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疼痛漸去,我拍拍手掌,故作輕鬆地從地上爬起來,從僵硬的臉上微微拉出一個弧度,淺笑著安慰母親;「沒事了,只是一點點痛,以前可比這痛多了,您別怪他們。」
重點在最後一句。
母親看著我故作堅強的笑臉,嗚咽一聲哭得更為傷心難過,淚水飛濺,雙手放開父親衣袖,緊緊撫住自己的臉痛哭,流水般的眼淚從指縫間淌出,我無奈地走上前,輕拍母親的厚背,我已經習慣她的哭功了。
不過,她的手放得好!我心裡歡呼一聲,我家母親不怪罪,父親大人是放著好看的麼?
沒了母親的攔阻,父親的怒氣終於找到發洩的途徑,只見他一個跨步衝到司葛兒面前,帶著淺淺光芒的右拳出擊直指他的腹部。我充滿興味地冷眼旁觀,看到母親哭泣的樣子,聽到她壓抑的抽噎聲,司葛兒像是失了魂一樣,愣在那兒對父親的攻擊不閃不避。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我身後的艾爾塔一把推開司葛兒,硬生生地接下父親那記飽含怒火的拳擊,隨著骨肉相交發出膨一聲的那一刻,艾爾塔上半身微晃,整張臉瞬間蒼白,清秀的五官扭曲在一起,額上冒出點點的冷汗,等到汗水滑下臉頰時,他的嘴角已滲出一絲暗紅的淤血。
這一拳,真重!
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這個艾爾塔要施苦肉計,需要這麼拚命麼?一點防禦之力都不放,想被我父親活活打死麼?
沒想到,父親只是皺眉很是厭惡地看了一眼艾爾塔,那種不屑。是完全無視,一種深入骨子裡的仇恨讓父親深深地憎恨艾爾塔,恨到不願看他一眼。因為,這種方法最能打擊艾爾塔。艾爾塔只是沉默。默默退開的沉默。
父親的目標鎖住司葛兒,這個自戀狂清醒地站著,滿臉不贊同地看著因忍認而致重傷的艾爾塔,暗罵:「你這是何苦?」
艾爾塔撫著腰慢慢站直,深吸了兩口氣.緩緩漾出一抹清笑,答道:「能消氣便是好。」
「你以為他會感動、不忍?」司葛兒地聲音難得的尖銳起來,話音裡透著一股子怨懟,哈,有故事可聽了,快說快說。
艾爾塔搖搖頭,轉頭對上父親,以極低地姿態輕聲尊稱:「六公子,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麼?」
我看著父親全身抖動。青筋直突,暴戾之氣猛漲,整個房間籠罩在極低極重的氣壓之下。讓人畏懼讓人不敢大聲喘息,顯是這個問題勾起了父親心中刻骨地仇恨。只差一點。父親的往事,我就能聽到了。
「安是!」
又是母親。我無話可說,白白期待一番,父親很快地平復下心火,恢復成我熟悉地溫文好好先生樣,變臉的速度比川劇裡還要精彩迅速。這時候就輪到我出場收費用了。
「父親,」我慢吞吞地叫他,我還沒說完,司葛兒那花癡眼睛倒是利得很,耳朵也尖,洞穿我的不懷好意,趕在我前面與我父親討價還價:「這事確實怪我們,要不這樣,就由我們兩個護她周全如何?」
美死你!
我回風之這麼久,才受兩次阻擊,用腳底板想都知道我家雙親還有阿豫他們的能耐,用得著你這色鬼來護我?我看護我是假,護我母親才是真吧,切要真趁了你的心如了你地意,那我豈不是要跟你姓!
「父親,我不喜歡他!」我弱弱地反駁。父親也是不願意的,我早看出來,所以這麼一來,我要的賠禮順理成章嘍,「你把他趕走,這個人不僅愛犯花癡病,還是一個超級自戀狂,他根本不會用心,我也不要這樣背信棄義的人來保護我!」
旁邊有人聽了,呼吸瞬間加重,我心中得意,是母親。那邊,司葛兒眉頭不停地聳動,額頭青筋直跳,微微漲紅著一張俊臉,哈,叫你來惹我!
「你想怎麼樣?」司葛兒咬牙切齒地低吼,又得在昔日戀人面前保持形象,那扭曲的表情真是要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惡狠狠地紫色孔裡傳達著:別太過分!
「媽媽,他凶我!父親,你們快把他趕走!」怯生生的聲音與微抖的顫意,兩者結合,效果是多麼的驚人吶!
哼的一聲,出自父親地鼻腔,母親呢,一臉動容地輕手安撫我的後背,她眼中有欣喜的淚花,唉,不用這麼敏感啊,不過一聲心甘情願地媽媽而已啊,側臉一看,母親已面露不郁地抬頭瞪了一眼司葛兒,毫無舊情的糾纏跡象,酷!
司葛兒挫敗地歎氣,用手在臉上摸了一把,換了一張完美精靈王族微笑面孔正對我,半低下頭妥協:「好、好、好!我錯了,說吧,你要幹什麼?」而那雙古怪地紫色琉璃眼,讓怒火一燒,晶瑩剔透,比我所見過任何一種晶石都要純粹,透明,漂亮!
我撲嗒撲嗒地拚命眨眼睛,我是多麼地無辜,又是多麼的脆弱,明明是你自己干地好事,我不過順水推舟
你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怎麼著?
你要什麼?
兩道火辣辣的視線在半空裡,辟哩叭啦地交戰,勝利的當然有權提出要求。一番無聲的交流後,司葛兒光滑如鏡的玉臉上,怒氣形成的火團在上面不停地翻滾,扭得整張臉比火星的坑窪表面還要難看。
不同意?我眉頭一抬,張嘴欲喚人,司葛兒的臉完全變黑,扔了一記算你狠的眼色給我,幾不可察地眨了下眼睛,唔,成交。我咧開雙唇,笑得眼也彎眉也彎,一不小心就開心地笑了出來。
「莊莊?」母親眉頭重重緊鎖,擔心地問我傷心地哭開懷地笑是為了什麼。掛著燦爛的笑容,我大聲宣佈:「媽媽,剛剛司葛兒叔叔說,要送我這麼長一段千年金核酸果優木,當道歉的禮物呢,你說我能不開心麼?」
母親啊的一聲,驚訝地側身看司葛兒哭笑不得的苦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了一句讓人大跌眼鏡的話:「就該如此!」
哈,這下司葛兒更沒法抱怨了!母親也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既然我都賠禮,那艾爾塔也該表示一點吧?」司葛兒這個奸詐的小人!秉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信條,把艾爾塔也拖下了水。我還不知道他那點鬼心眼,不用打眼色懇求也明白要我搭個橋樑。
回過身,側看那個一直沒出聲的艾爾塔,正悠悠地望著窗外漸漸明亮的天空,一抹深重的憂鬱染上那清冷的雙眉,仿若他天生憂鬱,仿若他背負艱辛太久太久……
唉,罷了,罷了,誰叫我心軟呢?
「媽媽,就讓他保護我吧。」我拉著母親的袖子,為了讓她和父親兩人同意,我不得不說出昨天下午見到某個瘋子的事,不用誇大其詞,只要把他從小的霸道蠻橫與現在的虛偽做作,對比一下,就讓母親連聲抽氣,臉色微變,懼意浮現,兩眼又開始聚齊水氣。父親緊緊按住母親的肩膀,把她帶下樓,相互安慰去了。
不用說,這事兒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