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片刻前悲傷的艾爾塔英雄,轉眼間又是一派風光霽月的硬漢,變得真快呀,我深吸一口氣,沒有拒絕他的好意,把手塔在他伸過來的大手上,展開翼風術追向那個快要消失的印記。其實就這麼一打岔,若那個人用了空間魔法,我們早就追不上了,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那麼做,而是用龍語魔法在不停地向前飛翔,目標北部希望森林。
不是我多心,我覺得這個人是故意要把我們引出風之;若不是他身上有我想知道的消息,才不會這麼輕易地中他的招呢!
「他進去了!」
艾爾塔低喃了一聲,他再一次向我確認我,是不是一定要追上去,畢竟布拉密斯泉的傳說太過飄渺。我很肯定地點頭,一定要進去,我都不怕這兒有我可愛又可怕的僕人坐鎮呢。
都已經到這兒了,怎麼可能半路放棄,黎明的太陽都快升起來了呢。
高大茂密的樹木擋住了整個天空,森林裡幾乎見不到一點光線。潮濕地面長滿了各種低矮灌木和籐木,滿目皆是墨綠到極至近乎成濃濃的黑色,形成一副奇異詭奇的風景線。
森林裡非常地安靜,平日都能聽到的蟲鳴鳥啼聲,從我們踏入的那時起就沒有聽到,方圓數百千米的周圍一點聲息也沒有,王者之龍息麼?嘿嘿,管你是故意要引我進甕,還是水平不到家,布拉密斯泉的秘密,本穿越女主要定了!
艾爾塔跟蹤和追人的經驗與水平,那是不用說的。我們緊緊地咬著龍阿莫,跟著他從森林外圍的果樹林到中心地硬木林,再穿過無邊的銀色月光草界限。無端地,一道無形的界限隔開了內外兩個世界。我停下四顧,那道深藍色地影子似乎忽然間消失在這天地之間。
因為月光草隔斷了魔法的波動。
因為傳說中這裡就是神族地秘密花園。
月光草圍成界限,隔開了花園與森林、與世俗的聯繫。一踏上月光草鋪就的小徑,先前無聲的陰暗與重疊的影綽統統消失不見,我們進入了月光地銀色世界。及目所見。潔白如雪的月顏花、銀光閃閃的月光草、細細長長的月見草、繁星點點的七星草……無數珍貴稀世的奇花異草迎風招展,生長在這無人光顧的地方,這是神奇的世界,這是月光女神的世界,這是令人留流忘返地世界。聽!」我的耳邊彷彿聽到了泉水的叮咚聲,還有溪水嘩啦啦地流淌聲,我拉著艾爾塔的手慢慢向前走,沿著開滿銀色月顏花地小徑,傳說中地許願神願布拉密斯就會出現在祈願者的面前。隱隱地,我又想起那個華麗囂張王子的話,在這兒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的地方。在這如水月光流瀉之聖地,一切都變得美好起來。
如果眼前這一切還不能證明傳說是真的。那麼。我真想不出布拉密斯泉應該存在於這片大陸的哪一個角落。
信步閒庭走在奇妙的月光草上,呼吸著芬芳的空氣。我滿心歡喜,掙脫艾爾塔緊拽的手,在原地旋轉大叫:「這是一個美麗的神奇的花園!」
大呼一聲衝向樹上掛著的、草地上長的、岩石邊壓著的珍貴藥材,銀色的勾月根須,銀色的絞絲花、銀色的長薊葉。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珍貴,那麼的少見,若不是機緣巧合,這些在大陸上近乎絕跡的花花草草,我們凡人哪得一見呢?
我招呼艾爾塔一起採摘,他不過淡淡淺笑,回頭瞟了一眼,這個清冷的奇男子就這麼背著手沐浴在明亮的月光下,神情堅毅,似在警戒似在觀察。無言地搖搖頭,在這樣充滿神聖氣息的地方都學不會放鬆的人,注定要一個人孤單地走很久,我還是抓緊時間盡可能摘一些吧,厚厚,機不可失啊!
「誰?」
艾爾塔怒喝一聲,倒嚇了我一跳,他說他看到前面有一個黑影在月顏花叢中穿過,我笑說他多心,我什麼也沒有看到。艾爾塔奇怪地看著我,出人意料地沒有多說什麼,問我是否還要繼續找布拉密斯泉,月亮,下一個夜晚的月亮已經升起很久了。
抬頭看了下天上漸隱的弦月,與天邊漸漸升起晨曦,在這日月交替之際,森林裡湧起淡淡的薄霧,漸漸迷離了我的眼睛,濃濃的水汽很快遮蓋住眼前美好的一切,即使用精神探知,也不能看透。這霧茫茫的一切,難道就是卡洛大神曾經遭遇過的幻境,如果是真的,那麼,我也有機會找到那神秘的布拉密斯泉了。
我沒有找到艾爾塔,自從這白霧升起後,這個地方似乎只剩下我一個人,嘻嘻,對一個多年視線不佳的人來說,純白的地方與純黑的地方其實一樣。拍拍手,我站起來嘗試著向前走了幾步,腳上踩著的仍然是嘎吱嘎吱作響的月光草,我記得月顏花那神秘淡雅的花香,暗香迷漫在空氣裡,盈盈飄香,在靈敏的鼻嗅下,不慌不忙地在小道上東轉西轉。
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我能找到方向,完全是依靠著本能與直覺,但我樂觀我自信因為我是穿越女主,當我的耳邊傳來越來越響的泉水流動聲時,所以,我不由自主地笑開快步跑起來:上神終於將幸運賦予了我。那是一灣很漂亮的泉水,純淨、清轍,在清晨淡淡的金光映射下,輕輕的薄霧籠罩其上,漾出無言的聖潔與神秘。靠上前,泉邊稀稀拉拉地落著幾塊粗糙的礫石,潮濕的泥土與水草,泉眼四周沒有一點神跡,回過頭,早已不見來時路,有的僅僅是黝黑充滿寒煙水汽的山野小道。
有種錯覺,這兒其實很普通。它就是一口普通的山間小泉眼,供人休息解渴解乏之用。
四周靜悄悄地,沒有先前的泉水叮咚與溪水流動聲。我前方地一切朦朦朧朧,只有這灣泉是這冷清世界裡唯一的存在。脫掉靴子和外套。地上其實很涼,身著單薄的裡衣,我吸著冷氣,踩著冰涼地水草,一步一步地邁進這口神秘的泉水。小心地在水底上慢慢行走,直到水漫到我地脖子,一切如秘境中指導的那樣,我才止住向前探測的步伐,低頭看著水面上凍得唇紫臉青發白的自己,雖然如此狼狽,可是,眼睛卻晶亮地閃著興奮的光芒。
我仰起頭,雙手合在胸前。心無雜念,正對著天上就要消失地弦月,在布拉密斯泉許下第一個心願:
「第一願。許給豫.帕歐羅、普列.塞斯都、米芳.法布裡斯、優.埃斯特、亞斯.溫特爾斯,我希望這五位同伴一生順隧。永遠平安。」
輕輕地、靜靜地等待。不用祈禱,也不用猶豫。如果布拉密斯泉的主人聽到了我的心願,自然,泉水會有變化:它會在一剎那變成金色,只要喝下傳承心願的布拉密斯泉水,必能心想事成。輕輕地,在我熱切地祈盼下,布拉密斯泉果然變了顏色,我大喜,忙結手印讓早已漂浮在泉水中金色瓶傾倒盛水,幾個小泡冒出破開後,迅速變化手法,讓五個水瓶在泉中原地打轉,一刻不敢放鬆,口中不停地背頌著感謝之咒語,繼續打著封口的結印,等咒語一完,我忙咬開自己的左手,在五個瓶身上繪著歪歪扭扭的願望封存魔法印記。雖然用左手很不方便,但誰讓龍魂印在左手呢?
據說,用最高貴的血裔之血簽下的願望封存魔法印記,能最完整地帶去許願者地真心真意,雖是無稽之談,不過,在這種時候,我信。
看看雲霄中那抹更淡的月影,收好金瓶,趕緊許下第二願:
「第二願,許給安是.洛法和匡美.卡羅奇、唐布伊特禮斯,我希望我這三位親人無痛無災,無憂無愁,健康長壽。」
在我畫上最後一筆時,月影已全完蹤影,燦爛的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林間,這第三願,根本來不及時間許下。
清晨山林間地氣溫,不用想也知道穿著濕漉漉的內衣暴露在空氣中有什麼樣地下場。望了眼泉邊地衣服和靴子,真不想起身,泉水裡還算暖和一些,我早已渾身打顫,而我一再地咬破手指滴血,連上下牙齒不自覺地微微打戰。
可是不起身,我會更慘的。兩天未盡食地我身上早無熱氣,摸摸有些作痛的胸口,咬緊牙關起身!
原地一蹬,全身向上旋轉,在空中如精靈般飛舞跳躍,灑落冰冷的水珠,在金色的陽光下,晶瑩剔透,折射著屬於神的光芒。「光輝之洗禮……」
唔,誰在說話?
沒有看到人,我兩腳繼續不停地上下跳動,試圖給凍僵的自己生一點熱氣,兩隻手哆哆嗦嗦地拉扯著衣服往身上套,左手的手指很僵硬,連呼熱氣也是毫無知覺,為什麼會忽然之間變得這麼冷?
像是從骨子裡出來的寒意,連龍魂印在這個神之泉處也消失了法力。
世人稱我的吻為遺忘之吻……
一幕幕地倒帶,雪山山谷的一切,永世憂愁的冰雪王子,背離的獨角獸,還有那則見鬼的神之預言。
切,那是水悅的活計,我才不要自討苦吃。想起那日的神殿廷議,那日通神塔上的神眷少女,那日阿豫他們的違心讓步。什麼好處都是她在得,難道還要我湊上去做白工?
忘掉這件事!
只當我從來沒上過雪山唄,反正可愛的水悅妹妹做得蠻開心的嘛。
狠狠心把冰塊似的手往身上貼去,「絲絲冰得我直跳腳,光著的腳丫子不留神踩到了旁邊有些尖銳的小石子,唉,毛糙是頂不好的毛病,看看我的下場吧,腳一痛,僵硬的身子一歪,半件衣服掉進泉水裡,更過分的是,如意金手不知湊什麼熱鬧,它也掉進了泉水裡面。
還能怎麼辦,把穿了一半的衣服脫掉去撿回來呀!命苦的人吶!
「阿啾阿啾很快地,受凍後的病症來拜訪我。終於,我抖抖地穿好衣服,帶齊了東西,剛走上長著月光草的小徑,就看到了一臉古怪的艾爾塔,閉著鼻子狂流鼻水,我嗡聲嗡氣地抱怨:「你怎麼也不來幫我一下,說不定我這傷寒也可以不用受……」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資格接受月光女神的恩澤的。」
什麼意思?望向艾爾塔注視的方向,我回過頭,眼前哪裡還有那普通而又神秘的布拉密斯泉?就跟它莫名地出現一樣,它的消失也是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啊,那好可惜哦,」我不停地吸著鼻水,腦中一陣一陣的迷糊,「我們一生中只能碰見布拉密斯泉一次,阿啾阿啾,一生也只能許三個願,阿啾,沒關係,艾爾塔,阿啾……啊……啾,下次再試試看。」
「我們一生中,只有三個願望,你已經用了兩次,第三個願望怎麼地都應該好好留著以後再用,比如說許給你的心上人?」
原來艾爾塔在外面都能看到聽到白霧籠罩著的裡面發生的一切,有點苦惱,彼時彼刻我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匪知呢?
想了想,吸吸鼻子扭著脖子斜著頭很鄭重地告訴他我心裡所想:「神並不是萬能的,沒有人或者神能永遠地控制一個人的感情,即使我許下心願,得到的也不是我期望的那種。愛情永恆,太過飄渺了,還不如許些實在的,無病無災這些很普通的心願,上神們應該能夠幫我實現。
嘿嘿,艾爾塔,我只要我關心我喜歡的人能平平安安就好了,我的世界很小的,如果是你就不一樣了吧,聽說你是精靈族的守護精靈?」
艾爾塔無言地點點頭,我凍得全身冰涼,身體裡面在發燒,可是眼前這個身強體壯的精靈好似沒有察覺,執意要弄清我心中所想,暈倒!雖然他是冰系的魔武騎士,可是、難道他沒有多餘的外套嗎?
我使勁地吸著鼻子,發出很可恥的吸鼻水聲音,希望他能注意到,可是我終究失望,他沉浸在他的心事裡一聲不吭,我只好拚命拽他的袖子:「我們回去吧,阿啾!艾爾塔!」
他像是突然被驚醒,猛地抓住我的肩膀:「莊莊,我以為你的第一個心願會許給這片大陸。
神啊,救救我吧,這人瘋了!
我只有三個願望,是人都知道許給自己都不夠,我可不是你,有這麼博大的胸襟!怎麼好端端地忽然發起神經呢?胡思亂想之中,才驚覺自己剛才刺激到了責任心刻到骨子裡去的男人:守護精靈,暴汗,難怪,都怪自己口沒遮攔的,提起這個當然會讓艾爾塔發狂嘛,這人的言行無一不以守護精靈的職責作準則,一個活得很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