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制糖的秘方後,我並沒能馬上回國,而是在這個國家滯留,原因是我聽到傳聞,南海發生戰爭,強大的室利佛逝帝國試圖挑戰這個帝國在該區域的權威,顯然這是個愚蠢的錯誤。戰爭很快結束,我原本計劃在冬月較好的天氣歸國,但是卻又碰上了一些生意上的麻煩,我在杭州唐家預定的一艘九桅中國帆船,因為他們的諸侯要前往自己的封國,因而到處買船,結果就是我的船受到了拖延。而這樣的人船若離開了杭州,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能買得到。
唐家派了一個人來向我解釋,並承諾為表示道歉,將贈送我十擔茶葉,因為他們同時還是很重要的貿易夥伴,而且道歉又很誠懇,我決定接受。因為等待這艘船,以及取得出海公憑,我在這個國家等到了四百七十八年十月二十九日,用這個國家的曆法是二月一日,才和我載滿貨物的船隊離開杭州港。雖然知道這個月份出發將會遭遇可怕的暴風雨,但真主保佑,我若再不出發,就將在這個國家再滯留一年。而這是不可接受的。
我們離開杭州港時,已經看到一隻龐大的船隊,搭船的宋人告訴我,那是一個叫「鄴」的諸侯的船隊,但這個諸侯很有勢力,有許多戰艦對他保護。他們問過我們的身份,知道我們沒有惡意,於是允許我們照舊航行。而到泉州時,我們又碰上了這隻船隊,他們在這裡逗留,而我們亦要採辦一些貨物,以讓我們的船不要留下空倉位。並且決定,在海上航行時,跟隨這樣一支船隊是有很多好處的,所以我去和他們交涉,結果發現一個叫曹官人的海商也在他們船上,我們曾經有過生意往來,此人在南海以販賣兵器出名,因為這個關係,他們很快答應我們,允許我們加入他們的編隊。鄴國的王並宴請了我,告訴了我他的封國的位置,原來是在金洲,原來室利佛逝帝國的一部分,鄴王並請我日後能去他的國家貿易。我表示答應,如果我再次來這個國家貿易的話,因為我並不能肯定我是否還會回來這裡。宴會後,曹官人又告訴我,鄴國將來會有制糖業,如果我願意,他願意給我一定的份額。因為鄴王已經和他達成協議,他承包了鄴國三十年的市舶務。我禮貌的接受了他的好意。若在以前,這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但我已經有了制糖的秘方。但是,曹官人的建議也讓我有了一個新的想法,如果能在南海的島上種植甘旅,發展制糖業,那將有巨大的收益。但這只是個想法,因為我知道我們找不到勞力,船上的那個宋人船客對我說,諸侯們將優先種糧食。因為這是他們世世代代的想法,而且對於諸侯們來說,也確實很重要。
幾天後我們從泉州出發,鄴國的船隊又多了二十艘四桅帆船,用這個國家的標準,每艘船都有「一千料」那麼大。這些船是當地一個船坊主贈送給他們的,因為鄴王的第十子,在杭州娶了這位船坊主的一個親人。
此後幾日,風力非常適合,鄴王還請我上過幾次他的座船,那是一座七桅帆船,但又像是樓船,因為在甲板上方,他的座船還有三層船艙,這使得他的座船非常高大,看起來像是一座在海上移動的城堡。但這種船不便宜,如果用來貿易的話,也並不實用,他們一共擁有三艘這樣的船,以展示他的氣派。
我還見到了王的美麗女兒,她就像個男人一樣,佩戴武器,大聲呵斥命令船上的每個人,這在這個國家非常罕見。如我之前的見聞,在南方,這個國家的女子也常常如男子一樣拋頭露面,即使有錢人家的女兒也常常這樣,但在北方,帝國的中心,有錢人家的女兒,通常都會呆在家裡,非常溫柔。而鄴王的女兒則是一位公主,後來有人告訴我,這個國家也只有一位這樣的公主。因為她很受寵愛,連皇帝也喜愛她,所以她才變得很驕縱。在注京,她的行為會受到指責,因為寵愛才免於被嚴厲處罰。但是,到了南方,指責就會變少。而將來到了金洲,當地的土人,經常是女人當家,出來與人貿易,室利佛逝帝國甚至還有女王,就更加沒有人敢指責她了。有人悄悄告訴我,這位公主擁有極人的權勢,她的父兄要麼寵愛她,要麼懼怕她。船上還有一位宗將軍,他很年輕,但名聲很人,因為正是他帶兵攻破了室利佛逝帝國的都城。
宗將軍很得鄴王與公主信任。因為他們是北方人,從未見過海,有許多人暈船,還有一些人生病,很嚴重。儘管如此,宗將軍還是幫助鄴王訓練他的部眾。他甚至要求鄴王的王子去幫助操帆,打掃甲板。很多人怨恨他,但他並不在意。我的船客告訴我原因,乃是因為宗將軍是隸屬於皇帝的將軍,他比這些王子更有權力。這個旅途並不是一直如此風平浪樸。在我們離開廣州後一天,鄴王的某一個妻子死掉了。雖然有醫生很好的照顧,但是依然沒能救活。他們將她的屍體拋進海裡。如前所說,他們中人部分此前從未見過海,而這暈船與疾病讓他們感受到恐俱,對於死後屍體要扔到海裡,他們對此似乎比對死亡本身更加害怕。他們的士氣變得低落。只有那位美麗的公主整天都笑呵呵的,她依然不斷的喝斥,打罵船上的人,但她的活力的確也振奮了一些人。我的船上原本流傳著一些謠言,因為有人覺得女人上船是不吉利的,而鄴王那位妻子的死更證實了這一點,但這位公主卻讓水手們不再談論這點。他們很樂意靠近她的船,也盡力想到甲板上來,因為每個人都想看到她。
兩天後,船隊遭遇了一場暴風雨。當時我正在睡覺,但很快被甲板土的叫聲驚醒,狂風暴雨讓船顛覆得非常厲害,儘管我們的船非常大,但依然對抗不了這樣的壞天氣。我連忙叫人將桅索放鬆一點,但是主桅和第四根桅桿,依然被折斷。我們決定放下幾根桅桿,整整一夜,我們都在暴風雨搏鬥。這場暴風雨持續了整整三天,因為有戰船的幫助,他們訓練有素,經驗豐富,雖然到了廣州後,一部分戰船返航了,但另一部分戰船依然能夠幫助到我們。我們很幸運的沒有船掉隊,若沒有他們的幫助,將很難做到這一點。我還有一隻稍小的三桅船失去了它的前桅和主桅,但我們儲備有圓木,他們又重新做了主桅和前桅。
但鄴國的船隊卻沒有這樣幸運。鄴王的一個兒子在暴風雨時上到甲板幫助加固桅桿時,失足掉落到海中,在那樣的情況下,沒人能救活他。他們還有兩隻船撞到了一起,結果他們失去了較小的一隻,另有一隻船被吹得偏離了航道,結果撞上了一塊礁石,還有一隻不知去向,後來我再沒聽說過那船的消息。發生這樣的悲劇,一半是因為他們大錄招募水手,結果很多人經驗不足,遇上這樣惡劣的天氣時驚惶失措。但是,在海上,這並非最惡劣的天氣,持續十幾天的暴天雨也很常見。因為撞上礁石的那隻船上有鄴王的另外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並非此前提到的那位公主,而雖然戰船努力救人,卻並未能救起他們,這次他們一共損夫了近三百人,因此,這場災難對鄴國的打擊非常人。儘管此後天氣好轉,而且我們很幸運的,並沒有偏離我們的航道太遠,但一直到我們到達占城國的都城新州,他們都十氣低落,萎靡不振。我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絕望情緒。我雖然很同情他們的遭遇,但我們商議,很多人堅信是因為他們船上載了太多的女人,而導致了這樣的災難,所以最終在新州,我們決定與他們分開。
我去向鄴王告辭,儘管在悲傷與沮喪之中,他依然很有諸侯的尊嚴與禮貌,他給了我們好的祝福,並再次邀請我去他的國家貿易。離開的時候,我感覺在他們當中,也許只有那位美麗的公主沒有被擊垮,她看起來也很悲傷,但她身上沒有那種絕望與放棄的情緒。
《劉圖泰東方行紀》
:.:.,!新州港的海水,碧藍無邊,來的船隻,進入這個美麗的港口偉麗寧樸。一座高聳的石塔,矗立在海邊,引導遠繁華、壯麗、乾淨,很難想像,在「蠻夷之地」,居然還有這樣的城市,這樣的港口。新州城是用磚石壘成,城長數十里,在這高大的城牆外面,還有許多石塔,上面站滿了持戈背弓的戰十。城裡的居民,熱情有禮,遠遠超乎來自中原的客人的想像。在這裡,也能見到天下萬邦的商旅雲集,不僅有形貌各異的夷人,更時常能聽到有人在用廣州話、泉州話、杭州話交談。城中的貴人,頭戴金帽,穿著鮮艷的服飾,出入都乘著龐大吮鑫象,身旁跟著手持劍盾的美麗使女,每個人的身上,都異香撲鼻。但是,被悲痛、沮喪、絕望的情緒籠罩的鄴國眾人,已經沒幾個人能注意到新州的魅力。
他們心裡,充滿著對海洋對未來的恐懼,一旦靠近港口,他們便爭先恐後的逃離自己的座船,跑進佔城的邑館躲起來。染上各種疾病的病人,佔滿了邑館的房間:即使健康的人,也一個個愁眉不展,每天都有人去央求鄴國公趙宗澤,請求他能上表給朝廷,希望朝廷開恩,許他們回到大宋,哪怕能讓他們從陸路回到廣州居住也好。還有一些人,則發了病似的尋歡作樂,在這個階級分明的國度,他們因為身份的尊貴而受到尊敬與良好的款待,但他們卻濫用主人的好意,沾污自己的身份。
這一切,都讓柔嘉感到羞辱。
她的父親,她的兄弟姐妹,她的族人,全都被海難與疾病擊垮了。然而,將來迎接他們的,卻依然並非坦途。曹友聞從新州的商人那裡打聽到消息,那個「鎮海侯」正在整軍經武,暗地裡遣人四處購買軍器、船隻,有許多的謠言說他的秘使出現在許多的國家。而宗澤從虎翼軍那裡得到的消息,也證實了這一點。薛奕已經派人前來新州等候,要求他們盡快前往封國,以備非常。但這些消息,不僅未能令趙宗漢與他的兒子、族人趕緊啟程前往鄴國,反而使得他們更加畏縮。柔嘉打心裡厭惡這種懦弱,但她卻束手無策。她不是十一娘,她不知道應當如何去安慰別人,鼓勵別人。她也希望有人能夠來安慰她。她有那麼多的兄弟姐妹,並非每一個都很親近,有一些甚至很陌生,但是,在暴風雨中衝上甲板去幫助水手們穩固桅桿的仲構,卻是她很要好的兄弟。如今,卻如同做了一場噩夢,她便永遠的失去了他。但是,既便悲痛、傷心,如果這時候退縮了,仲構便是白死了。仲構對新鄴城有那麼多的嚮往與憧憬,如果他們最終竟到不了鄴國,守不住鄴國的基業,他不知道會有多失望。
柔嘉站在新州城的石塔下,眺望著南方的海面,一籌莫展。從新州到凌牙門,即使順風,也需要半個月。而要令她那已成驚弓之鳥的父親、兄弟、族人們再去面對這半個月的海上旅程,她實是再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站住!」遠處傳來護衛的喝斥聲。自從離開汁京,柔嘉無論走到哪裡,身邊總有一群護衛、侍稗跟隨著,如影隨行。她知道又是什麼人被護衛擋住了,轉過頭去,遠遠地卻看見竹友聞的身影,「叫他過來罷。」「是,縣主。」身邊的侍裨答應著,連忙轉身前去傳令。沒多久,侍蟀便領著曹友聞回來。「縣主。」曹友聞抱拳行禮,卻是皺緊了眉頭,憂形於色。「你來找我,有事麼?「縣主可瞧見了那幾艘船麼?」曹友聞一面說,一面仲手指向新州港的遠處。柔嘉循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卻見那邊的海港上,停泊著五艘三桅帆船,船看起來都很舊,其中兩艘像是兩千料的貨船,還有三艘不過千料。「那是周國的舟鈴隊。「啊?」柔嘉懷疑的望著曹友聞。
「千真萬確。」曹友聞知道這位縣主心裡在想什麼,但是,身為崇義公的柴若納,的確置辦不起太多的行裝。相比起趙姓諸侯們浩浩蕩蕩的前往封國,柴氏的船隊,可稱寒酸。「那的確是周田的船隊,他們從廣州出發。」曹友聞平撲的察報道:「在下已然打聽過了,有一艘商船隻比他們早一天從廣州而來,船上的人說,這是柴家的批部眾,全是壯年男子,約有一千三四百人。他們在廣州人肆採購兵甲,除此以外幾乎什麼也沒帶。柴家的老幼婦孺,以及一部分壯丁,還在廣州,據說他們打算陸續搭載往來海船前往周國。」「這又是為何?」柔嘉脫日問道,但馬上覺察到自己的問題很愚蠢,臉吃快的紅了。好在曹友聞倒沒有喇諷他,「因為他們沒錢。要盡可能省錢。柔嘉的目光不山得又轉向那只幾乎是破破爛爛的周國船隊,不知為何,她心裡竟有一絲敬佩。「這亦不失為建國之道。」曹友聞的語氣中,也有一絲敬服,「金洲物產豐富,尤其盛產黃金。他們國中崇信佛教,寺中佛像,有許多皆以黃金鑄成。三佛齊每一位王登基,都會鑄一個等身金像……此番宗澤攻破三佛齊都城,單單向朝廷上繳的黃金,便有二I一萬兩!朝廷不迫究他們擅興兵之責任,反而加以賞賜,只怕多多少少亦看在這些黃金份上。這於朝廷財政,不無小補。」毫無疑問,這次蔡確、薛奕、宗澤發的財,絕不會太小。虎翼軍軍按官階瓜分擄掠,乃是公開的秘密。曹友聞所知道的磷息是,此次連參加作戰的最普通的水手,每人都分到了二萬文的賞賜。但這些當然沒必要提起,宗澤正得這位縣主的信任。
「這些和建國之道又有何關係?」柔嘉不解的問道。「柴若吶定然是聽到這些事了。他只率壯丁,只帶兵器而來,打的便是以征服、擄掠立國的主意。只須周國部眾不要被水土不服、疾病打敗,這一千三四百人中,有五百教閱廂軍,其餘幾百人定然也是精挑細選,即使對付人數十倍於己的金洲部族,亦綽綽有餘。這些人平時屯田耕種,營建城池,閒時外出擄掠,征服夷人,絕無後顧之憂。待根基漸固,再接來老幼婦孺,實為萬全之策。」柔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但如此一來,於鄴國卻未必是好事。」曹友聞卻更加憂慮。柔嘉人奇:「這又是為何?「周國人眾雖少,若精勇而善戰,寥。若三佛齊發難,其國主有中人之資則可稱強敵。鄴國人眾雖多,然可戰者寥,亦知要先朝誰下手。」曹友聞又急道:「縣主,三佛齊陰懷不軌,不肯善罷甘休是板上釘釘之事。只待他重整旗鼓,便要發難。然朝廷為顧大局,只得後發制人,故鄴周兩國,正是首當其衝。當務之急,是要盡快去往新鄴城,營建城池,訓練部族,人張聲勢。我若部伍齊整,聲勢浩大,三佛齊不知我虛實,為各個皿片破,以免腹背受敵,必然欺周國人寡,傾國而先攻之,然後再師攻鄴。以在下所見,三佛齊若要攻周,難免一口咬在硬粉頭上,到時候他攻之不下,進退兩難,鄴鞠再興兵踢其後,擊其虛弱,則人事可定。然若令三佛齊覷出鄴國虛實,舉兵先攻我,則只恐鄴國有國亡族滅之憂。」
「這……」柔嘉聽曹友聞說得似乎句句在理,但她又始終覺得他不過是個商人,總不如宗澤可信,心裡一時也難以判斷,不免猶疑道:「此事宗將軍又如何看法?你既有此想法,為何不去找我爹爹說?quot;「宗將軍如何看法,在下卻不得而知。」曹友聞冷笑道,「只不過當此之時,縣主以為這些話,在下去與鄴國公說能有何用處?恕在下直言,如今鄴國上下,惟有縣主能鼓舞眾心。」柔嘉聽他直斥父兄之非,心裡甚覺惱怒,但想想亦難以反駁,只得忍了這口氣,不快道:「你既非鄴國子民,又如此看不起鄴國,為何還一直迫隨不去?你捨不得那三十年的市舶務麼?較之我父兄,我同樣亦什麼也沒做。」但曹友聞卻毫無收斂之意,直言道:「縣主莫惱。如今既到了新州,有些事亦不必隱瞞縣主,在下若非是受石相所托,以鄴國這等模樣,早已棄之而去。縣主以為我若能借給周國兵甲助他立國,他家會捨得不三十年的市舶務麼?縣主以為自己什麼也沒做,然鄴國府上上下下,除了縣主,無不叫人失望。惟有縣主雖遇挫折,仍然堅初不折,對」二部眾來說,只有追隨這樣的主公,才能感覺到希望。縣主不知下人的議論,無論是禁軍、廂軍將十、工匠,還是他們的家屬,或是招募的部眾、水手,個個都在議論,若是縣主是男子,彼輩必將擁立縣主為主。縣主以為此輩迫隨鄴國公來此異域海外,縱非心甘情願,難道便不想圖個富貴榮華麼?人心如此,可沒有人會願意迫隨懦弱無能的主人,毫無希望的死在異國他鄉。如今部眾未散去逃亡,一則因身處異國,不知虛實,心中猶懷恐懼:一則便是縣主還能叫他們看到一絲希棍。」曹友聞這幾天見著趙宗漢父子的窩囊樣,想要甩手而去,偏偏卻又不敢得罪了石越,可以說是憋了一肚子的悶氣,此時一口氣把心裡話全說出來,真是痛快至極。
但他說了這許多,柔嘉卻只聽到一句話,她瞪人了眼睛,望著曹友聞,問道:「你說你是石、石越派來的?「這等事,在下豈敢亂說。只不過光前在國內,卻不敢宣揚,恐招人中傷。石相因鄴國處多事之地,恐鄴國缺欠人才,才一令在下前來相助。朝廷封建各國,其餘諸侯,皆無人憂,惟鄴、周兩國堪慮。周國乃異姓,姑且不論,若是鄴國這等宗親之國,居然被夷人攻滅,石相的封建之策,難免將人受挫折。到時候前功盡棄,亦未可知。故鄴國之存亡,亦非止關係縣主一家之身家性命,亦關係封建之成敗。」這些當然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曹友聞既不便人肆議論石越的私德,又怕招惹上這位出了名難纏的縣主什麼麻煩,只得虛晃一槍,悄然轉移話題,「以今日之書看來,石相實是未卜先知。然事已至此,尤需縣主擔當責任。朝廷是絕不會允許鄴國部眾半道歸國的,為鄴國計,縣主須得勸服鄴國公,帶領大伙盡快前往新鄴城。在下數日前,已托人給作坊帶信,所需兵甲器械,已著人運往新鄴。待到了新鄴,再設法多留宗將軍一些時日,一則協助訓練部眾,一則借其威名,亦可震懾蘭佛齊。」
「也罷。」柔嘉沉吟了良久,終於點頭答應道:「我便去試試,看能否勸服我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