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江和巴山兩府的安全狀況已經逐漸穩定下來,在關西爭奪戰中林家損失慘重,若不是西北軍進軍關西解了燃眉之急,他們只有被天南軍全殲的份兒,能夠安穩的退回三江對他們來說已經是邀天之倖了。他們需要時間來喘息和休整,而馬其汗人在北羅尼西亞的壓力也讓他們不得不放棄其他任何不現實的想法。郎家則更不用說,溫拿在緬地南部掀起的轟轟烈烈的獨立運動已經極大的動搖了郎家在緬地的統治,甚至已經波及了天南郡的民心,可以說關西以南已經沒有多少力量能夠威脅到關西安全。
而與瀘江相鄰的巴陵府雖然現在在馬其汗人手中,但逆水而上本來就有難度,且馬其汗人水軍也還未能成型,這在實質上對西北軍控制的瀘江無法造成多大威脅。這樣梁崇信盤算了一下除開瀘江和巴山駐紮兩個師團外,像西康安全問題無虞,已經不需要正規軍駐紮,自己手中就有七個師團可供調配,另外還有超過十萬以上的遊牧騎兵在西康屯紮,可供隨時支配,在目前北原諸府內外交困的情況下,又有內應勾連,自己已經完全具備了橫掃北原的條件,要讓梁崇信完全放下這份心思,的確也有些心有不甘。
一干人等簇擁在關西戰區的作戰演練室裡,一邊察看這地圖,一邊看著沙盤進行推演,赫連勃、木力格、卡馬波夫、龍自行、茅進幾人也都各自察看著地圖或者端詳著安原、平陸一線的地形,山柱和嚴同二人率領北呂宋軍團兩個師團還駐紮在天水,一時間也來不及通知二人。
「梁老大,這可是一個難得的機遇啊,平陸府既然已經亂成一團,咱們正好可以揀一個落地桃子,你看,雖然從平陸到安原南面都是山區,但也並非無隙可鑽,我們可以從天水北面清河與平陸這裡插進去,這裡明顯地勢比周邊地區要緩和得多,山柱這傢伙帶的師團都是些老高岳兵了,走這裡翻山越嶺正好是他們的強項,繞道到背後可以突破這裡--花水峪,這是平陸南部唯一能夠通行車隊和馬隊的要道,只要奪取了這裡,那我們的機動部隊可以大舉從這裡北上,平陸不平溝三千指的是平陸北部地區,我們可以不管,只要佔領府城,就可以集中主力部隊西進,一舉拿下安原,讓整個北捷洛克和盧龍、安原、平陸三府連成一片,這個時候我們再來圖謀清河和榆林也不遲。」
「是啊,赫連老大說得話雖然有為他們北呂宋軍團爭功的嫌疑,但也的確說道點子上了,梁大人,趁他病,要他命,這句話可是真理格言啊。茅進來了關西這麼久了,就一直窩在這兒,這下子可以好生松活松活筋骨,這平陸南部和安原連成一片,都是平原地帶,一馬平川,正好適合我們第三重裝騎兵師團行動,大人您也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表現一下吧。」滿臉橫肉外帶著一些白斑的醜陋傢伙就是騰格裡軍團第三重裝騎兵師團師團長茅進,他也算得上是西北軍中的老人了,是和赫連勃的同期人物,在帝國軍事學院進修畢業後便一直在西北軍中,幾年輾轉,最終崔文秀看中了他作風穩健作戰勇猛而不魯莽的性格,將第三重裝騎兵師團的重任交給了他。
「茅老三,媽那個巴子,老子什麼時候要爭功了?老子是從實際情況出發,那花水峪不靠步兵難道靠你你的騎兵就能拿下?讓山柱替你打頭陣莫非你還不願意?你的騎兵少拿在我們這兒顯擺,能讓你那幫騎兵上北原去遛遛都不錯了,這裡可是七八個師團守著這份兒菜呢。」赫連勃笑罵道,他們二人都是盜匪出身,雖然不屬於同一個組織,但自打加入西北軍,天生的認同感讓二人的關係非比尋常。
「赫連老大,我可沒這意思,只要能讓我們第三重騎兵師團上陣,隨便咋的都行。」茅進趕緊解釋,深怕這一仗沒自己的份兒了。
「軍團長,如果真要打這一仗,瞅了像赫連所說,最好能夠輕南捷洛克那邊也策應一下,如果他們能夠從北面尋機南下,我們一東一南,安原和平陸都可以一舉而下。這樣我們可以贏得更多的機會來掂量掂量清河和榆林,咱們這七八個師團守在關西這屁大一點地方,老這麼沒聲沒趣的呆下去,人都快憋成呆鳥了。」卡馬波夫也笑著建議道,「給南捷洛克那邊也留點湯喝,讓他們也去參謀聯席會議上嚷嚷,這樣計劃通過的機會也許要大一些。」
「老卡,你口氣可真夠大啊,這關西四府竟然被你一句屁大點地方就打發了,那啥才叫大?莫不成你還想一口氣把全河朔給拿下來?」龍自行笑著打趣自己老友。
「哼,只要軍團長敢下令,老卡沒有什麼不敢的。」卡馬波夫硬梆梆的頂了回去。
梁崇信也不言語,由著手下一幫將領們胡亂鬥著嘴皮子,只是一心一意的對著沙盤看著地圖,現在應該說但從北原一地來看,戰機已經成熟,但是李大人在帝都,如果這一仗真的開打,會不會影響李大人在帝都的行動?說不定帝國中央又會向李大人發難呢?這符合李大人他的計劃麼?另外,這樣龐大的計劃還得得到軍務參謀聯席會議的批准方能實施,只是這樣一去一來,只怕戰機未必能夠等得及。梁崇信有些頭疼,好在緊急通報已經發了出去,相信今天凌天放便會收到,而最遲後天在帝都的李大人便可以得到消息,時間應該還來得及,不管李大人作後能否同意,但一切需要按照開戰的準備工作來進行,當前的首要任務就是需要做好一切戰前的後勤和軍事準備了。
當眾將看到梁崇信走回到作戰室的首位位置,作戰室裡立即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這肯定是戰區指揮官有了決定,望向梁崇信的目光都多了幾分熾熱和企盼。
尤素夫獨自一人端坐在帥帳內若無其事的玩弄著手中的一枚棋子,這是傳自西大陸的一種智力遊戲,雙方各以相同數量的數枚棋子在一個棋盤上博弈,與東大陸的黑白子和象棋都走法都不大一樣,桌面上還擺著幾枚棋子,尤素夫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枚紅色的持戈士兵俑像上。
自己大概就是這枚棋子吧,背後的人都想利用自己,也好,溜出帝都呆在這清河,少了許多煩惱,雖然尤素夫也知道在背後的帝都不知有多少人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不過這至少比馬遠往好些吧,現在所有壓力都落在了他身上,嘿嘿,這個味道可不好受,押對了寶,也沒有多大油水,押錯了,那可是就是萬劫不復,還是自己聰明,呆在這兒,愛怎麼就怎麼,雖說是荒郊野外,但卻少了許多煩惱。只是這種生活不可能太久,皇帝陛下終於駕崩了,也該是到落幕得時候了,只是自己回去如何向人交待呢,總不能就這樣空著雙手回去吧,那只怕沒有人能夠保得住自己,即使是那些自己背後的所謂主子。
這不,機會就來了,真是剛開始打呵欠,就有人送來枕頭,尤素夫盯著放在案桌上的信函,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並不懷疑這封信函內容的真實性,也不懷疑對方的真心,大量情報證明,太平教人在清河府的表演實在太過分了,當然不僅僅是清河,整個北原府都是如此,士紳貴族們已經無法承受這樣的壓搾,雪片一樣的控訴信相信已經堆滿了行政大臣和軍務大臣的案頭,自己也已經婉拒了幾道來自軍務總署要求自己便宜行事打擊太平教人囂張氣焰的命令,既然是便宜行事,那就得要自己覺得合適才行,不過似乎現在條件成熟了。
拿下清河府對城衛軍團來不過是小菜一碟,背棄原來和太平教人簽訂的協議也一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太平教人這幫瘋子根本就不配和來自帝國正統軍隊的自己打交道,當然利用除外。
尤素夫在清河府泡了這麼久,清河府的裡裡外外他都已經瞭如指掌,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城衛軍團圍殲清河府太平軍和攻克清河府的方案都已經指定了無數次,可供選擇的方案也至少超過三套,其實完全沒有必要,現在太平軍已經不是前兩年的太平軍了,尤素夫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連自己軍隊和太平軍演戲他都擔心露馬腳,萬一那個不聽話的部下一下子性子來了,說不準就真的可能一下子衝進清河府也不一定,當然這是自己軍團內部流傳的一個笑話,但也足以說明其中問題了。
「來人,去請副軍團長和幾位師團長來我帳裡議事,命令各部取消休假,立即返回各自崗位,進入二級戰備狀態。」站起身來,將桌上的兩枚棋子拋到一邊,拍拍手,尤素夫吐出一口氣,這一幕戲也該結束了,有些道具也就不需要了,就看下一幕戲又有那些主角登場了,尤素夫把目光投向東南的帝都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