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坦的草原,除了那些僅僅長著牧草和稀廖低矮灌木的低矮山坡丘陵,極目遠望,直達天際。
湛藍無雲的天空下,一群五音不全的男人們放肆的大聲歌唱,口中淨是女人身體的那些個部位,狂笑,粗俗的互相對罵,引以為樂。
也不知是誰提議的,要賽馬,於是諸人縱馬狂奔,相互追逐。不過,毫無疑問,他們的頭兒那匹奔雷無愧與狼牙一同流著西域大宛馬的血統,跑在最前段。
「頭兒,我們認輸,我們認輸,等等我們啊!」
身後一人大聲叫嚷。
徐鴻猛提韁繩,奔雷慢慢止步。
他回望眾人,靜靜道:「繼續跑,我們要盡快去西平。」
「頭兒,到底為什麼啊?早去一天半天有什麼不同?」黑廝頗有奇怪,插嘴道。
「黑廝,你小子笨蛋一個,怎麼今天也開始想事兒了?」葛彬不屑道,「頭兒說什麼你做就是了,不要囉嗦!」
黑廝撓撓頭,一臉委屈,就是突然間,這小子面色微變,狠狠嗅了嗅。
「出什麼事兒?黑廝,你小子又聞到什麼了?」葛彬見狀,連忙問道。
「好像,西邊有人血味兒。」黑廝一臉不確定,猶豫道。
「靠!這時節刮東風啊!你小子狗鼻子再靈也沒這麼牛吧,逆風也行?」一人哈哈大笑。
葛彬舔了舔手指頭,升向天空片刻,然後收手笑道:「你還別說,今兒個的風邪性,還真他媽是也從西邊吹的。」
「那……我們要去瞧瞧麼?」黑廝一臉興奮,叫嚷道。
葛彬連忙搖手道:「這可不行,頭兒是讓咱們跟他去西都,現在時間這麼緊迫我們哪有工夫湊熱鬧。何況我們就十幾弟兄,要是那邊有同道,我們非倒霉不可。」
事情本來就此結束,不過,他們在翻過一個低矮山嶺時,黑廝再度指西叫嚷:「彬哥,頭兒,快看哪!好多馬!」
眾人駐足西望,連一直處在最前的徐鴻也停下打量。遠處,一個小小水窪湖四周散佈著一堆的馬兒,似乎,都是有韁繩的,不過,好像沒人看管。
「黑廝,你看清楚了?真沒人麼?怎麼可能?」
「好像,又有那麼幾個,不過……」黑廝又嗅了嗅,道:「好大的血腥味。」
「快看!他們在上馬,他們準備做什麼,他們發現我們了,想幹什麼?想向我們衝鋒麼?」有人驚呼。
「不是,他們,他們在,他們向西跑了。靠,他們在躲我們?黑廝,再看清楚些,到底幾人?」
「我怎麼瞧得清楚?反正他們沒我們人多,應該還都受了傷。好多馬背上還托著東西,跑的很慢。」
「這八成是遭了災的商隊,好大一筆富貴!頭兒,我們把它剪了吧?」葛彬叫道。
徐鴻沒有理睬,但也沒有出口反對,自顧自驅馬繼續前行。
葛彬領會,笑嘻嘻對著徐鴻漸遠的背影吼道:「頭兒,等幹完這票富貴弟兄們馬上就去西都找您!」又轉身望著眾人高聲道:「弟兄們,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匪,殺人劫掠是我們的本分,乘火打劫是我們的才能,眼前就有這麼一份大富貴,我們能讓他溜了麼?」
「斌哥,不要囉嗦了,快追吧。」黑廝耐不住性子也不等葛彬炫耀完口才,先拍馬追上去,其餘人也笑罵著心急的黑廝,跟隨前去。
除徐鴻單獨繼續前行外,這些匪類不再向南行進,改向西。
……
「陳老大,不行了,那些傢伙果然是土匪,我們逃不掉了。」一個渾身傷口的男子哀聲道。
「這什麼世道?媽的,又是亂兵又是土匪,好不容易活著到這兒怎麼又撞上***土匪?」黑焦男子大吼,眼中滿是淚水。
馬蹄聲碎,正是當初那個倔強的堅持要將貨物帶回中原的男子所在商隊。「陳老大,我們快逃吧?不要管這些貨了。」
還有什麼可說的?武威大亂,所有原有秩序徹底崩潰,本來還指望從武威南端擦著羌部邊界順著兩方不管地帶自西平金城繞過武威抵達隴西。哪知道才到姑臧那邊就撞上亂兵,一陣大殺,原先那個上百人三百多匹馬兒的商隊只剩下區區十九個人,六十來匹馬,而且僅存的十九個人當中七個人重傷奄奄一息,整個商隊大多都是跟隨他多少年的老弟兄,多少年的感情,如今只剩下這麼點人,怎會好受。
而且,這最後的這些貨都是精挑細選,從由於缺少馱馬和馬伕,被迫集中起來最貴最好的貨物。
本指望這些貨物運抵長安後賣個好價錢,也好撫恤那些不幸身亡弟兄們的妻兒老小,可現在……
黑焦男子下定決心,對身後眾人大吼道:「弟兄們,不要在理會那些貨物了,快跑!」
說罷,這些人再也不管那些行動遲緩的馱馬,跟著黑焦男子迅速遠離。
可他還是忍不住再度回身看了一眼那些沒人驅趕漸漸停下背負著貨物的那些馱馬。
那些匪類果然停下腳步,在那邊翻看那些貨物。商隊諸人眼見危險漸去,也慢慢停下。所有人怒不可遏的眺望那些眼見著收穫頗豐,手舞足蹈的土匪。
「陳頭兒,我們到底在幹什麼?你為什麼不聽那酒肆店家的話?我們就算虧本賣掉也比現在強。我們辛辛苦苦好幾個月吃風忍沙喝餿水,現在倒好,現在全他媽白費了,還死了那麼多弟兄!」一人大哭起來。
黑焦男子那乾枯黝黑面龐上,表情越發冷峻,是懊惱,是悔恨。很久,低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說完眼淚再也收不住,直往下滴。
這就是西域商道。
獲利為天下之冠,風險亦為天下之首。
……
「黑廝,你***,你小子那鼻子真***牛,比狗強多了!」葛彬哈哈大笑,「這次咱們發達了,這麼多金銀玉石!媽媽的,我們搶幾十回牛馬販子也搶不著這麼多錢!」
眾人歡笑,黑廝也笑嘻嘻的,比啃米肉還得意。
「真是頭肥牛啊!」一人感歎道,「媽的,肯定是大商隊,這種大隊伍人太多了,咱們平日裡能看不敢碰,頭兒也不許我們挑釁。今天也該我們撈一把,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只剩下這幾個人。」
「武威那邊打成那德行,這有什麼不明白的。」葛彬道,「走了走了,將這些東西全帶到西都去,交給頭兒處置。」
「彬哥,我們是不是留下點再交?」一人小心問道。
「不用了,這些東西頭兒拿去了自然也不會少了我們的辛苦錢。」葛彬這次倒是大方得讓眾人錯愕。
「你們想留下點隨你們的便,」葛彬笑嘻嘻安慰眾人道,「我是不會跟頭兒說的。都是自家弟兄嘛!」
「彬哥,還是你對我們最好!」黑廝一臉感動狀,眾人也心有慼慼,點頭不止。
「哈,也不能這麼說,其實頭兒對咱們也不錯,只是頭兒嘴巴厲害了些。」葛彬故作姿態,推讓道。
「可頭兒嘴巴也太厲害了,說那種話,真讓弟兄們心寒啊!」又一人抱怨道。
「彬哥,說真的,我覺得彬哥您倒是比他更加合適做大夥兒的頭兒。」黑廝也嚷嚷道,眾人連連點頭。
葛彬微微竊喜,不過;臉上故作驚懼,嘴上道:「這可不能亂說,頭兒對我可真不錯,哪裡虧待過我?而且老爺子還健在,這種話以後還是少提,省得給大家惹麻煩!」
眾人表情各異,有人畏懼,有人不忿,有人無奈,葛彬瞧在眼裡,一一默記,爽朗一笑招呼道:「走啦走啦,弟兄們,去西都啦!」
……
徐鴻再次抵達西都,這次,還是在那個西都城門外,只是這次沒人迎接他。
整個城內平靜如故,照例有羌人進出城內,似乎貿易毫無影響,僅僅是那門首的士兵換了,貌似平靜下,是洶湧的波瀾,這一點他很清楚。
他笑了笑,向門洞走去,門首那幾個士兵瞧見他連忙打招呼:「您總算是來了!將軍等你許久了,現在就在城內太守府等您呢!」
徐鴻堆起笑臉客氣回話,不久,他步入正混亂一氣忙得不可開交的太守府。
所有人走來走去,將那些書牘抬進抬出,所有的兵丁正將太守府內一些舊物抬出,不是財物,佔領數日,該搬的早搬了,何況這些日。
「你總算回來了,」身側響起宗容冷冷的聲音,他扭頭望去,卻見那廝眼兒紅紅的,活像只紅眼雞,不由面帶譏嘲。
宗容愕然,很快醒悟,摸摸眼惱怒道,「哼,有什麼好笑的!我和重德、伯高都在此處整理三天了,我和重德三天都沒能合眼。」
三天,全是書牘竹簡等等,全是要處理的東西,三天裡許許多多事情等著處理,統計戶籍安撫民心將那些囚徒身份查閱把那些因為瑣碎小事而被捕的大赦,如此種種。宗容說的是實情,不過,他身為宗家的庶子,平素裡謀略倒是有些,就是沒機會治理家務,西平初定,為劉武治理政務的實質上是蔣濤,這位蔣氏家族大公子雖然上不得戰場又沒什麼過人才智,不過謹慎細密,這些日子布營安寨皆由蔣濤主持,治理西平也自然由蔣濤主導。馬志在政略才能上不及蔣濤,但好歹也是馬家未來首領,且對羌民風俗知之頗深,也由於其身份,深得羌民認可,便與劉武兵分兩路跟那些羌民交涉,偶爾也回到太守府與蔣濤一起處置些許文書。
相對而言,宗容算是門外漢,治理經驗缺乏,只好跟著蔣濤先學著,要求處理一些較簡單的調撥計算糧秣支出等事。
這些雜碎瑣事最是龐大,結果不過是多了一個徹夜不眠的罷了。
天下果然不是那麼好得的,單這些瑣事就能累死你,沒有謀臣沒有武將沒有兵馬沒有威名沒有錢糧特別是沒有人望,是沒法起事的,這些他徐鴻一個都沒有,本來,或許此生永遠落草,與富貴本來無望,幸好,趕上了好時候,撞上這姓劉的。
徐鴻暗暗思量,還為當初自己大膽面會劉武自鳴得意。
他抬頭故作平靜望著宗容:「廣崇你辛苦了,快去睡吧?主上日後還多得是時間需要廣崇你出謀劃策呢!」
「你?」宗容心中警覺,這小子心狠手辣,拿人命當兒戲,怎的這會兒客氣得不行,滿口好話?皺了皺眉,冷冷道:「你別說那些好聽的,將軍正等你回話呢!你速速跟我來!」
說罷,帶著徐鴻繞幾個彎,從太守府迴廊穿過,一直抵達一個小院子裡,門首站著幾個蜀人,這些是劉武自家的家奴兵,忠誠上無可非議,見宗容徐鴻到來,連忙讓開,請他們進去。
他們進去時,劉武正在房中閱讀那些蔣濤親自帶人送來精選過的竹簡和各色絹布皮紙圖籍,蔣濤就坐在一側,低聲解釋如何如何,劉武邊看邊點頭,若有所思狀呆呆出神。
宗容先給劉武行禮,然後道「主上,他回來了!」
「哦,子迅,你來了!」劉武在蔣濤提醒下,這才回過神,請眾人坐下。
「子迅,那邊的事情……」劉武話到一半,突然打斷,面色尷尬。
「主上勿憂,事情定當成功!」徐鴻笑瞇瞇道。
可劉武臉上還是毫無喜色,尷尬如舊。他不說話,室中其餘諸人也便一起沉默著,連徐鴻也收斂起笑容,靜靜等待。
劉武突然哽咽著,眾人惶惑,只見劉武仰天低泣道:「昭烈皇帝,漢室五百年歷代的先祖啊,劉武實在是沒有辦法。復興大業竟然要用這種卑劣法子,實在是我五百年漢室之恥,可是我實在沒辦法啊,我只有區區千餘人,而魏人雄兵百萬,若是魏人來襲,劉武只好奮戰至死,我死不足惜,可惜我大漢五百年基業再無一人肯為之流血。」輕輕抽泣,繼續說道,「碧落九幽鬼神明鑒,等劉武大功得成,此生定會加倍補償今日含冤死去涼州百姓後裔親友,日後若天命在我,大業得成,劉武一定善待天下百姓,若違此誓,天人共誅。」
幾句話一說,蔣濤已是淚水漣漣,扶拜在地,哀聲道:「將軍,這不是您的罪過,都是我等無能膽怯,不能為國捨身捐軀,您也是為了我等才犯下如此過錯。若是日後鬼神斥責,當由我等一力扛起。」
徐鴻心中暗罵:「姓劉的,你他媽跟你祖宗一個德行,除了會打仗也忒能拉攏人心了,虛偽!媽的,不是你讓老子我『看著辦』麼?現在倒好,全變成老子我的罪過。」面色不悅,但也低首匍匐,悲慟道:「主上,這都是臣的罪過,日後臣下黃泉定當被鬼神拷責,墜無盡地獄,與主上無關。」
兩下變成攬罪大會。
宗容連忙道:「算了,算了,今日之事,主上和子迅都不要再說了,我們也不要再提了。永遠不提!」
永遠不提,好主意。
徐鴻連忙贊成。
「主上,除了我等三人,再無他人知曉,我等都是一心為主上您效忠的忠勇之士,您大可放心,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的。」徐鴻道。
劉武沉吟許久,低聲道:「天神共鑒,你不負我我不負你,永不相負。」
徐鴻宗容蔣濤三人都是神色一震。
天神共鑒,永不相負。
徐鴻大喜過望,連忙跪拜道:「天神共鑒,臣當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君臣盟誓,心結消弭。
此後,正好小劉魏和蔣築跟隨馬志巡城完畢回來覆命,眾人不再說這些,氣氛和緩總算進入正題。
徐鴻將北方的事情說了一遍,他從葛彬那邊得知到昨天馬念樹機能在席上說的那些對話,至此揣測到武威首城姑臧並未陷落,還在魏人控制下。樹機能很有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最終答應劉武八百兵,希望劉武在西平盡快站穩駐足好幫助自己分擔即將到來驚濤怒吼般襲來的魏國討伐平叛大軍。
「對了主上,可曾從姓牽的那廝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東西?」徐鴻問。
劉武皺眉,劉魏見父親不快,氣惱的插嘴道:「那老傢伙,真個無趣,一點也不肯理我們,呆呆坐在牢房裡看著牆壁。」
昨日,劉魏也跟隨劉武前去探望的,不過那廝根本不理不睬。
「這廝留著也沒什麼用處,乾脆一刀宰了!」蔣築大聲道。
蔣濤喝斥:「築兒,你胡說什麼?這是軍國大事,不是報私憤的時候。你再胡說八道就出去!」
蔣築在前幾日冒充劉武代替劉武冒險誘敵時險些讓牽弘刺穿肚皮,好在牽弘力氣不夠加之一矛刺下竟偏了些許,蔣築肚子上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蔣築囁嚅,嘟著嘴別過臉不再說話。
宗容說道:「雖然我們從牽弘那邊沒得到什麼詳細情報,不過我們從其他的那幾個隴西魏人那邊也得到一些東西。」
無他,只知道洛陽那邊派人到隴西了。
據說帶了大約一千騎,似乎聽人說姓石,官位要比牽弘高,他們從門外偷偷看見牽弘給那人行禮來著,關於那個男人最後一點細節是歲數,似乎比牽弘還要略年長些,相貌頗為英武,氣度不凡,除此之外那些只知道跟著牽弘衝鋒陷陣殺人拚命的親兵們就一無所知了。
姓石的那廝最後下令牽弘到西平徵調羌兵參加平叛,牽弘如令前來,結果倒好。牽弘貪功,魯莽行事,導致兵敗,丟失西平。
「就是不知道那廝到底是誰。」宗容皺眉道。
姓石的魏將還真是沒聽說過,何況除了劉武久經戰陣外,其餘都是初涉此道,軍國大事最重情報,否則縱有雄心萬丈也是不行的。
徐鴻淡淡道:「這好辦,等我那幾個弟兄回來讓他們再去隴西那邊打探分明就是了。只是這個牽弘,主上打算如何處置呢?」
劉武默然,低聲道:「我很想殺他。」
「那主公您幹嗎不在當初就讓他殉國?」徐鴻意味深長問道。
劉武搖頭:「不行,我不能因為私仇不顧軍國大計。」
徐鴻點點頭,讚歎道:「主上這麼做是對的,不愧是主公啊!」
拍馬屁!宗容很是鄙夷。
「不過主公,可否將那老兒交給屬下呢?」徐鴻笑瞇瞇問道。
劉武遲疑片刻,明白了,點點頭道:「子迅願意出馬自然很好。」說完對劉魏道:「魏兒,等過會兒散會你便帶子迅去。」
接下去繼續議事,還是關於西北態勢的。
現在,武威那邊混亂無比,魏國已沒有幾座能控制的了,雖然首城姑臧仍在魏國控制之下,但據這些隴西郡俘虜們交待,武威郡各處城壘,不少城要麼是失去消息,要麼是困守,各自為戰,許多都開城投降,倒向鮮卑部。
而金城郡那邊,金城太守楊欣已經開始重新聚集兵力,準備再度攻入武威,據說也已經有好幾千人馬。
「這可不太好,若是他們捨棄攻打武威改向西平,那可不行。」馬志皺眉搖頭道。
「伯高兄勿憂,」宗容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軍未必沒有勝算。」
「廣崇說的是理,可是到現在,我聯繫的那幾個羌部還在觀望,你是不知道,這些羌部盤根錯節,好多彼此之間都有仇隙,勉強說服一家另一家就會惱火,再也不肯與我說話,非得漢威親自拜訪才行。」
這幾天,馬志是累苦了,也算領教何謂烏合……(其實合還合不起來哩。)
千頭萬緒,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缺少懂行且願意幫助劉武說服羌部各家贊助些隊伍,到目前為止,除了東邊湟水下游的安夷城在前天被劉武乘勢奇襲拿下外,其餘幾座城池上依舊飄揚著大魏的旗幟。
兵力還是太少,一千人馬小蛇吞象能拿下西都已是竭盡全力,那些投降的剛剛表示願意留在劉武軍勢內的那一千人馬實在靠不住,蔣濤劉武等正忙著籠絡這些人馬中的頭目,至少還要一段時間才行。
讓他們放棄強大的大魏加入缺兵少將資源匱乏剛剛起家的劉武軍,實在是強人所難,只有那些個帶著羌部血脈的羌漢混血兒們,似乎比較願意跟隨劉武,可是誰說得準呢?那個西平都尉,也是有羌部血脈的,到底選擇了自盡,效忠他心目中的大魏帝國。
「真是討厭!」馬志抱怨道,「要是在姚部那邊就成功就好了,我們肯定能多個三兩千兵馬,肯定能一口氣將西平所有城池全部拿下。」
說到底,全怪那個臭老頭兒姚仲康。
「對了,主上,」提到姚仲康徐鴻突然想起件事,「主上,上次姚老爺子跟您不是說過一家部落麼?主上,事兒談成了麼。」
「嗨,那家……」馬志一提到這裡惱怒異常,「那家沒法談,真是太離譜了,讓老子跟那些女人比鬥,還要老子穿女人衣服,真是豈有此理,老子轉身就走。漢威,虧得你今天早上去了另外幾家沒去那兒,不然你非氣死不可!」
「有這種事?」劉魏驚奇的瞪大眼睛,一臉興奮,嚷嚷道:「嘻嘻,我也想看看伯父穿女裝呢!」
「臭小子,再胡說八道老子揍你!」
室中立即上演追逐遊戲,只不過在看到劉武不悅,訕訕止步。
「伯高,你留下主持城中各處事物,我現在就去莫洛部大營。」劉武道。
「漢威,等明天吧?快到黃昏了,等你到那兒天一定黑了,」馬志勸道。
劉武搖頭:「我們時間不多了,每個時辰每一刻鐘都不能浪費。」說罷,起身道,「大家各負其職,會就開到這裡,今日辛苦大家了。」他望著宗容和蔣濤道:「廣崇、重德,你們先去睡幾個時辰,等東邊那些混蛋們到來後,那就糟了。至於安夷城那邊,那個蘇瓦莫綽能約束蘇瓦台的,你們不用太過擔心,總之,先走一步是一步吧?」
劉武剛走出房門,就看見一個蔣氏家的小子跑過來,一臉驚喜狀大聲嚷嚷。
「將軍!蜀中,蜀中來人啦!」
終於……來了麼?
(資治通鑒泰始七年上說。初,大司馬陳騫言於帝:「胡烈,牽弘皆勇而無謀,強於自用,非綏邊之材也,將為國恥。」牽弘的性格屬於剛愎自用,勇猛過人但為人少謀的。其實真實的情況是泰始七年夏。牽弘敗亡也正是在涼州,正由於諸胡內叛與禿髮樹機能合謀,導致牽弘兵困青山,軍敗身亡。
因此,實際上,在下是將此事提前了,鄧艾伐蜀後牽弘才因戰功遷轉為揚州刺史,故而在本文時,鄧艾兵敗,牽弘的功勞無從說起,因此身份依舊是隴西太守,這次來西平是調遣羌人加入魏軍討伐禿髮樹機能,運氣不好,被劉武算計兵敗了。
此外,勇猛是一回事,怕死被俘又是一回事,怕死投降則又是另一回事,三者互不相干。就像我們的呂布哥,殺人不眨眼,輪到他自己被人綁,還叫疼呢,更是希望跟曹某人密切合作,只要能饒他性命。我也無意詆毀呂哥,畢竟都是人嘛,是人都是這德行,殺別人痛快,自己挨殺,就哭天喊地。)
此外,古人極度相信鬼神之說,所以,古人輕易不會立誓,一旦立誓都會遵循到底,與今人大為迥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