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了太原、大同的兵權,大事基本定了一半,至少出大亂子的可能性已經降低了許多,畢竟軍隊無論在哪個朝代都是最可靠的保障不是嗎?雖說席蘭身上可能還有些不穩定的因素在內,不過只要搏雯到來,席蘭也不可能掀起什麼大浪的,更何況在席蘭身邊也早已安插好了釘子,一旦席蘭有所異動,自然有人會拿下此人,現如今胤祚所要解決的就是怎樣對付諾敏的問題了。
諾敏,棟鄂氏,大將軍費揚古之次子,自幼習文練武,十八歲起就入選大內侍衛,三十二歲成為大內一等侍衛,三十八歲即外放山西巡撫,算得上官運亨通,聖眷極隆,其妹雖嫁給雍郡王胤,然諾敏卻一向與廉郡王胤交好,雖非胤門下之奴才,卻是胤手下得用的大將之一,向來唯胤之命是從。諾敏其人狡詐多智,並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若是可能,胤祚很想一刀將這貨給卡嚓了,倒也省心得很,只可惜胤祚暫時還動他不得,不但山西的事兒最終還得靠諾敏出面,就是京裡頭的佈置也少不得諾敏的配合,能不能徹底壓服諾敏,胤祚心中其實並沒有絕對的把握,不過事到如今總得試試看不是?
「下官參見王爺。」諾敏剛隨著王府校尉走入房中,立刻上前大禮參見胤祚,臉上滿是笑容地說道:「王爺既已大安,下官這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不知王爺召見下官有何吩咐,下官自當以王爺的馬首是瞻,呵呵。」
老狐狸,笑得還真是可愛。胤祚心裡頭暗罵了一句,臉上卻同樣是笑得很可鞠,上前一步。伸手扶起諾敏,口中道:「諾大人客氣了,諾大人深受聖上寵信,實乃我朝堂之柱石,本王可是欽佩得很,來、來、來,坐下說。」胤祚很是客氣地將諾敏讓到了客座上。又吩咐校尉沏上新茶,滿臉子的熱情,鬧得諾敏心中不免有些子發虛,不明白胤祚究竟想要幹什麼。可諾敏城府深,心裡頭雖暗自提防,坐倒是坐得挺安穩,笑瞇瞇地就是不吭氣。
胤祚笑了一下道:「諾大人身為一方良牧,綏靖地方,山西大治,不容易啊,本王好生佩服則個。」
「王爺過獎了,此下官之本分爾。當不得王爺謬獎,過譽了,過譽了。」諾敏嘻嘻哈哈地遜謝道。
「哦?是嗎?這麼說來諾大人是很知道本分的嘍,嗯。那好啊,本王問你。若是山西之地鬧起了白蓮教,這責任該算誰的啊?」胤祚臉上雖帶著笑,可話裡頭卻已然透出了寒意。
白蓮教是朝廷三令五申要取締鎮壓的對象,若是治內出現白蓮教鬧事而不加以鎮壓,當地官員當革職查辦,此等大過諾敏自然是不會認的,眼珠子一轉道:「王爺此話怎講。恕下官愚昧。還請王爺明示。」
「嘿,諾大人是真的不明嘍?很好。本王已然接到捷報,搏制軍已於前日在太原剿滅了作亂地白蓮教匪徒,救出了受人毒害脅迫的太原總兵梁思澤,諾大人以為如何啊?」胤祚面色愈說愈沉。
梁思澤是被誰脅持的,諾敏心中自然有數,要說不是白蓮教匪徒干的,又該說誰幹的,總不能說是八爺的手下干的吧?再者胤祚既然敢說此話,必然是已經將梁思澤救了出來,可要說是白蓮教干地,諾敏也逃不過一個革職的下場,畢竟太原是山西的首府,是他諾敏的治所,若是真兒個認下了此事,無論諾敏怎麼辯解,都是枉然。
「王爺,這裡頭怕是有誤會吧,下官可是聽說梁大人是染病在身,臥床不起,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這裡頭一定是誤會了。」諾敏雖慌亂可還沉得住氣,只是一味地宣稱這是個誤會,一副全然不知情地樣子。
「誤會?哦,這麼說起來倒是有可能,以諾大人的為人自然是不會讓白蓮教餘孽在山西猖獗的對吧?諾大人一定是早就佈置好了陷阱這才將白蓮教餘孽一舉成擒的是不?嗯?」胤祚突地笑著說道。
胤祚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在為諾敏開脫罪責,不過又像是挖了個坑讓諾敏去跳,攪得諾敏心裡頭七上八下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是,說啥都不好,諾敏索性就來了個沉默以對,低著頭一聲不吭。
呵,小樣,蠻警覺的嘛,嘿,不上當,咱就給你加點料,不愁你小子不乖乖地聽話。胤祚哈哈一笑道:「諾大人指揮若定,本王很是佩服啊,不過……」胤祚話鋒一轉,突地停了下來,雙眼炯炯地盯著諾敏不放,眼中的寒意卻越來越濃,只看得諾敏吃不住勁了,吭了吭嗓子,低聲地道:「王爺有話儘管吩咐,下官一體遵循便是了。」
「哈哈哈……,這話本王愛聽,嘿嘿,諾大人當知舉頭三尺有神靈,別以為做了昧心事就沒人能知道,你自個兒好好看看這裡頭都寫了些什麼。哼!」胤祚冷著臉將幾封信和一本小冊子擲到了諾敏的懷中。
那幾封信是諾敏跟胤之間的通信,信裡頭大多用地是隱語,不過都被胤祚讓人破譯了出來,這倒也罷了,諾敏死不認賬胤祚其實也拿他沒招,這頂多是個私下勾連阿哥的罪名,在這等朝局下壓根兒就沒啥大事,最多是被訓誡一番了事,可那本冊子上記載了幾樁諾敏收受賄賂、吃干股、私留火耗的事兒,數目雖不算特別大,不過證人,銀兩數量樣樣清楚,根本容不得諾敏不認賬。
「王爺,這是誣陷,這是誣陷,下官不服!」事到如今諾敏跳了起來,直著脖子叫道。
「放肆,你是說本王陷害於你,好大的狗膽!」胤祚猛地拍了一下茶几,大聲斷喝道。
「王爺,下官……」諾敏像個洩了氣地皮球一般坐了下來,臉皮子一抽、一抽地抖個不停。
***,要不是為了穩住京裡頭,老子早將你小子革職查辦了,還跟你嗦個啥。胤祚冷冷地盯著諾敏道:「本王給你兩條路,一是老老實實地跟本王合作,本王虧不了你地;二嘛,也好辦,本王這就將你革職查辦,以你之罪判個流放烏蘇裡台怕還是輕了,就算是砍了你的頭也沒什麼不可,嘿,本王就借你的腦袋警告一下山西大小官吏也成。兩條路,你自己選吧。」
諾敏雙眼滴溜溜地轉個不停,頭上冷汗冒得如同泉水一般,沉默了良久,始終沒開口說話。胤祚見狀,沉著聲道:「來人,將這個蠢貨的頂戴花羽摘了,押入大牢候審。」
「不要!」諾敏是真的慌了,哪還能坐得住,一頭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般地道:「下官願聽從王爺的指示,請王爺高抬貴手。」
嘿,小樣,別指望著回頭去搬救兵了,咱早就防著你了。胤祚哈哈一笑,揮了下手示意擁進來的那幫子王府校尉退了出去,慢悠悠地從衣袖中取出一封信道:「你既識趣,本王也不好過為己甚,這裡有封信,你照著寫了,回頭讓驛卒送到老八府上去。」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諾敏原本還指望著出了驛站立刻派人去通知「峻嶺」,讓胤出面救他,至不濟也可以先回去毀滅證據,滅個口啥地,可事到如今,他想走也走不脫了,面對著胤祚手裡頭地屠刀,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將信寫好了,甚至連暗記都沒敢作假。
胤祚拿起諾敏寫好的書信,飛快地過了一遍,又讓專門負責造假地「暗箭」九號細細地看了一番,確認沒有諾敏沒有做手腳之後,哈哈一笑道:「諾大人辛苦了,現如今諾大人也算是跟本王站一塊兒了,本王斷虧待不了你的。唔,這幾日白蓮教餘孽鬧事,本王已然下令全省封關,這市面著實不太平,為了諾大人的安全,就先住本王這好了。」胤祚這分明是赤裸裸的脅迫,或者說是軟禁,可諾敏能說啥,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胤祚揮手讓人將信加急發了出去,又交代了諾敏幾句,讓他出面去安撫那幫子同來的地方官員,讓這幫子官員不必在大同候著,各回任所,等候巡撫衙門的公文。搞定了諾敏,胤祚滿心歡喜地回到了自個兒的房中將事情的經過都跟林軒毅說了一番,末了笑呵呵地道:「本王這頭的事情算是辦妥了,就看鄔先生跟老十四在京中如何折騰了,這事情還著實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