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山行 第三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痕跡
    虞朝右路大軍不僅派出了斥侯尾隨逃走的鮮卑人,還在周圍開始撒網搜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有人發現了蛛絲馬跡。

    那是大片的車轍印,還有許多被拋棄的雜物,所處位置正是在那三千逃走的拓跋部騎兵所經過的路上。據估計,起碼得是上萬人的遷移隊伍才能造成如此規模的痕跡。車轍沿著饒樂水的一條東北向支流而去。

    當斥侯將情況報告後,立刻被狂喜的王子武賞賜了十兩黃金!接著,王子武便傳令召開軍議。

    「現在已經發現拓跋部大營的蹤跡,我軍應該立刻追蹤而去!各位有何意見?」王子武揮舞著一隻手,指點江山,豪氣縱橫。他「竟然」還不忘問一下別人的意見,蔣衛不由驚訝不已。

    鮮卑人是什麼打算,蔣衛多少能看出些端倪。自從知道拓跋固部倒霉得蹊蹺,蔣衛就仔細思索過。以鮮卑人口算,總共也只有八萬多可戰之兵。從戰力上講,約相當於四萬武士。那麼他們的勝算無非是兩點:打擊虞軍的後勤和集中兵力各個擊破。

    想要做到這兩點中任意一條,首先就得將聯繫緊密的三路大軍分開:想擊垮虞軍輜重隊,需要有足夠的空當能讓大量鮮卑軍隊插入;而各個擊破虞朝三路大軍,則要有時間差。

    現在拓跋部遷移的痕跡向東北去了,偏離通向鮮卑城的正北方向,這如何不讓人懷疑?

    這個問題當然不止蔣衛想到。雖然那天注意到拓跋固死前說話的人不多,但僅僅出於直覺,就足夠讓人不安了。

    韓正道:「殿下,我右路軍接到的命令是延饒樂水直攻鮮卑城,若是偏離行軍路線,怕會有危險。」

    渴望立功邀寵的王子武早與他的謀士仔細商量過了,現在竟然對答如流:「這拓跋部實力不小。若是不先將其擊滅,待我大軍一過,其繞到我軍身後,馮大司馬那兒豈不是危險了?」

    韓正面色嚴肅:「輜重大營那裡,就算除去在外護送輜重的隊伍,至少也還能有五千軍力。對付那拓跋部自然不在話下。」

    「可萬一拓跋部襲擊發自朝露城的輜重隊呢?那我三路大軍不都是要斷糧了!」

    「護送朝露城輜重隊的也有四千武士,不懼拓跋部。」

    王子武冷哼一聲,那雙滿含傲氣的眼睛直盯著韓正的臉,用不屑的語氣道:「那要是我軍之後再遇上鮮卑人是不是也這樣?他們跑了就不管了?這樣下去我軍身後的鮮卑軍力總有一天會超過輜重大營,那時怎麼辦!」

    韓正也擰起了眉:「我三路大軍離輜重大營都不遠,想要救……」

    「可朝露城的輜重隊呢,怎麼救?!」

    韓正沒法答了,這個戰略上的明顯失誤,他怎麼也想不通。當初朝中各臣是如何同意就這樣貿然遠征鮮卑,他更想不通。

    王子武看韓正無語,嘿嘿冷笑兩聲,道:「所以說,我軍必先滅了這對我輜重轉運威脅極大的拓跋部,不然此次遠征怎能獲勝?!」

    韓正無法,瞧了身邊的同僚湯潛一眼,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麼主意。

    湯潛面有難色,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反駁王子武的論點,思前想後,總算湊出了個主意。他出列道:「殿下,偏移原定路線是大事,我看最好還是向陛下取得許可再說。貿然行動定會讓陛下不喜。」他心裡打算的好,束髮公主就在皇帝身邊,這事她總能攔下來的。

    湯潛的話倒是打動了王子武,讓他的皇帝老子生氣,那可是王子武絕對不願意的事。他看了看身邊的高言,發現他向自己點頭,於是便同意了:「如此,立刻派信使奏報父皇!」

    ……

    會後,充當旁觀者的各路諸侯紛紛離去。

    蔣衛也往自己營中走去,周圍的諸侯紛紛閃避,像是見到了猛獸一般,讓他暗中苦笑。前兩天蔣衛在陣上的表演太出彩了,尤其是回來後的那一擲狼牙棒,著實嚇倒了不少人。現在眾人拿他當怪物看也是在預料之中。

    當然,好處也是有的。當天晚上,總管東渤海各路諸侯輜重的伍佑,便派人送來了四口活豬、兩隻鮮卑羊,外加八對草雞,說是犒勞虎山侯。其他東渤海小諸侯也送了些酒、糖、茶之類的私藏好東西巴結。便是梁州的諸侯們也有禮物送到。

    強者,哪怕只是某一方面的強者,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冷血時代都會受到尊敬。

    想起這些事,蔣衛不由聯想到那天晚上,連憐也很是癡纏了一場。這小丫頭說是不想等琴歌同意他們的事了,便要獻身。

    蔣衛卻沒同意。那次想推倒連憐,是他好長時間禁慾以至有些急色。這幾天既然有小丫頭「幫忙」,其樂融融之下,蔣衛自然憐惜起來:一方面他知道連憐的心結還沒完全結開,對琴歌的歉疚感還是那般深;另一方面小丫頭才剛滿十五,這麼早便吃了,很可能會對她身體不利。再說蔣衛自己也多少有些心結。

    不過那晚,剛經歷生死戰場讓兩人的確放開了許多,雖未真個銷魂,可花樣百出的互相撫慰,其間旖旎風光無盡,不足為外人道哉。

    想起連憐那迷離的秋波,柔膩雪嫩的嬌軀,嫵媚而又青澀的表情,細細綿綿的低喘,還有那獨特的貝齒妙音,蔣衛忍不住又有些興奮。他暗歎自己已經完全墮落的同時,腳上這速度卻更快了。

    蔣衛剛回了虎山軍營寨就鑽進寢帳,準備很無恥地在白天拉連憐「幫忙」一把,卻聽帳外有人通報:「魯公來人,說有事請主上去。」

    興頭被打斷了,蔣衛看看已經半軟在自己身上的小丫頭,鬱悶得要死。

    「嘻嘻。去吧,晚上等你~~」連憐捂著小嘴直笑:眉兒彎彎,雙瞳婉轉,玉頰升酡,真是迷死人不陪命。

    蔣衛差點就想留下不走了,最後和連憐結結實實親了幾口才算。

    ……

    來到魯公那豪華的大帳,蔣衛發現這裡可不止伍佑在。梁州的歷陽侯顧曼、定山侯彭方也帶隨從正襟危坐,看架勢就等蔣衛到了。

    四人寒暄了幾句,讓從人們退下把守帳口,開始進入正題。

    「蔣國侯對這次大軍準備追討拓跋部怎麼看?」

    彭方領地有海港,他平時便喜歡乘船出海遊玩,所以面皮有著異於普通士貴的紫黑色。他的脾氣也很有幾分海員般的爽直暴躁。這先開口的就是他了。

    蔣衛見伍佑、顧曼也都看著自己,心裡已經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他道:「王子武若是真得了天子的許可,那右路軍怕是會有麻煩呀。不知各位有什麼良策?」

    伍佑點頭道:「賢侄說的不錯,我三人也都是這般想的。這良策倒不敢說,不過打算還是有點的。」

    蔣衛雖然有數,但卻不能做得太聰明,接著話就問了一句。而伍佑的回答不出他所料:三個諸侯準備開始自己偷運輜重了。

    祥成帝說遠征輜重完全由朝廷供給,這其中不乏用補給控制各路諸侯的意思。

    這三個大諸侯出征前早有準備,不光隨軍帶了許多大車拉滿東西,便是在家中也都囤積了大批輜重。他們找蔣衛前來,便是希望通過虎山國的領地,把家中的輜重運到塞外某處建營儲備。到虞軍情況不妙後,便可隨時撤退至那輜重營,而不虞缺乏糧草。

    這事情自然不能辦早了,否則極容易讓祥成帝發現而被指責動搖軍心。況且把輜重運到塞外,蔣衛的領地只是最後一道關卡而已。大部分諸侯還要通過其他人的領地。而他們各自間許多有仇怨,沒有協調好的話自然無法運出。

    出征這段時間來,這三個諸侯盟主多半時間都是在爭執這個問題,因為顧曼、彭方之間仇怨不小;而伍佑的領地和梁州兩個大豪都有相接,雖說他一向只顧著抵抗雷靖侵擾而沒打梁州的主意,可那二人當然也不敢輕易相信他。直到虞軍已經開始有不妙的跡象,三人才終於達成了妥協。

    對三人的要求,蔣衛自然沒什麼大意見。只是對他們運輜重的兵力做出一些限制,其他便再無要求。

    雖說已在意料之中,但三個諸侯還是大大感謝了一番,拍胸脯保證蔣衛撤退時的輜重問題全由他們包了,而且保證安全云云。蔣衛自然也是你來我往,應付了一陣才告辭離開。

    「風雨欲來啊……」蔣衛回去路上感歎著,他暗暗思考:這些大諸侯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可那祥成帝到底會不會答應王子武的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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