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的至寶名牌不知的某金水,效果非常好,以至於我喝了三天正常的草藥水後,地獄之火就被完全壓制。我以為我可以不用再喝那難喝得要命臭氣熏天的藥水,亞斯一邊撿藥根一邊回道,他要給我熬製準備了很久的大補湯。
我不應該對亞斯的記仇心抱太大的希望,可也沒想到他能這麼徹徹底底地回報我對他的期望。
他用很多古怪的草藥,加了很多魔法用品,熬了幾大鍋的恐怖藥水給我喝,顏色濃稠黑得可怕,氣味『芬芳』能熏倒一頭雙首飛翼地龍。這不倫不類的古怪玩意兒我哪敢喝下去,連冒出來的熱氣看上去都呈恐怖的黑色,我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伊特禮斯老師,卻見老師額上冷汗潺潺,退避三舍,敬謝不敏我手中那碗還在冒泡的粘稠玩意兒。
「莊莊,這可是我精心為你調製的益智開腦大補湯,加了九十九種草藥,一百八十八條怪獸蟲卵殼,三百六十六種魔法晶粉……這是從上古的典籍裡找來的,相信一定對你的大腦開發極有用處,放心,多喝幾次就有效果了,若這貼藥方不成,我還有很多,我一定會為你一一調製,乖,喝吧,涼了就沒有藥效了。」
亞斯的表情很平常,眼波不興,坐姿端正,衣袍連點褶痕都沒有,繼續輕輕地翻看他的藥方典籍,一派的優雅從容,切切實實地在找著藥方,完全地無視我的痛苦。
看看亞斯,想想他言後之意,再看看手中的碗,不就氣味難聞了點,顏色難看了點,材料恐怖了點,連老師的藥湯我都喝,還怕這個,我心一橫,捏著鼻子大口地灌下去,惡!我吐著舌頭,怎麼也嚥不下第二口,比老師調的還要怪味啊!可是……唉,喝吧,喝吧,喝著喝著也就習慣了。
不過這一次可沒這麼容易習慣,我才灌下肚,腸胃就開始一陣陣劇烈的蠕動,然後,我大嘴一張,不受控制地大吐特吐,把剛喝下去的東東全嘔了出來,腥臭無比,暗黑得如塊塊結石。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痛苦地折磨。
「吐了就再喝一碗,一次三碗。」亞斯淡淡地吩咐道,手裡輕輕地翻過一頁,眼睛看都沒看我一眼,只管盯著他的書。
我啞啞地張張嘴,想反駁想抗議,可是沒人站在我這一邊,就我的口才,乖乖催吐去好了,反正遭回罪嘛,又死不了人,當是給他們出氣吧。
瞧我想得多開,可見人的抗壓潛力無窮!
我以為我的折磨三天就能結束,畢竟我那痛苦的嘔吐聲整片山頭都聽得到,可是他們幾個顯然吃了稱砣狠了心讓我吃足五天的苦頭才饒過我。我暗想若不是有另一隻打不死的活臭蟲(達菲斯)在,我也不用受這番罪,那個可惡的司葛兒,要讓我見著他,我跟他沒玩!
除了我味蕾遭遇重大挑戰,如意金手的使用,也大有長勁。不再是只會用蠻力攻擊,跟著普列切磋了幾天,確切地說,被普列打了幾頓後,我的手腳終於變得靈活,至少能夠一邊逃跑一邊指揮如意金手回擊,拜幾個月前射箭所賜,雖說不能完全做到指哪打哪,但十次中還是有五六次是能夠穩穩擊中目標的。
這應該就是普通精神力上升為神識術的好處,我是絕不會承認那隻老臭蟲的法力共享,能給我什麼好處。
他們五個很是奇怪,我這個懶蟲居然能夠達到這麼好的準頭,紛紛笑言亞斯的藥有效,能夠把笨得沒譜的我變得聰明,真是厲害。這種事可一不可二,瞅他們那得意樣,我非得好好打擊他們一番不可。
「說什麼吶,根本不是亞斯的功勞好不好?人家這手功夫,可是由風之第一傭兵公會會長艾爾塔大人親傳的!跟你們說,艾爾塔射箭的姿勢帥極了,他不只人好,而且,很細心呢,教我學射箭時,耐心十足,從不發脾氣,還會很溫柔地鼓勵我!比你們可要好上太多,哪像你們一個個地就知道打擊我!」
果然呀,一提到艾爾塔,這幾個人的臉色就變得像調色盤一樣的精彩,哈哈,真是大快我心!這群政客呀,雖說艾爾塔是他們的敵人,也不用時時惦記著吧。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帖藥沒效,我們就試試下一個方子好了,嗯,這次就喝足一個療程,大概十天左右,莊莊,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變聰明的!」
啊?
這是什麼境況?
不是我佔上風,他們應該氣到說不出話的麼?怎麼到最後又要喝亞斯那恐怖至極的藥?
暈~
這貼猛藥靈驗是靈驗,可是倒霉的卻變成是我自己!
偷雞不成蝕把米……
晚上倒在床上伸舌頭暗叫發苦的時候,阿豫一個人進來看我,摸摸我的額頭:「怎麼還這麼燙?」不知怎麼回事,回來以後,跟阿豫一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很愛看他的眼睛,溫柔睿智的藍色眼睛,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柔和之中,暖暖的、安心的感覺,什麼也不用想,只想和他一再地靠近。
頭昏昏的我確實就這麼幹了,阿豫剛坐下,我就衝到人家的懷裡,一把抱住把腦袋埋進去,裝睡,阿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兩隻胳膊收了收,一隻大手在背後輕輕地輕拍撫動,這個動作很熟悉,就跟小時候我們常做的那樣,只是那時候,通常都是在騎獸上的時候,那時候,我還滿心不願意呢。
「別怕,我們都在呢,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我心裡一陣感動,一陣酸楚,眼淚克制不住就要流出來,享受著暖暖的懷抱,我喜歡和他這麼親近,我還可以做無憂無慮的山上小孩,有時候,阿豫甚至比我還瞭解我自己;可是我那麼不乖,他還那麼包容,容忍我的壞脾氣,他都把我寵壞了:「阿豫,我頭好痛……」
「呵呵,我等著聽你什麼時候才說呢……」
沉沉的輕笑聲,感覺著他胸腔裡發出的微微震動聲,鬱悶,我頭向下趴著拿拳頭輕輕捶打他:「人家真的痛啦,還笑!」
「別故意吐掉亞斯的藥了,」阿豫熱熱的雙手輕揉我的後腦勺,聲音變得更低,好像有點冷,「這兒要落下病根的話,有得你苦頭吃!」
好舒服,我要睡覺,不過還是先應一聲:「什麼事?」
「龍魂印的事還有誰知道?」
「還有一個人,不過,他不會說出去的,他比我還緊張呢,呵呵~阿豫,這東西應該有別的用處吧,我總覺得桑萊特他們好像很可惜我才弄滅一盞龍魂燈的樣子,難道真像達菲斯說的,他們想借我之手毀掉龍魂塔?那不是他們的絕對崇拜禁制?」
我想抬起頭,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阿豫卻拿手掌按住我的腦袋,不讓我動,這下子聲音真的變冷了:「不過是龍族的無稽之談,你什麼都不用管,照舊過自己的日子,但要記著離神聖系的神官遠一點。哼,敢害你利用你讓你受委屈,就得做好受死的覺悟!」
哦,既然阿豫都說不用管,就像小時候他說秘境寶珠的事不用管一樣,他會幫我打點好的,絕不會有後顧之憂,嘿,我只要把自己的小命保住,不出把自己搭進去的批漏就成。
幸福啊!
「阿豫,為什麼他們都知道龍神庇佑的存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達菲斯八成是從龍魂印的存在上推斷出的,那從一開始就算計我的桑萊特他們,又是從何得知的?
「記得那塊碎掉的玉牌麼?」
不是吧,那塊被我拿去當掉抵銀幣送我回家的盤龍玉牌,真的就是龍族的至寶龍神庇佑,需不需要這麼誇張?怎麼我全身都是寶貝,俺家雙親,真乃強人是也,連龍族的至寶都隨便扔給我玩。
「別想了,早點休息。」
「嗯,那我明天要更努力地練習如意金手,這兩天,我覺得跟如意金手之間的聯繫更進一步了呢,就是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還差一點什麼關鍵的事,我現在還不知道。」對著阿豫還有普列他們,我一向有什麼說什麼,只有這種時候才不怕他們取笑,因為那是善意的特意的彆扭的變相的幫助。
腦後輕揉的動作沒有停頓,只是阿豫漸漸恢復了輕柔的暖音:「換右手吧,」我仰起頭,剛想解釋我不喜歡另一隻如意金手,阿豫用力一點我微微嘟起的嘴,讓我說不出話,只能聽他繼續解說:「關鍵在如意,如果左右手都不能自如,也算不上如意神器。」
這麼一說,我隱隱約約有了一種想法,這下不顧阿豫的阻攔,光著腳丫子跳下床,跑到桌子旁,拿起如意金手就用精神力控制,聽見阿豫好氣又好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才提醒你呢,這麼點距離還要你跑過去拿,如意在哪裡?」
汗!
我伸出右手,去握如意金手的左手,用左手揮動龍弦,神識控制著龍弦那一頭的如意金手右掌,在房間裡試驗,連甩數次,不僅心裡患得患失,不敢隨意釋放精神力,就是左手也不能習慣,右手更是硌得慌。
彆扭,非常的彆扭,直覺這樣用是不對的,完全不能隨心所欲。
回頭看看阿豫靠在床邊淺笑注視的縱容身影,覺得郁氣一掃而空,急什麼?用心點慢慢來唄!不停地給自己打氣鼓勁,一想到背後有最關心自己的阿豫在,我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勁,精神也興奮得不行:我誰呀,穿越女主哈,還會有用不來的神器不成?
不知道用火烤會不會有所改變,越想越覺這個點子值得一試。
蹬蹬從櫃子裡取出兩塊晶石,然後,拿著金筆在魔法板上,一筆一筆刻畫老師改良過的晶石轉換魔法增幅魔法陣,抹抹臉上興奮冒出的熱汗。習慣是右手施展火焰術,瞄瞄左手,計上心頭,轉而把魔法陣扣在左手腕上,唸咒施放火焰術。
左手手心騰地一聲冒出耀眼的金色火光,我連忙用神識控制著如意金手的一隻開始我的燒烤大計,先把聖潔那只右手變成能握的左手,讓兩隻手習慣再說。
神識鎖住火焰包圍中的金手,我在心裡想像著轉變後的金手模樣,隨著火焰的繼續升騰,雖然金手表面沒有什麼變化,我卻意識到裡面已經有變化:金色的光芒滲入了金手內部,白色霧氣與金色融合在一起在沸騰。
燒烤工作是需要充足的火柴滴,所以魔法晶石的消耗非常地快,大約一分鐘不到就把鴿蛋大小的兩塊晶石『消滅』。幸虧守一旁的阿豫眼疾手快,他早就取來一箱子的晶石放在我的旁邊,隨時幫我加晶石,聰明人就是不一樣,我以為兩塊就夠了。
阿豫照樣的溫柔從容,絲毫不為我的讚歎所動,僅僅讓笑意融入他的藍眼,時或幫我撥開額前的長髮,唉,他為什麼會這麼溫柔呢?讓人難以抗拒啊。
當山頂的晨星射出第一道光芒時,如意金手的左手終於起變化,隨我的心意變成了小小的右掌形狀,與我的右手掌一般大小,輕輕握上去,相扣無縫,就像天生一樣的契合。我開心之極,回過頭,看到阿豫環胸斜斜地靠在床頭櫃邊,默默地看著我,溫溫柔柔的笑意,一直沒有變過,哈,他對我還真是信心十足呢,拿著如意金手賣弄:「看!我也很聰明。」
他搖搖頭,笑容不變,只是伸出一隻手,又來揉我的腦袋瓜子:「快去睡會兒,頭疼都不管了。」
嘻嘻,反正有亞斯和老師在,一定會治好的嘛。
朦朦朧朧間,好像普列他們四個進來,我壓在阿豫的肚子上才不管類,不吵到我睡覺就成。
「成了?」
「唔,一半吧。」阿豫沒睡嗎?身體強壯的人就是不一樣,「虧她想得出用點龍魂之焰刺激金手,腦子轉得挺快的。」
「就讓她這麼躺著?你倒是忍得住!」
「呵呵,我看她自己都不明白,就讓她再玩兩年好了。」哇,阿豫,你好好哦,亞斯,你這個愛記仇的大壞蛋!
「那個人的身份不好查!」
「緊張什麼?」阿豫冷笑的聲音真可怕,不知道是誰又惹著他們了,「人都插進去了?」
普列大約是點頭還不夠,凶狠無比地加了一句:「阿尼塔多(歎息弓)也放出去了,正好一鍋端!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三頭六臂的傢伙迷了她的眼!」
是索莫達麼?怎麼聽著不太像,萬分同情那個被普列盯牢的靶子,阿彌陀佛,幸好不是我。
「只怕到時候要哭死!對了,這東西要不要給這沒記性的傢伙帶上?你們猜她扔哪裡了?那個臭洪洪的藥池裡,一點都不上心!」是紫鑽金珠(秘境鑰匙)麼?優,別這麼說嘛,那天晚上你不是也呆過嘛,嗯,也許金珠就是那天晚上掉下去的。
「這呆瓜心境起伏過於激烈,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出亂子,這玩意兒不一定能抵住魔性暗生。」米芳如是說,這個我聽明白了,是如意金手的傳說太危險,他才如此緊張。
「呵呵,她老子弄到不少暗影明彩晶玉,等西西老大送來,老頭子會整點東西出來,問題不會太大。」
「豫!你瞞得我們好緊!納卡奇娜還不死心?」普列,別這樣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啊,你說的納卡奇娜是誰啊?不會又是你新勾搭上的花癡女吧?
放心吧,以後我再也不會欺負你的新女朋友了,你大大方方地帶來給我看吧。
「死得了心麼?用盡一切手段,血祭都舉行過數百次,將近六百年的心血,偏讓這小迷糊蛋撿了個現成便宜,是人都得活活氣死!」米芳樂不可吱地猛拍普列的肩膀,我就是知道,普列被米芳打得滿臉通紅,還不敢回話,哈哈。
聽米芳這麼一說,我反而猜到了納卡奇娜的真實身份,她應該就是老師口中的死老太婆,能單挑達菲斯的司月精靈高手之一。
印象裡,那隻老精靈是生命神殿女祭司片刻不離身的唯一保鏢呢,難道她也想要如意金手?
「我覺得倒是命中注定,這如意金手就該由莊莊繼承。早期的格拉曼提切大神可不是嗜殺好虐之人,可又不得不血腥鎮壓魔族,心中必定矛盾之極,也許就是這種矛盾的意識跟莊莊厭戰厭血的心思相像,才選中了莊莊。」亞斯不慌不忙地在一旁說著他的推測,我這才想到一件事,為何這如意金手忽然之間選中我,背後還另有故事,我不知道的故事,米芳說得對,我真是迷糊到家!
可是神器有得用就好了嘛,還管它為什麼選中我?我還以為是神器都是滴血認主的呢!那個死老太婆,東西又不是她的,還要糾纏不休!
只聽亞斯繼續分析:「那天,她一個人從安達莉卡城一路走到希望森林大道。
真正生死一瞬間。
達菲斯對司月精靈的憎恨,造成的血腥屠殺,那場面一般人都吃消不住,更別提受到獨角獸神聖氣息影響的人,對血氣有多敏感!她哪裡受得住?加上她本身厭惡這種事太甚,若不是有龍神庇佑護住她的心神,非精神錯亂不可!
嘿,這也是修習精神魔法的大忌,殺氣太重極容易影響心智,說到這個,多說了些。我猜測,大約就是那滿目沖天的血腥與心中滿溢的神聖,這兩者的神級對決,才喚醒了如意金手的意識,只待她神識一開,這如意金手才算真正歸了她。」
原來如此,如意金手這件神器的認主過程,可真夠複雜的,它真的是最強攻擊神器麼?怎麼聽著像件殺人如麻的魔頭工具!
「普列,你一個人偷笑什麼?我說的不對?」空白許久,亞斯忽然突出一句話,我吃了一驚,普列這傢伙哪裡玩得過亞斯的心眼,敢笑他,舒服日子不想過了都!
普列咳了一聲,勉強壓住笑意:「我聽你說心性相像,就想起西西老大說,他們父女兩個性子真像那句話,你們想想看,莊莊笑瞇瞇故意沖西西老大喊胖老闆的樣子,半斜過腦袋,抬著小小的下巴,兩眼彎彎,只要想到那可笑的場景,我就忍不住要笑~」
有這麼好笑麼?
普列的大聲突地壓低,還好他還記得我在睡覺,我眼皮沉重怎麼也睜不開,可是為什麼我的精神還能分出一絲來觀察周圍呢?這也是神識術的作用?
我想起來了,那個該死的達菲斯,他居然敢偷窺!真是噁心的大變態!讓我想想,這種主僕契約裡,有沒有可以讓主人懲罰僕人的辦法,最好是不會受到報復的那種。
遠距離的精神魔法追蹤,這證明達菲斯在很遠的地方,說不定他還在聖龍王島沒有回到大陸中心,那我就有辦法了!
契約是絕對保障主人權利滴。
我心裡暗暗冷笑,這送上來的靶子此時不打更待何時?旋即用神識術狠狠地反擊達菲斯的追蹤魔法,果然,達菲斯那貌似強大的精神魔法力,在主僕契約的絕對約束下,對我的攻擊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灰溜溜地撤走。
「莫裡巴斯卡爺爺也說過同樣的話,這傢伙,倒挺討那幾個老傢伙喜歡的!」啊,米芳,等我醒了就告訴你,我已經幫你出氣了哦!
「還好心眼多,不然,唉……」阿豫,你歎什麼氣?放心啦,我才不會那麼容易掛的勒!
我都能對付達菲斯了呢,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被那隻老臭蟲欺負,迷迷糊糊地再聽幾句話,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