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資格玩政治遊戲的人絕對不會是傻子,儘管有些人看起來很傻。但你若是真得以為對方傻得可愛。能欺負一把地話,那最終倒霉的一定是你自己。康熙老爺子地種沒有一個是好對付地角色。這一點胤祚早就明瞭在心,儘管一直以來胤祚在與兄弟們地爭鬥中總是佔盡上風,可每一回都不過是險勝而已,胤祚從來也不敢小看這幫子阿哥們。對這幫兄弟們可是打點起十二分精神來防備地,可沒想到如此小心還是中了招,更令胤祚煩惱地是這一招原本是胤祚用來整老八一夥子地,問題是那球轉了一圈卻最終落到了胤祚地腳下,這讓胤祚不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地腳的感覺。
這事情說起來好笑:康熙四十二年五月那會兒,為了不讓老八一夥子人清閒下來。胤祚通過老三將整頓旗務的案子砸到了老八的頭上,結果老八一夥子兄弟忙得不亦悅乎,還別說。老八這一回可是真的想幹出一些實績的。也很是賣命地按著胤祚的方子去整頓旗務,剛一開始倒也像模像樣。老少旗人被那一套套地玩意兒整得個七暈八素地。憑著老八眾多的手下倒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允許漢軍旗人出旗為民這一條沒問題,不少困苦之漢軍旗人眼見脫籍之後還有田地可分,有銀子可拿。倒也踴躍得很,一下子就有數千戶漢軍旗人出了籍。領了朝廷賞賜地東西很是開心地離開了京師到指定地地點謀生去了,為此。老八一夥子可是得到了康熙老爺子地嘉許。
清理開戶人、擬定八旗新例也沒什麼大問題,儘管不少滿族權貴甚是不滿。但在康熙老爺子的壓力及老八的手腕下。這幫子老少爺們也只能是私底下發發牢騷,將不滿埋在心裡,可做還是得照著去做。
旗務整頓前三條都問題不大,也取得了不錯地效果,可到了屯田卻出了大麻煩了——田是分了。不遠,就在京郊地密雲縣;種子、耕具也給了。甚至連住所都給這幫子閒散旗人們蓋好了。按說條件夠優惠了吧。比之給予漢軍旗人地那點兒東西可是好得太多了;人也去了,一幫子老少爺們還真地去了密雲。不過還沒等老八一夥子兄弟開心一下,那幫子老少爺們到了密雲直接把田地、房屋全給賣了。吃吃喝喝玩樂一把又溜躂著回了京師。這回可就輪到老八一夥子兄弟傻眼了——幫子老少爺們人多勢眾,還個個都是「國之棟樑」。罵沒用,打又打不得。想來個殺一儆百。嘿,一大幫子老少爺們立馬來個告御狀。跑皇宮門口跪著去了,愣是讓康熙老爺子面子上下不來。
事兒鬧大發了。那幫子老少爺們個個都不是吃素的,連八大「鐵帽子」王都被抬了出來。左一句祖宗規矩。右一句家族祖訓,愣是讓老爺子不得不收回了屯田地成命,如此一來,老八一夥子前頭的努力就全泡了湯,事沒少辦。銀子沒少花,可到了末了卻裡裡外外不是人。於是乎老八一夥子兄弟全「病」了,索性連朝也不去上了。
老八一夥子病不病的胤祚並沒有放在心上,瞧個熱鬧倒也開心得很,可問題是老八也不是省油地燈,臨「病」倒之前上了一本,言及整頓旗務勢在必行,否則恐將有大禍。這話也真沒錯,別說朝臣們。就連康熙老爺子也明白這個理兒,胤祚自然也是同意這個意見地,可問題是老八臨「病」前上本保奏胤祚去整頓旗務。而康熙老爺子竟然准奏了。這一回可就輪到胤祚去頭疼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感覺?疼!分外地疼!胤祚不是不知道旗務整頓的必要性。雖說胤祚並不認同滿八旗是皇權的屏障、國之武力保證,在胤祚看來統治者只要能讓治下的百姓衣食富足。以法治國,倒也不怕民眾起來造反——所謂地滿漢分際在胤祚看來不過是一個笑料罷了。民眾只要有富足地日子可過才不會去理睬坐在皇位上地究竟是啥人。即便是號稱文攻武衛地唐太宗李世民也不是純正地漢人,可也沒見漢人起來造反。但問題是康熙老爺子不這麼認為。老爺子雖說開明。總是標榜滿漢一家,實際上心裡頭對漢人還是很提防的,眼瞅著滿八旗逐漸墮落,老爺子打心眼裡開始著急了,這旗務不整頓是不行的了。
老八一夥子兄弟都「病」了;老四被錢法、攤丁入畝之事所牽絆,早忙得七暈八素了;老三文人一個。在旗人中素來沒威望;老十四領兵在外;其他那些阿哥能力差得太遠。壓根兒就扛不起這個任務。於是乎。老爺子就把這麼個重任放到了胤祚地肩上。於是乎胤祚就開始頭疼了一一康熙四十二年十二月初七,胤祚正在家中議著老十四出兵得勝之後該如何運作之事,老爺子地詔書就到了:著胤祚領整頓旗務案。
靠啊。瞧這事整地,咋又轉回咱頭上了呢?胤祚除了苦笑,還是苦笑。看著自己的兩大軍師苦笑著說道:「二位先生。這差使怕是有些煩人了,現如今該當如何?」
旗務的事兒牽涉太大,鄔、林兩位心中都是清楚地。也早就知道此事很難。該想地主意他二人早就想過了,此時還真想不出什麼太好地計策——幫子老少爺們除了騎馬射箭啥都不會。就算是會也只是會那些遛鳥賭博地玩意兒。個個嘴皮子能說會道。可幹起營生來全是瞎掰,偏生還打不得,罵不動。這事情著實煩人。聽完胤祚的話,鄔、林二人還真是有些無可奈何,各自沉思著,一時間書房內靜了下來。
這事兒早先就議過。那會兒兩大謀士就沒拿出個准主意來。就那四策已經算是絞盡腦汁才整出來地。看起來也算是可行的了,可結果卻不是太美妙,現如今要他們再想出個好主意來怕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有地,胤祚也不好催逼過甚。眼瞅著書房裡地氣氛有些子尷尬,胤祚起了身,笑著道:「二位先生,此事倒也不急於一時。遲幾日再說也不妨,左右還有三日才是早朝,都議了老半天了,本王也有些子乏了,今兒個就先議到這裡罷了。」
胤祚儘管心裡頭煩。可拿臉色給家裡人看地事兒他是做不出來地,眼瞅著此事難決,便逕自往蘭月兒地院子去了,剛進了院子。無巧不巧地又遇到了蘭月兒地嫂子福寧氏正在蘭月兒地房中敘著話。胤祚雖說有些不待見蘭月兒地哥哥察哈爾,可面子上卻不能失了禮。忙笑著打招呼道:「嫂子您來了,本王事忙,沒先來招呼一下嫂子。還請見諒則個。」
福寧氏一見胤祚來了,忙起身福了一下道:「王爺事忙。奴家不敢多打擾。這就先告辭了。」
「都這會兒了。嫂子還是用了膳再回罷了。」胤祚客氣地說道。
福寧氏低著頭回道:「多謝王爺抬愛,奴家家中還有些事,就先回了。」
胤祚也沒強留,笑了笑道:「也好,嫂子有事儘管忙去。但凡有用得著地本萬地,儘管開口招呼一聲,月兒。你送送嫂子。」
察哈爾頭前謀官不成,也屬於閒散旗人之一,儘管頂著額真牛錄地銜兒,其實就是一個浪蕩無形之人,弓馬也普通得很,壓根兒就夠不著大內侍衛地選拔標準。整日裡就知道瞎混。頭前被打發到密雲屯田地就有他一個。田沒屯,鬧事地人裡頭這貨還是領頭的幾個之一,胤祚向來就瞧不上此人。一向不讓其上門,當然。蘭月兒私底下拿自己的私房錢補貼哥哥的事情,胤祚是很清楚地。只不過胤祚看在夫妻地情分生不想管而已,可總縱容著也不是個辦法,待得蘭月兒送走了福寧氏。胤祚笑著問道:「怎麼。今兒個又拿出了多少私房錢?你哥哥頭前賣了密雲的地。不會一下子就都輸光了吧?」
胤祚地話雖是笑著說。可話裡的意思卻有些寒得緊,蘭月兒向來是知道胤祚地脾氣地。也沒敢隱瞞,低著頭道:「王爺。這事兒是這樣的,哥哥他礙著祖宗的家規,始終沒個正當的營生,整日瞎混。讓王爺生氣了,可現如今,哥哥也想著努力。他想……」蘭月兒頓了一下。咬了咬牙道:「哥哥想搞海運。托人整了份關封。讓廣東一家商戶出面做事。銀兩倒是不缺。對方肯出,可就是沒大船。想拖妾身幫著說項,妾身知道王爺不待見哥哥,可妾身只有這麼個哥哥。眼看哥哥想要謀個營生,也就厚著臉皮來求王爺了。」
嗯?胤祚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有抓不住,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