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天坐在床沿,檢視著藍舒雲的屍身。
「淤血沉積,內傷復發,爆裂而亡?」厲天收回手掌,淡淡道:「未免太突然了些。」
王翰垂淚道:「是我的疏忽。本想以真氣為他療傷的,豈料他的經脈太脆弱,根本經不得半點真氣……是我害死了老四!」說到最後,也確有幾分真情流露,放聲大哭起來。
厲天冷冷地道:「人在江湖,早晚是要死的。他這一死,很快也就輪到我們了。」
王翰略止哭聲,道:「厲大俠打算以死堅守此處?」
「不錯。」厲天長身而起,道:「李閒馬上就會帶兵來援,若連這麼一段時間都不敢去撐,棄山而走,今後有什麼面目與李閒相見?」
王翰道:「但是這事本與厲大俠無關。厲大俠縱把自己的生死視同等閒,但也該為孫少俠想想。孫少俠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難道就不明不白地又丟在這裡不成?此處自有老夫死守,厲大俠帶著孫少俠和彭姑娘走吧。」
厲天深深凝望王翰一眼,道:「小凌若是把生死放在心裡的人,也就跟本不值得厲某去保他的命。況且小凌的命也有一半是你救的,若是扔下你不管,小凌也不會同意。此事不必再言。」
王翰沉默片刻,說道:「既是如此,厲大俠就留下助老夫一臂之力。萬一守不住了,還望厲大俠以孫少俠和彭姑娘的性命為重。」
厲天微微頷首,只見一名小頭目急匆匆地衝了進來:「天山劍派糾集起關中和蒼梧的敗兵,重整旗鼓,再次攻山!」
「他們的時機,把握得還真夠及時。」厲天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說道。
李閒、江乘風、司徒貝貝縱馬來到恆山腳下,入目的是一片血海。
山坡上,密密麻麻地地躺著無數屍體,向山上無盡鋪延。鮮血滲透了積雪,順著山坡緩緩而下,腥臭撲鼻。禿鷲在天空盤旋,時時撲飛而下,啄食屍身,皚皚雪山變成了人間地獄。
三人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江乘風打響了訊號,山頂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回應。司徒貝貝輕哼一聲,緩緩暈倒,墜下馬來。李閒俯身而下,將她接住,抱在懷裡。
「難道……就這麼敗了?」江乘風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道:「王老頭,藍老四,難道就這麼死了!!!」
李閒陰沉著臉,喃喃道:「鐵面……大餅臉……彭翎……這怎麼可能!我們有兩千人馬,有犄角之勢,有身經百戰的統帥,有天下無敵的高手!怎麼可能會敗得這麼快這麼慘?!」
薛昌和歐陽斌停下兵馬,兩人縱馬而前,看著滿山屍首,垂首不語。
李閒正想說些什麼,忽有所覺。江乘風也同時生出感應,兩人齊齊向右側望去。
遠遠出現一隊人馬,行伍散亂不齊,人人行動遲緩,似乎全部帶著傷。人馬漸近,兩人一眼認出領頭的正是王翰。
王翰領隊走近,頹然跪倒,泣不成聲:「教主……敗了,我們敗了。王翰無能,請教主責罰。」
李閒努力忍著眼淚,不讓它流下,顫聲道:「別人呢……他們在哪?藍色鬼呢?鐵面呢?孫小子呢?彭姑娘呢?」
「敵軍攻進主殿,亂軍之中我和厲大俠失散了,孫少俠、彭姑娘,全部下落不明。藍……藍老四……已經……已經……」
李閒眼前一黑,已是搖搖欲墜。江乘風猛然從馬上跳下,揪住王翰的衣領,厲聲道:「恆山太行,互為犄角,此守彼援,敵軍縱有十倍,也決沒有這麼容易把我們全部摧毀!上面……」江乘風猛然向上一指,道:「上面那個隘口!只要陳兵數百,在你和厲天的帶領下,有五千人都休想攻破!為什麼,為什麼會敗得這麼快,這麼慘!你說!說啊,操你***!」
重陽教諸人中,江乘風和藍舒雲最為相得,聽聞藍舒雲喪命,江乘風已幾乎快要暴走。
王翰低聲道:「此前,老四在太行埋伏十天十夜,破除了關中、蒼梧劍派的偷襲,斬殺戚重,但自己的內傷卻也加劇了。之後楚夢大軍狂攻恆山,我與厲天死守,藍老四從後來援,擊退了楚夢。若長此以往,確實穩如泰山。可是……就在當天,藍老四的內傷忽然發作,病逝當場……我和厲天獨力苦守大半時辰,終於還是……」
江乘風怔在當場,緩緩鬆開,長歎道:「天意。」
李閒目光森冷,問道:「司徒先生離去前,已將藍老四的傷治得差不多了。縱使連夜埋伏,內傷不愈,又怎麼會加重到忽然身亡的地步?」
王翰垂下頭去,道:「屬下不敢妄言。」
李閒怒道:「有屁就放!」
王翰低聲道:「司徒老三的醫術天下無雙,如果他有意讓老四……」
薛昌和歐陽斌駭然對視,尤其以薛昌對司徒銘夫婦的瞭解,王翰這個猜測簡直是天方夜譚!
「住口!」李閒急喘幾口氣,道:「這不可能!」
如果沒有之前與司徒銘夫婦的長談釋疑,沒有顧輕塵斬殺陳仲所引起的新的疑慮,那麼單憑去要忘憂散的人是莫白羽,王翰的這個假設是絕對能令李閒深信不疑的。而如今,李閒卻根本聽不進去了。
看了看懷裡昏迷不醒的司徒貝貝,李閒長歎一口氣,語氣略緩,道:「如果貝貝醒著,你的鬍子非被拔光不可。現在暫時不說這個,應當急謀對策。如今你手上還有多少人手?」
王翰慘然道:「約六百人。」
「太行也被他們佔了?」
「是的。」
李閒緩緩道:「可曾瞭解清楚他們在恆山和太行的兵力分佈?」
「只知道楚夢和楊亂在恆山,柳牧之和卓青山在太行。各有多少人馬,屬下無能,無法探知。」
李閒轉過頭去,看著江乘風,江乘風也正定定地注視著李閒,兩人四目交投,各自看見了彼此眼中的堅決。
「若不在我們的大軍返回之前破除他們的犄角,等大軍來了,只會和我們一起,坐困此處,慢慢被他們吞噬。」江乘風淡淡道:「薛掌門怎麼看?」
薛昌猶豫片刻,道:「我們兵少,他們或許並不為備。等大軍齊至,他們必然警惕得多。因此,雖然過於冒險,但薛昌還是贊成江守護使的意見。」
「不錯。」李閒決然道:「全軍改向,作撤退之勢。等夜色降臨,掉頭直撲太行!」
薛昌歎了口氣,道:「二位深謀遠慮、膽識過人,薛昌敬服。」
見眾人意見一致,王翰急道:「我們的兵力這麼少,即使單獨攻擊太行,也力有未逮,萬一恆山兵出,兩面夾擊,這兩千人根本只是送死!」
「因此要速戰速決,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李閒淡淡道:「否則我們為什麼要做出撤退假象?」
江乘風冷冷地道:「王老頭你不是怕了吧?」
王翰額頭已現冷汗,怒道:「怕個屁!我是怕你們失去了理智!」
李閒歎道:「我清醒得很。隱仙還有什麼意見,不妨再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王翰道:「如果柳牧之早有防備,我們此去,正是步了戚重和卓青山的後塵。」
李閒微微笑了笑,道:「連你都想不到我們會這麼做,他們又怎麼想得到呢?」
王翰語塞,李閒看了看天色,道:「暴風雪就要來了,真是殺人的好天氣。」
看著眾人全部轉身上馬,王翰遲疑片刻,終究跟了過去。李閒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鎮靜這麼冷酷的,王翰不知道。他只知道,決不能再讓李閒繼續成長下去了。
某處山坳,一個凹陷丈許的山壁下。
厲天渾身染滿了鮮血,和彭翎一左一右攙扶著孫凌坐了下來。
「這裡應該安全了。」厲天站起身來,道:「你好好看護小凌,我去去就回。」
彭翎急道:「你去哪裡?」
厲天淡淡道:「照正常的急行軍速度,李閒和薛昌的人馬現在已到了恆山。」
彭翎呆了呆,道:「既然是去和李閒會合,應該把孫大哥帶著的啊!」
厲天冷然道:「如果李閒會在恆山腳下坐以待斃,就不是李閒了。今夜會是殺人夜,你好好看護小凌,不要亂跑。」頓了頓,歎道:「如果天亮了我還沒回來,你就自己帶著小凌回青州,以後再也不要出來了。」
看著厲天轉身離去,彭翎喉嚨裡似乎哽著什麼東西,想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厲天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處,彭翎噙著淚,低頭看向孫凌。忽然之間,只見孫凌的眼角微微動了動,艱難地緩緩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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