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卓八年七月二十四日,持續了十天的八旗商號資產拍賣會順利結束了,共計售出各種產業兩千多項,除數十項產業事先便已劃歸劉長鄂所代表的劉氏家族之外,一共回收資金累計二億八千萬圓,此等巨款相當於朝廷年歲入的三分之一還多,至此,除上海造船廠、天津槍炮局歸入工部管轄之外,龐大的八旗商號國內部分全部分解完畢。
遠卓八年七月二十五日,內廷傳出旨意:成立大清科學院,隸屬工部,由內閣總理大臣允祥掛帥督辦,並著工部侍郎林啟出任首任大清科學院院長一職,裁撤欽天監,將原有之欽天監機構、人員併入大清科學院,由內庫撥出資金二億五千萬作為啟動資金,另,每年所需之研究預算從朝廷財政中劃撥,不少於當年朝廷歲入的百分之三;科學院所屬之各級研究人員一律授予技術官員之職銜,未奉聖旨,朝廷各部、各地官府不得擅自插手科學院之事宜;八旗商號原有之技術學校、實驗室一體劃歸科學院所有。
遠卓八年七月三十日,《京師紀事報》全文刊登遠卓帝之聖諭——《論科技的重要性》一文,全文從三皇五帝以來每一項發明帶給民眾的便利說起,一直談到科技對軍事的推進作用,闡明了科技的重要性,對正甚囂塵上的「奇淫巧技論」加以駁斥,文中論據充足,邏輯嚴密,一時間朝野震動,論爭四起,各種觀念之文稿如同雪片一般湧向《京師紀事報》之編輯部,原本正熱議的重商重農之爭立時煙消雲散,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被這場「科技是不是奇淫巧技」之爭所吸引。
遠卓八年八月初三,內廷傳出旨意:聖躬初安,翌日早朝。一聽說半個多月未曾早朝的遠卓帝即將上朝理事,大小官吏們立時來了精神。徹夜揣摩聖意的有之,打算上本直言是非搏一個直臣之名的有之,私下串聯打算別一別聖意的也有之,滿京師的官場裡烏煙瘴氣的,一派慌亂,大有風雨欲來煙滿樓地樣子。
遠卓八年八月初四辰時,隨著第一縷陽光照到了紫禁城之巔。太監們「上朝」的喊聲混合在靜鞭的辟叭聲中從宮中傳了出來,朝臣們踏著小碎步,匆匆地向著乾清宮趕去。一路上除了腳步聲之外,再也無一絲的雜音。人人臉上都是肅穆的神色,眾臣們心裡頭都有數:今兒個的朝議怕是要有大事發生,該如何站隊可是關係到自家前程的大事兒。
「皇上駕到!」隨著高年英那尖銳地太監嗓音響起,胤祚帶著一臉子自信的微笑步入了大殿,也沒管那幫子大臣們的跪安。徑直走上了前墀,在龍椅上落了座。笑容滿面地抬了下手道:「眾卿平身。「啟稟聖上,微臣有本上奏。」諸大臣才剛謝恩起身,江南道御史趙熊詔便冒了出來,一頭跪倒在大殿前,高聲說道:「聖人云:天子當親君子遠小人,今人君耳習於所聞,則喜諛而惡直;目習於所見,則喜柔而惡剛;心習於所是,則喜從而惡違。三習既成,乃生一弊。喜小人而厭君子。小人進而君之退。無他,用才而不用德。故也。德者君子之所獨,才則君子小人共之,而且小人勝焉……前明之亂即在於此,是故前有錦衣衛,後有東、西廠,皆因小人進而君子退之故,不可不慎,今有鴻鵠雖有功於君卻有大弊於社稷,臣身為言官,不敢不冒死以聞,望聖上明察。^泡^書^吧^」
嘖嘖,好傢伙,這頂「前明之亂」地大帽子扣得好嚴嘛,呵呵,不愧是榜眼出身,這篇奏章寫得倒是不錯,三習一弊?有點意思,看樣子弘歷這個小子很是下了番苦功,打算討好那幫子權貴,以結縭為援了,跟老子玩起當初老八玩的那一套來了,奶奶地,還真把老子當成老爺子處理了。胤祚一瞅見趙熊詔這麼位大阿哥門下大將跳出來,立時明白了弘歷的小算盤,瞥了一眼低頭站在王公隊列最前面的弘歷一眼,卻並沒有馬上表態,只是含笑高坐在龍椅上。
「聖上,臣以為趙大人所言極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聖上不可不察。」軍機章京翟佳也站了出來,高聲附和道。
「聖上,臣等以為趙大人所言極是,望聖上明察。」
「聖上,臣等附議。」
翟佳的話音剛落,呼啦啦站出了一大幫子朝臣,全都跪倒在地,七嘴八舌地附和起來,聽得胤祚心中火一竄一竄地,不過臉色卻沒變,依舊是面帶微笑地坐著,也沒叫起,就任由那幫子朝臣跪滿了大殿。
「聖上,臣以為趙大人所言雖有些過了,不過其意為真,望聖上明鑒。」正當此寂靜時刻,宗人府宗正簡老親王站了出來,高聲說道。簡老親王的話宛若是聲信號一般,一幫子王公權貴們立時也都站了出來,人人口口聲聲要聖上明鑒,如此一來,夠資格參與朝會地大臣可是泰半都表了態,大有硬逼著胤祚撤裁「鴻鵠」之架勢。
靠!玩逼宮啊?,一群不知死活地狗才!是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更何況胤祚原本就是個強勢皇帝,哪能容忍下頭這起子官員的逼迫,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掃了眼跪倒了一地的朝臣們,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如此說來,朕便是前明那些昏庸之君嘍,爾等怎麼不說朕是桀紂之帝?嗯?」胤祚這話可就寒得很了,諸大臣立刻嚇得跪倒在地,人人噤若寒蟬,連聲大氣都不敢吭,畢竟胤祚手狠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皇阿瑪息怒。」弘歷出列道:「皇阿瑪,您時常教育兒臣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兒臣以為眾臣都是為著我大清社稷之永續著想,並無私心雜念,此等忠心之言,還請皇阿瑪明察。」
明察?嘿嘿,好一個明察,不過就是想讓咱沒了耳目,好掩蓋你小子私底下那些勾當罷了。胤祚登時就被氣笑了,神色複雜地看了看弘歷,心中滿是酸楚之意,以胤祚的政治閱歷又如何看不出弘歷這是在鋌而走險,完全走上了當年老八的道路,不過說起來逼弘歷走上這條路的人卻是胤祚自個兒,這令胤祚氣惱之餘也傷懷不已。
「四哥,依你看來,朕該如何處理此事?」胤祚沒理會弘歷,反倒是笑著轉向了始終一言不發的允縝。
「聖上乃睿智之君,臣不敢妄言。」允縝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允縝這話表面上聽起來像是稱頌胤祚聖明,無論胤祚如何決定他都沒意見,不過深一層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納諫,那你就是不是睿智之君了,言下之意就是:不撤裁「鴻鵠」,那你胤祚就是個昏君罷了。這點小伎倆如何能瞞得過胤祚的法眼,不過胤祚也懶得點破,笑了笑道:「四哥謙虛了,也罷,既然諸位大臣都以為這個鴻鵠該撤裁,那就撤裁好了,不過該如何撤裁卻得兩說,不知諸位有何見教,朕聽著呢。」
「鴻鵠」是胤祚地眼睛又是控制朝野最得力地工具之一,跪倒了一地的眾人雖然打定了主意要別一別「鴻鵠」地苗頭,可誰也沒想到胤祚竟然如此爽快地答應撤裁,一時間全都沒反應過來,誰也不敢接口,都傻愣愣地跪在地上發著呆;一起子軍機大臣雖然對「鴻鵠」這個特務機構的存在有所不滿,不過他們跟隨胤祚日久,早已熟悉胤祚的秉性,心裡頭都明白胤祚沒那麼好說話,這裡頭一准有埋伏,壓根兒就不打算去趟這攤子渾水,個個面色嚴肅,卻都三緘其口,大殿裡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怎麼?都沒話說了?那好啊,那就該朕來說了。」胤祚掃了眼群臣,冷笑了一聲,揮了下手道:「高年英,宣!」
高年英忙躬身應諾,一擺手中的拂塵,從身邊的一名小太監手中接過一份聖旨,小心地展了開來,高聲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鴻鵠本有從龍之功,又有外禦敵誨之勞,深得朕之厚望……然因體制所限,偌大之功勞盡埋沒於草莽間,朕深以此為憾,故詔令如下:裁撤原有之鴻鵠機制,併入朝廷機制:成立國家安全局,隸屬軍機處,其職責為對外情報收集與整理,負責我大清一切海外秘密行動,著何震出任首任局長;成立國內調查局,隸屬監察院,其職責與監察院職責同,受監察院節制,負責監督百官之操守,有調查權無行動權,著孫承福出任首任局長。欽此!」
胤祚這道詔書明面上是將「鴻鵠」併入了朝廷機制,不過在諸位大臣看來只是換了身官袍,其他的其實並沒有什麼變化,一切還是掌握在胤祚的手中,甚或因這兩機構披上了官袍,反倒更像前明的「錦衣衛」了,當然所差的就是這個「國內調查局」沒有直接對官員採取行動的權利罷了,可若是胤祚詔書一下,這行動權還不是明正言順?大傢伙又不是傻子,怎會看不出其中的蹊蹺,只是該不該出頭反對卻一時間也不好定奪,諸臣全都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