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大年初一,晴,太陽早早地就掛在了天上,只是冬天的陽光沒什麼勁頭,連昨夜的大雪都沒法消融。厚厚的白雪堆積在路上,經行人一踩就成了冰疙瘩兒,滑的很,一不留神就能哧溜個大跟頭,即便如此,大街上的行人依舊絡繹不絕,大過年的,總得到親戚、熟人家串個門,拜個年不是?這路再難走也得走。
毅親王府前,一群書僮裝扮的十來歲小孩正嬉笑玩耍著。一年也就這麼次機會能放肆一把,加之剛領了紅包,更是敞開了玩,啥子爆竹、煙花放個不停,鬧成了一片。一個高瘦的小書僮賊笑著說道:「哎,大傢伙靜一下,誰能用自個兒的牙咬到自己的鼻子?」一幫子小書僮都翻著白眼看著那個瘦高個的書僮,連話都懶得回。
「不能吧,嘿嘿,我也不能,但是阿福可以,誰敢跟我賭,一賠十,押得多,咱賠得多,來啊……」瘦高個的書僮使勁地誘惑著大傢伙,不曾想背後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狗兒,你這小混球,又打算騙錢啦?」
「哪能啊,咱多老實的人,咋……」李衛邊說邊轉過了頭,一眼瞅見背後站著十幾個軍士,為首的是兩員身著正二品服色的武官,一個五十出頭,面色沉穩,另一個二十五、六,滿臉是戲謔的笑容。李衛愣了一下才想起了來人是誰,跳了起來大叫道:「小妖,哈哈,是小妖回來了。嘿,恭喜劉大人又陞官了,這位是……」
劉耀當初在王府裡跟李衛廝鬧慣了,雖說這會兒官當得大了,可絲毫沒介意李衛叫他小妖。笑罵了一聲道:「臭小子,整日到處行騙,小心王爺打你的板子。這是我爹,狗兒。爺在府裡不?」
劉耀的老爹劉雙成也是胤祚門下的奴才,李衛雖沒見過,可是聽說過,知道這位老爺子向來嚴肅。不喜歡開玩笑,吐了下舌頭道:「小地見過老劉大人,主子一早就到宮裡頭去了,一會兒還得去馬齊、馬大人家走走,得過了午才回,兩位大人儘管裡面請。」劉雙成沒作聲,只是點了下頭,表示打過招呼了。劉耀笑罵了一聲:「大人個頭,你個臭小子跟咱來這一套,今晚看老子不把你灌趴下。林雷」言罷跟著劉雙成領著手下的戈什哈走入了王府。
李衛繼續他的騙財大計,口舌如簧地鼓動了老半天,不過應者寥寥,估計大傢伙平日裡都被他騙怕了,也就只有一、兩個不信邪的押了幾兩銀子碰碰運氣。李衛見沒多少人上當,自個兒也覺得無趣,不過麻雀雖小也是肉不是?李衛賊笑了一下道:「阿福,該你表演了。好歹今兒個的煙花錢算是找回來了,還能給翠兒買些吃食地。」周用誠巴紮著瞇縫眼,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兩枚牙齒,往自個兒那大鼻子上按了幾下,沒吭氣。李衛哈哈大笑著道:「看見了沒。阿福剛掉的牙,咬到自己的鼻子了吧。哈哈……」那幾個輸了銀子的如何肯依,頓時鬧成了一團。
日已過午,胤祚抱著早已累得睡著了地小逸雪坐在馬車裡,心中頗有些得意——今兒個一家子進宮四下拜年,老爺子還特意見了下弘歷、弘揚這小哥倆,考校了一下兩小傢伙的功課,這兩小傢伙也沒讓胤祚失望,舉止文雅有禮不說,功課上也好生露了一手:一個背了《千字文》、另一個背了《三字經》,但凡老爺子問其中的典故都能對答如流,讓老爺子開心得不得了,賞了兩小傢伙不少好東西,尤其是弘揚,老爺子竟然將自個兒常用的端硯都賞給了他,言語間頗多讚賞。至於馬齊那個「便宜岳丈」胤祚這個「毛腳女婿」可是奉旨上門拜訪地。
頭前老爺子封了胤祚個親王,入宮謝恩時,康熙老爺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提出胤祚既然娶了馬齊的「女兒」,逢年過節的,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讓胤祚好生到馬齊家走動、走動。胤祚雖不明白老爺子的葫蘆裡賣的是啥藥,不過既然老爺子開了口,胤祚也就不矯情了,能跟首席滿大臣搞好關係,何樂而不為呢?就這麼著堂而皇之地拎上大禮包拖家帶口地到老馬同志家做客去了,禮也送了,順帶騙了頓午飯,好生聯絡了一下感情,也算是大有所得了。
「主子,奴才給您請安了。」劉雙成父子正由鄔思道、林軒毅陪著在銀安殿內聊著天,一見到胤祚進來,這父子倆趕緊起身,跪下大禮參見。劉耀回過幾次京了,每回進京自個兒家不回都住胤祚這兒,見了胤祚雖激動卻也沒怎樣,劉雙成可是五年沒回過京了,雖時常書信往來,可終歸是長時間未見了,此時早已激動得難於自持,臉上老淚縱橫。
「雙成?啥時到的,本王還以為你要節後才能到京的,來了就好,起來吧,讓爺好生瞧瞧。」胤祚笑著一抬手,示意劉雙成父子平身。
「主子,我等今兒一早剛到。」劉雙成言簡意賅地答道。
祚點了下頭道:「用過膳了沒?」
「嘿,頭前跟二位先生一道用過了,奴才尋思著主子進宮定有御膳可用,就不等主子了。」小妖笑呵呵地說道。
嘿,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妖這傢伙官當得不小了,還是那副愛說笑地樣子,有意思。胤祚笑罵了聲:「貧嘴。二位先生都將事情交待過了沒?」
劉雙成點了下頭道:「主子,奴才們都清楚了,請主子放心。」
「好,清楚就好,別把事情給辦砸了,先準備著,何時動手,本王自會派人通知爾等,去見見你們主母,今晚本王跟你們父子喝個痛快,去吧。」胤祚笑著擺了擺手。劉雙成父子應了聲是,退了出去,逕自去拜見蘭月兒等人不提。
劉雙成剛調任山東水師提督,而劉耀接任其父原職出任福建水師提督,這次父子二人都是進京述職的,原本節後才能到,不過父子倆急著要見胤祚,早到了十餘日。劉雙成父子二人已然把握了大清外海水師一半的力量,當然現如今大清水師還是弱小的可憐,在朝廷大員眼中水師壓根兒就是雞肋,可有可無的東西罷了,連帶著水師官兵的地位也低得很,在大清軍隊系列中總是受排擠的那一類。
別人怎麼看水師胤祚根本不在乎,胤祚之所以要將劉雙成父子都安排在水師,自然有他的想法,那就是建立強大的海軍,要想實現這個目標,必須等待時機——現如今無論是技術、水手等人力還是經濟實力,大清水師都有成為當今世界一流海軍的機會。為實現這個目標,胤祚也預先作了種種地安排,包括上次忽悠老爺子,獻上鋼廠、先進火炮、戰船圖紙等等,也通過海外貿易培訓了大批的水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建立遠洋海軍在做準備,只不過上次胤祚提出的以海關釐金建海軍的折子康熙老爺子始終沒有批下來。
胤祚不想再等,理由很簡單,胤祚等不起了——現如今海外貿易已經全面展開,貿易額急劇上升,但賣得多、買回來地少,順差極大,雖說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問題,可時間長了,歐洲列強必然會察覺到不對,到那時,一場海戰就再所難免了。按胤祚地估算,這場與荷蘭、英國之間的戰爭在十年內必然爆發,只是先跟誰打,怎麼打地問題,若是不能在這十年內建成一支強大的海軍,到時候那樂子可就大了。胤祚已經謀劃了許久,就是在等一個時機,當然時機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胤祚打算自己去創造這麼個時機出來,一切的一切都得靠劉雙成父子去具體操作,這也是胤祚讓兵部安排劉雙成父子回來述職的根由所在。
待劉雙成父子退出去後,胤祚笑著問道:「二位先生,本王這個計劃沒問題吧?」
林軒毅笑了一下道:「照理是沒問題,不過八爺肯不肯按王爺的路數走那可就難說了。」
「嘿,到那時就由不得老八了,老四那頭一催逼,咱再打他一棒子,他不走也得走了。」胤祚笑呵呵地說道。
「依玉露看來這計劃可行,不過王爺首先得頂過面前這一關,四爺、八爺保不定已然聯了手,這一關不好過。」鄔思道冷靜地說道。
祚點了點頭沒說話,「鴻鵠」早已傳來消息,老四、老八那一頭正暗自勾著手,準備給胤祚來個突然襲擊呢。雖說已然知道對方的打算,胤祚也做出了相應的安排,只是究竟能不能順利過關,胤祚心中也沒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