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平關破的第二天早上,魏軍主力終於將火勢控制住了,同時,關內所有的蜀人無分男女,只要還活著,統統一刀下去,省得那些個活著的蜀國人動不動就要放火焚城。
一時間城內四處是女人小孩的哭喊,鍾會也懶得理會,士兵們在關北壓抑了足足兩個月,已經到達崩潰底線,之前他一直不注重軍紀,也正是擔心於此,可惜,讓劉武那個小子鑽了空子。
說起來那小子運氣也真好,要是再遲那麼一兩天,這陽平關可就讓他攻下了,到時候就算劉武再有本事,也得死在陽平關下。想想真覺得可惜,早知道不該逼得那麼緊,據說那小子當初還想死守興勢山待援呢,都守了兩個月了。聽說到最後還有三四百人模樣,八百人被三千人攻兩個月還能剩一半,這小子夠牛!就衝著這一點,只要不派劉實帶兩千人馬助攻,這個蜀漢最後的名將(雖然很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子的的確確已經與他的祖父一樣,可以稱為名將了。),必定會繼續守那座破山。
可惜了。
他都有些後悔為什麼那個人要把劉武誆走,要是不走,該多好呢,最好能在陽平關下將其擊斃,就像傅僉一樣。不過再想想,那人還是對的,像劉武這等人,就像是棋力相當的高手,以鍾會的詭計,誰說的準到底劉武會不會中計?若是中計自然圓滿,但若是不中呢?最重要的是,劉武的官位身份決定了,如果不調開這個小子,那麼,整個漢中戰役的關鍵就將是鍾會與劉武的對抗,他沒有把握一定能對付的了這樣既有膽略又有謀略的對手,他也想像仲達公撞上諸葛武侯,那樣才能體現他跟那些個平庸之輩的不同,可萬一這場戰役失手,那對於他來說,卻偏偏又是不可想像的。
晉公將整個關中的軍馬盡數交與他指揮調度,還給他節制隴西軍馬的權力,這便像當初曹爽將大權旁落仲達公,十幾萬的兵馬,這對於魏國而言雖不是全部,要是少了這些,僅僅是輕微的傷筋動骨不致一命嗚呼,但是晉公也絕對不會放過他,更何況當初只有他贊成伐蜀的,晉公將伐蜀大任交給他,而若到最後被迫退兵的話,晉公很可能會借口為許氏家族平反,將他往死裡整。
鍾會獰笑,他只想殺人不想被人殺,何況現在他手裡可有一大筆的財富,再不是那個小小的司隸校尉。他也再不想回那個司隸校尉府了,鎮西將軍,哼,那也不夠,區區三百戶的東武亭侯,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陣馬蹄打亂了鍾會的思緒,來了個小校,停到鍾會座騎旁便跳下馬來單膝跪地:「大都督,隴西最新戰報到!」
鍾會閉上眼,淡淡道:「念!」應該是姜維那小子讓鄧艾諸軍包圍的消息吧?鍾會心中略略有些惋惜,那個姜維原先也是魏國的一名中郎將,參領一郡軍事,可惜啊,正當其年又是才華橫溢,若是一心報國,定能大展宏圖,卻偏偏要幫助什麼蜀國。那是三十五年前的事兒,當年,姜維不過是個二十七歲的黃口小兒,如今已是白髮蒼蒼,歲月果然無情。
那個小校哪裡懂得主將心中的感慨,只是照著蔡倫紙上有什麼念什麼,一開口就讓鍾會大吃一驚。
鍾會把眼瞪得大大的,眼中的怒火幾乎能燒人。
「你說什麼!」鍾會沉聲怒道,「再說一遍!」
「回稟大都督,姜、姜、姜維騙開了雍州刺史諸葛大人的軍馬,已經從橋頭通過了。現在征西將軍正叱令諸軍追擊,征西將軍讓卑職轉告,姜維軍很可能向漢壽開進。」那個小校結結巴巴,被嚇得不輕,顯是知道鍾會的手段。
諸葛緒那個蠢貨,豬都比他聰明,可恨晉公就是要用他為將,明擺著是要牽制鄧艾,也是為了牽制他鍾會。現在好了,這個蠢豬實在無能,將這大好局勢搞得十分的危險,還好在現在陽平關已經拿下,再怎麼說,基本的作戰目的也算達成了,可是要是等到姜維回師,這場拖沓的漢中戰役直到現在才造出的能徹底消滅蜀漢的大好局勢,就危險了,萬一真的拖到下雪,魏軍就只能班師回國,晉公應該會看在得到漢中一地的份上不怪罪鍾會殺許儀的事情,但來年再度伐蜀,將任用何人為帥,那就難說了,這對鍾會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鍾會盤算著是不是借這個機會,告諸葛緒一個無能之罪,順手奪了那小子的兵權。
當然,現在更加關鍵的是要看能不能將劍閣騙到手。
思慮已定,馬上傳令:「大軍留下一萬,剩下的人馬,全數開拔,兵發白水城,要在姜維到達漢壽前截住他們!」
一但到達漢壽,那麼姜維的兵馬想要逃入蜀中,就只要穿過劍閣,就可以了。而偏偏這個時候,跟蔣舒一起詐開劍閣的兵馬,現在恐怕還在半路上,或許情況再好些,也不過是剛剛到達小劍閣。可是除非將大劍閣一起拿下,單單拿下一個小劍閣,對於鍾會這十萬急切想在冬天前進入蜀地的兵馬是什麼意義都沒有的。蔣舒他們需要時間,鍾會只得勞動這些疲憊不堪的士卒牽制姜維軍,給蔣舒他們再多擠出點時間。
鍾會轉身正打算回營召集眾將再度議事,又想起那人來。忙對身後那個當初收藏密信的小校道:「你去關裡把那個人請來,本帥有事要請教他。」那小校得令,拍馬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