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龍奪嫡 第三部角力 第三百七十章上兵伐謀(上)
    第三百七十章上兵伐謀(上)

    中華民族自古以來是個講究孝道的民族,應該說這是個很好的傳統,自打漢武帝遵儒以來,朝廷選拔官吏就有了舉孝廉之說。所謂的舉孝廉,指的是由各地官員推薦孝順而又廉潔的生員到中央參加官員的選拔,這一傳統從漢時起就一直保留了下來,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把孝道掛在嘴邊,到了清立國之後,孝道更是被拔高到一個可怕的地步,有清一代就是標榜以孝治天下,凡事都得遵循祖宗家法行事,即便皇帝想要有所改變也得變著法子往祖制上靠,而且還不能差得太遠,即便是對上一任皇帝的明顯錯誤進行糾正也不能立刻進行,得三年以後再說,這叫啥來著?哦,三年不改父道謂之孝。

    孝順?這很好,胤祚也很是贊同,即便是禽獸也懂得孝順自己的父母,更何況是萬靈之長的人呢?不孝順自己的父母的人壓根兒就談不上是個人,連豬狗都不如,為人父母的誰不希望自個兒的子女能孝順呢?可要是把孝道拿來當成治國之道,那就有些胡扯淡的,在胤祚看來治國跟孝順完全是兩碼事兒,壓根兒就是不搭邊的兩件事兒,孝順是要的,可真要是孝到了那些子所謂的臥冰求魚之類的二十四孝之地步,這孝子基本上也就跟傻子沒啥區別,又如何能指望一個傻子能當個好官。

    說實話,胤祚如今聽到孝道,尤其是啥子祖宗定制之類的玩意兒立馬就頭疼三分,可偏生有清一代的祖宗定制還多得很,也瑣碎得夠嗆,不說立個妃子。就連上個床、造個愛之類的都有祖宗家法在管著,就更別提朝廷的治理了,那裡頭的祖宗家法若是登記成冊。足足可以裝上一大車地了。規矩是要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一點胤祚自然也是明白的,可要是規矩太多了,而且還都是些明顯有問題地規矩,那可就要不得了。

    三年不改父道?扯!別說三年了。胤祚連三個月都不想等。就算胤祚想等,英、荷兩國可不會去等,能預計到不久的將來將會有一場惡戰的胤祚實在是耗不起那個時間,可問題是胤祚想變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先不說朝臣們的反對,就說那幫子賊心不死的兄弟們又如何會放過胤祚。變是一定要變地。可必須是隱蔽地變。按節奏地變,對此胤祚倒是有了清醒地認識,張廷玉提出的軍機處對於胤祚來說就是個很好的開端,所有的事兒都可以通過軍機處來繞過那些煩人的祖宗定制,不過要想設立軍機處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畢竟此事實際上也是變法,要想通過此議,著實還得費上一番腦筋地。

    康熙四十七年過去了。大年初一地日子裡。胤祚的登基大典在一派喜慶的氣氛里拉開了序幕,祭祀列祖列宗、昭告天地。接受群臣朝拜等等都是題中應有之義,倒也無甚說頭,忙碌了一整天,總算是將這等事兒忙乎了過去,至此,大清正式改元為遠卓,是日即為遠卓元年正月初一。

    遠卓元年正月初六,胤祚登基之後第一次早朝的時間到,辰時正牌,隨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了紫禁城之巔,太監們那尖細的嗓音伴隨著靜鞭擊打地面的辟叭聲在宮中一聲聲響了起來:「上朝!」,群臣們各自按品級列著隊,一路小碎步地走上了大殿。卯時便起的胤祚自信地笑了一下,從後殿轉了出來,司禮太監李德全高呼一聲:「皇上駕到!」,霎那間百官跪地,三呼萬歲之聲響徹雲霄。

    胤祚也沒理會下頭跪著地那幫子朝臣,逕直大步走到龍椅上坐好,也不說平身,只是笑著道:「諸位愛卿,朕自登大寶以來,諸事忙碌,全仗眾愛卿鼎力扶持,到今日也算有了些新氣象,老話說得好,賞罰分明才能三軍用命,朕今兒個也沒打算議事,該賞該罰地今日就一併辦理了罷。宣!」胤祚這聲宣字一出,不單是朝臣們,就連那些爺們心裡頭都咯登了一下,大傢伙的心頓時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個個雖跪伏在地,可彼此間卻不斷地在交換著眼神兒。

    司禮太監對胤祚躬了下身子,從身邊地一個小太監的手中接過一卷聖旨,展了開來,扯著嗓子宣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誠親王允祉恭謹賢良,賞皇莊一個,進上書房辦差,著總領《康熙辭典》之總編;雍郡王允縝果敢勇毅,晉雍親王,著上書房辦差;廉郡王允善體朕意,素有賢明,晉廉親王,著上書房辦差;十三阿哥允祥忠勇雙全,晉怡親王,進上書房大臣、領侍衛內大臣;勇郡王允擅自退兵,深失朕望,著革除王爵,念其曾有功於國,朕不忍深罰,賞固山貝子爵,五貝勒允祺純孝有加,晉恆郡王……上書房大臣馬齊勞苦功高,晉二等伯;上書房大臣張廷玉勤於王事,任勞任怨,封二等伯……欽此!」

    一幫子爺們大多都升了爵位或是得了賞賜,允祉、允縝、允、允祥四親王都成了上書房大臣,可不同的是允祥有個領侍衛內大臣的實名,而其他三人則無,如此一來除了允祥之外,其他三人不過是空殼上書房大臣罷了,只是名聲好聽,屁用都沒有,至於一幫子爺們裡就只有老十四一人不但沒撈到好處,反倒被連降兩爵,算是最倒霉的一個了,朝中重臣們則算是各有所得,一般的官員雖沒撈到陞官晉爵的賞賜,可也得了賞銀,皇恩也算得上浩蕩了,李德全剛宣完詔,一幫子朝臣們立時再次三呼萬歲,各自磕頭謝恩,一幫子爺們雖明白自個兒被明升暗降了,可也沒轍,只能跟著朝臣們一道謝恩不提。

    賞也賞了,罰也罰了,按理說事情該了了罷。可胤祚卻沒有罷手的意思,依舊沒有讓朝臣們平身,待得眾人謝恩一畢。胤祚掃了眼跪在下頭的朝臣們,沉吟了一下道:「朕自登位以來,始終戰戰兢兢,深恐有失,不敢違了祖宗規矩。唔,諸位愛卿可能不知。先皇素有日記之習慣。朕這幾日拜讀了一番,深為先皇之深謀遠慮而欽佩不已,朕實不如先皇多矣。先皇曾言及西北用兵日久,往返軍報頻繁,現有之內閣與內廷在管理上甚多不便,理應設一機構專事管理軍務。朕也深以為然。此先皇之遺命,朕不敢不從,故此,朕決議提設軍機處,專事管理軍機要務。宣!」

    胤祚話音一落,早已準備就緒的李德全趕緊躬了下身子,展開早就拿在手中的聖旨,大聲宣讀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承大行皇帝之遺命。特設軍機處以斷軍機之要務。承廟謨商戎略……著馬齊、張廷玉、李光地、李振裕、施世倫進軍機處輪值,欽此!」

    一通子文縐縐的詔書繞來繞去。其實就一句話——此軍機處取代了原本地上書房大臣及內閣的大部分權力,皇帝只需把控了軍機處就相當於將整個朝廷的大權都控制在自個兒地手心裡了,更讓一幫子爺們抓狂的是,這軍機處規定裡的第一條就是王爺、阿哥不得進入軍機處任職。

    軍機處的職責如下:

    一、負責皇帝下達諭旨的撰擬和參與官員上報之奏折文書的處理。官員上報地文書,凡折奏「請旨」者歸軍機處,照例地題本歸內閣。

    二、辦理皇帝交議的大政,凡遇重要政事,皇帝不能裁決的,或交軍機處議奏,或密議,或交軍機處會同關係衙門議奏。特交的,由軍機處查議其可否,密擬辦法上奏;會同議奏的,或由軍機處主稿,或由所會衙門主稿,臨時酌定。

    三、某些重大案件,皇帝特交軍機大臣審理擬定,或由軍機大臣會同三法司審擬。軍機大臣可在軍機處提訊,也可使用刑訊。應刑訊時,選用內務府公所或於步軍統領衙門進行。凡秋審案件,軍機大臣也參與。

    四、重要文武官員之任免及各部尚書、侍郎、各省總督、巡撫、以至道、府、學政、關差、鹽政以及駐防將軍、都統、駐各邊疆地區之領隊大臣、辦事大臣等官員的補放,均由軍機大臣負責開列應補人員名單,交皇帝選擇任用。遇科考,也由軍機大臣開列主考、總裁名單,奏請皇帝選用。複試或殿試,軍機大臣負責核對試卷、檢查筆跡或任命閱卷官。

    五、考查行軍之山川、道裡與兵馬錢糧:凡有行軍,軍機處根據有關圖書,考查山川險要,道裡遠近,如系邊遠地區,圖書中沒有記載地,要考查新舊檔案並加諮訪。應用地兵馬、錢糧,則由戶部、兵部、理藩院等衙門取簡明確數備查。遇有皇帝查訊的問題,即時呈遞。

    六、軍機大臣可奉皇帝旨意,以「欽差」身份,往各地檢查或處理一些政事。

    這哪是啥只負責軍機,完全就是將內閣全部架空,順帶將朝堂各部都降了個檔次,完全成了辦事機構而不是決策機構,如此一來,那幫子爺們在各部的實力雖然明面上還在,其實壓根兒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了。這道詔書一出,一幫子爺們臉色頓時就白了,那幫子各部朝臣也傻了眼,一時間鴉雀無聲,也沒人出頭來反對。

    哈哈,都傻眼了吧,叫爾等再動不動就拿祖宗規矩來壓老子,嘿,這一手咱也會,不就是假造一本老爺子的日記嗎?咱隨便玩玩就出來了,哈哈,爽很!美很!胤祚瞅見那幫子呆若木雞的兄弟們,心中樂得直打跌,可臉上卻是淡淡的,啥表情都沒有,沉吟了一下道:「朕自承不及先皇,素來不敢獨斷專行,此事既是先皇遺策,朕便照著辦就是了,諸位愛卿可有何見解?」

    胤祚這話說得可是很有技巧,話裡死活扣住康熙老爺子的遺命不放,壓根兒就沒給大傢伙反對的借口——一幫子爺們都不是傻瓜,怎會不知道這所謂地遺命本就是胤祚自個兒編排出來地,可問題是胤祚是皇帝,他說是康熙老爺子的遺命,誰又敢說不是。那不是指著胤祚地鼻子罵胤祚說謊嗎?這可是欺君,是要滅九族的,任是誰也沒那個膽子幹這事兒;可要說這軍機處設得不好。那就是說康熙老爺子不好,這一樣是欺君,照樣是抄滅九族的大罪,如此一來說又說不得,不說地話,手中僅有的權柄幾乎就被胤祚一股腦地全收走了。明知道胤祚這是仗勢欺人。可大傢伙除了憋得直喘粗氣之外。還真是拿胤祚沒辦法。

    誠親王允祉一者是早就被胤祚的殺伐之凶悍嚇破了膽,二者他手中原本就沒多大的實權,禮部那玩意兒除了名聲好聽,實際上在朝局中跟空架子兵部是一個檔次,他反正是無所謂,跪在地上。啥話都不說。就彷彿這事兒跟他沒關係一般,他這一邊的阿哥大多原本就沒實權,加之剛都升了爵,得了胤祚的好處,見頭兒不吭氣,他們也都老實地跪著。

    軍機處一出,受打擊最大地是允,再來就是允縝。這哥倆個臉色早已白得跟紙一般。人雖並肩跪著,可相互間眼神卻遞來遞去。交換著意思兒,都指望對方跳出來跟胤祚去唱對台戲,那小模樣兒簡直就像在演戲一般,瞧得胤祚心裡頭一陣子解氣地痛快。

    允縝素性陰忍,此刻還是能忍得住,儘管牙關緊咬,卻始終不發一聲;允卻無無法再忍了,他跟允縝不同,他的實力主要是來自朝臣們的和門下奴才的幫襯,若是此時他不出頭,那些依附他的朝臣只怕就真的要倒戈大半了,沒了朝臣們地,允還有啥搞頭可言?

    「臣弟啟奏聖上,臣弟以為軍機處著實是奇思妙想,皇上聖明,臣弟佩服,然臣弟以為軍機處顧名思義當以軍機為主,若是職責過廣,恐有疏漏,反倒不美,再者朝堂各部素有定制,若是加上軍機處,未免有重疊之嫌,宋時官制重床疊架導致文恬武嬉,人浮於事,此為前車之鑒,聖上不可不察,此臣弟之愚見耳,望聖上明斷。」允暢暢而談,一副關心國政而憂心忡忡地樣子。

    「是啊,八哥說得沒錯,若是出了疏漏反倒誤了軍機,聖上不可不慎啊。」九貝勒允趕緊附和道。

    「就是,臣弟也以為此事須得多加考慮,若是有個閃失,難免會傷及我大清社稷之根基。」老十允鋨咧著嘴,高聲叫道。

    這哥三個話音剛落,滿朝文武附和之聲頓時大作起來,都是請求胤祚慎重行事之類的屁話。

    允縝偷眼看了一下胤祚的臉色,也開口道:「聖上,臣以為諸位大臣說的都有道理,臣以為軍機處若是管得太多也不好,不如就只管西北戰事這一塊好了。」

    好個屁,他娘的,一幫子混球果然跳出來了,嘿,老子早就在等著你們來鬧了,今兒個不徹底將你們壓服了,老子就不退朝了。胤祚冷笑了一聲道:「軍機處只設官不設吏,只是幫著朕打理軍國大事罷了,何來的重床疊架之虞,再者此為大行皇帝之遺命,朕不過是蕭規曹隨罷了,難不成朕敢跟先皇相提並論不成?」

    胤祚一口一個先皇,把所有的事兒全往康熙老爺子頭上栽,愣是擠兌得一起子爺們一點脾氣都沒有,眼瞅著胤祚的臉越來越黑,大傢伙都不敢再吭氣了,即便是允、允縝這哥倆個一時間也找不出反對地理由,沒奈何也只能以沉默表示抗議。

    不說話,成,玩沉默抗議?沒問題,咱就當爾等都默認了。胤祚冷冷一笑道:「諸位愛卿若是無異議,這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李德全,回頭在隆宗門內找一處寬敞一些地屋子,讓人打掃一下,軍機處就安在那兒好了。」胤祚話音一落,也沒給那幫子爺們再次開口的機會,起了身便向後殿而去。李德全見狀忙高聲道:「散朝!」

    朝是散了,可一幫子爺們地心也涼透了,各自臉色都難看得很,相互間瞅了瞅都沒開口說話,不過眼神裡倒是內容豐富得很,至於是啥內容,或許只有他們自個兒心中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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