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飛仙而去的劍遁,眾人激動不已,山寨中的嘍囉全都跪倒了,只有三個寨主挺立如故,衣袂在山風中獵獵作響。從此後,太行山南這個山寨叫做飛仙坪,對面山頭木劍飛起的山頭叫藏劍峰。後來太行八寨的老四餘日慶做了老大。因為三年後,他的吳鉤劍已能擲三丈之外取人首級,並能憑空收回,已接近了御飛劍的修行。
飛出了太行大寨的範圍之後,劍客把劍遁一轉靠近了大師,說道:「嘿,這裡的事了啦,是時候討論下一步該到哪裡去了。你有什麼好提議嗎?」
大師也沒主意笑著提議說:「其實現在最好去找大天師了。可是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不好好玩玩還真的對不起自己。我的意思是再去別處玩玩,反正能回大天師處不要過了百天之期就是。最好在玩的時候,能去學習點更有用的東西。」
劍客點頭贊同道:「這個意見我絕對同意,問題是時間並不多,不知哪裡更好玩一些?對了,公孫鳳你有什麼好的提議嗎?」這時他想起來坐在他前面的公孫鳳了。
公孫鳳這時正低著頭向下看著風景,聞聲說:「去哪裡我都無所謂,要我帶路?我想去終南找一個綽號叫鐵笛金簫朋友。他吹的笛可好聽了。當年為了想聽他吹笛我還差點想過嫁給他呢。」說完撫著臉笑了笑,又喟歎道:「唉,當時要是能嫁給他也不至於今天的傷心,人家是真正的隱士,不會學師兄那樣投軍殺敵,建功立業的。」
劍客咦了一聲,「吹笛我也會啊,看我的翠竹笛。」從行囊裡摸出他在西川做的竹笛來,可惜,時日久也,綠竹已成黃竹,失水的竹筒子都變形了,薛濤給的那兩支簫笛大師給收著。這麼珍貴的東西倒是怕丟,沒有拿在手邊玩,看著公孫鳳一臉的笑意,劍客不好意思地笑了,試著吹了吹,聲音雖然不太圓潤,倒還是沒有失准多少。
公孫鳳拍手笑著道:「哈哈,還能響啊,快吹一曲來聽聽,我最喜歡了。」
劍客謙遜著說:「我的造詣一定不行,最多吹成大約有個調子,談不上好聽。」說著劍客就試著吹了一曲小放牛。這歡快的曲子一出,公孫鳳就高興地和著打拍子。
一曲終了,公孫鳳訝然道:「是這你創的曲嗎?這曲子我從來沒聽過。像是河南河北一帶的民謠呢?看來你和終南的朋友有得比。」
劍客笑著解釋道:「我這個不是什麼創作,這是我們那邊的民謠,是河北的。看來你那位朋友是能自己創作曲子的大音樂家了。他還會用劍嗎?那更要好好的拜會一下了。」於是兩把劍遁向西一轉飛向了終南山。
一路之上,大師和劍客一簫一笛合奏了一段又一段。飛劍也飛得平穩快。兩人這才現,原來,飛劍遁用起來並不是很耗神的,只要保持有一定的專注度後,越是分神去做其它的事,用下意識的控制,飛劍就變得越平穩。精力的消耗也變得可以忽略不計。如此一來,兩個人就等於把劍遁當作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以後的飛行容易多了。
從太行山到終南山,那是一二千公里的直線距離,飛行起來,到中午時,三人就看到華山了。過了華山,地平線上的莽莽群山之影就終南山了。
在公孫鳳老馬識途,指點著二人從哪個山哪個谷裡飛去,基本是按著她當時入山的路低飛。終於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小谷中叫大家下了劍遁。大師粗粗估計,這裡應在長安西邊了。至於是後世的那個縣,大師自己也不甚了了。
總之大師可是記下飛來的位置,估計以後過來發掘文物就能大發一筆橫財了。這可是唐代的東西,再差也很值錢,這裡這麼偏僻想來後世也不會有人在這裡開發。這個估想犯了個大錯,導致大師他們後來差點在這裡送了老命。這是後話先按下不表。
且說劍遁按下,大師把劍遁放在一個不顯的地方,讓花花在原地呆著,二人就向裡直去。公孫鳳說了,那們朋友隱居的小屋就在山谷深處,不到一二里處。
三人緩步向裡走,大師和劍客驚歎,這裡巫山潛道的隱居小谷何其相似。都是兩山夾小谷,谷裡芳草菲。不同者是巫山潛道的谷中水是流入深潭就沒入地下河,而這裡的水就聚為小溪向谷外流去。走到谷底,也是一個小小的瀑布。在外邊松林邊有一座小木屋,看來公孫鳳這個朋友也是個修道者。因為修道者的擇居愛好都是一樣的。
在小屋外,公孫鳳衝著虛掩的柴扉揚聲叫著:「清夫兄,我來看你了。」
只聽內中有個中氣充足,清朗的男音懶洋洋地應:「今晨潭中魚兒跳,告知貴客即將到。來者公孫大妹否。今天什麼風啊,得你鳳駕光臨。」
接著,柴扉從內打開,一個白衫士子樣的人出來。哇,好俊的人!真是個大帥哥啊。豐潤俊朗,那風彩和氣質沒得說,大師和劍客還找不出哪個人能與之相比。大師和劍客兩個大男人見到這個人尚有此感受。現在他們對公孫鳳剛才的話表示理解了。相比之下她的定力算是很好的了,不像現代人的追星一族的女孩們,面對俊俏一點的明星們真是狂熱之極,有時的作為可以用醜態百出來形容。
這時,那位年輕帥氣的隱居者也發現來了兩個新客人,一臉微笑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大師和劍客,然後帶笑意地問:「大妹今天還帶了客人來。」
公孫鳳笑答:「對啊,我帶兩個要好的朋友來。清夫兄今天你可要好好地給我們吹奏一曲,我想聽很久了。」
那位叫清夫的帥哥露出淡淡一笑,保持著微笑說:「敢情好,你倒只是來聽曲子的嗎?那你不如去聽樂府的人演奏?那裡什麼曲子都有。」
公孫鳳撇著嘴說:「聽過了你的曲子,那些俗人的音樂哪裡聽得入耳。來,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鐵笛金簫清夫兄,嗯,這兩位是我新交的朋友,叫大師和劍客。」
叫清夫的帥哥失笑:「公孫大妹你還是這麼粗枝大葉啊,你這叫什麼介紹來著。兩位竟叫大師和劍客,想必在道法和劍術上各有很深的造詣了。」說著拱手作揖。
大師笑著還個揖道:「不敢當,這兩個綽號是我們叫著玩的。我姓洪,名達士,原意是通達之士,以訛音讀作大師。同理,劍客本名龍劍可。」
清夫釋然,哈哈一笑:「原來如此,這綽號取得倒也有趣。難得光臨敝地,跋涉了幾天了吧。現在中午時分了,想必沒用過午餐吧,山居僻地,沒有什麼好招待。還請屋後就座,試試清夫從山上採回的黃精、山藥做小甜餅吧。」說著轉入屋中去了。
公孫鳳笑著接過說:「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地方。來,到屋後面的三友園去。」
繞到屋後,大師和劍客才發現,這房子後是好大一片松林夾著一叢竹林,在這麼北的方,一般是長不了竹子。這裡有一叢百支翠竹倒是異事一件。看來,這清夫大帥哥果然不凡。在這竹子和松林間還有著幾株老梅,果然是歲寒三友。
在屋後有一片空地,有用原株松木做的桌子和凳子。從屋後這片空地這個方向看出去,一邊是空山幽谷,松林正密,別一邊是近有松梅竹,遠有山瀑溪,淡雲繞峰,清風拂面,看著這風景倒是雅致的很。坐在這裡倒如在仙境。
公孫鳳熟絡地帶著兩人來到了桌邊坐下。然後對二人說:「清夫兄是我三年前在這山中採藥時發現的。那時我正在采一味難得的傷藥,聽到笛聲在群山中滾動著悠揚而動聽,我循聲在群山中找了半天才找到這個地方。他當時吹著一支黑黝黝的笛子,桌上還放著一支紫金色的長簫。見到我來,他只請我吃了一塊巖蜂蜜餞的山藥小餅。結果我足足三天沒有再餓過。在這裡三天中,他陪我把藥全採齊了。後來,每過一年半年的我就來這裡看看他,聽聽他的笛聲。」
從這話裡,大師和劍客才知道,公孫鳳和這個叫清夫的大帥哥其實也泛泛之交。不過從清夫表現看來,對公孫鳳帶了他們來還是表現得比較高興的,對她也很客氣。
一會兒,只見小屋的後門呀地打開。那個叫清夫的帥哥捧著一個木碟子出來,在碟上是堆得小山一樣高的黃色小餅。才走近,一陣香氣就襲人而來。細細看時,小圓餅只有二寸半的直徑,三四分薄,色澤金黃,做得平整而精美,清香伴著熱氣四面飄逸開竄進鼻中,大師和劍客都覺得嘴裡的唾液在冒出來,忍不住咕地吞了一口口水。
公孫鳳可不會客氣的,伸手拈了一塊,就放嘴裡了。一邊嚼一邊說:「嘿嘿,行啊,你做的餅子越來越好吃了。嗯,你們也吃啊。」
清夫淡然中透著真誠地笑了笑:「你還是這麼猴急,大妹,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和交朋友嗎?就因為你這種真性情。只有像你這樣的人才能修行有成。」
大師也不客氣地拈了一塊餅子,才咬了半口,就觫然動容:「嗯,好吃!劍客快來一塊別錯過了。真的好吃呢。」
劍客也忍不住拈了吃下去,果然是好吃得很。更重要的一點是,吃下去後,腹中就有一股子熱氣升起,這是和上次吃了巫山潛道的靈芝茶差不多的感受。長時間使用劍遁造成的一些疲憊不翼而飛了。
清夫看著兩人笑了笑:「怎麼,吃出什麼來了?這可以我加了料的,補氣益中,洗髓伐毛的。吃一片可當三天口糧。多吃就是補精益神了,一片相當於清修半月。」
大師和劍客豎起大拇指,劍客咬了一塊閉目細品,讚道:「這個東西好!兄台果然高人。這食補勝於藥補。呵呵,只要能長吃個數年,豈不就以成仙得道了。」
公孫鳳訝道:「是這樣嗎?怎麼三年來我每次來他才給我吃一塊!小氣鬼啊!」
大師笑著解釋道:「這個不是長功力的東西,是用來補精神的。以前你又不曾修道,用不上的。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像你用起飛劍來就能比余四寨主容易得多。」
清夫的臉上閃過一絲異色,轉頭詫道:「飛劍?大妹什麼時候學會用飛劍了?」
公孫鳳抽出劍來放在桌面上,得意地說:「你看好啦。」只一捏劍訣,手指一擺只聽噓地一聲劍嘯,短劍向上一個直飛,只聽噌地一聲,邊上老松一條兒臂粗的松枝就斷掉了落下地。短劍在空中連飛了十幾個圈,學著劍客昨晚一樣畫了一枝梅花,一個迴旋就轉到了公孫鳳的身前,她伸手接過插回鞘中。她驚喜地說:「清夫啊,你的餅子真有用。我昨天才轉了幾下,就累得很啦。你看,現在我還這麼精神。」
清夫大為驚訝地笑著點點頭:「這讓我大開眼界啊,飛劍還可以這樣飛的嗎?」
大師聽出他話中有話,連忙追問道:「哦,那清夫認為飛劍還應該怎麼飛?」
清夫想了下說:「夫劍者百兵之祖,劍之一道貴在氣。以劍使氣截金鐵,以氣使劍運如飛。這以氣馭劍謂之遁,吾師傳劍名天遁。納天之氣,運以馭劍飛天遁地。」
聽他這麼說大師想到了什麼,一手拈著吃了大半的餅呆立在場,竟不再作聲了。
劍客笑著點頭表示明白:「你是指用氣馭劍啊,我們學的是以意馭劍呢。」
清夫大為感興趣地道:「以意馭劍?這法子聽來很好啊,可以省了以意控氣以氣馭劍的中間一步了,不過剛才我看了,妹子用這劍的威力不太大呢。吾師用起天遁劍術時,是可以開山裂石,取人於千里的。」
劍客哦了一聲所有的興趣都釣起來了:「開山裂石啊,這個是多麼大威力啊?還能取人以千里啊,這個我聽著也覺得神奇極了。那是怎麼做得到的?希望兄台能不吝示教於我嗎。」終於找到了古代有承認自會飛劍的人,不好好討教一番才怪。
清夫歉然地一笑說:「家師傳劍是精深博大的,可是,不才卻沒學好,所以,還是用不出來。不過,如果只象大妹子這樣威力的飛劍,我也能用幾下的。」
公孫鳳驚詫地問道:「清夫,你會用飛劍的嗎?你怎麼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清夫微微一笑:「呵,你每次來只纏著聽笛子,哪裡有問會什麼功夫,你連我姓什麼都沒有問過呢。」
公孫鳳輕掠雲鬢不好意思地一笑:「你說的也是哦,我每次想到你就只記得你的笛聲,連你姓什麼都沒記得問。失禮失禮,請不要見怪,對了,那麼你貴姓呢?」
清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怎麼會怪你呢,真性情是你最難能可貴的稟性,也是最值得欣賞的地方。如果沒有這真性情我是不會理你的,記住了,我姓韓。」
大師這時突然像恍然大悟般開口了:「兄台姓韓?那清夫是兄台名還是表字?」
大師此言一出,韓清夫也頗為訝然:「兄弟果然厲害,竟能從姓氏就斷出清夫不是敝名。清夫是我的表字,不知兄弟能否斷出本名?」
這次大師張口無言了,不是說不出,而是在心中大為感歎,真是絕了,竟連這個主兒也碰到了,這傳說的還是真有其人其事啊。
劍客這時也喃喃念起:「韓……表字是清夫,你善鐵笛金蕭?師傅用天遁劍訣,我的天啊,不是吧……你是……你真是……」看向大師時,大師也是苦笑著點點頭。
於是劍客小聲地問著大師:「喂,你說咱們是要跪下參拜還是怎麼地?」
大師無奈地笑著搖搖頭:「不用了吧,就當平輩相交算了吧,這裡哪個不是比咱們高了好幾十上百輩的主兒啊?見他師傅再行弟子禮得了。」
公孫鳳不高興地說:「你們兩個嘀嘀咕咕什麼喲,清夫叫你猜他的本名呢。」
劍客歎了口氣:「這也要猜的嗎?韓兄我那兒是個家喻戶曉的神仙級人物哦。他該是大文豪韓昌黎先生的侄子或是侄孫子吧。單名一個湘字,十四五年前回洛下省親時失蹤,師從純陽真人,現在應該已修得半仙之體了吧。」
難怪他和大師會發呆,他們遇到的這個竟是韓湘子!道家上洞八仙之一,相傳是韓愈的侄子或是侄孫輩,字清夫!一世未舉,不事功名,在二十歲時回洛下探親時失蹤,遇純陽先生而從游,登桃樹墮死而屍解。二十年後回到洛陽見韓愈,愈勉之學,則答曰:湘之所學與公異。曾作詩自稱:「解造逡巡酒,能開頃刻花。」韓愈不信,即為開樽,果成佳醞;又聚土,一會兒開碧花二朵。據說除了有冬日開花的神術,還善吹簫笛,有以音度人之術……這個傳說中的人竟也讓二人撞上,不能不說是奇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