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鹿是深州轄下的一個縣城,在深州城西邊四十五宋裡境內有一南一
北兩條大河通過,北邊是淖沱河.南邊是苦河。從真定府城沿濾沱河東來,至束鹿
不過一百七八十里,騎兵倍道兼程,不過一晝夜可至。但這些倒並不在慕容提婆的
擔心之中,在行樞密院時,他就聽說過荊岳與王瞻面對蕭阿魯帶時的種種事跡,因
此,儘管蕭嵐故意分給他一些雜七雜八老弱病殘,他也井不爭論,反故作大方的領
著兩千宮!騎軍,外加四千老弱漢軍、一千多三四個小部族拼湊而成的部族屬國
軍,浩浩蕩蕩的前往束鹿。因為遼軍奪取了束鹿的常平倉.還有一些擄獲的財帛不
便隨軍攜帶,也堆在束鹿,因此原本在那裡還駐紮了三千多部族軍守!,這樣統計
算下來,慕容提婆鷹下,也有一萬多人馬。當然,最要緊的是,駐守束鹿也可以算
是一個肥差,束鹿屯集的那許多財貨不提,每天派些人馬去西邊的祁州打打草谷,
那亦是不可小視的生財之道—尤其對於慕容提婆這樣自南征以來,一直呆在行樞
密院,一路南下,連湯都沒喝到將領,能有機會攤到這樣的差使,他心裡面對蕭阿
魯帝的感激實是難以言表,便是對故意刁難他的蕭嵐,他也很難真正生出多少怨恨
來。
便七月二日當天,蕭嵐、韓寶以送瘟神的心態與度,催促著慕容提婆整軍出
,慕容提婆亦半推半就.給耶律信寫了一封信說明自己的苦衷與「不得已」後.
便高高興興的去了束鹿。一到束鹿,慕容提婆頭一件事就是巡察倉儲,然後便是「
廣佈偵騎」,派出數隊騎兵,前往祁州打草谷,順便偵察真定府宋軍動靜。因為遼
軍破城之時,並未遇到過於激烈的抵抗,因此束鹿城內,倒也沒有受過大規模的劫
掠,除了縣衙的府庫外,只有少數尚家與大戶的積蓄被遼軍沒收,其餘人戶,則以
攤派徵稅為主,除勒令各家出男丁替遼軍服夯役外,每戶更要捐納不等的錢帛糧
食,方可保得平安,否則全家輕則淪為奴啤,重則死於非命。慕容提婆到束鹿之
前,這些攤派,早已催繳完畢,但這自然難不倒他,當天晚上,他便想出一個名
目,宣佈大遼要將金帛財貨.運回國內,需要大量牛馬驢騾助運.因此束鹿百姓,
都要技戶等高低,捐納牛馬驢騾.沒有的話,則要折以錢帛糧食,名曰「助運
錢」。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雖然蕭嵐與韓寶原本在西邊曾經廣佈偵騎,最
遠的攔子馬甚至深入真定府境內,而慕容提婆也派出了打草谷的分隊前往祁州,但
慕容提婆在束鹿大張旗鼓的斂財,並且公然暴露出急於要將所搶掠的財帛奴脾運回
國內的意圖,一時之間,束鹿遼軍軍心渙散,不僅各部族屬國軍、漢軍自然要抓緊
時間搶掠財物,做好打道回府的準備,便是宮!騎軍,也不能例外—有人成群結
隊私自外出打草谷,有人在縣城中公然搶掠,也有些宮分軍守在束鹿城外四周要
道,向友軍要分成,那些部族屬國軍、漢軍搶來的東西,宮分軍見面便要分一半
否則一言不合.便兵刃相見。
慕容謙雖然七月一日晚上便已到真定府,而且也並未刻意掩飾自己的行蹤,然
而束鹿的遼軍,自慕容提婆以下,一個個憎然不知,仍以為在他們旁邊,還是那只
畏敵如虎的武騎軍。
直到七月四日的中午,也就是慕容提婆到達束鹿縣的第三天,當慕容提婆正騎
著高頭大馬,領著一隊騎兵在束鹿挨家挨戶徵收「助運錢」的時候,他才收到自祁
州倉皇逃回來的一隊敗兵帶回的消息,上千騎服飾相貌都很奇怪的朱軍,出現在祁
州的溥沱河南岸。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慕容提婆這才匆匆忙忙停止束鹿********,一面派出使者
四面召回派出去的人馬,一面再次派出探馬,打探這支突然冒出來的宋軍的動靜。
宮!騎軍的攔子馬很快帶回消息,原來出現祁州的這支米軍,不過八百餘騎
他們沿濾沱河東來,一路並不停留,直奔深州而來.很快便到了束鹿境內,在距廢
棄的晏城不遠處安營紮寨。他們的旗幟全是赤色戰旗,戰袍也以赤色為主,但是大
部分人都是左枉,有探馬聽到他們所說語言並非漢話,長相亦與漢人有異,其中凳
的、結辮的,所在不少,幾乎令人疑心是一支大遼的部族屬國軍,但是其中分明
也有一些宋人武官存在
這些情報足以讓慕容提婆確定這是一隻宋朝的蕃騎5擔他知道南朝有幾支蕃軍
存在,他一時也無法判斷究竟是哪一支,讓他警覺的是,真定府是沒有這樣的軍隊
的,這支蕃軍的出現,意味著米軍的援軍已經到了真定府。不難判斷,這八百蕃
騎,只是一支大部隊的先鋒。
慕容提婆無暇哀歎自己的霉運,他絕沒想到,自己在束鹿,居然也要打仗。此
時他也沒有時間從容思考,他知道耶律信法度森嚴,而蕭嵐、韓寶與他更非同心
未軍既然來攻,他跑是不敢跑的,否則只怕用不著耶律信下手,蕭嵐、韓寶便會把
他宰了。因此他迅打定一個主意,既然這八百米軍敢孤軍深州,他手下也有萬餘
人馬,以多打少,先吃掉這支宋軍,然後迅退回束鹿,向蕭嵐、韓寶求援,二人
看在束鹿的糧草積蓄的份上,也免不了要分兵救,若其不然,他便燒了糧草積蓄,
逃往饒陽,到時算起帳來,他也有話說—非是他不戰,而是敵眾我寡,而蕭、韓
二人擁兵不救,他不得已撒退。有了這八百騎宋軍墊底,便是皇帝面前,大概也足
以交差。
十意打定,慕容提婆一面著人收拾值錢細軟,隨軍帶好,一面召集起趕回來的
鷹下兵馬,清點之後,馬步軍合計大約仍不下七八千之眾,連夜出,前往晏城。
這七八千人馬又是一通忙亂,出之時,己是深夜,行軍時拖拖拉拉,至晏城
時,竟然天已大亮,攔子馬回報,那些蕃騎剛剛吃過早飯,清理完營地,正自北邊
直奔晏城而來。慕容提婆倒也並沒有把這些宋軍蕃騎放在眼裡,他自恃兵力十倍於
敵,便傳令下去,沿著晏城廢城,擺出一字長蛇陣。
他親率倉卒到齊的一千餘宮!騎軍在中問,右邊是三千多部族軍,左邊則是三
千餘漢軍。諸軍皆不曾吃飯,只等「滅此朝食」。
慕容提婆絕想不到,統率著這只橫山蕃軍前來的,乃是左軍都指揮使姚雄與指
揮使任剛中。橫山蕃軍並不採用禁軍編制,都指揮使以下,便只設指揮使,指揮使
所統兵力,由三百至一千不等,這是因為紹聖中樞密院採納慕容謙、王厚建議,橫
山蕃軍招募兵士,皆以同部族同鄉里為一指揮,而各部族各鄉里所募戰士,數量自
難均等,樞府亦不削足適履,而是隨機應變,因此編製+分靈活。其指揮使或為漢
將,或為蕃將,副指揮使則全部是蕃將。姚雄與任剛中所率領的這八百騎橫山蕃
騎,有五百騎便全出自一個地方,以橫山羌為主,雜有羌化的西北漢人,指揮使任
剛中,乃是大朱仁宗朝名將任福之從孫,自熙寧間從軍,頗立功勳,在諸羌中頗有
威名。另外三百騎則是姚雄的親軍,本來這樣的先鋒軍,是不當由他來擔任主將的
—他貴為橫山蕃軍副都指揮使兼左軍都指揮使,若非是父親兄弟被圍,姚雄心中
焦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生這樣的事情。但慕容謙也對他十分瞭解,知道他外
表看起來從容冷砂,實則內裡卻是個剛烈急躁的性子,這件事情,實難相勸,便亦乾脆由他去做。
慕容謙自七月二日在真定檢閱武騎軍,當場誅殺三名遲到校尉立威,然後便斷
然下令,令武騎軍收拾行裝,東援深州。真定府文武官員被他嚇得戰戰兢兢,皆不
敢阻攔,於是七月三日,大軍便自真定府出東行。
但姚雄卻等不及這麼久,慕容謙閱兵之後,七月二日的晚上,他便領著自己的
親軍,挑了一個指揮的蕃騎,親任先鋒,往深州而來。一路之上,曉行夜宿,他是
一肚子的著急,卻又不敢過於急躁的行軍,畢竟橫山蕃騎己是勞師遠征,一路之
上,未經休整,人馬疲憊,也是十分危險。若非是橫山羌人平素生活艱苦,本就較
漢人更能吃苦一些,他是斷不敢如此輕率進軍。因此,姚雄心裡面是恨不能脅生雙
翅,直接飛到深州,一面卻要慢慢調整部下的狀態,讓他們邊行軍邊休息,保存足
夠的體力。明明急得要死,臉上還要裝得若無其事,偏偏他本性又是個剛烈之人
真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七月四日在祁州遇見打草谷的遼軍,他擊潰這小隊人馬
後,便已知大戰就在面前,雖然心裡明白應該耐心等一等慕容謙的主力,但卻仍是
不由自主的繼續往前走。
這一方面是因為他早已現遼軍對西邊並無多少防備,欺遼人不知虛實,倉促
無備:另一方面,他亦是自恃兵少,皆是騎兵,往來迅疾,大不了打不贏就跑—
在父親兄弟危在旦夕的時候,有了這樣兩條理由,哪怕不怎麼經得起推敲,但亦足
以讓姚雄不去停下自己的腳步。
慕容提婆那邊連夜出,走到半路上,姚雄派出的偵騎便已經察覺。初聽到敵
軍數量,姚雄也是大吃一驚,但他是膽大包天之人,敵人雖眾,他也沒有馬上想著
逃跑,而是親自領著任剛中一道悄悄再去偵察,眼見著來的這些遼軍,兵馬雖多,
但行軍之時,部伍不整,隊列散亂,他那一點點退避之心,立時丟到了九霄雲外。
與任剛中一合計,二人回來,並不驚僥部下,只是埋頭繼續睡覺。一大早起來,該
做什麼做什麼,待到清理完營地,部下都a纖能看見遼人遮天蔽地的族旗,院院張
張前來察報,他才從容披甲上馬,召集部下
十倍於己的遼軍,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儘管橫山蕃騎中有不少是經歷過戰
陣的老兵,亦不免會感到驚硫—但他們當年幫西夏人打仗的時候,可不曾見過這
樣的將領—姚雄彷彿全然沒將那些遼人放在眼裡,他策馬緩緩走過整個隊伍,銳
利的眼神,掃過每一個兵士的臉龐。
士兵們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直娘賊的契丹,離咱們不過咫尺之遙了!」姚雄一手捧著頭盔,一手持鞭,
指向身後,用橫山羌語大聲吼道:「你們是沒舔過血的雛麼?!」
「不是!」眾人齊聲吼道。
「那你們怕個鳥!」姚雄用羌語熟練的罵著髒話,「咱們要轉身逃跑,那就變
成被獵狗追趕的兔子,你們見過跑過獵狗的兔子麼?!」
「俺可不是他娘的兔子!」一個士兵高聲回道。
眾人哄然大笑。姚雄也高聲笑道:「說得好!誰他娘的要做兔子,自己跑去。
不願意做兔子的,隨老子往前衝!」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掃視眾人,「你們看那些契丹人人多?探馬已探得清
楚,這些契丹人,旗幟東倒西歪,行軍混亂不堪,不過是烏合之眾,不堪一擊!誰
家命都是命,要是沒十成把握,老子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老子是堂堂大宋振威
校尉,家裡有地有田有宅子,有老婆有小妾有兒有女,我他娘的嫌命長麼?你們誰
要想陞官、想財,想跟老子一樣過好日子,就聽好了—看緊我的將旗,別丟人
現眼衝散了。打完這一仗,擄獲大伙分了,每人再賞交鈔三貫。其餘的賞格照
!」他說話之中,已有一個親兵捧著一箱交鈔過來,在眾人面前打開。
這番話真的是立竿見影,上萬張百文面額的交鈔,更是耀得眾人眼花,眾蕃兵
們一陣歡騰。若說眾人以前替西夏賣命,都是迫不得已,如今為宋朝賣命,那也不
會是報效朝廷。宋廷在橫山地區的免賦役期早已過了,他們加入蕃軍,雖然也是承
擔賦役義務外,但主要是為了掙錢養家餬口。這些人大多是不願意辛苦耕種放牧,
倘若幸運能加入蕃軍,每月皆有薪傣柴米,在當地便足以養活一家老小。他們家境
大多並不富裕,許多人窮得連女兒都嫁不出去,姚雄所立賞格,對於這些蕃乓來
說,無異於一筆巨款。見利而忘害,本是人之常情,這時眾人早已忘記害怕,滿心
期盼的,都是抒贏之後分錢的場景。
姚雄策馬轉身,從容戴上頭盔,便聽任剛中在身後高聲喊道:「上馬!別丟了
橫山蕃軍的臉!」他輕輕夾了一下馬肚子,坐騎聽話的小跑起來。
姚雄的八百橫山蕃騎,始終保持著勻前進,他看著遼人背靠著晏城廢城亂哄
哄的佈陣,也並不心急,只是從容行進,直到距離汀軍一箭多點的距離,才揮揮
手,下令停止前進。
戰場之上,陷入短暫的沉寂。
只有風吹過戰旗,獵獵作響。
「任將軍,你怎麼看?」
「不足懼!」任剛中坐在馬上,仿若一尊雕塑般,冷冷的回道。
「慕容!」姚雄眺望著對面的將旗,輕蔑的說道:「辱了這個姓氏!」他揮鞭
指著那面將旗,「擊破此軍,餘眾自潰!」
「敢不從命!」他話音剛落,便聽任剛中大聲應道,摘了長矛,策馬疾馳,沖
向遼軍陣中。姚雄連忙揮動將旗,頃刻之間,殺聲震天,八百橫山蕃軍,如同一條
赤龍,殺向慕容提婆的中軍。
慕容提婆萬萬沒想到宋軍竟然敢主動進攻,卻也沒太放在心上,將旗一點,號
角齊鳴,指揮著中軍殺了出去。雙方策馬疾馳,邊衝鋒邊在馬上放箭,靠得近來
便以隨身兵器格鬥,若論弓馬嫻熟,武藝精湛,橫山蕃軍較之契丹宮!騎軍,正是
旗鼓相當,甚至還要稍勝一籌。但雙方混戰到一起,一時之間,全無隊伍陣形可
言,橫山蕃軍素來不習陣法,自由散漫,這種混戰,正是其所長:而慕容提婆這一
千餘宮分軍,連夜行軍,人馬疲憊,這時又是餓著肚子倉促應戰,兩軍纏鬥在一
起,打得難解難分,時間一長,許多宮分軍便開始體力不支,連戰馬也有些脫力。
這些宮分軍連夜趕來,原本都只想輕鬆擊敗敵人,對於遇上如此勁敵,全無心理准
備,瘁不及防之下,更是狼狽。
慕容提婆眼見著宮分軍漸落下風,忙揮動將旗,招呼左右兩軍前來夾擊。不料
他令旗點動,忽然一把飛斧劈空而來,將他的將旗砍做兩截。慕容提婆大驚失色
抬眼望去,只見一名宋將,騎著一匹黑馬,手持長矛,直奔自己而來。兩名親兵迎
上前去阻攔,被那宋將一人一矛,轉瞬之間便挑落馬下。
慕容提婆雖然肥胖,卻也是素以勇力自居的,這時怒自心起,惡由膽生,盼咐
親兵取了大斧,策馬衝向那宋將,兩人惡鬥在一處。
那單挑慕容提婆的宋將,正是宋軍指揮使任剛中。任剛中武藝過人,他遠遠望
著慕容提婆,欺他體胖,料想必然不堪一擊,不料幾合下來,卻是大出意料。慕容
提婆雙手持著一柄幾十斤的大斧,舞得水潑不進,他不僅力氣極大,武藝也極好
一個大胖子,騎在馬上,移挪轉騰竟是十分靈巧,倒是任剛中感到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長矛不敢去碰慕容提婆的大斧,被慕容提婆左削右劈,幾次斧刃便挨著頭皮削
過,虧得任剛中自小也是在馬上長大的,胯下坐騎.追隨已有數年,十分默契,否
則已死在慕容提婆斧下。
他熏應得數十回合,氣力漸漸不支,正在心中昭暗叫苦,忽然聽到腦後風響
不及回看,本能的俯下身子,便見一枝羽箭破空而來,從他頭上飛過,射向慕容提
婆。任剛中見慕容提婆抬手一斧,撥開箭桿,他暗叫一聲可惜,卻下意識的拍了一
下坐騎,戰馬聽話的往左斜跨兩步,便聽身後哩哩聲響,幾枝羽箭連珠射來。任剛
中不必回頭,便已知射箭之人,必是姚雄,二人配合已久,下手全不用思考,眼見
著慕容提婆揮動大斧去撥擋姚雄的羽箭,任剛中一個翻身,斜吊馬側.單手持矛
一槍扎向慕容提婆的戰馬,便聽那畜牲一聲悲鳴,前蹄一軟,倒了下來,將慕容提
婆甩下馬去。
慕容提婆的親兵不料突生此變,腑忙擁上前來,想要護住主將,有人忙不迭的
張弓搭箭,射向任剛中,想要阻住他去傷害慕容提婆。但任剛中如何肯錯過這千載
難逢的良機,右手拔出長矛,格開一個衝過來的親兵,左手抽出掛在馬上的佩刀
就勢砍向慕容提婆
那慕容提婆在馬上極其靈活,但跌落在地,卻沒那麼靈便,瞧見任剛中一刀砍
來,翻身一滾,仍被任剛中砍中左臂,痛得他「哇」的大叫一聲,幾乎昏死過去。
但也是如此緩得一緩,數名親兵已衝上前來,拚死護住,有人將他手忙腳亂抬上馬.
任剛中知道機會已失,正略叫一聲可惜,卻聽身後姚雄扯著嗓子用契丹話大喊
「慕容…死了二慕容一死了二」他不知道慕容提婆名字.便故意喊得含糊不
清,但戰場之上,哪有人來認真分辨?遼國諸軍眼見著將旗已斷.回頭望去,又不
見主將身影,倒是那些親兵!隊,一臉驚琉,不知所錯的樣子,眼見著這支朱軍又
極其兇猛,一時間軍心大亂,再無半點鬥志。
慕容提婆部署在左右兩邊的部族軍與漢軍,初時雖已見著他的將旗點動,但眼
見這支朱軍極其凶狠,連宮!騎軍也抵擋不住,不免心存猶豫。漢軍多是老弱病
殘,而部族屬國軍更是雜七雜八拼減,各部各族,不免互相觀望,絕不肯先動一
步。眼見著將旗一斷,更是人心浮動,無論督戰的契丹將領如何催促,也無人肯前
進一步。只是眼見著宮分軍還在死戰,看不清形勢,故而遲遲沒有率先逃跑。這時
聽到姚雄的喊叫聲,又望見慕容提婆的親兵!隊亂成一團.哪裡還有人肯多花半刻
來分辨一下,先是部族屬國軍一聲大喊,也不知哪支軍隊率先腳底抹油,轉瞬之
間,三千餘騎,散了個精光。左邊的漢軍眼見著右軍跑了,哪肯自甘人後?那些部
族屬國軍因騎著馬,雖然逃跑,還不忘帶著家當,但這些漢軍卻十有八九是沒有馬
的,鄉鑽前已走了一晚上的路,這時逃跑,若還帶著兵器.穿著盔甲,又要如何跑得
動?因為休說兵器,便是連盔甲,但凡穿了的,也趕緊扯下來,只求跑得輕便
左右兩軍頃刻之間作鳥獸散,慕容提婆的眾親兵更加院亂,這時也管不了太
多.護著慕容提婆,便往東逃去。他們一跑,宮!騎軍儀存的一點點紀律,也蕩然
無存,各人紛紛掉轉馬頭,跟著慕容提婆的親兵一起逃去。
這邊姚雄、任剛中卻是得勢不饒人,遼軍一潰散,二人立即揮旗掩殺,窮迫不
捨,這一路猛追,竟是追了幾+裡,直迫到束鹿城下。留守束鹿的遼軍眼見著是慕
容提婆敗來,不敢不開城門,但城門一開,敗兵如洪水般湧進,城門口一陣兵荒馬
亂。敗兵剛走,追兵又至,守軍哪知道究竟有多少宋軍?只知道慕容提婆七千人
馬,都被打得大敗.誰願意以卵擊石,白白送死?敗軍自東門入.自西門出;守軍
也緊隨其後,各自捎上值錢物什,四散逃出城去,將一座束鹿城,就這麼著拱手讓
給了宋軍。
姚雄憋了一肚子的氣,這時方得暢快,他井不知道束鹿城中有眾多軍資,本待
繼續追趕,但遼軍逃竄之時,四處縱火,順手牽羊,殘殺無辜,踐踏人眾,搞得束
鹿城中亂成一團,他終是不能坐視不管,兼之任剛中苦苦相勸,迫不得已,方才下
令收兵。
註:此據《元豐九域志》。《讀史方輿紀要》謂二十五里,亦不取。
《中國歷史地圖冊》相關圖頁束鹿之標注方位亦疑有誤,請讀者仍以本書描敘為
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