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都是沒辦法的事兒,可明知道要下雨還不準備好雨具,那麼被雨淋了,你也只能怪自己不小心,若是因此而病倒了,也只能自認活該。2s如果說康熙老爺子放出胤是一聲驚雷的話,左都御史揆敘彈劾刑部尚書王一事就算是起風了,這陣風一起,雨也就快要落下來了,所有的阿哥們都忙著開始準備雨具,朝堂反倒因此而沉寂了起來,當然這等沉寂絕對無法持續太久。
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二日,左都御史揆敘彈劾刑部尚書王,康熙老爺子未曾就此事做出任何的表態,彈章留中不發,八爺門下幾位御史就此案接連上書,都石沉大海,連個泡都不曾泛起,朝臣們無從猜測聖意,此事懸而未決。康熙四十四年五月二十四日,廣東六百里加急傳來警訊——韶關府爆發民變,起因是新豐縣推廣攤丁入畝之策,民眾暴力抗稅,打死收稅之稅丁,韶關知府年希堯處置失措,濫殺無辜,引發民變,新豐縣刁民暴動,打死縣令後遁入山區為匪,襲擾全府,韶關府已然成了糜爛之地。
年希堯,字允恭,現任戶部侍郎年遐齡之長子,年羹堯之兄,捐生,雍郡王胤門下奴才,康熙三十七年入戶部為筆帖式,康熙三十八年捐官為候補知縣,旋即外放廣東新豐縣任縣令,康熙四十一年升任韶關知府,素有才幹,為人貪鄙,然其人善偽裝,世人皆以為其廉。此次在胤的命令下,年希堯不顧廣東巡撫多林的阻擾。強行在韶關府全面執行稅制變革,終於引發了此次民眾暴動。
韶關暴動的消息胤祚比朝廷早一天就知道了,甚至連暴動的經過都清楚得很。不消說這場暴動正是老八手下的暗底勢力玩地花樣,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胤的攤丁入畝之策已然算是遭到了慘敗,接下來的朝議中可以料定胤必然會遭到八爺黨乃至三爺黨地圍剿,胤的干實績的路子到此為止已然宣佈走不通了,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不過胤最終會投向哪一方卻還難說得很,為此,胤祚不得不召集兩大謀士商議一、二。
「王爺。四爺投向何方其實有何難猜的,現如今這個局面下。四爺想要翻盤就絕對不會投靠王爺。否則他壓根兒就沒有機會,至於三爺不過已然是局外之人,四爺去投他等若是自動棄權。這一點也無須多說,八爺倒是等著四爺去認輸,不過嘛,依歷河看來,八爺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四爺其實只有一個選擇——投靠二爺,躲在二爺的身後算計著各位阿哥。這就是四爺最終的打算。」林軒毅頭也不抬地說道。
唔。這道理是說得通,老四就是那個德性。能忍得下來,老二這會兒要出來了,手中沒什麼力量,這兩傢伙倒是有合作的基礎。胤祚心中自然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不過胤祚召集兩位謀士來,可不僅僅就是猜測老四地動向的,而是想著如何利用現如今這個局面徹底整掉老四。胤祚笑了一下道:「林先生之言本王倒也能想明白,不過本王在想,是不是能藉著老八地力徹底毀了老四。」
「四爺何須王爺再去毀,現如今他已然毀了。」鄔思道冷笑一聲道:「四爺跟王爺走地是同一條路,只可惜命運不濟,路已然斷了,四爺想要前行已然沒了可能,唯一可行的只有走八爺那條路了,藉著二爺的名培養自己地人,這事情是明擺著的。至於將四爺收入囊中的事兒王爺就不必指望了,四爺並不是個甘居人下之人,未到山窮水盡之時,四爺是不會認輸的。」
嘿,這個老鄔說得太直接了罷。胤祚被鄔思道一語道破了心思,不由地有些子不好意思起來,嘿嘿一笑道:「若是讓老四就此躲到暗處,只怕對本王來說未必是件好事,總得設法先打擊一下,消弱一番,否則若是老二玩得興起,連本王一起算計進去了,那樂子可就大了。」
「王爺過慮了,二爺要想復位就得結黨,不結黨他就無法跟爺爭奪,這一結黨必然要聯合四爺,八爺必然不會坐看二爺勢大,雙方還得有場拚殺的,王爺又何必去趟那趟渾水,無論他們怎麼鬧都跳不出聖上的手掌心,王爺現如今最要緊的還是穩,只要王爺自己站得穩,什麼事都不會有,聖上心中早就有了主見。」鄔思道眼瞅著胤祚心裡有些子不穩,忙勸解道。
呵呵,也是,不過看著落水狗不打,這手還真是有些子癢癢地。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本王曉得了,明兒個早朝,本王持中便是了。」
「這就對了,若是聖上問起,王爺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添油加醋即可。」林軒毅笑呵呵地說道。
康熙老爺子自打康熙四十三年起便有些子倦政了,七日才一次早朝,接連半個月不早朝地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至於接見朝臣的事兒就更是少之又少了,如此一來朝臣們面聖地機會已然大不如前了,大體上的政務都是由上書房大臣們在維持著,好在以毅親王胤祚為首的那幫子上書房大臣都是幹才,這朝局總算是平穩如故,可現如今韶關事發,朝野震動,人人都知道朝局已然要亂了,稍有些見識的朝臣們都開始暗自盤算著站隊的問題,老八一夥子兄弟更是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就等著大鬧上一場了。
康熙四十三年五月二十五日,已然半個多月沒上朝的康熙老爺子終於打算面見朝臣們了,各懷心機的朝臣們一大早就起了,五更天便摸黑趕到了朝房,各自聚集成數個小***嘻嘻哈哈地瞎扯著天氣之類的廢話。胤祚同樣是一大早就起了,不過去得卻遲,快到上朝時辰了才進了朝房,跟那幫子相熟的大臣們打了個招呼便走到屋角的榻上隨意地坐著,也不打算跟那幫子兄弟們瞎扯淡。
相比於胤祚的悠閒。胤則是鐵青著臉,低聲地跟站在身邊的戶部侍郎年遐齡議著事兒;老三很是活潑地在一幫子大臣中高談闊論著《康熙辭典》地進度;老八一夥子兄弟跟著一大幫的門下官吏嘻嘻哈哈地談笑著,大有指點江山的氣魄;老十四眼尖。一見胤祚進了朝房,也不再跟邊上地朝臣們瞎扯,悄悄地溜躂到了胤祚的跟前,低聲地問道:「六哥,今兒這事該如何做小弟就全跟著六哥走了。」
胤祚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吭氣,老十四坐了下來,有些子怨氣地道:「六哥,你瞧老八他們得意成那樣,還真是小人得志了。嘿,指不定待會兒皇阿瑪給他們來一下。看他們怎麼哭去。」
胤祚看了老十四一眼。笑著說道:「老十四,萬事自有皇阿瑪做主呢,急什麼。」
老十四低低地呸了一聲道:「六哥。小弟就是看不過他們的囂張,不過也好,反正斗倒了老四也算是件好事。」
胤祚嘿嘿一笑,不再接口,此時朝陽已升,宮內傳來了太監們呼喝上朝的聲音,胤祚起了身。拍了拍老十四的肩頭。頗有深意地笑了一下,逕自走到朝臣們的前頭。與老三並著肩領著朝臣們踏上了上朝的宮道。
「啟稟聖上,臣有本上奏:茲查廣東韶關知府年希堯草菅人命,枉負聖恩,釀成民變,韶關糜爛,臣懇請聖上明鑒。」三呼萬歲剛畢,廣東道御史葉南華就率先站出來對胤發難了。
葉南華話音剛落,浙江道御史姚望隆也站了出來,高聲道:「陛下,臣亦有本上奏:據查,戶部派往各省督察攤丁入畝事宜之郎官,橫行無忌,欺壓地方官員,擾亂地方吏治,已成地方大害,另攤丁入畝事宜在浙江全省已然反彈四起,民間怨氣劇增,此皆法之不當之過,臣以為此法誤國誤民實為不妥,若不盡早停止,恐朝野不寧,釀生大禍,臣懇請聖上明察。」
左都御史揆敘也立刻出列表示聲援:「臣啟奏陛下,韶關一案雖是個例,但若是攤丁入畝之事再行下去,臣以為事態必然激化,臣奏請陛下停止此法,追究責任人,以安天下百姓之心。」待得揆敘話音一落,呼啦啦一大幫子朝臣都出了列,各自口稱請聖上處置相關責任人以安百姓之
正在噪雜之間,老四門下奴才山西道御史柳達生站了出來道:「臣啟奏陛下,臣以為攤丁入畝之策並無不妥,只是執行人行為不當導致局面失控,臣以為姚大人所言有言過其實,譁眾取寵之嫌,現如今山陝兩地施行攤丁入畝、官紳一體納糧之策並無阻礙,兩省稅收雖未完全統計出最終結果,然就目前所收上來的稅而言已然超過了去年全年的總和,也不曾見地方百姓有所不滿,故此,臣以為並不是法之不妥而是行之無方,臣懇請聖上查處那些執法不力之人,以正視聽。」
山西、陝西之所以能推廣成功其實都是胤祚當初在這兩省所作出之努力地結果,現如今竟然被老四拿來反擊老八的利器,這讓胤祚真有些子哭笑不得,不過他也懶得去理會老四、老八之間地相互攻訐,眼觀鼻、鼻觀心地只管站著,壓根兒就不打算出頭去說些什麼,只是他不想說,老四卻不肯放過胤祚。
待得柳達生話音一落,胤立刻出列道:「兒臣啟奏皇阿瑪,臣以為柳大人之言有理,法是良方,不過是執行人所為偏差罷了,兒臣以為六弟對此最有發言權,兒臣懇請皇阿瑪明鑒。」
我靠,敢情老四這貨在一早就算計好了,嘿,咱不管說什麼,他小子都能將自個兒屁股底下地屎抹去一半,***,還真有夠狡猾的。胤祚心裡頭歪膩極了,真不想出來解說,可問題是康熙老爺子發話了:「小六兒,山陝之事既然是你辦地,你且說說看,此二法究竟是如何個樣子?」
得,不說是不行了,娘的,老四,算你小子狠。胤祚被人拿來當了擋箭牌,心中火大,可老爺子發了話,不答是不行的了,沒奈何也只能出列道:「回皇阿瑪的話,臣以為此二法雖是良方,也能大幅度增加朝堂歲入,不過其中卻有許多礙難之處,若是執行不當卻是容易釀成大患,兒臣以為若是徐徐圖之卻也無妨。」
胤祚雖沒明說此二法執行間有何礙難之處,可朝臣們哪會聽不出所指的礙難就是老八一夥子人馬,可胤祚的話裡卻又故意留出一根尾巴——徐徐圖之。老八多精明的一個人,一聽便知其意,立刻出列道:「兒臣啟奏皇阿瑪,兒臣以為六哥所言極是,此二法當暫緩實施以待將來,然亦釀成大患之人卻是不能輕饒,此臣之愚見,請皇阿瑪聖裁。」
老三眼瞅著老四徹底落了下風,立馬毫不客氣地打起了悶棍,也出列道:「皇阿瑪,兒臣以為六弟、八弟之言甚是,此二法擾民已然是實,自當暫緩實施,以免一誤再誤,至於逼民生變之狗才當嚴刑正典以平民憤。」
老三發了話,他手下那幫子奴才也就紛紛跟上,合著老八地門下亂嚷嚷,一時間朝堂上熱鬧非凡,人人喊打喊殺,胤地臉色已然白得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