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成帝駕臨南武的第三天,便召開朝會討論出兵事宜。
別看三四百諸侯把行宮正殿填得差點滿了,可真正夠資格說得上話的也不過十數人而已。很明
顯,蔣衛不在其中。
濤江以北的十個州(其中虞帝直轄蜀東、蜀西二州),一共有六家公爵。這六家都是一方之豪
,而北方最大的兩家諸侯便在其中。
江東州(廣東、福建、江西交界的部分)陳國公爵董家,現任國主董慶,佔據了濤江中下游的
三郡。其土地豐饒,礦產齊全,商業發達,共有人口二十四萬之多,是江北最富裕的諸侯。
鄂州(湖南大部加上湖北、江西小部)魏國公爵鄧家,現任國主鄧普,佔了大半個鄂州。其雖
然沒有董家富裕,人口也不過二十萬,但是領地內有許多馬場,是天下除虞帝外擁有最多馬匹的諸
侯國——事實上虞帝的馬也是在鄂州養的。鄧家又有優質鐵礦,山谷風口,造出的兵甲冠於天下。
除了這兩家最大的諸侯,能發表意見的還有諸如魯公伍佑、邢侯雷靖、信陽侯畢豹等這般的強
力人物十四家。
加起來這十六家諸侯的兵力佔到了所有諸侯的一半,各自又都是一個個小團體的首領,所以其
他中小諸侯都是看他們眼色行事,交出了話事權。
但讓蔣衛驚奇的是,除了那十六家諸侯外,於潯、謝辟竟也能說得上話。他們各自糾集了一幫
小勢力,湊在一起讓人無法忽視。
於潯還好說,這傢伙一向豪氣沖天還愛打抱不平,有些人氣也是正常。可是謝辟不聲不響地也
整出了名堂,就比較令人吃驚了。
「這兩個傢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啊。」蔣衛不由暗自感歎。
出兵要討論的事情非常多,戰略、後勤、軍隊編組、將領選派……這麼多的東西,不是短短幾
天能討論完的。
如果天天都要參加這種說不上話的朝會,蔣衛肯定會煩透了。幸好,祥成帝非常「體諒」那些
說不上話的貴族們,免了包括蔣衛在內的一大撥充當立仗馬的諸侯繼續受苦。
蔣衛自然樂不去,看看暫且無事,便實踐諾言,帶了連憐逛南武城去了。
跟來的有盧裕、墨延等三名侍從還有幾名侍衛,而青玉也被某小丫頭拉了一起乘車出門。蔣衛
和盧裕苦笑對視,對女人的友情一點都沒有辦法……
上萬人的大城果然不是虎山國蔣城那般可比的,這一路行來看得各人眼花繚亂。尤其是到了最
繁華的南市,真可說是摩肩接踵、喧鬧震天。
幾人正逛得開心,突然,前面人群中爆發了一陣騷亂。
「有人打架!」連憐極為興奮地喊。為什麼坐在車裡的她能先發現?這個問題就比較奇怪了…
…
「把車給我圍了。」蔣衛怕車中二女有事,連忙命令幾名侍衛。
這種情況幾天來他倒是常看到:三四百諸侯連上隨行家臣侍衛起碼近兩千人在城裡,又都是脾
氣大的主,這鬧事打架自然是常事。
正在動手的是四個人,三個打一個,都沒動兵器。
圍攻三人皆為孔武有力的大漢,可佔上風的卻是被圍攻的那名身材普通的中年人。那人相貌普
通——甚至可以說有點醜陋,但是那微翹的嘴角和半瞇的眼睛卻含著讓人一見難忘的邪氣。
「給本公子狠狠打!」一名慘綠少年在圍攻三人身後叫囂,惹得眾人側目。
那中年人卻邊動手邊沉聲道:「我不想惹事,你等速速退去!」
「踩了本公子的腳,便需打斷一條狗腿!」那慘綠少年唾沫飛揚,眼神凶狠異常,他明顯是那
三人的主子:「你們這幫蠢貨,三個打一個若是都勝不了,回去便狠狠處罰!」
那三個壯漢卻不是他們主子那般沒眼色,心知自己的對手已手下留情,但主子的話卻又不能不
聽,只得一臉苦色地繼續圍攻。
中年人面色有些不耐起來,沖那慘綠少年叫道:「我是魏國司馬上大夫鄧相,剛才不小心踩了
你一下,不是已經告過罪!還為什麼如此相逼?」
「司馬?哼,司馬算什麼東西!」慘綠少年自動忽略了「魏國」兩個字,瘋狗般狂吠:「一定
給本公子打斷那條狗腿!」
「原來是這小子……」盧裕看著那慘綠少年冷笑。
蔣衛可不認識,便問。
「那少年是邢侯次子雷辛,一向驕橫跋扈。在自家國內……」
「原來是個惡少紈褲。」聽了盧裕列舉的種種惡跡,蔣衛大腦自動過濾了雷辛,又對鄧相有了
興趣:「那魏國司馬看上去邪氣得很啊?」
「邪氣?主上也這般認為麼。」盧裕深深一笑,「鄧相的臉是天生如此啊。便因為這臉,他才
那般倒霉……」
盧裕對鄧相挺熟悉,說起來頭頭是道。原來那人在魏國也是一員名將,從魏國的梟鷹旅兵頭做
起,層層積功差點當上了梟鷹旅司馬。可是因為那張看上去邪氣的臉,他受到了魏公鄧普的猜忌,
被收了軍權弄去做了個有名無實的司馬。
「那鄧普真是以貌取人啊!」就在蔣衛閒人似地口頭替鄧相大抱不平的時候,場中的鬥毆昇華
到了高潮。
起因是雷辛靈機一動,想起如果激怒對方,定會讓其「露出破綻」,便擺弄起長舌開始惡罵:
「你的狗娘怎生了你這般不長眼睛的東西!竟然……」
他成功了,鄧相果然被激怒,但結果卻與雷辛所想像的大有差異:三個圍攻的壯漢被幾下子收
拾了,接著憤怒的鄧相便衝了過來。
「你、你想怎樣?!我父親乃是邢侯……啊!」
雷辛話還沒說完,便被鄧相一腳踹飛,直奔連憐、青玉所乘的馬車而來。幾名圍著車的侍衛連
忙阻攔,可雷辛的去勢太快,一下便砸在了車廂上,摔了個滿臉開花。
「你、你……」那慘綠少年般的雷辛受了重擊竟然像烏龜般縮了一會兒就能動了,他扒拉著車
輪向要站起,又一把扯住窗簾。
「滾!」幾個侍衛毫不客氣,那雷家可是蔣家的世敵,仇怨極深,推推搡搡都是輕的了。
雷辛沒搞清楚情況正要怒罵,卻突然瞥見了被他拉開窗簾的馬車中,連憐那張開懷大笑的小臉。他呆住了,失魂落魄。
蔣衛很不爽,打架就打架吧,沒事把人亂踹什麼?他一揮手,示意隨從把雷辛趕走。得了指示
的侍衛們更沒顧忌,就差連推帶打了。
「你們!」被打斷了看美人的雷辛又要發洩那惡少脾氣,可當他看見侍衛們身上的蔣家家徽,
噤聲了。他還沒傻到和自家仇敵硬抗……
雷辛帶著三個從人連滾帶爬地跑了。鄧相卻走到蔣衛等人身邊深施一禮,道了聲抱歉。
就近打量了鄧相一番,蔣衛有了更深刻的印象。這人不愧為魏國名將,殺氣內斂,氣度沉凝,
身子卻又立得筆直,給人一種彷彿見了崇山峻嶺般的感覺,一舉一動都極有氣勢。他的兩臂極為粗
壯,一看就知力量非凡。
蔣衛暗想這人果然不一般,剛才在大怒中怕是也留了幾分理智,不然就他那身手,雷辛怎麼還
能爬得起來?
「鄧司馬又沒什麼錯,都是雷家那小子不好。」
「多謝國侯寬宏大量。如此,在下便告退了。」
鄧相的話不多,沒說兩句便告辭走了。蔣衛則繼續逛街……
卻說雷辛回了住處,立刻去見自己的父親,邢侯雷靖。
俗話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雷靖四十餘歲,長得和其次子一般單薄,相貌陰柔,想必年輕時
也是個慘綠少年。不過他那張酒色過度的青皮臉上,一雙眼睛倒還有些神采。
見了兒子的慘象,雷靖一皺眉:「又做什麼了,怎麼這般模樣?」
「父親!我……」雷辛添油加醋地把被鄧相「欺侮」的事情講了一遍,順帶稍上了「幫兇」蔣
家。
「你去惹那鄧家做什麼?!」雷靖卻是怒了,他雖然也不是什麼善茬,可自知鄂州鄧家的實力
不是自家可比,對次子的惹是生非極為不滿。
雷辛仗著父親的寵愛不依不饒:「父親,那鄧相又不是鄧家什麼重要人物,你便替我教訓他一
番吧!不然,外面一傳雷家的次子被鄧家一條狗給教訓了,豈不是……」
「你下去吧……」雷靖想了想,歎口氣揮手讓兒子離開。
熟知父親脾氣的雷辛自然明白事情成了,他嬉皮笑臉地繼續道:「若是能連那蔣衛也一併收拾
便更好了!早聽說那癡人娶了三個絕色侍女為正妻,我還不信。今日偶然見到……唉,果然那小美
人是……!」他找不到詞來形容,擰著臉左思右想,最後只能嘖嘖讚歎。
「嗯?」
雷靖的眉頭猛地皺起,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移動宮殿這個問題比較麻煩。輪子是肯定有的,我沒提不代表沒有啊。怎麼下船……不是用巨
木和木板墊了麼。翹起來……坡墊得緩些應該不會吧?再說我不是寫「小」宮殿麼,沒那麼誇張的
啦,大家想像成移動別墅比較好。
今夜肯定沒了,偶撐不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