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西北軍政節度使李無鋒和十七公主殿下已經到了城外,現在正等著委員會頒發通行證,希望諸位盡早拿出意見,我也好作個安排。」一身戎裝的禁衛軍團軍團長馬遠往顯得有些疲倦,這一段時間來,眾人都覺得這位目前執掌帝都生殺大權的軍團長大人一直情緒不高,也許是皇帝陛下的過世讓他有些失落,但作為禁衛軍團軍團長似乎應該更振作一些才對。
「馬大人,方才您都看見了,大家對這件事情的看法好有些不一致,我們也想聽一聽您的意見。」說話的是寧遠望,此時的他再無往日刻意壓抑的低調,一頭花白的頭髮梳理得格外光生,已然是深秋季節,一張瘦臉卻是紅光滿面,顯然是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得模樣。
在李無鋒進城的意見上,軍政決策委員會產生了巨大分歧,寧遠望和吉林二人都反對讓李無鋒進入城內,按照他們的意見是在皇帝陛下下葬那天才讓李無鋒進城,出席完葬禮就禮送李無鋒出城返回西北,皇位人選問題盡量不要李無鋒插手發言,理由是李無鋒和司徒玉棠的未婚夫妻關係,而司徒玉棠則是皇室一脈,容易受到血緣關係和親情的影響,不能公正的推舉合適皇帝人選。但這遭到了財政大臣田易和外交大臣薩裡登的反對,他們二人都認為李無鋒為帝國西御強敵,並且一舉征服了一直為患帝國西疆的遊牧民族,而李無鋒還是皇帝陛下駙馬,這樣做明顯不合常理,至於皇位人選問題,至今軍政決策委員會也沒有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推選方案,就憑這一點就要剝奪李無鋒的知情權和建議權似乎也說不過去。
而在決策委員會中起著舉足輕重的內務大臣陸文夫卻一直沒有明確表態,但馬遠往已經等不及了,因為他必須讓李無鋒進城,他不能不遵照執行。只是他不是決策委員會的成員,雖然他掌控著這四門開啟大權,但在程序上卻必須徵得決策委員會的同意。
「諸位大人,馬某只是一個軍人,軍人只需服從命令為天職,既然決定了由決策委員會來處置一切事務,馬某想還是由決策委員會來決定這件事好一些。不過馬某在想,這李無鋒本來就是陛下的女婿,現在他從西北趕來祭拜陛下,如果不讓他進城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我看大人們似乎對他有些不放心,可是這裡是帝都不是西北,任他有天大的本事,此次來京也不過就帶了三四百號人,而且還是為了保護他自己的生命安全,大家也知道他在漢中和岳陽也的確遭遇了襲擊,損傷不少,難道就他這兩三百號人還能在我們帝都城裡掀起多大的風浪?」馬遠往打心眼裡看不起眼前這幫文人,平時一個個說起話來氣壯如牛,一旦遇上什麼事情就驚惶失措,連是否允許李無鋒入城這等小事也需要商量研究一番,他實在不明白李無鋒一人進城來難道就會改變帝國目前的態勢?
馬遠往夾槍帶棒的一番話說得寧遠望和吉林二人臉上都是一熱,他們當然聽得出對方話語中的譏刺之意,可對方說得也在理,李無鋒一人加上一兩百護衛比起帝都城內現有的軍事力量來說,無異於九牛一毛,難道他還真能翻天?寧遠望乾咳一聲正欲解釋,卻被一直沒有發言的內政大臣打斷話頭:「馬大人說得有道理,李無鋒已經在城下,如果不讓他進城難免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帝都城內不是西北,他如果真有什麼不臣之心,那他就是自尋死路!至於皇位人選問題,我想如果他都能夠有權諫言,那林國雄和郎永泉的代表豈不是也都擁有這個權力?我想這個例不能開!」
見陸文夫已經表態,寧遠望臉上露出一絲悻悻之色,不過他也知道既然已經成為定局,倒也不必過分得罪人,也就附和道:「既然如此,那馬大人就去發給通行證吧,不過要請陸大人派人提醒李無鋒,現在是國喪期間,請李無鋒大人注意自己的行為舉止,否則如果有監察官在朝會上彈劾於他,那臉上可不好看。」
無鋒站在自己府邸前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物是人非,府邸猶存,賜者去矣。一抹傷感悄悄爬上無鋒心間,雖然無鋒也清楚知曉皇帝陛下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但畢竟自己受對方之恩,從帝國軍中一個小小的聯隊長爬升至今天這一角色,榮華富貴,權勢美女,金錢豪宅,這一切都離不開對方不管處於何種目的的賞賜,而如今,他卻已經躺在了天壇祭堂處,所謂是非成敗王圖霸業轉首成空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寫照吧。
輕輕推開書房木門,案桌上依然擺放著昔日的書籍,小廝們顯然十分勤快,書房依然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切擺設都與自己離開之時沒有任何改變,唯一改變的大概就是自己這個人吧。主客廳內那幅「寧靜之遠淡泊明志」的字畫依然懸掛在牆壁正中,雕花大椅泛起黑黝黝的色澤,似乎又迎來了主人第二次政治高潮。
回到書房坐下,無鋒隨手拿起一本書翻了翻,書籤印記似乎還昭示著兩年多前自己在這裡閒暇之餘品書論文,捧起書放在嘴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像是要回味起兩年多年那幾個月裡自己在帝都的風流韻事,走馬章台狂歌秦樓的一幕幕場景又在無鋒眼前掠過,那是何等消遙自在的一段時日啊,至自己回到西北後便在也沒有如此灑脫的時光了,今後也不會再有了。
坐在書房中默默出神的無鋒一直呆了一個時辰,窗外幾株槐樹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內院裡捲起的枯枝敗葉發出悉悉嗦嗦的聲音,一切猶如夢境,無鋒將頭仰靠在太師椅背上瞑目休息,各種昔日往事在腦中紛至沓來,書房中似乎瀰漫著一種時光倒流的感覺,此時此刻的他甚至覺得天地一切都變得靜止不動,而自己更有一種心力憔悴的疲憊感覺,一時間他竟然想不起自己來帝都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麼,時間就這樣流逝,直到近衛們擔心出什麼問題悄悄推開門察看才將無鋒從往日的回憶中驚醒過來。
蘇婕和秦霜影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無鋒臉色的不佳,都關切的詢問無鋒,但都卑污風推諉過去,無鋒不想讓自己不佳的心緒影響到他人,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來帝都的蘇婕顯然是對帝京的繁華缺乏思想準備,看到如此宏偉的建築城牆以及帝都內浩淼如煙海的亭台樓閣,早已沉醉於斯。她雖然對帝京的繁榮早有耳聞,但當她第一次見識到著東大陸第一大城市的盛景時,她還是被震驚了。如果不是自家任務在身,只怕她會在第一時間讓秦霜影帶她出去好生遊覽一番。
「李無鋒進城了?」肥胖男子愜意的將腳放在木盆裡任憑熱水散發出的騰騰熱氣將整個小腿的都熏得彤紅,唏唏的抽著大氣,混合著多種名貴藥材的藥液將腳浸泡得異常舒服,雖然少稍許有些燙腳,但也正是這個溫度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是啊,聽說軍政決策委員會幾個老傢伙爭論了半天才算同意,嘿嘿,這幫傢伙是被李無鋒的武力嚇破了膽,連李無鋒孤身一人上京都畏之如虎,真不知道這幫傢伙怎麼想的,堂堂一個帝都城裡雲集了十幾萬中央禁軍,難道還會怕隻身獨人的李無鋒?」坐在一旁享受著同等待遇的中年男子並不比肥胖男子身材苗條多少,一根煙槍在嘴上含著,濃濃的煙霧從鼻腔中噴出形成一個個重疊的煙圈,說起話來似乎有些含糊不清。
「這也難怪他們,前年陛下好不容易將李無鋒困在了帝都,可是西北動盪,又不得不將李無鋒放回,現在陛下已去,都以為李無鋒不敢來京,嘿嘿,不但來了,而且還大模大樣只帶了幾百名護衛就來了,怎麼著,有些膽魄吧?」肥胖男子似乎十分瞭解李無鋒,瞇縫起看上去有些腫脹的眼睛,輕哼了一聲道:「千萬不要小看這個傢伙,小看他的人最終都會落在他的手掌心裡。」
「唔,他這一來,也不知道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幾位殿下有得忙了。」中年男子又吐出一口煙圈,翻了翻眼皮才又道:「不過也很難說,李無鋒聽說在漢中和岳陽連續遇襲,尤其是在岳陽,連座舟都被燒燬,看來不希望他上京得人也不少哇,能夠在我五湖地區調動如此大的力量襲擊,算來算去也只有那麼幾家,可是我花了不少心思居然沒有任何消息,真是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