺這一副赫然是二十塊玉帶板的標準玉帶,用的是和田玉,那兩片圭形玉帶板都是鏤雕著駿馬圖騰,一看便是jīng雕細琢價值不菲的好東西,他剛剛已經到了地下的心情一下子好轉了許多,甚至大大方方地遞給了幾位郡王傳看。

    這可是如今那位天子心腹送的壽禮,這樣沉甸甸的一份大禮,多有面子!

    朱寘鐇原本還以為徐勳被撂在寧夏鎮總兵府,必然為此氣怒難消,仇鉞此來不是自作主張,就是徐勳讓他送什麼敷衍了事的壽禮,以此削朱台浤的面子,誰料竟真的是一份厚禮。此時此刻,心裡異常不舒服的他接過那傳到自己手裡的匣子,甚至懶得看一眼,就徑直遞給了慶王朱台浤,乾笑了兩聲。

    「沒想到平北伯對慶王竟然如此有禮,如此有禮的少年新貴,卻是少見得很!倒是他如此厚意,慶王應該備一份帖子請他一請才合情理。」

    出了慶王府,苗逵總覺仇鉞來得蹊蹺,也懶得和寧夏鎮這些軍將多囉嗦,叫上陳雄便先行趕了回去。弘治年中他和保國公朱暉率兵出征的那一次,陝西三鎮的軍將對京軍很是疏遠,他對於這些人也沒什麼好感,此時一上馬就須臾走得沒了影。見他這幅架勢,總兵府的那些軍官難免心裡都有些不踏實,一時都圍在了總兵姜漢身邊,而姜漢則是緊盯著仇鉞。

    「仇鉞,剛剛那東西不會是你假借平北伯的名義送的?」

    「總戎大人,我哪能這般自作主張?」仇鉞見其他人也有些不信地看著自己,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聲道,「我是真的正好趕回了總兵府,那一位原本火氣大得很,可後來張公公說到鎮守太監府也沒找到人,而苗公公和陳將軍則是到這慶王府來了,那一位反而漸漸消了火氣,聽我自告奮勇說要再到這兒來一趟,便讓我捎帶了一份壽禮。」

    仇鉞絕口不提自己曾經提醒過徐勳的那話,見上上下下都有幾分躊躇,他便對總兵姜漢說道:「總戎大人,事到如今,還是趕回去的要緊,總不能還冷落著平北伯?」

    姜漢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惴惴然的眾將,他便沉聲說道:「也罷,回總兵府!不論是好是壞,總是我這個總兵首先擔責,你們不用太過慌張!」

    法不責眾這四個字,自古以來都是至理名言。縱使苗逵和張永都是一肚子氣,當總兵姜漢帶著林林總總十幾個高級軍官前來參見的時候,他們又瞥了一眼因為站不下而都在外頭院子裡的那些軍官,暗想今次這事情恐怕只能就這麼算了。就是徐勳,此前曾經存過殺一儆百的心思,可在仇鉞的提醒下,再想一想從延綏鎮錦衣衛分所那兒探知的消息,他也就明白了,眼下遠遠不是雷厲風行的時候。

    「姜總兵,靖虜衛被破的消息,想來你應該知情了?」

    這一句話直接問到了點子上,縱使姜漢臉皮再厚,也不能硬著頭皮說不知情,只能赧顏答道:「回稟平北伯,消息已經傳過來了。據說楊總制帶兵數千抵達了固原,如今虜寇攻勢已經遏制,本企圖犯隆德,可也被驚退了。」

    「靖虜衛就在寧夏鎮和固原鎮地交界處,如今要走,萬一從河套殺個回馬槍往寧夏鎮來呢?」徐勳目光炯炯地看著姜漢,見其臉se不那麼好看,他便點到為止不再繼續追究這個問題,當即輕描淡寫地說道,「我和苗公公張公公陳將軍在寧夏鎮還要停留幾天,還打算去鎮遠關和寧夏平虜所看看,倘若仇將軍抽得出空,我在寧夏鎮這幾天,便陪我一程!」

    徐勳不再拿之前他們齊齊上了慶王府的事情發作,姜漢鬆了一口大氣的同時,也覺得心中不安,這點小小要求自然滿口答應——倘若徐勳不是特別指出只讓仇鉞陪在寧夏鎮的這幾天,他恨不得把這個素來jīng干的游擊將軍派去寸步不離地陪徐勳視察各個衛所,以免又捅出什麼倒霉的簍子來。他連聲答應之後,外頭就又傳來了一個小校的通傳聲。

    「鎮守太監李公公鄧公公求見。」

    剛剛苗逵陳雄去慶王府的時候,沒注意李鄧二人,但那兩人卻不敢認為這一遭真的無人知曉,因而從慶王府趕回鎮守太監府換了身衣裳就匆匆忙忙趕了過來。此時此刻兩人聽到裡頭一聲傳字,見姜漢等人都是魚貫而出,面se都不那麼自然,兩人不免存了幾分小心。

    別看他們在甘肅鎮頗有幾分臉面,可真正在京城這些有權有勢的大人物面前,卻什麼都不是,光張永和苗逵這兩個大璫就足夠他們小心應付了,更不用說徐勳!那些軍官往ri看著粗鄙,但下頭總養著一批忠心耿耿的親信,不像他們,靠的是京裡的靠山!

    因而,兩人一進花廳,便先跪下結結實實磕了頭,等到張永皮笑肉不笑地吩咐他們起身,李增方才賠笑道:「實在是不知道苗公公張公公和平北伯這麼快就來,此前才聽說各位過了河去延綏鎮,接下來戰事一起,這消息就更加不暢了……」

    「這些廢話就不要說了!」張永沒好氣地打斷了李增的話,隨即一字一句地問道,「按理宗藩不得和文武百官交接,怎麼放到這寧夏鎮,反而就不管用了?」

    鄧廣見張永一臉興師問罪的樣子,想到徐勳還特意給慶王送了一條玉帶,他忍不住偷覷了一眼,見人半點反應都沒有,他只能訥訥解釋道:「實在是這寧夏鎮不同於別的地方。寧夏有慶王,大同有代王,可大同鎮在山西,山西卻比咱們陝西有錢得多。這陝西原本就窮,慶府諸王又從慶陽府遷到了這寧夏鎮,所以每年的歲祿也好,莊田米糧也好,都得用邊軍各路轉運上來,時間上頭常常不能擔保。而若是軍中糧餉不足,有時候也得慶府糧倉倒騰出一批,到時候補上。所以,慶王壽辰,上上下下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說到這裡,李增也慌忙補充道:「慶府諸王比起分封在其他各地的親藩郡王來說,因為地處邊陲,素來較為慷慨大方。畢竟,就算東有黃河,西有賀蘭山,寧夏衛城畢竟不如宣府大同這樣的堅城,萬一韃齤子真的大舉來襲,那是說不好的。」

    「除了這個,慶王還常常提供金銀本錢給寧夏鎮的高層將領,讓他們經營某些特定生意,是也不是?」

    聽到徐勳漫不經心似的這麼一句話,李增和鄧廣同時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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