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進森林的時候,我特別喜歡靠著那頭白獅子柔柔的肚子,在它油光閃閃的獅背上不停地磨蹭,它的毛皮非常地厚實舒服,我頂頂喜歡用最輕柔的動作扶摸獅身,有時候會大力地反抱住它,把臉蛋埋進它的脖子深處補覺。
白獅子倒是一次也沒有阻止過,它的目光依然高傲如昔,散發著淡淡的尊貴之色。它心情好的時候,會無比柔順地躺倒在我的腳旁,擺著頭,示意我爬上它的獅背,然後就邁著悠閒的步子在森林裡散步,通常它的速度會越來越快,直到我被冷風灌得難以承受為止。
這個時候,我爬下獅背常常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四肢冰冷臉色也應該是鐵青的,它就會吼叫得非常歡快。
我知道它在捉弄我,可是嘛,誰讓本姑娘喜歡上了,還不忍強迫它哩,只好隨它了。
這其實是我狩獵魔獸日子中極普通的記事,會印象深刻自然是因為它過於美麗,而且是唯一一次不用打架的呢。
那次空著手回去,小麻雀憤憤地怒啄我的腦袋,沒有東西吃就得餓肚子,為了免於再餓肚子,之後小麻雀就命令著達菲斯牢牢跟住我,他們兩個一起監督我幹活,等到餵飽小麻雀我才能出門去找白獅子玩。
後來,我們不停地變換打獵的地方,受傷休息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我去那片迷霧森林的時間更加不能確定。時日一久,我漸漸地就忘了自己曾經被一頭美麗不凡的白色獅子拒絕的事。再後來,我都不記得自己曾經喜歡過一頭很會捉弄我卻不喜歡我的白色獅子。生活繼續穩定,日子照常平淡。
這樣友好平和地生活大約維繫了很多年。久得我都記不清具體的年
平衡打破的那一天,我還在被窩裡呼呼打呼嚕。小麻雀嘰嘰喳喳興奮地狂叫,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我打了個哈欠白它一眼,這個不稱職地眾神之後。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它不能忍受和魔族和平共處地生活,沒事找事也要跟魔族去打上一架。
一小支魔族精銳分隊把我們圍起來,他們送來魔皇的親筆信,大意是叫本人把驚世之錘交出去。否則就攻城消滅我等雲
我一邊揉惺忪的睡眼,不停地張大嘴巴,爬上城牆的時候,差點因為看不清楚摔下城頭去,我很爽快地把驚世之錘扔出去,然後,轉身要回房間繼續睡我的大頭覺。
這個舉動讓很多人費解,尤其是聯盟這邊等著打架等了N久地人們,在他們眼中。我這個神使統帥實在是太掉人鏈子。
故事的轉折點總發生在最出人意料的地方,眼看著魔族精銳們歡天喜地地捧著驚世之錘就要離開,遠遠地傳來一陣怒吼。嚇得那些魔族跨下騎獸們陣陣寒顫,然後一個小白點從無到有。從有變成巨大。再吼一聲,人仰馬翻都不足以形容那幫來恤鬧事的魔族的狼狽。
站在城頭.我早已清醒地瞪大眼睛,揉眼再揉眼,不是那頭脾性高傲不群白色獅子是誰?
它竟然沒有死?
小麻雀的聲音異常嚴肅,看情形它認識這頭白獅子,甚至知道它的來歷。
只見這頭雄壯威武的白獅子,四爪著地,仰脖狂吼,甩著美麗的鞭尾,衝進魔族之中,橫衝直撞一番後,搶回了驚世之錘。
然後怎麼著?它得意洋洋地甩著尾巴,叼著驚世之錘,一扭三擺地小跑著消失在眾人眼前。
讓人啼笑皆非。
果然是它!
我回頭奇怪地問它:「它是誰?」
迷獸王薩冬曼提斯!亞克羅斯神殿地守護神,真是沒想到它仍然存在!
「明明是頭白色獅子。」我很堅定地提醒它。
嗤,你那雙眼睛能看得到什麼?告訴你,你在它面前,最好小心點!它本無形無體,擁有看透神心的特殊能力,亦能變幻成各種獸類的模樣欺騙世人,眾神難辯,所以才把它放在眾神之殿門口守護神殿安危,提防心懷不軌地小人。
我走下城頭石階,反問是否那次卡洛眾神叛變時,這位迷神大人就已經失蹤?
小麻雀一頓,兩眼呆滯,看著我發愣,回過神來後嘴巴飛快地一張一合,表達自己出離地憤怒:你這個混蛋!你不是一向自詡聰明無比,這麼簡單的事都看不出來?就是因為這頭迷獸也背叛了本王,才讓人有機可乘!XXOO地。
小麻雀氣極了,在我耳邊一個勁地罵個沒完,說它是如何信任薩冬曼提斯,把它從一個小小地迷獸提拔到眾神之列,賦予它無窮的神力與無比地地位,准許它自由進出神之寶閣(秘境),這頭迷獸為了一個格拉曼提切,無視神之戒律背叛了它等等。
它比那些背叛者更可惡,更可恥,泯滅了道德良心準則,它比你家那位更混蛋,不准靠近它!明白沒有?
我完全明白,你做人太差,所以大家都要叛變。
「它是執法神的坐騎麼?」我已學著不隨便相信這只臭鳥說的東西,要是它在某點上沒有說錯,那麼迷獸王的本領恰好是執法神最需要的幫助,我這個疑問若是得到否定的回答,呵呵,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執法神做什麼只把薩冬曼提斯鎖在迷霧森林裡面,那位從不徇情枉法的大神大可把它一劍劈死哩。
不、絕對不是!小麻雀慌裡慌張地駁回我的問題,它看不得我笑,尖聲反詰,你竟然質疑本王?執法神何等位高權重,豈是這種低等神獸配得上的?你不要隨便污蔑執法神的高貴。他嚴以律己,絕不會要這種不忠不義的劣物!
激動啥,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事兒還沒完。我爬石階才到三分之一,城外突然響起一陣哀嚎。聲音之慘讓我手腳發軟差點就摔到階梯底部去。蹬蹬衝上去,趴在城頭上一看,就這麼一會子地功夫,魔族士兵們統統變成了血淋淋的骷髏乾屍,面皮盡失。僅餘一副不帶肉末的骨架,有幾個地上下頜還在咬動。
做出這等慘事的人,在我探出腦袋地那下子,正拿著一塊紫色綢布擦拭染血的手指頭,見我白了臉色,抬起頭來極其嫵媚地笑了笑,其坦然之色就好像他幹的事實實在在是在討好我,而非嚇唬我。
這個變態囂張的魔鬼。
下一秒,身披金線滾邊黑袍的瑪多。他已經瞬間出現在城頭,冰冷細長地手指勾起我的下巴,溫柔地笑著。輕聲地安慰道:「嚇到了麼?真是抱歉,他們太不識時務。竟敢無視我的禁令來騷擾莊莊的好夢。真是罪有應得,我想莊莊你不會在意的。對麼?」
我搖搖頭,他愛殺誰就殺去。我可不想刺激他,要是這個時候他埋頭就來一記深吻,我可怎麼拒絕得了?小命都捏在他手心裡呢,我還應該感謝他沒讓我的名聲更差,跟魔族勾結大不了一死,要是跟魔族權貴相親相愛,那日子可真的精彩了。
相反,我還要對他說殺得好:「他們太笨了,驚世之錘還是瑪多王子您暫借給我用的,其實要拿回去,根本不用這麼費事,是不是魔皇陛下不知道這件事?」
瑪多突然得意地笑起來:「咯咯,可愛的莊莊,本皇就喜歡你地聰明。」
啊?
「魔皇陛下?」我兩眼發暈,這個人真是狠,前任魔皇就這樣成為歷史,陰謀死去居然沒有一絲風聲傳出來,真正好手段。
瑪多開心地笑著,伸手把我攬在懷裡,換了個方向,黑色的披風把我們裹在一起,長長的尾翼在風中獵獵吹著,他對著魔都王宮豪情萬丈地宣言:「莊莊,總有一天本皇會在王宮之巔抱著你等待黎明。」
我沒有應話,他低下頭看著我,樂不可支:「是不是在奇怪?」我點點頭,叫人怎麼能不奇怪,都說瑪多在奇亞大陸打了個大敗戰,這一戰扭轉了戰局,責怪瑪多作戰不利,還把這些年得到地輝煌成果統統還給了光明信徒,魔皇下令把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從前線召回魔界要嚴懲。
怎麼一夕之間瑪多敗象扭轉,他竟登極成了魔皇。他發動宮變地時機真巧,他地成功讓人不敢置信,尤其是被他視作獵物的我。他一旦成為魔皇,就能得到魔皇那頂具有無窮力量地皇冠,如此一來,他就有萬全的把握把阿豫他們幹掉,意味著本人成為他的禁臠之日不遠矣。
真到那一天,我一定會死得極慘極慘的。
「咯咯,早看那老不死的不順眼,竟敢罵本皇,蔑視本皇的睿智,要是沒有本皇,他那個位置能做這麼久嗎?既然他已經忘記本皇的功勞,說明這個位置他已經不想坐了,那就讓賢嘛。而且,他膽敢下令傷害莊莊,這是最最不可原諒的事,聰明的莊莊,你現在明白了麼?」
我明白了,你丫狠的,把分給魔皇的魔力統統收了回來,那把老骨頭大約也變成了一架骷髏,所以,就幹掉了魔皇只為得到完整的力量以及那頂魔器至尊魔皇皇冠。這才是他最想要的東西,他不需要敗戰來襯托他的高傲,他不能接受失敗,他的狠毒源自他的本性。
那我要不要再識實務一點,告訴他驚世之錘的去處?
從我得到的信息分析,瑪多缺打戰用的高級兵器,因為魔法大陸上,有人會造類神器,呵呵,小安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竟能讓瑪多吃癟。
我看看自己的頭髮,仍然帶著點藍色,說明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反抗瑪多,看來還得再等一段時間,他來不就是為了確認我的立場有無改變麼?嘖,至於下那種狠手嚇唬我麼?我一向識實務。
於是,我仰頭微笑,堅定地告訴他明天我就會驚世之錘給他送去。
他訝然,正要開口推遲時,我卻笑瞇瞇地阻止他:「為了盡快稱霸奇亞大陸,這是必須的。」
頓然,瑪多笑得極為舒暢,雙手扶住我的肩,紫瞳緊緊鎖住我的視線,歡快的聲音就像在吟唱:「莊莊啊莊莊,你怎麼可以守得這麼滴水不漏?本皇想要下手都沒有機會呢,此刻我的心惋惜不已,卻又興奮之極,真是萬分期待莊莊你還能聰明到什麼樣的地步。」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維持不住微笑要翻臉,我要是沒這點眼色,還不早被你活剝生吞了。
「那本皇就等你的好消息了。」瑪多鬆開捏住我雙肩的手掌,正要跳下城牆的時候,他突然來了一句,我的心臟差點都給他嚇得跳出來,「莊莊可知秘境鑰匙在何人之手?」
我的反應可以稱得上大驚失色,動靜之大自然瞞不過老奸巨滑的瑪多,他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笑得頗有深意,留下我一個人在城頭撫著亂跳的胸口,魂不附體。
他到底是隨口問的,還是有確切的把握?
他是什麼意思?
哼,什麼時候都有背叛者。
從很久以前他就在關注秘境鑰匙,甚至不惜接近水悅,這個人真夠不擇手段的。
難道真像臭鳥猜的一樣,是奇亞大陸人透露的?總不至於那麼糟糕吧,要成真的,那我就真的再也回不去奇亞大陸了。
我對小麻雀說,要是真有告密者,也不必擔心,並沒有人知道東西在我手上,就算他知道了,再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