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一歎,安妮公主玉靨上泛起一絲複雜的神色,一雙秋水般的眸子似乎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李無鋒,不要怪我們,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不留後路吧,我父皇把我犧牲給你也就罷了,為何你還要一邊暗中拉攏秦風,一邊派人暗殺於他,難道為了權勢,你真的就可以罔顧一切世間的綱理倫常嗎?」
駭然變色,無鋒心中為之膽寒,原本還想靠口舌說服對方的想法立告破滅,對方竟然連這等絕密之事都以知曉,看來今天無論自己如何解釋也難以過關了,心中一硬,再也顧不得許多,悄然吐氣開聲,面露驚異之色望著門外,二人一愣回首之間,無鋒沉身下坐,雙掌早已吸住桶壁,「嘿」,嘩啦一聲,碩大無比的木桶頓時碎裂開來,無數木片混雜在浴液中轟然向二人湧去,自己則借勢就地翻滾,赤裸的身體在滑濕的地面上奇妙的翻滾,直向後窗撲去。
「哪裡走!」「卑鄙!」兩聲呵斥音未落,森然劍氣已排空而至,在無鋒內力凝集下的水浪形成一幅巨大的水簾夾雜著鋒利如刃的木片向著猛撲而來的蘭洛席捲而來,視若無睹,氣勢驚天的巨大水幕僅在對方彈指一揮間便如同一層水霧般四散濺射開來,連對方身形也未能一阻。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蘭洛眼中綻射出狠毒的光芒,身體優雅的斜轉,長臂輕舒,微帶劍芒的長劍奇異的閃動,拖起數道絢麗的光帶,勁氣呼嘯,漫卷而來,讓尚未來得及上窗的無鋒退無可退,心中一歎,雙手卻未閒著,急速後翻,堅實的窗欞在無鋒貫足內力的大手猛拉下轟然脫落,借勢由下往上雷霆萬鈞般橫掃而出,一時間牆裂窗落,地動山搖,房中煙塵亂舞。
寒森森的劍氣破空襲至,被無鋒運足內力的窗欞堅逾金鐵,但與那破空劍氣一觸便如同浪打沙丘一般立時化為碎渣散落開來,無復半絲威脅。何以至此?無鋒喟然閉目,放棄這毫無意義的抵抗,冰冷的劍鋒直透過胸,無鋒甚至可以看見自己胸前的血液激射而起,難道自己一生就在這種毫無來由的情況下結束,不,不,#183;#183;#183;#183;#183;#183;決不!
猛的想掙扎著站起來,似乎生命也隨著血液的流失而流失,全身再無一點力氣,無鋒用盡全身力氣想要站起來,然而無盡的黑暗慢慢的向他眼前壓了過來。
絕望的一聲大吼:「不!」身體彷彿聽懂了他的吼聲,突然間由能夠動彈了,驚喜交加之間,似乎又有誰在他耳邊呼喚,「鋒哥,鋒哥,你怎麼啦?」
猛然一搖頭,面前的情形一下子由模糊變得清晰起來,「鋒哥,你做夢了吧?嘻嘻,你怎麼躺在浴桶裡就睡著了,姐妹們都在等著你,你倒好,一個人躲在浴房裡睡大覺。」
清麗無儔的面孔出現在無鋒眼前,無鋒恍然四顧,一切還是方纔那副情形,哪來什麼安妮公主和蘭洛?不過是一場夢境罷了。
心中一陣激盪,彷彿真的才從死亡線上掙扎出來,無鋒感覺到自己說不出放鬆,定了定神,才道:「我在這裡睡了多久?」
「你進房來都快一個多小時了,姐妹們還以為你真是出了遠門好要好好涮洗一番,我來看看你有沒有需要的,誰知道#183;#183;#183;#183;#183;#183;」
「嗯,迷迷糊糊就這樣坐在這裡瞇著了。」垂頭回憶著方才夢境裡的情景,無鋒隨意搓洗了幾下便欲起身,「玉眉來幫我穿衣吧。」
玉頰微微一紅,不過還是順從的從門外將無鋒的衣物拿了進來,接過棉巾溫柔的替無鋒擦拭身體,花玉眉關心的問道:「鋒哥,你沒什麼事兒吧?方纔我在門口聽到你在喊什麼?夢見什麼啦?」
「哦,沒什麼,」無鋒趕緊回答道,他不想把這些煩心事讓自己的女人們知曉,男人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自己來解決,「這會兒也想不起來了。」
「不是啊,我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似的,打回來這麼久,好像什麼事情也提不起精神來,往些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心細如髮的花玉眉感覺到這一次無鋒回來後沒有了往日的激情,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作為愛郎身邊的女人,她能夠感受到這一微妙的變化。一邊替無鋒著衣結帶,一邊有些羞澀的道。
心中升起一絲暖意,愛憐的望著身畔替自己梳攏髮髻的麗人,無鋒忍不住輕輕攬住對方細柳般的腰肢,玉眉也是為之情動,身子一軟便偎入無鋒懷中。默默的嗅著靠在自己胸膛上的臻首髮際的幽香,無鋒心中湧起無限感慨。
自己真的是有些忽略身旁這些女孩子們的心思和感受了,整日為了自己所謂的宏圖霸業,而這些甘於為自己奉獻一切的女孩子們卻默默的守候在自己身邊別無所求,難道這就是自己所追求的嗎?
二人無聲相擁靜立,周圍一切都變得靜止,悄然無聲,此刻的無鋒沒有一絲往日的慾望,湧蕩在心中的只有無盡的憐惜和恩愛。
半晌之後,懷中麗人才幽幽一歎,「鋒哥,你不要太辛苦了,有些事情盡力而為即可,欲速則不達。」
心中微微一動,無鋒摩娑這麗人烏亮光滑如同黑緞一般的秀髮,喟然道:「按理說自是如此,可是有些事情往往身陷其間,難以自拔啊。」
「鋒哥,我知道你渴望成功,可是許多事情是需要時間來積累的,你白手起家,西北底子單薄,短短幾年間,能夠經營好西北和北呂宋已經很不容易了,若是一味強求稱雄,鋒芒太露也會引發周邊諸多反對你的勢力的疑忌,一旦他們覺得你是他們的眼中大患,也許會聯手對付你,反倒不好,反正你還年青,我們可以慢慢來啊。」
玉人呢喃話語聽得無鋒心中卻是一懍,這番話好像不應該是從玉眉口中說出來,若是安琪兒這般一番言論還可以接受,連秦霜影也未必能看穿這一點,安琪兒還遠在帝都未曾回來,玉眉是從哪裡聽得這等言語?
心中雖然有些警覺,但在這般光景,無鋒實在不願意大煞風景,只是愛憐的撫摸著玉眉的腰肢肩頭,臉貼著臉,胸挨著胸,恣意溫存。
「鋒哥可是在疑惑玉眉怎麼會突然說起這等事情來了吧?」可懷中玉人像是察覺到了無鋒心間的疑惑,自顧自的往下說:「現在鋒哥官越當越大,可陪我們的時間卻是愈來愈少,姐妹們好不容易盼得你回來,你卻又是那麼疲倦不堪心神不寧的模樣,唉,#183;#183;#183;#183;#183;#183;」
無鋒也不言語,只是緊緊摟住麗人苗條的身軀。
「西林寺救美可是在慶陽城裡鬧得沸沸揚揚,若不是蕭大人出面強力壓制,怕是都上了《西北星報》的頭版頭條了吧?」幽怨的語氣掩蓋不住一股酸意悄悄溜出,懷中玉人身軀輕輕扭動,「她就那麼有魅力,值得我們節度使大人縱馬飛奔,連馬車都忘了還給別人主人家?」
心念急轉,無鋒若有所悟,「方纔玉眉那番話怕也是她說與你聽的吧?」
「她?哪個她?她又是誰?」反問三句,平素柔媚客人的玉眉似乎一下子轉了性,「怕是連人家的姓名都還不知曉,就這麼親熱了?」
尷尬的搔搔頭,無鋒哭笑不得,看來女人善妒確屬天性,自己不過是情急之間的救人之舉落在她們口中就成了有心偷香的風流行徑了,「玉眉啊,怎麼你也不相信你鋒哥了?我可是那種人?想當年,我#183;#183;#183;#183;#183;#183;」
話尚未說出口,懷中玉人已經嬌媚的打斷她:「相當初,鋒哥你還不是吃著碗裡望著鍋裡,一面在安琪兒姐姐那裡大陷慇勤,一面不是照樣把玉眉和瑩瑩騙了?」
「呃,這個,此一時,彼一時。」無鋒已經口不擇言,越描越黑,「玉眉呀,你不是這會兒要來追究你鋒哥當時的責任吧?」
嫣然一笑百媚生,玉眉嬌俏的倚在愛郎身上:「嗯,雖然不追究那時候的事情,但西林寺之事姐妹們都想瞭解一下,難道家花真的不如野花香?」
話一出口,花玉眉才發現這等話語實在不是自己這等尚未出閣的女子所能說的,雖然和愛郎早已愛河偷渡,但畢竟在正式場面上尚未明確,眼中波光婉轉,湧起百般柔情。
像是察覺到玉人心中情緒的變化,無鋒泰然道:「玉眉,抽個時間我也要拜見一下你和瑩瑩的家長了吧?若是我能去江南自然好,若是不能,看能不能勞煩未來的岳父大人,移駕西北,也好和我商談一下玉眉的嫁妝問題,嗯,絲綢大王花天正的女兒,陪嫁可不能少,我西北苦寒之地,我又是一個窮哈哈,要想女兒不受苦,不拿上個百八十萬金幣,怕說不過去吧?」
先前聽得無鋒提及自己最為關心的婚事,花玉眉心中一陣撲通撲通猛跳,耳朵立即立了起來,畢竟無鋒已經和司徒玉棠有了婚約,而和捷洛克公主安妮也是半晌定釘之事,自己雖說相信愛郎的情意,但沒有一句肯定的話語,心中總是不那麼踏實,這時候見無鋒鄭重其事提出,哪還不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