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在寒冷乾燥的法爾帝國,還是在溫暖潮濕的格蘭尼帝國,黃昏都是一樣的。一抹殘陽帶著最後的餘輝照耀著世間萬物,帶著蒼涼的溫暖撫慰著一切。
在達撒的親王府邸中,隨著窗戶的破裂,窗簾的捲開,一個閃電般的身影搶在夕陽的光芒前撲向了正端坐著的達撒。在他的身上,淡金色的鬥氣甲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並指如刀的手帶著死神的召喚。
和這個偷襲者的咋一接觸,奧克就已經抵擋不住,被迫的狼狽後撤。如果不是這個偷襲者的目標是他的父親,那麼此刻奧克已經結束了他在人間的旅程,向死神報道了。
奧克也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的父親被這個偷襲者狙擊,那麼在侍衛們趕來前,他的命運絕對不會比自己的父親好多少。但奧克同樣清楚,自己的父親是那種從來都信奉腦力勝過武力的人,自從有記憶以來,奧克就不曾見過自己的父親動手的情景。
出於對父親的敬愛,對自己性命的拚搏,對未來命運支柱的信賴,奧克把已經湧到喉嚨裡的鮮血嚥下,鼻子裡悶哼一聲,鼓起鬥氣衝向了偷襲者。
但現在的情況絕對不容樂觀,從速度上看來,這個偷襲者的速度要高於他數倍,在他救援到父親那裡的時候,恐怕偷襲者早就得手了。奧克咬了咬牙,在人體奧秘的潛力發揮下,速度突然提升。
可是他先被擊退,又在救援的動作上慢了一步,縱然有了突然的發揮,但仍舊顯的有些慢了。
在偷襲者距離達撒只有一步之遙的一剎那,奧克看到偷襲者的眼中已經綻放出了得意的光芒。換成旁人,恐怕此刻已經對救援灰心了,但在達撒的教育下,從小就被灌輸著絕對不要放棄的理念的奧克還是繼續衝向了偷襲者。
偷襲者在身體高速的衝擊下,揮動了手刀,目標正是達撒的咽喉。在奧克瞇起眼睛打算不看這血腥的一幕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達撒的眉毛一挑,兩道圓錐型的鬥氣彈突然自眼部發出,在如此近的距離裡,一道準確的擋住了偷襲者的手刀,而另一道,則如摧拉枯朽一般的打散了偷襲者的鬥氣甲,順勢穿透了他的咽喉。
偷襲者在達撒的面前停了下來,高速的前進被擋住,生命正從那咽喉巨大的創口上流失。而達撒仍然穩穩的坐著,一手拿著盛著茴香酒的杯子,一手仍拄著手杖。
奧克被這一幕驚的呆住了。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偷襲者已經如同沒有骨頭的一樣,軟軟的倒下了。而,那個從來不宣揚武力的父親,那個幹掉偷襲者如同探囊取物一樣的達撒親王,正在像一個勤勞的園丁一樣,把手杖插進偷襲者喉嚨上的傷口,把手杖染的通紅。
「接著。」達撒把手杖丟給了奧克,然後慈祥的一笑:「記住,這個人是你殺的。」
不明所以的奧克傻傻的點了點頭,還沒等他說出什麼來,反應迅速的侍衛們就已經用暴力破開了書房的大門,團團圍住了達撒和奧克。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了,把這具屍體處理好就行了。好了,不要再表示什麼惶恐了,畢竟他沒有傷害到我們,不是嗎?」達撒打發走侍衛,帶著奧克回到了寢室。
「我親愛的兒子,你一定要記住,那個殺手是你幹掉的,好嗎?」達撒回到了寢室後,坐在正燃燒著火焰的壁爐旁,悠然的對還迷糊著兒子說道。
「父親,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一定要說是我殺的呢?以我們家的權勢,無論是誰也沒有辦法在這件事情上對我們指手畫腳,有什麼可怕的呢?」奧克問道。
達撒微微一笑,說道:「孩子,你你知道一個人如何才能最安全,最讓對手頭疼嗎?是的,最簡單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讓你的對手永遠都摸不清你的底細。正如你所瞭解的一樣,我的對手也認為我不過是一個喜歡在後面制定種種方案的人。當他們發現我所具有的武力時,他們的針對我的任何計劃都將變的混亂,就算因為某種原因而讓我不能抓住這個混亂的機會,但這至少將為我贏來時間。親愛的兒子,你知道,只要有了時間,那麼我們就將對即將發生的,或者已經發生的事情有了更充足的準備。有了準備,那麼對最後的勝利我們就將更有把握,不是嗎?」
奧克聽了後,沉吟了一下,說道:「我的父親,你的這個方法的確是非常的好,但我想要請您給我一個正確的關於我的指導。」
「呵呵,你是我唯一的,最親愛的兒子,我當然會在能力範圍內給你最好的指引。」達撒笑著說道。
「正如您所說的,讓對手摸不清自己的底細才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法。在這方面,我應該做些什麼呢?」奧克的眼睛閃爍著光芒的看著達撒。
達撒說道:「很簡單。當你關注你的對手時,你所關注的是他的實力和勢力。不管是誰,他的勢力並不能由他一個人組成,而只要他的勢力中有了其他人的存在,那麼我們就可以從其他人身上挖掘出對手的勢力究竟如何。是的,只要是人,那麼他就有慾望,金錢、美女、權勢、等等,而且在這些慾望的旁邊,每個人都有他們不想失去的東西,用這些作為威脅,只要我們掌握好角度,把握好力度,那麼就沒有不能收買的人。所以,你永遠不要奢望自己能永遠的把自己的勢力隱藏住。」
「而和這些相比,個人的實力就比較容易隱藏了。如果發生了一件事,你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出五個解決方法,那麼,無論在任何人面前,你都只表明你只想出了一個方法,而且還是最差的那種。同樣,如果你在鬥氣方面有了某些從來沒人知道的絕招,那麼,在不到危機關頭,你最好讓自己在平時假裝忘記掉。因為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最可信的人就是自己,個人的實力只有自己瞭解的最清楚,只要你願意,那麼在你的刻意掩飾下,就絕對不會有人發現。我親愛的兒子,我想你應該已經瞭解到了吧。」
奧克側著頭,想了一會,笑了。達撒看到了奧克的笑容後,也笑了,他知道,他的兒子明白了。
「對了,父親,您認為這個殺手是誰派來的?您為什麼不讓侍衛們去追查呢?」奧克收斂起笑容,正色問道。
達撒撇了撇嘴,聳了聳肩:「無所謂了。現在的局勢錯綜複雜,也許是曼奇帝國為了讓我們國內更混亂而派出;也許是另外兩個帝國想要讓我國也加入戰爭做出的假象;也許是我的兄弟為了在登上寶座時減輕阻力而派出的;也許是布裡公爵已經開始為他那還沒出現的外孫鋪路而派出的;甚至可能是銀髮為了某些目的而派出的。管他呢,現在可能的敵人太多了,我們不需要知道究竟是誰幹的,只需要在這個混亂的時候最大可能的保留我的實力,讓他們去打、去鬧、去爭,我們只要等到可以讓我們獲得最大利益的時候再出手就可以了。」
「父親,那這個時候您回來是不是太危險了。」奧克擔憂的問道。
達撒深吸了口氣,寬慰的看著關心自己的兒子,微笑著說道:「的確。但風險總是伴隨著利益,為了將來,我不得不現在回到這個目前世界上對我來說最危險的地方。如果銀髮那裡沒有這個突然的混亂,我是不會回來的。你要知道,畢竟在現在,我們所瞭解的任何一個勢力都沒有銀髮那麼強大,換句話說,在現在的這種局勢中,誰能讓銀髮和他們站在一起,那麼最後的勝利就將靠近誰。雖然我以前和銀髮有過協議,但我不能肯定在這個時候,協議依然有效,所以,我必須回來,爭取讓曾經的協議還可以繼續發揮效力。」
「父親,那您有把握說服他們嗎?還有,您需要我做些什麼嗎?」奧克微微皺著眉頭說道。
「不,我的孩子,正如我剛才和你說的一樣,世界上最可信的人只有自己,所以你不要奢望任何協議的效力。我所做的不過是讓銀髮在這個協議的前提下,盡可能讓我們在這次的混亂中成為獲得利益最多的人。而你,在這段時間中,在首都裡一點作用都沒有。是的,就是這樣。不過你不要沮喪,你的毫無作用僅僅是因為你發揮作用的地方並不在這裡,有一個地方,一件事情,必須由你完成。」達撒說道。
奧克一掃聽到他毫無作用的頹然,振奮道:「父親,為了我們的將來,我一定會努力做好的。您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達撒道:「這件事情並不難,但也絕非是可以輕易完成的。你還記得我讓你負責那個克爾安全的事情嗎?是的,在這件事情是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我不僅讓你派出得力的武士在暗中保護他,還在邊境的一個山谷裡埋伏了六千武士,六千我們封地裡最強悍的武士。至於目的,很簡單,要麼在關鍵時刻給予克爾幫助,讓他把曼奇帝國攪亂,要麼在我們這裡發生混亂的時候有一個奇兵,可以發揮出足夠的威懾作用。而現在,我需要你去帶領他們,在我需要的時候,發揮出他們應有的作用。」
達撒話才說完,奧克就搶著說道:「可是,父親,如果這是您早就安排好的,那根本不需要我再去做什麼,我去了,反而會讓您原有的計劃發生變化,我想這應該不是你所需要的。」
「不,我的兒子,計劃發生了變化,所以,我需要你去帶領這些武士,因為你做事的風格完全和我不同,所以,我們的對手會很難判斷你的動向的。而且,我現在很懷疑歐來爾的忠誠,如果他真的是別人派來的奸細,那麼我的這個計劃可能已經落入了別人的眼中。因此,你去掌管這支隊伍就是必要的了。」達撒面沉如水。
「您的意思是,可能那支隊伍裡也有和歐來爾一樣的不可靠的傢伙?」
見達撒點了點頭,奧克繼續說道:「既然如此,父親,我會盡快找到這支隊伍的。而且我也會小心我的行蹤,不給別人機會的。對了,父親,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這支僅僅有六千人的隊伍,就算再有戰鬥力,但人數上確實太少了,如何才能發揮威懾性,或者在需要的時候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我希望您能先指點我一下,讓我可以更好的完成這個任務。」
「武士,這個存在千年的具有極高戰鬥力的存在,是不可替代的。但你也應該有過耳聞,有很多彪悍的不曾經過武士訓練的普通人,他們通過使用武器也發揮出了可以媲美武士的戰鬥力。尤其是在使用長距離的武器,比如弓箭的時候,不可能整天使用著鬥氣甲的武士會在剛一接觸的時候,產生巨大的傷亡。而且一把沉重的鋒利的斧頭或者什麼其他的武器,在一個力量巨大的人手中,普通武士的鬥氣甲並不能真的如鋼鐵鑄成的盔甲一樣抵擋住。
而這僅僅是武器在普通人手中的表現。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我靈機一動,讓武器鑄造師為我們的武士鑄造了很多武器,比如射程可以達到五百米的硬弓,百斤左右的重型武器,以及一套包裹全身的護甲。有了這些,本來就比普通人強悍的多的武士具有了更強的戰鬥力。在一次秘密的演習中,這六千人組成的帶武器的武士,輕易的打敗了人數在他們三倍的對手。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他們的戰鬥力和人數。而且只要這次的混亂能夠持續的時間長一些,那麼在兩個月內,我可以保證,你將可以再獲得同樣的五千武士。
當然了,因為以前我們太過於信賴武士的能力,所以,在我的封地上並沒有太多的武器鑄造者。不然的話,武裝起來的普通人,也將具有可以和武士一戰的威力。所以,我們現在的目的不是爭鬥,而是在隱藏這個發現的同時,盡快的發展,爭取在短時間內把武士的戰鬥力提高。」
奧克聽的眉飛色舞,擊掌道:「父親,如果我們以武裝過的普通人和對方的武士對陣,以堅守為方針,再以武裝的武士為突擊部隊,那估計誰都不會是我們的對手!」
「所以,」達撒接過話頭,說道:「你一定要想盡辦法,不要過早的暴露出這支隊伍,就算是有戰鬥的情況,也盡可能的不要留活口,你明白嗎?」
「我明白了,父親。我明天就動身!」奧克已經被這支部隊所吸引,不由的激動了起來。
「好的,我的兒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達到我的要求的。」達撒身為一個父親,在看到兒子歡欣雀躍的時候,也同樣的高興起來。
「對了,父親,我能向您提出一個小小的要求嗎?」奧克的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渴望。
達撒剛想要應下來,突然想到了什麼,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不,我的兒子,你的這個要求我現在並不能滿足你,還不到時候。」
「還不到時候?那您能給我一個時限嗎?讓我可以知道我的期盼在什麼時候才是終結。」奧克並沒有沮喪,繼續追問著。
達撒對自己兒子的迫切很沒辦法,笑著說道:「其實這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且它的威力也並沒有你看到的那麼大。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的眼睛是身體上最脆弱的地方,無論我們的鬥氣練的有多好,我們都無法把鬥氣練到眼睛上,就更毋論用眼睛發射鬥氣了。」
「那您是怎麼做到的?我親眼看到您用眼睛發出了鬥氣,殺了那個殺手。」奧克如同孩子一樣的問著。
「其實,我是用顴骨和眉骨的部分發出的鬥氣。只是我掩飾的好,那個殺手在看到以後,真的以為我是用眼睛發出的,所以,在他驚慌失措的情況下,被我輕易的殺死了。是的,這其實僅僅是心理上的一種應用,在對手看到了絕對無法相信的情況後,在失神中,被我所趁。這是打敗對手最簡單的方法。而你,現在你還做不到對鬥氣的精確控制,所以,你千萬不要練習,不然恐怕隨著你的鬥氣發出的還將有你的眼睛。」達撒警告道。
奧克點了點頭,說道:「好的,父親,我會努力練習鬥氣的。等我能熟練控制的時候,您一定要教給我啊!」
達撒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走到了房門前,對奧克說道:「我親愛的兒子,你的父親明天就要開始和你的那些叔叔們勾心鬥角了,你忍心讓你可憐的父親在長途旅行後得不到足夠的休息嗎?」
奧克站了起來,躬身行了個禮,說道:「好吧,我睿智的父親,你好好休息,我也要去睡了,畢竟明天我還要趕路呢。」
父子相視一笑,各自安歇。但他們並不知道,經過了這個晚上後,大陸上的部隊將在他們的發現下產生多大的變化,又將讓多少無辜的普通百姓捲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