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嗯,現在還難以確定,許多我原來設想或者說猜測的似乎又有了一些變化,正如你所說,這帝都城裡藏龍臥虎,水深叵測啊。現在這中州的局勢就像是潛流暗伏的深潭,光從表面你很難查探出虛實,但一旦你潛下水,只怕你自己又無法控制住這水勢究竟會向何處去了。」無鋒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的籌措著措辭。
「我們這一趟去中州,步步小心自不必說,而且還得走一步看一步,我估計這一次諸王聚會,只怕還會有其他不少外一勢力摻雜進來攪這趟混水,總之這一遭絕對不會寂寞。一幕接一幕的大戲輪番登場,少不了有該咱們登台的時候,該怎麼演,就全憑當時的局勢和情況隨機應變了。咱們現在只能確定一個大致目的,那就是盡可能的破壞他們的結盟之舉,盡可能的瓦解有可能變成他們盟友的各方力量,能為我們所用的就盡量拉進我們的陣營,拉不進來也要想辦法讓他們保持中立,最後實在不行,咱們也得想方設法在其間胡亂攪和製造混亂,讓這場聚會沒有任何結果。」
「那如果諸事不順,你準備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來攪亂這場聚會?」細心的林月心一句話就問到了關鍵癥結上,她之所以無鋒進京,就是認為如果李無鋒不進京參與這場聚會,那司徒三子在這場聚會中很有可能肆無忌憚的談論條件,而李無鋒不在場無法及時作出反應,縱然有其他人在場也很難起到李無鋒本人在場所起的作用。但是在如果種種手段無法奏效的情況下,要想破壞他們的結盟,該採用何種手段才為更佳呢?
「月心,你可真是一針見血啊,是啊,如果真的諸事不順,那也就是逼著善人起歹心了,那也就怪不得我了。他們執意要結成針對我的聯盟,那就是給臉不要臉,戰爭威脅也好,暗殺也好,經濟封鎖也好,外交恫嚇也好,總之,誰是這其中的弱者,那就鐵定會成為我們打擊的第一目標!」無鋒輕描淡寫的笑道,不過語意間流露出來的殺氣卻是毫不含糊。
少女心中也是一顫,其實在赴京之前林月心就有所感覺,雖然在清河、龍泉、河間一帶佈置了重兵,但那不過是要保證無鋒本人上京安全的舉措罷了。但作為西疆軍的第一主力卻擺在了關西,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應該說,目前西疆和五湖司徒彪之間的關係處於最佳狀態,西疆軍甚至還出動大軍幫助司徒彪收復巴陵,但現在西疆水營在錦城和瀘江之間調動頻繁,雖然是枯水期,但實戰演練卻是半點沒有撂下。無鋒在從三江返回漢中之時,還專門視察了瀘江水營演練情況,並接見了水營主要軍官,這中間的含義不問可知,如果一旦司徒彪真的要加入對方這個聯盟陣營,西疆恐怕會毫不猶豫入侵五湖,給予司徒彪以雷霆一擊。
林月心甚至懷疑在馬其汗人入侵中南半島以草草收場告終,是不是西疆也有意避免給予馬其汗人過大的壓力,再加上三江戰局近一個月來幾乎是平靜無波,往日還不時出擊的第六軍團現在也改變了方式,一味就地訓練,卻再也不主動出擊,這又意味著什麼?莫非無鋒他和馬其汗人中間也有什麼暗中默契,有意利用馬其汗人來打壓司徒彪?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在她心中一閃而過,她不想無端懷疑自己的愛郎,何況就算是有這種行為,站在各自的立場,這也無可厚非,只怕是換了自己,也一樣會這樣做。
車速逐漸加快,看著兩邊一隊隊疾步向前的士兵不斷向後退去,林月心幽幽歎息一聲,半晌才道:「看來這一仗也是不可避免,只不過要看他們的表現了。」
「月心,你好像有些感觸啊,這就是生於亂世的悲哀,明知道都是同胞,但是為了各自的理想和追求,為了達到自己以為正確的目標,你卻不得不向你的同胞舉起屠刀。生活就是這般殘酷而又無奈,你我都無法改變,只有隨波逐流,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解決。」將身體仰靠在背後的皮墊上,無鋒重新閉上眼睛,聲音有些落寞低沉。
是啊,誰又能改變命運之神的決定呢?當你以為可以改變命運之時,那不過是又落入了命運之神早已為你畫好的另外一道軌跡,一切都似乎沒有脈絡可循,但好像在隱約間又能看出點什麼,命運就是在這樣的歷史中不斷向前滾動,所有人都不過是棋盤上的棋子罷了,改變規則的權力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西疆軍一出河間府城向東進發時,就像牽動了神經一般,各處都在第一時間接到了消息,護衛部隊是李無鋒原來的近衛師團也就是現在的西疆第五軍團第一師團,師團長宋天雄曾經是李無鋒的近衛長,而宋天雄的生辰簡歷以及這個師團的戰鬥履歷和特點都在最短時間內送上了各方的案頭。
忍不住精神一振,嬌靨含霜的少女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輕輕的一擊掌,漂亮的丹鳳眼猛然一亮,一下子站起身來,在房間裡轉了幾圈,好不容易才讓翻騰不已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終於來了,李無鋒,他終於還是忍不住誘惑來了,來得好,這一次定要他來得去不得!」
「殿下,李無鋒並非一個人空手而來,為他護駕的是他麾下最精銳的第五軍團第一師團,也就是原來的近衛師團,看這副架勢,他大概是不會進這帝都城的。」輕輕咳了一聲,行政大臣陸文夫兩鬢已經略略有些花白,這一段時間來無數操心事已經讓他心力憔悴,皇帝陛下染上了大煙整日不思朝政,身體每況愈下,更是讓他沮喪欲死。如若不是眼前這位十三公主殿下撐起大局,陸文夫只怕早就辭官不做,再也不問朝事了。
「哼,李無鋒不傻,他當然要帶上保命的力量,不過他只要進了中州,便再也休想回到西疆!」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微笑,少女嬌艷的臉龐看上去有些寒意,「進帝都自然好,他就賴在城外不進城也一樣走不掉,他以為有了一個師團就能保他的生路,現在咱們便不動聲色,好生等他自入樊籠吧。」
「殿下,只怕事情沒有那麼容易,李無鋒雖然驕狂,但行事卻是處處留有後手,他既然敢來帝都,自然有所依仗,怕不僅僅是這一個師團這麼簡單吧?」看見對方胸有成竹的篤定神色,陸文夫忍不住提醒對方。
「陸大人,他肯定有後手,而且肯定還不止一兩步吧,不過後手能否發揮作用,那就走著瞧了。我也很期待他的表演,不過唐河帝國要想再屹立在東大陸上,那這一次絕對不能放虎歸山了!」女子幾乎是從牙齒縫中擠出這樣幾句話來,「陸大人,這方面你就不必太過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不過警察總局和帝都警察局那邊你還得多盯緊一些,西頓公爵實在難以讓人放心。這段時間,你恐怕還得把重點放在這邊,李無鋒若然不進城則罷,他敢進城,自然城內就會有他佈置的棋子,我們可不能讓他在帝都城裡脫身,那可就成了笑話了。」
「殿下請放心,我會馬上安排的。李無鋒那點手腳還瞞不過我,青葉派已經被看死了,船幫更是不足掛齒,白馬寺那邊我也佈置了人控制,就怕他不進城。」陸文夫怎麼也想不通這位公主殿下有什麼本事能讓李無鋒進城,不過看對方的神色,似乎李無鋒進不進城已經並不重要了,只要李無鋒踏入中州地界,似乎便難以脫身的感覺。
送走行政大臣,少女端坐房中沉思良久,才道:「來人,我要出門,馬上替我準備。」
一騎馬車悄悄從側門駛出,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無法看到內裡任何情形,轉上大道便向東疾馳而去,望著馬車消逝的影子,早有一道人影貼牆追隨而去。馬車中途並沒有作任何停頓,逕自駛往皇宮,一直消失在皇宮南邊的午門,那道緊追不放的人影才算悄悄潛伏在皇宮午門外。
灰衣漢子有些焦急的等候在宮門外,人手已經換了幾撥,但始終未能看見這位十三公主的身影,馬車已然停在宮門內的御馬監裡,但是十三公主卻失去了蹤影。皇宮中傳來的消息說,十三公主只是在皇帝陛下寢宮處出現了一下就再也沒影子,而皇宮其他幾道門也未能發現這位十三公主的蹤跡,難道她還會不翼而飛?
其實在從午門入宮之後的第一時間,女子便未作任何停留直奔自己兄長的寢宮露了一下面,然後悄悄換下外衣,改從側面皇宮東邊的東華門處的側門悄悄出宮了,而這個時候,灰衣漢子召集的人尚未抵達門口。
而此時女子早已搭上另外一輛早已準備好的普通馬車,行進在帝都的大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