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臭鳥呆在荒郊野外很久,直到聯盟區的各位首腦派出三撥人,才把我找到。
人們坐在城牆裡面,幾個臉皮薄一點的,還懂得搓手掩飾自己的為難之色;而那幾個總是倚老賣老的傢伙,掛著一張萬年不變的陰笑,很順溜地告訴我,很滿意我的僕人達菲斯的非凡戰鬥力,希望我這位光明仁義的神使大人,大人大量把這位僕人貢獻出去,充當聯盟軍消滅魔族大軍的秘密王牌,俗稱能幹的打手。
當然,他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知道我法術平平,四體不勤,需要僕人的照顧,所以,他們特地給我安排了一個聰明伶俐聽話順從的小可愛,俗稱沒用的小廝。
我暗地裡把他們一個個罵到臭頭,表面上清笑,跟眾人打太極:「各位大人,為五族聯盟進一份力,是本人應該做的事,只是有一點很為難,我那位僕人很強,我實在使喚不動他。」
「哼,我就說她不願意,還商量什麼?」「話說得那麼好聽,到頭來連個僕人都不願意拿來用一下。」「就是,為了保護她我們損失了多少人手?」「真沒良心,都不懂得報恩嗎?」
原諒我的聽力太好,這些難聽的話我剛出門口就聽到了,某些人做戲都不能敬業一點,就這點功力,還不如學學臭鳥的罵人水平呢。還好我早已看開,對這般人早已不抱希望,反正你情我願的利用,到時也就怪不得我。
喳喳,豬頭。我覺得你的決定似乎有些道理。
我回身走回臨時的議事大廳,笑瞇瞇地對那位老龍人首領說:「各位大人,有什麼意見當面說給我聽就可以。不用背後議論的。嗯,我那位僕人要是諸位能有辦法使喚得動。儘管借去用,我怎麼會小氣到連這點小事也不允?
再怎麼說,我還要靠各位保護呢,要是本神使大人被魔族掠去,我死倒是不要緊。可是諸位大人地將來遙遙無期,那可如何是好?畢竟並不是所有的魔族都像珀格修斯魔龍王子那樣懂得憐香惜玉呢。」
我這番話嗆得那些心有鬼胎的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們總以為我和瑪多有一腿,偏我又是他們心中期待許久地神使,不能明目張膽地摘責我與魔族暗通款曲,但也指望著可以利用我蹭點便宜,矛盾令他們醜態百出,偏又故作清高,半遮半掩。一點都不痛快。現在,我大方地承認,自己是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可對面的人就不同,他們地心事被人當面毫無顧慮地戳破。有點廉恥的都會懂得要遮羞。
喳喳。厲害,豬頭。加油!
房間裡填充著粗粗淺淺重重各樣的喘氣聲,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也不想認識,隨他們玩自以為是的把戲,只要他們沒有惹上我就成。
老龍人最先緩過氣,他的笑容很標準,沒有一絲被氣到地陰影,他率先鋪下台階:「神使大人嚴重了,在座諸位大人的要求也是為了下一步的行軍計劃考慮。
亞彌諾幾賓城是附近幾個城鎮中最大也是對我們最有威脅的大城,糧食充足,軍備完善,城牆高大,最重要的是該城是供應魔軍軍需物質的主要基地之一,若在神使大人您的帶領下能毀去它,拖住魔軍進攻大陸的計劃,於我們是大勝利,於魔族則是重創,讓他們再不敢小覷聯盟軍的強大實力。」
真是越聽越火,這幫人不是沒有腦子,而是因為勝利來得太過容易,助長了他們盲目自大地意識!什麼叫在我的帶領下破城?還想瑪多把亞彌諾幾賓也拱手相讓,他有病才會這麼做!即使他肯,哼,魔皇會肯麼?魔族的大將都死光了不成?
那座城池於魔族大軍何等重要,必定重軍把守,在魔軍要進攻奇亞魔法大陸地前夕,做這種不切實際的白日夢,真正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拖住魔軍進攻大陸地計劃?還真能給自己地臉上貼金,就迷失空間這幾萬人,給魔獸做肉食調劑一下營養還差不多看他們躊躇滿志的蠢相,我要說什麼阻止地話都沒用,我只有一句話:「諸位大人的鴻鵠之志,小女子我歎為仰止。想借阿達麼?各位自便,本人絕不阻攔。」
這樣一來,在座的個個喜形於色,達菲斯的強悍實力即重傷情況下隨手一個魔法就送中級黑魔法師歸西一事,已在人們心中樹立起一個難以望其項背的高山形象。這個時候,我顯然忘了暗夜精靈這支上古神血後裔擁有的神奇能力,他們的體內仍然留著從眾神之中獲得的神眷之光,這支被驅逐的上古精靈從大陸上消失的同時,也帶走了神魔大戰期間無數的秘辛,其中就有現已被大陸魔法界定義為禁忌的魔法咒語及陣法。
依舊是那位索莫達的老法師母親,她留給索莫達一個血色召喚魔法陣,她的女兒不知輕重的用此血殺之陣困住我和普列;如今嘛,這位母親意圖用同樣的陣法把達菲斯變成一個嗜血傀儡,她曾經是暗夜精靈族的戰鬥祭司。
從我跟瑪多分開起,我就沒見過達菲斯。直到現在,聯盟軍首腦才告訴我,達菲斯返回營地後,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動過。而血色召喚陣正是圍著達菲斯的屋子佈置的,四周幾個高級龍騎士緊抓著四隻嗷嗷叫的八階魔獸,只待老法師下令,就把魔獸放進去,讓裡面的人手染殺戮之血。
我一把拽住她乾枯的手掌,冷冷地看著她,皮笑肉不笑:「法師大人,您確定要用此陣?」
「神使大人,不用緊張。這個魔法陣只是讓您的僕人聽話一些,對您的身體沒有一點壞處。」老法師誠實地笑笑回答。
如果我真的對此陣一無所知,一定會因為那張笑臉而深信不疑。只可惜她地女兒早就用過了。
我也笑著回答,右手更加用力把她拖離陣眼中心。不讓她把暗夜精靈之血滴上去:「尊敬的法師大人,不妨告訴你一聲,您的最最寶貝地女兒索莫達女士,曾經用過這陣,您知道她的下場如何?」
喳喳。豬頭,你幹嘛說出來,讓達菲斯變成血色精靈不是蠻好地?他做了那麼壞事,殺了那麼多人,在大陸上人人怨聲載道,死有餘辜誒搞不懂你,這下子旁邊這夥人更不會放過你了!
「不、不可能!除了我,沒有人看得懂這個陣法,更別說破解它!」想起自己是跟神使在說話。老法師覺得自己過於激動,在老臉上硬是擠出一團難看的笑容,掩飾自己的失態。她以為她自己很和藹:「不知神使大人從哪裡聽來的消息,這陣法是女神大人的賜予。對神使真地沒有害處。」
我連連冷笑。嘲諷她的謊言都已被當面戳穿仍固執己見:「這陣名曰血色召喚,在奇亞大陸被稱為魔鬼的禁忌魔法陣。索莫達女士因為違背光明神的道義與準則,被剝奪佩恩斯奈傭兵公會會長之職,並被逐出故國方星凡希泰,甚至於被全大陸正義騎士末日追殺,至今生死不明。
大人,如果這陣法真的對使用者無害,真的符合光明神祇的信仰之意,何來禁忌之說?還望老法師慎重考慮為好。」
「神使大人,」老法師一張老臉掛不住,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其他人,得到他們的肯定後,回頭異常堅定地向我解釋,要求我接受:「也許血色殺戮不合光明地宗旨,但為了勝利與希望,這是必然的犧牲!來人,神使大人累了,請她回房休息。」
「你!」立即的,我就被身後那幾個龍騎制住,掙扎難脫,真是氣得想要咬碎滿嘴牙,這幫人渣!活該被困在這裡永遠出不去!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想想那傢伙曾經用魔法折磨害死過地人吧,怨氣沖天。嘖,你忘了那地獄之火的狠毒與邪惡?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地信仰可是完全違背光明道義,應判永世痛苦沉淪。小麻雀冷冷地說道。
我地聲音則比它更冷:「他固然壞得徹底,至少會因為契約而救我,總好過你這兩面三的白癡!」
我不是承諾以後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你老是抓著那點過去地事做什麼?再說,他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僕人了。
我吃驚得都忘了踢人,永世主僕契約,月之精靈的王族之血和龍靈之晶養的頂級血加固的契約印跡,典籍上明明說永遠都不可能消除的契約,怎麼可能說沒有就沒有?
恨恨一番呲牙咧嘴後,小麻雀才慨然:你用了審判之劍寬恕了他的罪責,眾神吶,這個女人是從哪裡跑來的?她竟然是在無意間消除了保命符,害我以為、以為是有意為之,命運之神,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竟然就是受你寵愛的命定之女,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我更加無語,難怪達菲斯要驚訝,他最是知道我對他的痛恨怎麼可能會主動免除那個印記;而瑪多不提示,十成十是為了少一個干擾者。
怎麼會這麼命苦涅?這麼好用的僕人啊。
我沉浸在痛失能幹僕人的灰色陰影之中,苦苦思索未來沒有強大僕人一把罩的悲慘生活,冷不丁地被某個人噴出的滿口血弄得個龍血噴頭。
抬頭張目一望,馬上閉眼,鼻息間充滿噁心的血腥味。達菲斯動手的證明。
想逃吧,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閉著眼咬唇不語,雙肩克制不住地抖動,曾經噩夢一般的魔頭陰影再次重展他的邪惡威力,嗚,我怎麼辦呀?
都怪這群不長腦子的白癡,幹嘛去惹這顆沒有約束的不定時炸彈。哦,今天才知道他的約束被他的笨瓜主人給主動解除了。
我還在自怨自艾,忽地下巴一緊,有人用冰得刺骨地手指捏住我的下頷。強迫我仰起脖子看向某人,不用猜都知道這個惡人是誰。
「回答我的問題,剛才為什麼要阻止那個蠢貨?」
好奇怪地問題。我本懶得回答,可是重重的力道提醒我。要是不想再嘗一次地獄之火或者電光球之類地,還是乖乖地合作比較好,我是很想用什麼偉大的理由讓達菲斯感動一下,可惜,本人仍一俗人。想不出來,只好老實回答:「沒有原因,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真說有,大約是見不得她要做壞事還能當著我的面睜眼說瞎話唄。」
「沒有理由,覺得心中對的便去做,不理會世俗的偏見,旁人都管不著,嘿嘿。嘿嘿我閉著眼睛,眼皮子前面一陣黑雲團,當然不知道達菲斯何以嘿嘿兩聲地緣故。只覺得這人很怪就是。
「我再問你,時至今日。你可曾後悔喜歡上那個一手把推落此地的男人?」
這個問題更怪。有沒有搞錯,堂堂一介邪法師想要殺人就殺吧。問這種個人隱私算啥子意思?
「你要不回答,我就把這裡的人一個個地剝筋抽骨,給他們慢慢地放血,再用火烤電抽,讓你聽聽他們興奮的尖叫聲,你說好不好?」陰陽怪氣的嗓音又陰又冷,嚇得我渾身直打哆嗦,我敢不回答麼?
「喜歡就喜歡了唄,有啥好後悔的?」我覺得這個問題實在無聊,生怕這位法師大人不明白我說的意思,繼續跟他侃大山:「吶,雖然我喜歡他,但是他敢這麼待我,我是絕不會讓他好受的!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要是他為了別人把你拋棄了?他說他從前的喜歡都是在利用你,如今你沒了利用價值就把你一腳踢進了此地折磨你!你待如何?」
有完沒完,要殺就殺,扯這些亂七八糟地算什麼意思?可惜這點話只敢放在肚皮子裡,膽子小嘛,我深吸一口氣,盡可能克制住好奇心不睜開眼眼,努力壓制自己的不滿,笑瞇瞇地告訴他我的心裡話:「他要是敢為別地男人女人拋棄我,我見一個宰一個,直到我可以忍受沒有他的日子。」
反正阿豫總是對我說,要是我敢拋棄他,他見我一次就殺我一次,我就有樣學樣發發狠話好了。
「算不上誰利用誰多一些,然後誰能因為這個傷害誰,反正我們是相互利用,要真討論下去,既然怕自己沒有利用價值被拋棄,那就想方設法增加自己地被利用價值不就好了,這個根本不是問題。」
阿豫那傢伙要是混到需要利用我才能成事地地步,嘿,那我可太有成就感了。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確保他永遠喜歡一個人,那就是所有能吸引他注意力的人和東西,要麼毀掉,要麼撐握在自己手上。」這個法子最適合某些慣於掠奪地強人,比如達菲斯是也!
難道我聽說的謠言是真實的?達菲斯自幼生長於司月精靈王宮,與精靈女王有段牽扯不清的孽緣麼?嘿嘿,但願米芳的八卦消息是準確的。
要不要再告訴他個極端的辦法,以達菲斯無人能出其右的精神魔法,控制一個區區的精靈女王做他的女僕,到時要虐要愛隨他高興,應該是小菜一碟哦。會不會太惡毒了些,嗯,管它的,要緊的是我的小命先保住再說。
達菲斯聽了我最後的建議,笑得那個得意與恐怖,很大方地許我一個要求,我立馬表達了下自己對他非凡實力的敬仰之情,懇請他做我的保鏢保護我直到離開迷失空間。
他回過神後,自然不答應,幸好我早有準備,小麻雀幹什麼用的,就是用在守護契約之誓上的!有了眾神之後這個強大的保證人,達菲斯怎麼可能跑得出本姑娘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