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平關南,幾千里外,蜀郡成都,興豐候府,丫環婢女的洗浴所,兩個年輕丫環正在寬大的浴桶裡嬉鬧,你捏捏我的腿,我掐掐你的胸部,之後越鬧越凶,最後竟然在桶裡搞起GL來。呻吟聲音著實誘人,可惜房間內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雖然看不很真切,李果扒在窗稜處,急得只想衝進去看個清楚。偏巧,吧嗒,老傢伙活生生將窗稜邊上一大塊泥巴給碰掉了,掉在地上碰了個響,自己都嚇了一跳,這裡面的兩個女子,本來就是如饑似渴,小心謹慎,也防著外面有人偷聽呢,一聽外面聲響,馬上叫嚷起來:「誰在外面!」老頭兒撒腿就跑。等那兩個女孩子出來時,人早沒影兒了。自這李老頭來後,候府天天都很熱鬧,這個老頭兒不但是個好吃鬼,還是個老色鬼。
第一天的晚上起就敢扒在這兒偷窺,連續三天都看的起勁。吳如有個古怪脾氣,最愛乾淨,丫環婢女們只好每過兩三日就得洗浴,一旬一次是不行的。(漢代習俗,旬沐,女人們一旬一次相會,共同沐浴,此外是聊天結親等等,女子如此,官員男子也是,每旬一假。)
所以這處洗浴所,每天晚上各段時辰誰用都是列上章程的。
今天的那兩個是吳氏的近身侍女,一個叫小蘭一個叫小紅,都是陪嫁丫頭,當初跟來時還小,現在都是雙九年華,再不嫁人就太大了,依舊俗,要麼乾脆變成劉武的小妾(通房大丫頭也行),要麼繼續伺候吳氏,在劉府內找個合適的成婚,當然要是劉武願意,也可以賞給旁人離開公府。
老兒剛跑回自己房間裡,只見劉府管家張強似笑非笑的望著老兒,老兒馬上一陣哆嗦。這姓張的肚子裡也沒什麼好水,爛人一個,這不,一開口就是:「先生,您這次看的可清楚?」他知道老兒在幹什麼。
老頭紅著臉連聲狡辯:「您說什麼?我一點也不明白。」心虛。
「哦,是嗎?算了,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張強呵呵一笑,也不在難為這同道中人,頓了頓又繼續說:「爵爺正在花廳等您呢,虧得您這會兒回來了,不然我只好去那兒找您老了。」
這讓老頭兒很是疑惑,為什麼劉武要找他?有什麼事麼?
老兒一到花廳就明白了,花廳裡除了劉武、霍俊又多了個人,那人正是前些日子,老兒向劉武推薦的姚隕,只是那位所謂的人才,一見到老兒馬上一臉愕然,小聲問道:「叔祖父,是您麼?」
「……」
霍俊哈哈大笑,指著老兒想說什麼,就是笑得太厲害,話說不出來,越笑越狠,笑到實在受不了,彎下腰,捂著肚子,笑得口水都留下來了。老兒臉漲得通紅,狠狠瞪著那個當初他極力向劉武推薦的人才,那個小子莫名奇妙,實在弄不懂為什麼叔祖父要向他瞪眼睛,莫非他哪裡說錯了?
劉武也有些受不了,只是他剛剛跟這個叫姚隕的人兒聊過幾句,覺得這小子雖然長得跟猴似的,論貌單薄了些,氣質上也沒什麼突出的地方,好在為人誠實。此外,若論書算,好像確有這方面的才能。
既如此,老兒也不過是想藉機把自己個兒的侄孫推出去,有些私心,也不是不可接受。因此,劉武捅捅霍俊後背,霍俊見將軍眼色,只好忍住。
劉武揮揮手示意,請眾人分賓主坐下,老頭兒就坐在那猴臉小子身邊,兩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
霍俊耳朵尖,隱約聽見那老兒說的好像是「你幹嗎喊我叔祖父?你這白癡!」那猴臉小子馬上一臉苦澀,委屈道:「那我該喊您什麼?叔祖父?」「你這笨蛋!喊我什麼都好,就是別喊我叔祖父!」「……」
霍俊聽到這兒馬上大聲嚷嚷:「李老頭!是你說的啊,喊什麼都行,以後我就喊你老騙子,老滑頭,老不死,老傢伙,老東西,老……」劉武乾咳一聲,霍俊看到劉武面色不悅,訕訕閉嘴。
「二位別在意,」劉武呵呵笑道,「我這個屬下就是嘴皮子上從來不饒人。」說到這兒,又望著姚隕道,「平允兄,既然您是李老的叔侄孫,想來也懂地理天文之學。」說到這兒,看看這猴臉男子的反應。
果然,那個男子臉上神色自若,微微有些得意,點頭道:「這個爵爺您問對人了,詩書禮易在下是粗學,不過農事、籌算和天文地理,在下倒是頗有些心得。」
老傢伙嘿嘿傻笑道:「這小子這些年來跑的地方可多了,天天到處跑,什麼東西他沒吃過沒見過?」
那年輕男子一臉羞澀,說道:「叔祖父,侄孫除了隴西羌部還有荊州、南中,別的地方沒怎麼去過。」老頭兒臉上笑容頃刻間僵住,一臉憤憤,閉上眼轉過臉再也不看那小子。
去這麼多地方也夠不簡單的,特別是隴西一帶,那可是敵國佔領區,還有南中,劉武這麼大了還沒去過那兒呢,只知道那邊瘴氣瀰漫,人動不動就會死,而且會傳染,渡瀘戰役的後期根本只是在跟瘴氣搏鬥,那些南蠻諸部都在暗地裡瞧帝國部隊的笑話,帝國能打贏那場戰役完全是運氣。
就看在這小子誠實和膽量上,劉武對他的好感又多了幾分。
之後麼,兩人越聊越有趣,這個小子不會武藝,也沒什麼急智,不過劉武還是覺得這個人,還是很有用的,北地王昨兒個還說無聊,想找個有見識的人說說話,家裡那些奴才一個個所知甚少,一個個見到他像耗子見到貓似的,問一句才答一句。
「對了,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見見北地王?」劉武覺得自己這主意不錯,把姚隕推薦給北地王做個伴。
就這樣,藉著明月,半個時辰後,劉武到達北地王府,正好見到北地王在院子裡用一把長劍砍木樁,砍得木屑橫飛,虎吼不止。傻瓜也知道這小子正在抓狂,北地王府的下人們一個個不見蹤影,生怕這個暴虐的主上會幹出什麼出格的事兒。
果然,見到劉武到來,將劍狠狠扎到木樁上,揚起袖管,怒吼一聲就向劉武衝來,老拳相向。劉武也不退讓,避也不避,你來我往,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拳,就是身上傷口還沒痊癒,十幾拳下來,劉武就有些抗不住了,連忙退讓停戰。
「知道我厲害了吧?」劉諶哈哈大笑,心中的鬱憤都隨這十來拳消彌。
霍俊有些不服氣,特別是他看到將軍按著胸口,便站前一步冷冷道:「王爺您神武,可是您忘了我們將軍前些日子才從戰場上回麼?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呢,老太君她們都不許將軍練武,您……」
「伯逸,不要胡說!」劉武很是尷尬,望著臉色有些愕然悔恨的劉諶道:「你別聽他的,我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才。」說罷,將身後的姚隕拉出來,如之前那般介紹給北地王。
自吹通曉地理天文,難道他就不懂天文地理?要不是兄長對那個猴臉小子很是看中,劉諶連回禮都不想。
「對了,除了農事、天文地理,尊駕可還有什麼別的長處?」劉諶不太耐煩的打斷了這個小子的話,而當時姚隕才說頭一句「梓潼寒士姚隕參見北地王殿下」,很顯然,這是個信號,北地王對這個小人物沒興趣。
這是沒有禮貌的做法,劉武都覺得這次弟弟做的很過分。
姚隕愣了片刻,才小聲說道:「臣別無所長。」
「不會兵法?」劉諶說到這兒,已經近乎是蔑視,這是亂世,蜀中從來不缺糧食,懂農事何用?天文地理,誰不懂?他沒學過麼?這種人也好意思說是人才?
劉武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真想狠狠臭罵這個弟弟一頓,這什麼態度?正要開口,卻聽姚隕說道:「兵法臣不會,不過臣能模仿豬狗鳥獸的叫聲。」
「嗯?」劉諶一愣,又問道,「那人說話能模仿麼?」
「那人說話能模仿麼?」這次說話的是姚隕,語氣聲調上卻幾乎與劉諶一樣。
劉諶呆了好一陣,方才回過神,拍手哈哈大笑:「好極好極,果然是個人才!」
劉武很是惱火,這只是雞鳴狗盜小術,與治國無用,自己一直很看重的兄弟,竟然只是這樣麼?
劉武借口身體不舒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