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基話中有話,聽得田易心中也是一驚,果不其然,西疆也早就瞄準了這筆黃金,幸好自己未曾隨意妄動,否則只怕還會替田氏一族引來毀家滅族之禍。不過在宦海中打滾幾十年的生涯早已將他的養氣功夫練就得爐火純青,雖說心中暗驚,但並未露出半點驚惶不安的表情,反倒是扶須頜首不已,一副滿懷欣慰的模樣。
「賢侄所言甚是,今日愚叔前來也就是要通過賢侄向秦王殿下移交一筆黃金,這本是帝國財政金庫的黃金儲備,論田某也無權處理,但眼下帝國內戰不息,江山更迭,朝代變遷,這是歷史發展潮流,誰也無法阻擋,田某也不想過問這些事情,但司徒家族這些不肖子弟竟然企圖用這筆資金來繼續進行內戰,這卻是田某不能接受的,所以田某為了天下民生計,希望將這筆黃金移交給秦王殿下,希望秦王殿下能夠善用這筆資金,讓我們唐河一族能夠少受一些磨難,早日還復河清海晏國泰民安的景象。」既然對方已經隱約猜測到自己來意,田易索性就挑明話題,他裝出對對方已經察覺這個情況一無所知的模樣,一副為天下民眾憂心的架勢,倒也是頗有一份憂國憂民的味道。
古基看在眼中也不點破對方,只是微笑著連連點頭,「田叔果然深明大義,天下江山並非某一人某一族私產,四海之地,唯有德者居之,這本是天下共理,但司徒一脈似乎卻不能明白這個道理,委實讓人遺憾。秦王殿下也早就說過,他並不願意背上一個背主自立的名義,但眼看著利伯亞人、倭人紛紛將魔掌伸入我們唐族世代故居之地,而南面的馬其汗人卻又頻頻在帝國腹地肆虐,再看看司徒家族子弟們的表現,肆無忌憚的和外族甚至是我們唐河民族的宿敵勾結。罔顧民心民意,出賣帝國主權,連大東洋上那些世代皆為我們唐族土地的島嶼也可出賣,這樣天人共憤的事情卻是接二連三的發生,若是秦王殿下不舉義幟,只怕又會釀成一場像太平教人大起義一樣席捲整個帝國幾乎要讓唐河民族陷入極度衰敗的大風暴中,那樣只會讓我們唐河民族失去一次復興的大好機遇,古基在想這怕是所有有良知的唐河人都不願意見到的。古基也能夠理解田叔的苦心,這筆黃金儲備既非司徒家族所有。也非秦王殿下該得,而應當用於帝國民眾福祉,眼下帝國戰亂不斷,相信經過這一番洗禮之後,帝國各地民眾都要這筆資金來改善生活,發展經濟,古基在這裡鄭重向田叔承諾,這筆資金絕不會用於其他方面。只會用於帝國境內我們唐族民眾的各方面基礎設施建設和撫恤救濟事業上,這一點請田叔盡可放心。」
「如此甚好,這筆黃金放在老夫手中,老夫也頗感壓力巨大,司徒一家屢次三番想來打這筆黃金的主意,都被田某托詞推走,如今這筆黃金能夠交到秦王殿下手中,發秦王殿下的雄才偉略一定能夠將這筆資金用到最合適地方。老夫心頭的這塊大石也就算是平安落地,老夫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地頤養天年了。」田易得到對方某種暗示性的承諾已經心滿意足了,自己宦海幾十年積蓄頗豐。並不需要這筆太過顯眼刺目的東西,還是交還給需要這筆資金的人更合適。
「呵呵,田叔儘管放心,秦王殿下也絕不會辜負田叔的期望,如今大勢已定,相信要不了多久秦王殿下就會在帝都和田叔會面,到那個時候田叔再與秦王殿下把酒言歡也不為遲。秦王殿下肯定還會有許多事情要想田叔問教的。」古基也不再多客氣,不過他也知道這位帝國的財政大臣還是有些真本事,能夠以一己之力維繫帝國財政命脈數十年,他功不可沒,秦王殿下若然真的入京稱帝,統治這樣龐大一個帝國,只怕不少方面還要向這些老人請教才是。
雲中之戰不但徹底毀滅了司徒泰的夢想,同樣讓司徒玉霜陷入了絕境,司徒泰已經重返北平佈署下一步的防禦,但在司徒玉霜看來,這後期的防務佈署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以如此大的優勢依然慘敗在李無鋒的西疆軍手中,司徒玉霜對於自己這位大哥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她不相信自己這位志大才疏的大哥還能幹什麼,燕雲郡經濟原來就在帝國十郡中排在倒數幾位,現在幾十萬大軍被西疆軍打得殘破零落,要想重新恢復元氣,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帝都的金融家們都閉門謝客,顯然是不再相信自己的保證,而沒有這些人的,發一個燕雲外加民怨沸騰的東海,司徒玉霜不知道自己這位大哥究竟還能撐多久。
愁苦絕望的情緒纏繞著司徒玉霜,她不想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但理智告訴她自己,她不得不承認李無鋒無論在哪方面都比自己這幾位兄長強上太多。從軍事謀略到治國謀政,從攫取民心到保境安民,自己這幾位兄長即使加起來也遠遠不如對方,難道司徒家族祖輩建立的王朝就真的要在自己這一輩上斷送?司徒玉霜真的很不甘,但似乎又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她已經盡了一切努力想要扭轉這種頹勢,但卻無濟於事。
獸頭吞金爐中不斷向外裊裊的噴出淡淡的白霧,司徒玉霜只覺得自己頭部兩邊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一陣一陣的疼痛衝擊著她的頭部,她知道這是自己這一段時間作息規律紊亂加之過度操心導致的這種情況,身體已經處於極度疲憊狀態,而心情卻又糟得不能再糟,也許要不了多久李無鋒就可以光明正大挺進帝都,在宣告司徒王朝結束的同時宣佈建立他的李氏王朝,這是時候司徒玉霜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弧單無助,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和自己說說交心話。而唯一能夠理解自己心情的索菲婭好像又外出遊歷去了,這讓司徒玉霜更平添了一份弧苦伶仃的滋味。
尤素夫的低劣表現讓司徒玉霜對於這支曾經抱有很大希望的軍隊也徹底失望,司徒玉霜原本希望城衛軍能夠攻克龍泉,而禁衛軍也能夠拿下晉中,再加上北方軍能夠解決掉雲中,這樣北方半壁江山也就從新回到司徒家族手中,但沒有想到城衛軍的失利給了自己當頭一棒,禍不單行,南方局勢的驟變讓司徒玉霜只能把希望寄托雲中一戰上,結果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一陣暈眩傳來,坐在錦凳上司徒玉霜只能感覺眼前一陣發黑,她竭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但身體卻背叛了自己,軟軟的向凳下滑去,手臂無力的拂到了案桌上花瓶落在地面上,司徒玉相只聽見自己貼身小婢的一聲尖叫,然後一切陷入黑暗之中。
司徒玉霜的病倒不過是整個帝都陷入混亂的一個小插曲,雖然司徒玉霜在整個帝國中央和以司徒泰為首的北方聯手合作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現在北方軍在雲中一戰的失敗讓帝國中央這些要員們為首的帝都貴族對司徒泰徹底失望,雖然他們找不到誰能夠替代司徒泰來撐起大旗,但他們卻知道這位燕王殿下也是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還不如另尋出路。帝國中央系的力量開始出現一些微妙的變化。除了發西頓為首的死硬派依然叫囂著要以帝都為據點堅守不屈絕不向西疆屈服外,不少人已經開始在慎重思考是不是應該要接受改朝換代這個現實,只不過礙於第一軍團第一師團仍然控制著整個帝都北城,許多人雖然內心開始活絡起來,但在外表上卻沒有任何表現。
尤其是在帝都中一些原本並不太受重視的力量也開始參與到這種變化中來,並逐漸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成為一支重要力量,比如帝國憲兵司令部、帝國羽軍以及帝國警察總局。雖然西頓擔任帝國警察總局的直接上司內政大臣,但警察總局和帝都警察局這兩支在和平時期有著相當重要性的力量卻並未掌握在西頓手中,這也就直接導致了西頓自己所說帝國內政總署有被空心化和邊緣化的危險。
司徒泰雖然沒有退出帝都的爭奪,但僅僅是一個師團軍隊駐紮在帝都中,要想完全控制住整個帝都的形勢顯然不大可能,而要想用這個師團陸軍進行軍事管制,肯定不會得到帝都另外一支武裝力量——禁衛軍的,所以帝都的局勢也變得越來越混亂,越來越複雜,而且日趨向無政府狀態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