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繫我所瞭解的奇亞魔法大陸人文知識,矮人部族的禁忌之痛歷史,我不得不正視魔法公歷321年燕不歸丘陵中心地帶矮人部族聚居區發生的駭人聽聞的大慘劇。
從西西老大離開去處理事務那夜起,矮人部族已損失了七萬八千青壯年的匠師與戰士,這個數字仍在以讓人心驚膽寒的速度遞增。
他們相信,我擁有和父親一樣的仁義俠心,他們說,希望我能盡快解開亞克羅斯奇跡的奧秘。
如果我真的知道亞克羅斯奇跡的事,哪怕一丁半點,我也會鼓起勇氣,應了這份差事,開動我所有的腦細胞去找到它、解開難題;實情卻是我根本不知道亞克羅斯神殿在哪裡,連引路的鑰匙也另給他人。
那日風之廣場上的祝福之光要求,很簡單,但是我告訴自己,因為我不是政客,因為做了就必須對他們負責盡義務,因為它其實是一道沉重的枷鎖……所以,我根本做不到對平民們欺騙。
看著那一張張渴望的質樸的臉孔,我有些不能正視那雙雙熱切渴盼的眼睛,他們的希望之光在燃燒,今天我有了這份救人的心,然而我卻沒有實現的實力。諷刺,讓我連抱歉都說不出來。
戰鬼等人的眼神漸漸黯淡,中年男子面情沮喪得像要哭出來,那是對矮人的悲慘境遇同情到極點的絕望。
我低下頭,不敢再看,只能看著自己的靴尖,輕輕地說著自己的理由:「我、我不以為、卡洛的復仇這種藥跟、跟亞克羅斯奇跡地秘密有關,也許、也許我們可以想別的方法解除矮人們的痛苦……
「卡洛地復仇、是什麼東西?」
他們不知道?糟糕。又給忘了我飛快地抬起頭,妄圖用傻笑掩飾自己的口誤:「藥地名字而已,嘿嘿。
戰鬼等人連連點頭。表示知道,其中以中年男子為代表的標準回答如下:「卡羅奇神官給那種毒藥的定名是吧?你母親素有仁德仁術的善名。我們永遠感激她為矮人部族所做出的一切犧牲。所以,請不要擔心,這兒沒有人會背叛她,我們永遠都不會承認五族神官廷議對她地指控,莫須有的罪名。那完全是惡徒的陰謀,是栽贓……
呼,多虧母親大人的堅定信徒,我偷偷地給自己抹掉冷汗,一定要小戰鬼沒有繼續堅持我不能加入到懲罰桑萊德血行的行動中去,他說,他相信我身為亞克羅斯奇跡繼承者的判斷,因為我的一言一行,都是受到神祇的指引。我決不會犯錯。
我抬抬發麻的眉頭,說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叫那個惡人把解藥交出來。不交地話,就怎麼怎麼他。手段以血腥暴力為主陰毒為輔。
「您說的完全沒有錯。神使大人,我們可以用計逼桑萊德把解藥的方子寫出來。」
我克制住抽搐地嘴角。揉揉發麻的頭皮,懷疑自己這個法子會不會有違人道主人精神.
「不,神使大人,您地建議完全是正確地,是正義的,是站在矮人部族利益地高度制定的,完全沒有更改的必要。」
我發現雞皮疙瘩出現的範圍已經擴散至全身,全身發麻得都不能一動,我怕我會當場暈倒,這個戰鬼實在是太酷了!於是,我說戰鬼你太客氣了,直接稱呼名字即可,不用言必帶上神使大人四個字。
「神使大人,您真是太平易近人了,您擁有高貴的出身、顯赫的地位,性情卻如此溫順,真是矮人族的福音。可是,正因為如此,唯有用尊稱才能把我內心深處對您的萬分之一敬意表達出來……
這番酸倒我滿腔牙齒的拍馬話,我只能仰天大謝:還好不是從那個肌肉爆鼓的戰鬼嘴巴裡冒出來的!否則,我會忍不住把隔夜飯都給吐出來!
更讓我全身抽筋的是,這番酸語居然得到了眾人一致的認同。
痛苦!這種狂熱的神之信仰力,我實在吃消不起,只能一再提醒自己,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謹言慎行。
我們潛伏在某一支矮人部族的旁邊,附近有綠色的灌叢林、櫟櫸樹的枝葉覆蓋過大小通道,開滿細小花朵的山坡下,清泉淙淙流過,淡藍的天上白雲朵朵,無邊美景的左側就是漫無邊際的黃沙丘陵,新舊層積的灌木枯枝從林則是天堂與地獄的分離線。
遠處,最醒目的是連成一片的草棚,像沒有盡頭一樣橫貫整個部落東西。棚頂的顏色還很新,棚架卻已支離破碎,歪倒的架子上沾滿乾涸的黑色血塊,空隙間露出大大小小的頭蓋骨。
西西老大背著手,緊繃著那張圓臉,站在草棚前面一動不動,他的身後有一長串神情無比怨懟的矮人男女,沒有老人也沒有小孩。
他的對面,是號稱帕拉壓迫矮人部族的勢力代表桑萊德、都亞和弦一。桑萊德一襲銀紫色法袍,神情輕鬆地站在兩個巨龍騎士的中間,嘴角還勾著自得的陰狠笑意。他身後兩人,都亞和弦一穿戴完整的黃金色巨龍騎士套裝,雙雙手持重劍,對上鋒芒畢露的武技強人胖老闆,他們沒有桑萊德那麼遲鈍。
在這雙方勢力的中間,做夾心餅乾的是一身銀衣的司葛兒,對著火紅的落日,妖艷的火燒雲在他光潔如玉的俊臉上留下最美的光華,淡淡的暖風慢慢吹拂著他秀美的長髮,帶出無邊的優雅。他腳邊有一個超大的箱子,箱蓋沒有打開,我卻猜得出裡面是什麼東西。
因為箱蓋之上有一個曾經很熟悉的鎖飾:七星花鎖扣,體現矮人地最精湛技藝和對神祇最卑微的虔誠。箱子裡面一定是那被人盜走的秘藥。也是毒藥。那日司葛兒先行離去,原來是為了阻止桑萊德地惡毒陰謀。
「西西老大,這些藥你先拿去安撫病人。」司葛兒完美得有如神祇般的輪廓。終於動了。但是他地建議,沒有得到響應。
因為胖老闆說:「用不到了。」
司葛兒沒有問為什麼。渾然天成的眉眼間塗上一抹痛苦:「是我來晚了。」
「晚了不正好?那些血統被玷污的禁忌之罪,根本沒有存活的價值,都應該統統死掉!」對桑萊德這句話,暴露出他是個極端偏激的種族歧視份子。對這種人,沒啥好說地。直接往死裡揍就對了。
西西老大袖袍動了幾次,在都亞和弦一的防護縫隙,給了桑萊德狠狠一記教訓。當然,代價是弦一的鬥氣砍傷了他的左臂。
桑萊德合著血水吐了一口,在都亞的攙扶下站起來,陰笑不已:「死胖子,把她交出來!否則,我會讓整個矮人部族給你做陪葬!」沒人理會他的威脅,但是眾人的莫然之色終止於桑萊德取出的終級大型魔法卷軸。
在夜幕即將降臨的燕不歸丘陵。用這種自毀型地魔法卷軸,桑萊德偏激瘋狂的性子暴露無遺。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司葛兒會突然出手。毀去了那顆大炸彈。他的控魔能力之強,他地施法速度之快。他的時機掌握之巧。絕絕對對是讓豎大拇指狂讚地。
「司葛兒,你什麼意思?」桑萊德惱羞成怒。法師特有地弱勢在高手之間,被極度丟臉地一寸一點地剝皮拉開,何況是一個被封印的魔法地曾經龍語法師。
司葛兒紫眸中閃爍過一道光芒,有如黎明中晨星橫空出世,不動聲色間擄獲所有人的心與眼。他眉目平視,不亂不動,夕照下他的高鼻有如玉鑿似的筆直俊秀,有種驚心動魄的美,聽他說道:「你的惡毒嘴臉,我看著不爽!」
明明是高傲任性之極的言語,由這個大陸第一美人眉不抬眼不轉的平靜說來,好像不是挑釁,反而是長相普通的桑萊德污濁了他的眼,這簡直比胖老闆狠揍桑萊德一拳還要令桑萊德憤怒。
桑萊德揮開都亞的手,半是痛苦半是怒火佝僂著狂叫:「不要忘了你的小美!」
「啪司葛兒的出手極為刁鑽,達成胖老闆無法做到的任務:一隻用泥沙合成的手掌,從都亞身後轉了一個圈,從她雙腳間的位置中冒出,直揮桑萊德,弦一的重劍頓了一頓,於是,失言的桑萊德就被不失時機地扇飛,司葛兒輕輕揮手,柔和的眉宇一轉而成堅毅之色,動作依然佈滿柔美之美,他張開細長柔美的手掌,輕輕地往吹氣:「你以為你們還有第二次威脅我的機會?」
司葛兒體態修長優美至極,翩躚之姿無可挑剔,他週身都像在發光,如同被賦予神奇的魔法,令人無法抗拒他的美。僅僅是美人彎唇吹氣的簡單神色,就讓人忍不住摒氣凝神,生怕驚動了那傾城絕世一笑。只是看這笑是要付出昂貴的代價的。
原來這位無冕之王,就連吹氣都能暗藏殺招,在都亞和弦一驚動的剎那,兩顆冰雹彈無聲無息地突破兩人的鬥氣防禦波,成功凍住兩人三秒,這段時間足夠胖老闆抬腳把桑萊德當成皮球猛踢一通,之後,很大方地讓給身後的人有仇地報仇,有怨地報怨,只要別弄死就成。我不得不伸手掩住的嘴巴,省得自己忍不住失笑出聲,這個桑萊德在激怒高手上,擁有極高的潛質有待大家進一步挖掘。
這才是我認識的司葛兒本性,狂放而不羈,擁有帝王般的霸氣容色高貴仿如神祇,聲色不動間靜看世人為之瘋狂,這是大陸第一美人的風采,誰能拒絕?誰能墮其驕傲?
風之那個地方真的有古怪,在那兒,每個人都變得不像是自己。
儘管都亞和弦一的實力是當前大陸上最高級別的龍騎士,對上聯手的司葛兒與胖老闆,他們不但討不得半點便宜,反而因為要顧及無力的桑萊德,不得不吃悶虧。胖老闆出手從來不會顧忌什麼高手風範,能偷襲自然不會放過,何況,桑萊德這人實在該死。
司葛兒也不是什麼好相予的狠角色,壯麗恢弘的魔法武技兩兩膠著,我猜他那樣狠下殺手,大抵在於桑萊德的狂妄激怒了他。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條底線的嘛,桑萊德失去強大的實力憑持後的焦躁不安,將一步步地把他推向絕地。
地平線那頭只剩輕輕的一道金紅煙波,燕不歸的禁魔夜晚已然開啟劇幕,胖老闆和司葛兒兩人不約而同地收勢站定仰天不語,都亞和弦一也雙雙抽回重劍,垂手直立回到對峙的局面。
桑萊德那套光鮮華麗的魔法袍,沾染了血與塵跡,破破爛爛有如乞丐的遮蔽物,蒼白鬆垮的肌肉從破處露出來,毫無帕拉首席龍語法師曾經的風光。
這個人心腸陰險歹毒,剛愎自用,性情暴躁偏激,妄自尊大,在失去賴以恃強凌弱的魔法實力後,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瘋癲,所以,在這種時候,他會有瘋狂的舉動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他掏出了一大把的金豆子,學名魔法炸彈,不顧一切地揚天撒開,撒了一把接著撒第二把、第三把。
司葛兒和胖老闆無法,兩人以肉眼不可見的極至速度穿梭在金豆子之間,竭盡所能地拾取那點點金光,都亞和弦一神情扭曲,畢竟他們也愛惜自己的性命,哪怕桑萊德叫聲如何狂亂如何阻止,他們也加入到撿豆子的行列中去。
只是豆子實在太多,範圍太廣,大陸四大頂尖高手齊集也做不到把所有撒出去的金豆子一網打盡,眼看個別方向的金豆子就要落地,就要爆炸,在桑萊德瘋狂而變態的陰笑聲中,四人撲救的動作越來越急越來越快神情也越來越焦急,我們眼前只剩下一陣陣利落的無聲風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