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報仇!」
「願隨主上殺盡鮮卑蠻子!」
「我要隨主上去!」
……
在場的士族們爭先恐後地回應,氣氛熱烈至極點。
「很好!」蔣衛大喝一聲,接著大聲道:「雖然諸位國士都想報仇,可出征名額只有四百!況且我家還有大敵在側,所以此次遠征鮮卑必然有人去不了!諸位若是沒能出征,不要過於失望,今後還有的是機會!」
在這場比武中宣佈天子親征的消息,是蔣衛和盧裕所商量得出的一個計謀。在這場集中了虎山國絕大部分下級士族的比武會中誓師,其中的好處很明顯:各縣城主縣尹都沒來,而他們手下的武士卻幾乎都在此了。以仇恨挑動這些單純的下級武士,很容易獲得成功。造成了大義輿論後,想調誰的部下出戰還不是蔣衛說了算。不願意?推托?問問你手下以及所有的下級武士肯不肯!
蔣衛這次的鼓動成功了,看著虎山大武館內熱烈的氣氛,他暗鬆一口氣:當過老闆就是好啊……
正在蔣衛接著安撫情緒過於激動的士族們的時候,一名虎山衛奔進了武館。
「主上,大司徒請您回府!」
「什麼事?」蔣衛不由奇怪。
這兩天為了趁自己還在的時候給三個女孩撐撐腰立立威,他把絕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了她們與臣屬討論處理。而效果也已經初步顯示出來:那些臣屬對女孩們的能力非常讚歎。尤其是盧望與山平、鹹甫,他們對三女竟然能夠如此快速地算出那些繁雜的數據(計算機……),驚訝得都認為真是碰上神仙了。按理說不會有什麼事需要蔣衛出面。
「聽司徒大人說,魯公那兒派來了使臣。」
難怪,外交方面的確需要自己出頭……蔣衛又安撫了一眾武士,許諾盡量安排他們出征,然後便回了侯府。
盧望就在府門處等候蔣衛,他知道這位主上忘卻了不少東西,特意來提醒他。
「來的是司徒上大夫伍恆,這人是魯公伍佑的親侄,一向在魯國頗得重用。這次來是為了和我家商量天子出征之事。」
魯公的地盤有蔣衛的兩倍大,人口則是四倍。他那裡的司徒可不是虎山國盧望手下的那幾個文員一般的傢伙。他們分管著錢財、戶籍、外交、物資、農糧、工商等等,都是極有實權的。
蔣衛其實路上就猜到是這麼回事。前段時間魯公也曾派人來他這兒,那次只是一個小司徒下大夫,是為了祝賀蔣衛平定家中叛亂。這次派這麼高級別的人來,除了最近發生的這件大事,也不會是為了別的。
蔣衛邊和盧望輕聲交流情報與看法,邊來到了議事廳。
「在下見過國侯。」
伍恆看上去約摸三四十歲,身材適中,面目白淨,有著兩撇細柳胡,看上去是個標準的文士。雖然算不上是個美男子,但他五官端正,一雙眼睛也很有神光;再加上舉止得體,所以比較令人注目。
伍恆的這個禮行得規規矩矩,是標準的士族晉見他國貴族的禮儀。作為魯國重臣如此鄭重行禮,這讓蔣衛覺得,伍佑還是很重視他這個名義上的盟友。
「司徒快免禮。」蔣衛拉起了伍恆寒暄起來:「魯公近日身體可好啊……」
一串串溫暖人心的話語很自然地從蔣衛口中蹦了出來,讓伍恆如沐春風的同時,也暗驚這虎山侯果然不同以往了。要是以前那個莽夫,怎麼能說出如此漂亮的話來?伍恆也一再重申伍、蔣兩家的真摯友情和堅固同盟牢不可破。新茶上來,兩人邊飲邊談,一時你來我往,互相吹捧。加上盧望也在一旁幫腔,氣氛很快非常融洽。
大家時間都很緊張,蔣衛並沒有東拉西扯得上癮,他很快就進入正題:「這次魯公讓司徒前來,可是為了天子親征之事?」
「正是!」伍恆心情的急迫不在蔣衛之下,他馬上就順著話鋒攀談起來:「這次天子傳詔明書要各家諸侯親自前去,我伍、蔣兩家不可違命,但這一路上怕是不那麼順當啊。」
蔣衛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祥成帝令諸侯們先去信陽國都南武集合的事。這樣魯公需要經過七代世敵刑侯的領地;而蔣衛也要進入世敵信陽侯的地盤。
蔣衛品了口茶,緩緩道:「路上倒也無妨,畢竟天子也要去南武。我兩家慢些去,待天子先鋒入了信陽再走也誤不了時候。我就不信雷家、畢家那時還能有什麼動作。」
伍恆捻著鬍鬚,道:「雖說如此,但事情也未必那麼簡單。雖說因為天子駕臨信陽,畢家一時會被奪權,但近水樓台先得月,萬一他們趁我兩家沒到先巴結上天子近臣,弄出個什麼事來就非常不妙了!」
盧望也想過這個問題,插口道:「司徒此話有理,但天子若容他們那般做,天下諸侯誰還敢去南武?我兩家警醒些便是了,不必太過擔心。」
蔣衛也彷彿恍然大悟般地道:「盧師說的對,路上該是沒太大風險的。」
伍恆暗暗點頭。他前面的話只是試探而已,看看蔣衛這個虎山侯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的那般——大病了一場後變聰明些了。
現在看來,至少已不算笨……伍恆得到結果,接著便說出了此行的真實目的:「國侯說的對,是在下過慮了,過慮了!呵呵……近兩月來,貴國可是出了名酒啊!那滋味在下也嘗過,實在是妙絕!」
原來是想要這個。蔣衛笑道:「司徒說的可是虎淵酒?這酒是我國內山居、高味齋經營,端的是好酒啊!我家中的諸臣也都非常喜愛,都花高價買用呢。」
「不錯,就是虎淵酒!」伍恆像剛記起名字般地撫掌大笑,笑停他道:「這酒便像是為我等北地士貴定做的一般,燙喉燒肺,小飲一口就全身火熱!這般好酒天下難尋啊!可前幾日不知為何,山居和高味齋同時停賣了此酒,讓我等渴求不得……」
蔣衛還是一臉笑容:「是啊,這兩家商人不知搞什麼鬼,連我虎山國內也買不到那酒了。不過我府上倒還剩幾十斤,就全給魯公帶去吧!」說完他就做勢讓身邊的侍衛去拿酒。
做生意還是得慢慢談才能搾取最大利益,誰先急了誰就吃虧。這個道理蔣衛怎會不知?這時候晾晾伍恆是應該的。
「多謝國侯好意,但還是免了吧……」伍恆哭笑不得:幾十斤?天子可是令魯國出征兩千武士啊!也就夠每人一口的……
他決定還是不和蔣衛繞圈子了,道:「虎淵酒驅寒暖胃,這次出塞遠征若是能帶上一批,我家的武士們也能少受些苦寒折磨。那山平、鹹甫聽說已經入仕蔣家,還請國侯讓他們賣些酒給我家。」
嗯,說開了好啊,說開了就等你開價了!蔣衛的笑容越發濃了,但卻是苦笑:「這事情……其實我家出塞也想購些虎淵酒。但想來魯公也該知道,這收商人為士也不過給個名分罷了。要是強命他們做什麼,反而……」他意猶未盡地停下話題,卻拿眼睛看著伍恆。
伍恆也是暗自苦笑,他以為蔣衛真的無法完全控制那兩個商人,畢竟誰能想到蔣衛就是那些產品的生產者呢?而那兩家大商在別國開枝散葉,實力又是極不弱的……
伍恆斂容開出了條件:「國侯既然能得那兩人之助平定叛亂,想必說出的話他們還是會聽的。我家願用多出原來一倍的價錢購買一百石虎淵酒。另外還有謝禮送上。還請國主令那二人賣酒給我家。」
要不是伍恆自己去找那兩家商人不果,才不會願意送給蔣衛那麼多米呢——那可是上米,一千石至少也能值個一百五十兩金。商人囤積居奇是天性。伍恆也不指望能便宜買到酒,他現在只期望二商能夠顧忌蔣衛的強令,如數賣酒,貴些也就罷了。
花這些錢買酒對魯公來說不算什麼。他的領地在濤江以北範圍內來說算是比較富裕的。平均起來,每戶繳納的錢糧比虎山國高出四分之一。所以其不僅養武士四千,每年還能有兩萬四、五千黃金的盈餘,供上層奢侈享樂。這也讓魯公的軍隊戰力較弱。所以伍家一直對蔣家這個名義上的盟友,實質上的從屬比較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