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甩頭,似要將這些雜亂無序的想法拋在一邊,無鋒努力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緒,把思緒回到眼前的問題上,「隴東是個戰略要地,的確值得重視,但我在想帝國大概也會看到這一點,也不會放任不管的,我估計帝國城衛軍團那幾個師團也在盯著那裡,就算我們能夠打下隴東府城,帝國一紙令下,我們恐怕也只有乖乖退出。而太平教那個薄近塵也不會看不到隴東府城的重要性,肯定會有對策,派兵搶佔鷓鴣關大概也是為了防止我們兩面夾擊隴東府城吧。」
三人都贊同無鋒的看法,但又覺得要是不趁此機會拿下隴東府城實在有些可惜,都不甘的咂咂嘴。
「好了,隴東這邊我看我們可以加緊搜集情報,這時候不拿下,並不代表我們以後也不動手,帝國既然有信心自己拿下,那我們就袖手旁觀吧。」無鋒若有所思的道,「西康這邊大家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我們現在也不宜出兵西康,那邊地曠人稀,除非一鼓作氣拿下西康府城,否則沒有多大必要分散我們本來就嫌有些不足的兵力,最好還是能等待時機成熟,先攻克隴東為上。」龍自行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贊同自行的看法,現在咱們力量稍顯薄弱,無論是太平軍還是帝國軍方的力量都相當可觀,我們這時候只能等待機會。」木力格也龍自行的觀點。
聽二人這樣一說,無鋒心中甚是欣慰,不愧為自己的主力師團主官,雖然一樣渴望打仗建功,但卻不盲目魯莽,能夠沉著冷靜的根據戰場局勢和敵我雙方力量對比來判斷行動方向,這一點是成為獨當一面的指揮官的起碼素質,看得出這二人跟隨自己幾年來的確成熟了許多,而舍內卻略顯毛躁了一點,看來多一些磨練對他的成長大有好處。
「唔,大家都下去該休息就休息,該佈置去佈置,這鷓鴣關既然落在了我們手中,咱們可得保管好,後勤工作尤其是防禦方面的就交給獨立第二師團,我看這裡還需要大量防禦器械,舍內你最好派人去和戰備署協調一下,讓他們及早送來。」無鋒心中雖十分高興,但並未露聲色,只是簡單的安排了一下。
回到書房,接過秦霜影遞給自己的厚厚一份情報,是顧登雲從漢中傳回來的情報,怎麼會這麼多?無鋒心中有些奇怪,接過來,只看了寥寥幾句,就被吸引住了。
書房裡燈光亮了起來,無鋒依然在仔細閱讀著,時而皺眉,時而輕歎,顯然是這份情報十分重要,讀完後,無鋒撫額沉思,甚至連秦霜影遞到手邊的茶盞也沒注意到。
「鋒哥,歇一歇吧。」從沉思中驚醒過來,無鋒連忙接過美人手中的茶杯,下意識的放到嘴邊呷了一口,思維卻還停留在顧登雲的送回來的情報上。這是一份近一段時間來太平教在關西地區各方面的情報匯總,相當詳實,而且最令無鋒滿意的是這中間加了不少顧登雲個人的看法,這些看法很合無鋒的胃口,提出的一些建議也相當實際,讓無鋒心中也是一震。
太平教在關西地區的情況有了新的變化,尤其是在安撫人心方面有了一些新動向。
首先,太平教改變了原來宣揚的要沒收貴族和地主的土地分給貧苦教民這一條,而是將那些因害怕太平教而逃亡的貴族和地主的土地加以沒收分給教民,對那些與太平教保持良好關係和主動願意與太平教合作的貴族、商人和地主則加以保護,由於逃亡的大多是擁有大量土地的帝國士族,遺留的土地也相當多,那些貧苦的教民也分得了比較充足的土地,而那些部分願意與太平教合作的上層士紳利益也得到了保護,所以整個關西地區局勢已經相對平靜了許多,太平教的統治也在當地中上層士紳中被暫時得到一定限度的承認,這對太平教鞏固統治相當有利。
其次,太平教在經濟方面也採取了一些新舉措,例如減免稅收以收買中下層工商業者和擁有小塊土地的農民,頒布一些條例鼓勵發展工商業,對與帝國官府關係密切的大貴族、大地主和大商人則加大打擊裡度,將他們的所有財產充公,獲得了巨額資金,為擴充軍事力量奠定物資基礎。
其三,淡化弱化原來教旨中一些比較極端的教義,如均貧富,廢除奴隸制,嚴禁使用奴隸勞動等,雖還未完全取消,但也贏得了不少人的認可。
總之這些措施都大大鞏固了太平教在關西地區的統治,有不少商人已經主動表示願意與太平教合作,還有不少人也表示有條件的接受太平教的管理。
顧登雲在信中提出了應該採取手段毒化當地氣氛,挑起當地各各方面各階層包括教民和非教民之間、中立派和親太平教派人士之間的矛盾,從內部進行分化瓦解和離間;另外在外部,則應該加大對太平教控制區的經濟封鎖,禁止與太平教控制區那些願意與太平教合作的那些商人的經濟來往,必要時還可以採取特殊手段予以打擊等等。
看得出來顧登雲在這份情報上是傾注了不少心血,無論是情況介紹和採取應對措施都有理有據,看得無鋒也點頭不止,一夜未眠。
看到從隴東和西康送回來的戰報,薄近塵心中一震,李無鋒果真動手了,而且一來就和聖教軍對壘上了,看來自己還是有些大意了,如果再搶先一步,也許局面就不會如此嚴峻了。
歎了口氣,薄近塵站起身來,案桌上的地圖在油燈下忽明忽暗,宗師和教中幾位教使都已經離開關西轉道河朔去了北邊,二少師也去了馬其汗國,北邊起事在即,這關西事務全部都交給了自己,自己頓覺壓力倍增,可局勢卻愈發嚴峻,稍有不慎就會給今後的發展帶來嚴重後果。
又把各地送來的情報仔細的在自己的腦海中過了一道,薄近塵瘦臉在燈光下越發陰晴不定,局勢雖然嚴峻但也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看來帝國是下定決心謝絕西北軍的「幫助」了,否則李無鋒的軍隊不會就止步不前,不過還要看帝國究竟能夠熬得了多久。
對隴東府城的防守薄近塵還是很有信心,隴東城的守將手他自己的得意門生,而且擁有近五萬人的兵力,城牆也進行了加厚加固,何況採取了一些措施也使得整個隴東局勢有所好轉。不過若是讓西北軍隊和帝國大軍前後夾擊,就會有危險,現在還看不出有這方面的趨勢,但並不表示後來情況發展了敵人仍然會這樣按兵不動,在許多時候,局面也會隨著情況的變化而變化。
看來還得考慮從西康這邊策應一下,以防一旦局勢變化西北大軍難免會趁火打劫。薄近塵一邊繞著桌案踱步,一邊仔細思索應對方略。
三萬人居然經不起一戰就只剩下八千人,看來西北軍的實力還是低估了,如果帝國軍隊都這樣,恐怕自己也只有自認失敗了。還得好好佈置一下,絕不能讓李無鋒趁機揀個便宜。
梁崇信一臉陰沉的看著手中的急報,這是從慶陽來的緊急信報,是用專用雪鴿傳來的,看來事情不是不是好事,旁邊幾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梁崇信神色如此慎重。
看完來信,梁崇信心情有些鬱悶,這幫西域熱還真會挑時候,這個時候居然會想搞什麼聯合防禦陣線,看來是活得不耐煩了,這所謂的聯合防禦陣線太明顯了,不是針對自己一方便是針對羅卑人,羅卑人會怎麼想呢?
現在自己對旁遮人的戰鬥才打響,聚集了這麼多兵力本來就想好好打一仗,看來有要落空了,大人在信中要自己縱觀全局,不要因小失大,言外之意大概是要自己對旁遮人的戰鬥適可而止,不要把對方逼急了眼,看來自己這設計巧妙的一場戰役又只有束之高閣了,惋惜的咂咂嘴,梁崇信掃了一眼旁邊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四人,平靜的道:「看什麼?回去休息!」
「梁老大,究竟怎麼回事?」赫連勃騰的站了起來,粗聲粗氣的問道。
「是啊,梁大人,孩兒們都還等著好好打一仗好好教訓教訓那幫印德安兔崽仔呢!」摩拳擦掌一臉躍躍欲試模樣的自然就是被呂宋獨立步兵師團的師團長山柱,「前幾天那一仗簡直就像搔癢,一點意思也沒有,要打就來一回大的才痛快。」
沒有理睬二人,梁崇信徑直命令:「來人!去請盧曼大人來一趟,就說我想和他商量一下讓人去和旁遮人談談俘虜的贖金問題。」
「是!」得到命令的士兵前腳剛出大門,房間裡猶如炸開了鍋。
「什麼?!釋放俘虜?!」赫連勃首先跳了起來怪叫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打了?這時候就談釋放俘虜,什麼意思?」
「那你說這是什麼意思?」梁崇信平靜的轉過臉反問道。
一句話將赫連勃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黑黝黝的臉膛有些發紅,「我,我的意思是,梁老大你能不能給咱們解釋解釋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啊,總得有個原因啊,咱們辛辛苦苦才設計好這樣一個計劃,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流產了,呃,這個,是不是``````?」山柱厚實的嘴唇嘟囔著,看到梁崇信目光掃過來,也只好把到口邊的話收了回去。
倒是另外兩人雖然也是一臉疑惑,但卻沒有多言語,但望過來的目光明顯也是在等他的解釋。輕舒了一口氣,梁崇信才道:「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啊,難道我不想好好收拾收拾這幫外強中乾的傢伙,可情況有變化,咱們北邊的那些傢伙有有些不安分了,得先解決那幫傢伙才行。」
「哦?西域諸國又要翹尾巴了?」令狐翼接上話茬。
「嗯,始終不死心啊。年初的聯合計劃被蘇秦給攪黃了,這不,又來了,只不過這次是秘密進行的,看來也是在防範我們察覺啊。也不知大人是從哪兒得到的情報?」梁崇信聳聳肩笑道:「沒辦法,大人安排大夥兒只有服從。」
「那,那不是仗就沒得打囉?」山柱舔了舔厚嘴唇滿臉失望的問道,手底下一大幫弟兄成天纏著自己要求打仗,弄得自己頭都大了。
也難怪他們,當初自己招募選拔他們的時候誰讓自己敞著嘴巴亂說,跟著李大人就得打仗,而且打勝仗,打了勝仗就可以陞官發財。陞官普通士兵倒並不太在意,畢竟那軍官名額有限,不是誰都能當上的,但發財就不同了,只要打了勝仗,聽說李大人向來大方,從不虧待打了勝仗的弟兄,這些話被自己一幫手下吹得天花亂墜,部隊訓練越發刻苦,大夥兒都憋足勁兒,就等能痛痛快打他一仗,這下可好,剛趕上了一仗,還沒過癮,這又黃了。
「嘿嘿,放心,樹欲靜而風不止,我看西域這幫傢伙皮也癢了,需要咱們給他搔搔癢,這聯合防禦陣線我倒要看看能不能防禦住咱們?」梁崇信的話語裡也充滿了濃濃的戰意,很明顯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攪黃了自己的計劃很是不爽。
「師團長,你說這西域諸國成立這所謂的聯合防禦陣線難道就不顧忌北邊的羅卑人?」一直沒有發言的曲波終於問到了點子上。
方纔還鬧哄哄的房間裡頓時寂靜了下來,幾人都在考慮這十分明顯的問題,成立聯合防禦陣線可以瞞得一時,但瞞不了一世,羅卑人現在的征東大將軍貝桑也不是庸人,一旦事情嚗光,兩方面聯合起來干涉足以讓西域五國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說明一個什麼樣的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