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眼海浪拍打不斷,積滿噁心泡沫的島邊,白牙森森,上下頜仍在一張一合的雙頭大海獸群,它們能夠噴出具有腐蝕性液體,熔解最堅固的金屬,那兩口健康的大白牙,咬起黑色的暗礁來,非常地爽快,就跟嚼花生米一樣輕鬆清脆。咬咬牙,繼續往小島裡面前進,反正是座光突突的無人島,再怎麼危險也不過是困在魔法陣。以『我』豐富的魔法陣知識,誰困得住我?說不定在陣眼上,我還可以找到什麼寶貝呢。
事實證明我這個舉動和想法都是極其錯誤的,危險更是不必說。
敲著法杖,我篤篤地慢慢挪著腳步,小心翼翼地灌藥水,盡力調整全身的法力維繫精神探測,其實心裡直打小鼓,很想後退。可是,我實在是太無聊,太想證明自己的好運道。要知道我還從沒聽說幽靈海上有一座島嶼,可以不受海上風暴和閃電的襲擊,難道這兒就是聖龍島?
不知走了多久,一大片凝固狀的粘稠物鎖住了我的精神探測,這可把我嚇得魂不守舍:收,收不回來;前進,根本穿不透那團古怪的東西,我只知道自己所見是一團濃稠的黑色。
我就像一尊雕塑,眉心處被一道隱形的法力波給牢牢鎖住,我的大腦和黑色的危險物在拔河,我要是輸了,嘿嘿,頭號變成真正白癡的穿越女主的大傻瓜,當場就會光榮地誕生!
我想中斷法力的傳送,嘿,這當然不可能,那樣黑色危險品就像是有特異功能,能主動鎖住我的精神,由不得我逃開。
現在這個時候,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一個鬆懈,不專心的下場就是被恐怖的對手狠狠地拖著前進近百米,懸空飛翔,就像拉一隻飛不起來的風箏,讓我在島面上一跳一跳的,巨大的撞擊把我震得死去活來,口鼻淤血直噴,真想就這麼放棄,任由那危險的怪物把我吃了得。
可惜,我這人天生彆扭(骨頭賤),別人要吃我,我偏不讓它如意,我跟它耗上了!
好不容易在天然物某塊岩石的幫助下,控制住跌跌撞撞的身體,緊緊地趴在礁石上,這時候,就是有天大的好奇心,也給這古怪的情況給謀殺光光。我全身的骨頭那個痛啊,只得拚命喝藥水,邊喝邊做打算:就是要死,也得看清楚殺死我的是什麼東西!
大約是我和危險物之間的法力線拉得過於緊繃,就像彈力繩拉到極致,反彈的效果也是超強的,所以,這一次我飛行的距離和速度都較前幾次有極大的『進步』。
好奇心可以殺死九條命的貓啊,我怎麼就這麼學不乖呢?
「波」的一聲,我穿過了一個水波一樣的凝狀物,有了固態液體的緩衝作用,我進入這個明亮的女神小殿堂時,並沒有摔跟頭。為什麼叫它女神小殿堂呢,因為它只是一間由浮雕柱形青木石壘成的高大石屋,莊嚴的神殿寶蓋早已破碎,如果一旁斷裂的石柱殘骸是它曾經榮耀的展現,那麼,現在,僅存一殿角的某女神神殿,如今非常的破爛,也非常的簡陋。
它與風之莊嚴神聖的古風神殿(眾神神殿之一)根本不能相提並論,即使它是幽靈海上出現的古神殿遺跡,從歷史上說它更具有探索的價值,因為早期的古神殿更受神族青睞一些。
我真不想進去,我膽小如鼠,我頂怕有麻煩事;可是,摔了這麼多跟頭才找到罪魁,怎麼能輕易放過?
石頭剪子布,右手贏,進去!
走上乾燥的石板台階,上面有粉碎性的裂紋,也有大灘的暗漬,枯榮的草根隨著我的步子,化為粉末飄落在縫隙中,這兒很靜,只有我走動時盔甲觸地的喀嚓聲,與外面的海嘯、雨聲、閃電相隔,獨僻成無聲無息、全然奇異的空間。
數十步後,我邁進了小殿堂的大門,兩旁的石柱已斷成數截,全靠一種巧妙的疊加力極為湊巧地撐著僅剩的女神神殿最後一角,我非常小心地挪動腳步,我擔心我稍稍一用力,空氣間的相互振動會把這堆爛石頭震塌下。
「啊!」
我一抬頭間,兩隻水泡般鼓鼓的黑色眼球突然出現在眼前,就這麼著被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冷氣倒抽,心提到嗓子眼,全身抖動,四周細碎的小石子掉個不停,危險啊。
我走路這麼不專心,被嚇到也屬正常,人常說,人嚇人要嚇死人的嘛。
我以為這兒除了我沒有別的活物,至少,不會是一頭龍,還是一頭黑色的小龍,大約七八米長,非常的瘦,一點也不健壯,給人一種先天營養不良的瘦長感覺。我判斷它還處於幼年期,身上的龍鱗非常的細碎,四隻爪子很脆弱,光溜溜的黑色龍頭不算太醜,沒有龍角,龍鬚都還沒長出來呢。大體上還算可愛,而且,它一看到我被嚇倒,馬上搖頭擺尾,一會兒倒退,一會兒搖頭,嘴巴咧得大大的,倒不像故意要害我的樣子。
所以,我總結:這條遭到禁錮的小黑龍,於我無害;另一點就是,它的法力不高,還不能與我做有聲無聲的交流,比如像飛馬先生那種對話。但這並不妨礙它指引我去尋寶。在它的一勾一甩的尾巴幫助下,我知道它要帶我去看它守護的寶貝。
神殿廢墟的中心,也就是我所站的這個小殿堂內部,最高的供奉台上有一顆霞光流轉的龍珠,沒辦法,幽靈海曾經是龍族的大本營嘛,留在這兒的東西不是龍珠難道是龍心?
很可惜,它即不是龍珠也不是龍心,它有一個很古怪的名字:暴風之眼。
這是什麼鬼東東,難道是從一頭死龍身上挖出來的龍眼?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龍眼挖出來之後會成為龍族守護的寶貝?古老的繁體龍語文字非常難認,我琢磨了N久,才敢肯定是這四個字,而且是一旁的小黑龍起勁地用牙咬我的法杖,想把我拉到那個高台上去。
我啞然失笑,抽回法杖輕敲它的小腦袋:「小黑頭,你不識得你們老祖宗的字麼?想要拿這東西,可不是隨便哪一根法杖都可以的!不知道這兒有沒有戰爭女神的神杖哦,如果沒有,你想玩那顆球是不可能的啦。」
我可沒有必要說謊去誆一頭不識字的小龍,暴風之眼所置的那個高台四周,上面洋洋散散地寫著大段大段的龍語,大約是在介紹它的功用。我是連猜帶蒙才猜到一點點意思,第一句就限定,暴風之眼的繼承者,只能是真龍一族,也就是九大龍王族;再後面一句,它需要一根神杖的配合,言外之意這暴風之眼是神物,不是吾等凡人能消受得起的。
聽了我的解釋,那頭有點笨笨呆呆的小黑龍還是不肯死心,繼續拿它可憐的小腦袋去撞那顆光芒萬丈的圓球,哪怕它的額角已隱隱有血漬,高高在上的大圓球根本紋絲不動,就像漠然的神族,憐憫是奢望。
我想起這條瘦小的小黑龍,按人族大約也就十來歲左右的年紀,這麼小就被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真的很可憐,比我可倒霉多了。
也許暴風之眼就是他的救贖。
聽著那虔誠的咚咚撞擊聲,與那些不悔的朝聖者一樣永不知疲倦。這頭小黑龍也不知守著這顆圓球守了多久,它的自討苦吃也是情有可緣,可惜本姑娘一點忙也幫不上,我同情地搖搖頭,無奈地提醒它:「喂,小黑頭,你要不要出去找你的族人,也許它們知道戰爭女神神杖的下落呢?」
其實這與廢話差不多,如果它出得去,還這麼死命地撞圓球幹什麼?
看著那兩隻瞪得圓圓大大的黑色眼球,龍頭上漫延著汩汩直流的黑血,算我倒霉,誰叫我心軟:「你不能出去,我大概可以啊。有機會我會幫你問問女神神杖的下落。」
奇怪的是小黑龍聽我這麼一說,卻拚命地搖頭搖尾,半立起身子,讓前面兩隻爪子在空中左右搖晃,樣子頗為激動,我拚命眨眼睛:「你的意思是不用我幫忙?」
然後,小黑龍拚命地點頭,尾巴前勾直起前半截軀幹,兩隻前爪緊緊握在一起,滿眼的堅毅不屈服,我以為我眼睛看花了,要不就是我理解錯,原來人家不要我多事呢!
怎麼我這穿越女主的遭遇就這麼特別,我看其他前輩都有這事那事麻煩纏身,沒想到那頭笨龍不要我幫忙,不會是嫌我能力弱吧?
嗯,頗有可能。
丟臉!
「這樣啊,那我先走了,我朋友也許正在找我呢。」我揮著法杖向神殿的最後一隻守護龍告別,它似乎不太捨得我離開,想用龍牙咬我的鎧甲,我皺起眉頭大步避開:我的好心是有界限的,我可不願意一直在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陪著它孤獨終老。
我慢騰騰地走出神殿廢墟,身後的小黑龍緊緊跟著,爪子合了又放,開了又合,很人性化的反應,讓人心軟;它嘴巴張得很大,可惜一點聲音也發不出,我蠻同情這沒人疼的小傢伙,一頭龍孤伶伶地呆在這沒有人煙的地方,居然連怎麼發聲說話都不知道,原來還是有龍比我更可憐的。
小黑龍跟到結界附近,就靜靜地停下,我朝它揮揮手,一腳邁出神殿結界範圍,這會我不會像個傻子一樣把魔法陣的結界當成凝固液體障礙了,這兒是魔法世界嘛。快走到島邊時,天上閃爍的巨形電芒,狂風暴雨肆虐的黑色幽靈海面,猛然間我想起一件事:暴風之眼!它所在之地是平靜的風暴中心,說不定這幽靈海從不停息的風暴就是它引發的。
可是,所有的文獻記載,都說這惡劣的幽靈海氣候,是因為五族大混戰造成的自然環境失衡,就像那燕不歸中心地帶的魔法全禁止緣故一樣。我回頭看看那隱藏的女神神殿廢墟,再看看前頭怒吼的幽靈海,誰知道呢?
這麼偉大的事情不是我這顆笨腦袋瓜子能夠想得通的,我該擔心的是,那六個傢伙能不能找到我,我能不能活著回到大陸上,隨意找了塊石頭,半個身子靠在礁石上,我在右手腕的按動一個機關,刷地一聲,長長的金屬爪子伸出,看著那遠處的海獸群,做好攻擊的準備,苦笑一聲,慢慢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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