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先生所料,老八到了底兒還是沒有魚死網破的勇氣,只可惜了本王的一番部署。」看完了京中來的飛鴿傳信之後,胤祚歎了口氣道:「老八就是那副優柔寡斷的貨色,若是換成本王或是老四,就拚死搏一回,讓朝局徹底亂起來,皇阿瑪就算是想壓只怕都不好壓,就算不成功也得個轟轟烈烈,總好過現如今的溫水煮青蛙,嘿,若是如此,本王也能省些事,去掉了老八,老四也就玩完了,可惜了。」
「溫水煮青蛙?」林軒毅鬧不明白這究竟說的是啥意思,狐疑地看著胤祚問道。
厄,又說漏了嘴。胤祚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這典故是後世的玩意兒,這時代的人根本不明白其中說的是什麼,趕緊笑著解釋道:「哦,是這麼回事:若是將活的青蛙投入滾開的水中,這青蛙一準會蹦出鍋來,可若是將青蛙放在涼水中用文火慢慢地煮,等著青蛙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它已經沒有力氣蹦出鍋了。」
林軒毅啞然一笑道:「王爺這個比喻倒是很形象,不過八爺心裡頭只怕還另有計較,王爺再仔細地看看玉露老弟的信就明白了。」
鄔思道的信是用飛鴿傳來的,信不長,用暗語寫成的信也很簡單,胤祚早已看了數遍,內容早就瞭然於心。可是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地地方,此時聽林軒毅提起,立馬將信在心中過了一遍。突地眼前一亮道:「先生說的是老八打算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在下面動些手腳,徹底讓老四沒了指望?」
「不錯,王爺打算溫水煮八爺,八爺何嘗不是在煮四爺——四爺沒時間了,玉露所要說的正是這個意思。這個時間便是關鍵之所在。若是時限已到。四爺依舊沒法完成攤丁入畝地事宜,而幣制改革又沒有成效的話,四爺只剩下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依附八爺,聯合三爺,徹底斗倒王爺,這個時間對於王爺來說也是個關鍵。」林軒毅淡淡地說道。
林軒毅說的雖隱晦,可胤祚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奧妙。若是康熙老爺子的身體沒事,還能活上不少年的話。老四在老八的擾亂下,壓根兒就不可能完成攤丁入畝地推廣,也就不可能真兒個地做出實績,如此一來老四走實績地路子就徹底被封死了,他想上位就只剩下一條路——跟老三、老八徹底聯起手來對付胤祚,這等局面自然是胤祚最不想看到的結果。
老四手中的勢力原本就遠遠不及胤祚,比之老八也差了老遠。此次手中的暗勢力又被胤祚狠狠地打擊了一把。憑著胤的財力想要恢復元氣著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光靠他自個兒想要防範住老八的破壞壓根兒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當然以胤地個性而論,沒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徹底認輸的,可萬一康熙老爺子真兒個像原本地時空那樣還能活上個十幾年的話,胤必然是走不通干實績的路子,如此一來以胤之陰忍,全面投向老八,聯手老三就成為必然。
破壞容易建設難,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即便是胤祚全力去幫著老四,只怕也沒有辦法徹底防住老八暗中所動的手腳——試行攤丁入畝策子的九省中,除了山西、陝西胤祚有把握防住老八下黑手之外,其餘的地方胤祚就有些子無可奈何了,搞個民變或是暴力抗拒策子推廣之類地事兒老八是絕對能輕鬆做到地,若是出現此等局面,在朝野壓力之下,康熙老爺子只怕不見得會力挺老四,如此一來,胤祚最不願意面對的局面怕就是無可避免地了。
說實話,在胤祚看來老八的勢力雖大但卻不如老四有威脅,若是能將老四給陷害得被圈養了的話,胤祚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可問題是做不到,若是打蛇不死,反倒被康熙老爺子瞧破了蹊蹺,胤祚只怕會吃不了兜著走——胤祚現如今之所以能被康熙老爺子所看重,除了是因為正兒八經地幹出了一大堆的實績之外,更主要的是胤祚一向表現得很安分,就算是跟兄弟們斗也只是點到為止,哪怕是反擊也不會置兄弟們於死地,表現得無比寬容,這一點對於康熙老爺子來說相當重要,無他,康熙老爺子好面子,實際上也很重感情(前提條件是不威脅到他的帝位。),他不想自己的兒子們在他死後鬥得你死我活,而胤祚所作所為恰好中了老爺子的意。
事情有些子棘手了,無論是順著老八的陰謀徹底地陷害老四,還是幫著老四對抗老八都不見得能走得通,至少是風險很大,可坐看著老四投到老八一邊又不是胤祚所願意接受的局面,但歸根結底其實只有一條——康熙老爺子究竟還能活多久?胤祚不是沒下過功夫去追查康熙老爺子的健康狀況,只可惜怎麼也查不出個究竟來,從現如今康熙老爺子的舉措來看,老爺子的身體應該是出現問題了,不過這只是猜測而已,胤祚心裡頭並不敢真兒個地信有其事。
奪嫡之路步步凶險,一步都錯不得,這一點胤祚是很清楚的,可該如何破這個局,卻讓胤祚費盡了腦筋,在室內踱來踱去,將所有能想到的都想了,也還是沒個准主意,沒奈何只能看向林軒毅道:「林先生,這事情怕是有些子難了,這時間不好拿捏啊,本王頭疼得緊,先生既然已看的通透,想必已然有了對策,不妨說來讓本王聽聽。」
林軒毅哈哈一笑道:「王爺能看得透的事情想必也瞞不過聖上的英明,王爺一向的表現聖上早就看在眼裡了,王爺已然是聖上唯一的選擇,這已是無可置疑之事,只要王爺自己不犯錯,聖上是不可能改變主意的,王爺儘管放寬心便是,至於那些阿哥們的詭計聖上心中怎能沒數,聖上斷不會讓王爺吃虧的。」
「話是這麼說,可一旦老三、老四、老八聯了手,本王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住,就算老十四那個混小子全力幫著本王,也不見得能行,無論本王欲行何事,這幫傢伙一拆台,啥事都能給攪黃了,老二當初不也是想有所作為,到了底兒被大傢伙一攪,他也就一事無成了,好端端的一個機靈人卻成了廢材,末了連太子的位置都沒保住,本王現如今的地位還不如老二當初呢,若是一個不甚,啥事都得玩完。」胤祚自嘲地笑了一下道。
胤祚這話確實是大實話,以前胤祚能做出一大堆的實績,除了他自身的才幹之外,更主要的是利用了阿哥們之間的矛盾,來個四兩撥千斤,才能有如此輝煌的業績,可現如今他已出了頭,成了上書房大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康熙老爺子正在全力栽培胤祚,聖心默定已是當然之事,再想利用阿哥們之間的矛盾來行事,基本上已沒有了可能。若是老爺子死得早倒也好辦,熬上一陣子也就是了,啥事不幹,就等著老爺子傳位也不錯,可若是老爺子不早死呢?不說多,就拖上個五年,那問題可就出來了,身為上書房大臣你總不能混吃等死吧,總得幹事不是?只要你幹事,別人就會拆台,讓你幹不成,到了末了,若是運氣不好的話,跟老二去作伴都不是沒有可能。
林軒毅一拈鬍鬚,笑著說道:「王爺還算是清醒,沒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歷河也就放心了不少,不過王爺卻是多慮了,王爺已然過了山西這道關隘,聖上是絕對不會虧了王爺的。依歷河看來,四爺不會束手就擒,拚死抵抗是必然的事情,真兒個到了不行的時候,也得是一年之後的事情,到了那時,聖上自然會另有安排的,這一點玉露老弟雖沒明說,歷河卻是知曉的,王爺不妨放寬心,該做的事照著去做便是,不必再理會四爺、八爺之間的爭鬥。」
看著林軒毅那副篤定的樣子,胤祚滿臉子的不相信,狐疑地問道:「先生此話怎講?本王著實有些子迷糊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王爺不必過慮,此局聖上自然會出手破解,王爺等著看便是了。」林軒毅笑而不答,攪得胤祚滿頭的霧水,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兩大謀士都斷定老爺子會出手破局,胤祚也就懶得再去多想,撓了一下後腦勺,哈哈一笑道:「也罷,既是天機不可洩漏,就讓皇阿瑪去煩心好了,本王還得趕緊整完山西的事兒,嘿,那幫子白蓮教餘孽還是得趕緊滅了,省得整日價地搔撓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