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不招人嫉是庸才,這正好說明有多少人對李無鋒如此忌憚,已經到了非要置他於死地的地步了。只是這個傢伙命長得很,你看,還不是平平安安到了帝都?你不用多想,總之脫不開那幾家,至於你查不到那也正常,這些人大概至少十年前就開始經營佈置了吧,你五湖地區水道縱橫,舟船來往太過方便,即便是從其他府郡潛行過來悄悄埋伏,只要埋頭一些有心人,一樣可以藏匿蹤跡,我看你治下的諸府情形堪憂啊。」肥胖男子隨意瞟了一樣臉色已經逐漸堆起烏雲依然猛吸著煙竿的男子,毫不忌諱的道。多年的老朋友了,而且利益一致,他不想遮掩什麼。
「哼,這還不是司徒峻這傢伙在這邊攪和的過,他手可是越伸越長,什麼都要抓一把,自己又沒那本事,弄得天怒人怨,可軍權掌握在他手中,人家又佔著皇家一脈的正份兒,我又能如何?」吸煙男子悶悶不樂的吐出一口長氣概然回答。
「哦?那你的意思是準備和那一位聯手了?」肥胖男子心中一凜,他已經從對方話語中嗅到了不同的味道,瞇縫起的眼睛爆閃起精光,話語中卻顯得滿不在乎。
「嗯,下邊的人也都有這種意思,我還沒拿定主意,不過照司徒峻這麼折騰下去,咱們五湖遲早要出問題,那些大田主們都仗著和司徒峻攀了近乎,越發猖獗,下邊人也為難得緊,是在不好交待,那一位已經答應,只要我和他合作,他可以率先從他的人那邊開始做起,穩定五湖局勢。我雖然不是什麼滿腔仁慈之心的聖人,可是也不願意看到自己治下四處告急,若是那一位真願意如此行事,我倒真願意考慮。」吸煙男子話語低沉,一雙瞳孔卻透露出悠遠深邃之意,顯然不是信口一說。「老廖,我勸你也好生斟酌一下,司徒元是什麼貨色,恐怕你也清楚,這會兒可以好話說盡,可許諾誰都會,問題是能否兌現,他背後那些人哪一家是善茬?沒那些人的他能有機會?事成之後還不得報答一番,跟著咱們的人圖啥,還不就是指望著能改變這些,到頭來卻落得個連現在也不如,誰幹?」
對面的肥胖男子半晌沒有說話,顯然是在考慮對方的提議,「老常,我看這件事情還是謹慎一些好,俗話說,不見兔子不撒鷹,我想咱們還是在觀察一下吧,等形勢明朗一些我們再作定論也不遲。如果對方真的催得急,咱們也不妨先答應下來,只是不能明面上亮出來,要不事情真有變化,咱們也沒有了迴旋餘地了。」
「老廖,你說得輕巧,人家不是傻子,你不亮底牌,不拿出一點真材實料,人家憑什麼相信你?」吸煙男子嗤的笑出聲來,掃了對方一眼。
「可以拿出一點東西來,但好東西不能亮完,得一步一步來,對不對?只要咱們把手下那幫人抓牢靠,倒也不怕,真的到了緊要關頭,咱們也能使上勁兒,對不?」肥胖男子也笑了起來,將腳從已經略略發涼的木盆裡收回。
「哼,我這邊可不比你那裡,那可要難辦得多,支離破碎,北有太平教,南有馬其汗人,人心都散了啊。」吸煙男子一臉憂色。
「得了,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你常貴的手段難道我廖其長還不清楚,九江府那幫子人難道不是你有意留下安排的?巴陵府?嘿嘿,哪些家族和你暗地裡來往的熱乎,你當我不知道?」肥胖男子哈哈大笑,隨即又慎重的道:「不過巴陵那邊你要小心,那雷覺天不是善人,你那些佈置可難得瞞過他。」
「嘿嘿,我本來就沒打算瞞過他,他知道也好,反正那些人也使真心實意辦事的,我又沒策動他們反叛,至於那些名門望族心懷帝國之心一時難以放下,這也是人之常情,雷覺天能夠理解,他也只能順其自然,若是一味強壓,只怕會適得其反,雷覺天把這些道理可看得比誰都透徹。」長長歎了一口氣,吸煙男子放下煙袋,眼中露出悵惘之色,「這等人才在帝國卻不能用,非要將他推到馬其汗人手中,那畢希利也是個人物,竟能放手全力信任於他,雷覺天怕也只有以死為報了。」
二人都同時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又像是在揣摩著各自的出路,一時間房內寂然無聲,知道門外保鏢敲門才把二人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老常,陛下國葬之前恐怕不行了,但我建議你和我在葬禮後不妨見一見李無鋒,也許他能帶給我們一些新的想法。」直到侍女來將二人腳擦拭乾淨,又替二人整理好衣裳,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直到出門前,廖其長才回過頭來意味深長的誰出這樣一句話。
已經將煙袋收起的男子目光一凝,半晌才慢吞吞的回答道:「老廖,看來我不見是不行了,我可是難得看你如此推崇一個人的,不過我還是奇怪,他李無鋒偏居西北荒僻之地,不是我誇口的話,我五湖隨便一個府都能夠頂他半個西北郡,你真認為他會有那麼大能量?」
「老常,世道變了,現在是亂世,亂世什麼最重要,什麼才是亂世中起決定作用的東西,告訴你,是軍權!任何治國之道經世之才那都是王道,王道是許多一個相對和平的環境下才能見功效,可是你看看現在帝國內部和它的周圍,虎狼環伺,小丑登台,沒有軍隊在手,只怕都是空談!看看李無鋒手中的實力,除去他自己的四大軍團,連遊牧蠻族都匍匐在他的腳下甘為他效命,再看看李無鋒在西北的霸道縱橫,這等手段難道還不足以引起重視麼?」肥胖男子收回欲待踏出門的腳步,轉過身來,鄭重其事的道:「老常,你我代表的不是一個人,咱們身後除了還有妻兒老小,而且還背負著許多人的重托,一步走錯那就回頭難啊,是得需要好好斟酌啊。」
見老友如此慎重,常貴心中也是思量再三:「老廖,既然你將這李無鋒吹得天上少有,地下無雙,可是他在南方根本沒有半點根基,我們總不能就憑他在西北混得不錯就把身家性命托付給他吧?要知道,現在是諸王爭位,可沒他李無鋒的份,總不成一個駙馬身份還能讓他有身登大寶的資格了?頂多他也就是一塊份量夠重的棋子砝碼罷了,他重我們輕,可還不是得交付在人家手中?!」
「呵呵,老常,走一步看一步吧,誰是棋子砝碼,現在下定論可還為時過早,我看這一場皇位爭奪戰沒那麼簡單,若是真能由所謂軍政決策委員會幾個人就能決定,那也未免太過滑稽了,即便是全朝大臣們也未必能定下此事,最終決定還是要靠實力得比拚。」肥胖男子聳聳肩道。
「你是說要打內仗?」常貴心中一驚。
「難說,識時務者,看看手中的砝碼就應改可以達成妥協,就怕都是些愣頭青,自以為天老大,他老二,那就麻煩了,不過我看啊,還是後者居多。」廖其長幽幽一笑道:「我走之前,已經吩咐了下邊人開始好生收拾,未雨綢繆,小心為上啊,打內仗可不是一件輕鬆事,這慘烈程度只怕比起外戰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嘿嘿,老廖,你我英雄所見略同啊,我也早就吩咐下邊人先作準備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也只有由他們去了。」重新把煙竿塞進嘴裡,常貴和肥胖男子交換了一下眼色,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摟著蘇婕和秦霜影二女入睡的無鋒覺得這一覺睡得特別塌實,並不是因為和二女的盤腸大戰才如此,以往與女歡好後縱是讓無鋒久久難以入睡,但今日不同,歡好後,無鋒覺得自己說不出的神清氣爽,連泥丸宮中某處似乎也有躍動的趨勢,似乎自己三陽真氣由有了某種新的突破,更進了了一層。看見二女疲倦欲死的模樣,無鋒坐起身來細細運氣沿著經脈探尋了一番,卻又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有一點無鋒可以肯定,自己經脈已經有了某種良好的開端,難道真是心情影響了自己?
自打踏進自家府裡,無鋒發覺的自己心情像是放鬆了許多,許多已經遺棄在記憶角落裡的往事又都慢慢浮起在腦海深處,甚至連自己許多童年趣事也從心間掠過,這可是以往從未有過的現象,難道這所府邸真的就該是自己人生所在,那西北呢?無鋒無法解釋這樣奇妙的感覺,不過他並不準備探究,他只想舒舒服服的享受這種感覺。直到日上三竿,無鋒才著衣而起,連天氣似乎也變得通人性,陽光明朗了許多,比起昨日進城時的光景,連空氣似乎也變得清新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