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劍派。
一縷幽幽的笛音迴盪在劍派主殿門外廣闊的演武場上,隨著笛音,有些人抱著頭躺在地上打滾,有些人臉色慘白,有些人手腳發軟。成千的黑衣人正對他們進行殘酷的屠殺,黑衣上的炎陽標誌如惡鬼般猙獰。
「莫老五的仙音越來越厲害了。」成笑微笑道:「想不到我們這次重出江湖,就是天山弟子最幸運,仙音幾乎都是給他們聽的。」
莫白羽淡然一笑:「想不到天山劍派果然只是空殼,我們太謹慎了,其實只要來數百人就可以了。」
蕭無語笑道:「錯有錯著。大軍太早回去,反而收不到奇兵之效。」
司徒銘點點頭,道:「現在留數百人駐守險隘,其餘人馬火速返回,打楚夢一個措手不及。」
蕭無語微笑道:「不對,應該再分些人,往南而下,分別把關中劍派和蒼梧劍派連鍋端了!」
眾人相視而笑,成笑哈哈笑道:「教主和紅眼怪幫薛昌取得的那場大勝實在太及時了。」
「那麼,滅關中、蒼梧,再回守天山的任務就交給成二哥了。關中和蒼梧一把火燒個盡絕就可以了,沒有分兵留守的價值。」蕭無語大笑道:「我們開拔!」
「天山劍派居然真的只是空殼,***,楚夢這次是志在必得啊。」李閒、司徒貝貝、江乘風並騎急馳在路上,李閒嘿然道:「天山、白馬、關中、蒼梧。這次是場超級硬仗。」
江乘風回頭看了看身後不遠的薛昌、歐陽斌,和浩浩蕩蕩的兩千人馬,微笑道:「我們也不弱啊。蕭老六他們的三千多人也最多遲我們一兩天。楚夢絕想不到我們這撥援兵之後,竟還有一撥更強的,必定被踹得粉臀開花!」
「哈哈哈,江老鬼你不是很正經的老先生嗎?要不要我去把成櫻找來,看你還敢不敢說什麼粉臀玉腿的。」李閒捧腹大笑,瞥眼見到司徒貝貝殺人般的目光,臉上又苦起來,舉手道:「貝貝,我今天沒惹你啊。」
司徒貝貝嘻嘻笑道:「我只是想試試我對你的威懾力能不能比得過成師叔對江老鬼的。」
李閒氣結無語。
江乘風幸災樂禍地大笑,李閒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故作沉思狀,道:「即使我們援兵齊至,但總體兵力上我們還稍弱半籌。好在我們是守方,優勢明顯。」
江乘風和司徒貝貝笑得伏在馬背上,江乘風大笑道:「臭小子轉移話題的本事還是這麼差勁。」
李閒正要還口,忽然一騎迎面絕塵而來,見到三人,翻身下馬,拜伏於地:「啟稟教主、守護使:許子悠力斬余飛和假扮許嵩的高手,奪取白馬堡大權。現已下令白馬堡的弟子全軍回程,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事。」
三人相顧而驚,愣了半晌,李閒才大笑道:「好一個許子悠!」
司徒貝貝輕歎道:「楚夢輸定了。」
太行。
藍舒雲曾經遇襲的峽谷中,一片黑壓壓的人馬正在悄悄潛行,他們前往的位置,正是藍舒雲如今駐守的太行分舵。
若是讓恆山與太行互為犄角,相互聲援,那麼縱使敵人多出數倍,短期內也是難以攻破的。
這隊人馬的頭領是兩個人,此刻臉色都有些慌張。
「卓掌門,不知你有沒有發現?這峽谷靜得有些異常。」此人正是關中劍派的戚重,自楊破天於迷蹤谷一役喪命,戚重就繼任了掌門之職。
另一人自然是蒼梧劍派的掌門,那個林書之的師父卓青山。聽了戚重的話,卓青山冷笑道:「看來戚掌門是被重陽妖孽嚇怕了吧?」
事實上卓青山本人也覺得這峽谷有點詭異。高手所特有的靈覺,早已使他的心中隱隱預感到不祥的氣息。但戚重說出這樣的話,他卻唱起了反調,彷彿想以此證明他蒼梧劍派全是英雄好漢。
戚重被他說得面色發寒,冷冷地道:「既然卓掌門英雄無畏,那麼一會到了太行,請打頭陣。」
卓青山嘿然道:「恆山太行,互為犄角。太行被攻,恆山必定來人救援,因此我們這次最重要的部分是殿後。就由我們蒼梧劍派負起殿後重任吧。」
戚重心中冒火。柳牧之等人率全部天山弟子潛伏在恆山腳下,只等這裡狂攻太行時,恆山上的王翰若領兵去救,就在半路截殺。這是極高明的圍山打援之計,不知是出自天山劍派哪個高手的智慧。這個策略卓青山不是不知道,居然還說出這種話來,戚重氣得話都說不出了,重重地哼了一聲,超前而行。
峽谷一側的山崖半腰上,有人嘿嘿地冷笑:「有其師必有其徒啊,老子早就覺得教出林書之那種草包的傢伙一定不是什麼好貨色。弓箭手,預備!」一聲令下,弓箭手箭已上弦,蓄勢待發。傳令官輕展旗幟,對面山崖上鏡子反光一亮,表示收到指令。
那人甩了甩長髮,輕咳兩聲,吐出一口血痰,喃喃地低罵了一句,迅速下山去了。
「嗖嗖嗖!」箭矢鋪天蓋地地灑向峽谷,戚重和卓青山心中劇震,同時喝道:「有埋伏!快撤!」
峽谷中慘叫連連,兩派弟子瞬息之間已倒了一片。恐懼像瘟疫般擴散開來,兩個掌門的喝聲傳來,峽谷中亂成一團,爭先恐後地掉頭就跑,人馬互相踐踏,死傷無數。
「哈哈哈!往哪裡跑!」山崖上的那人幽靈一般出現,堵死了他們撤退的路線,他的身後,跟著數百名如狼似虎的重陽教眾。
「你是……藍舒雲?!」戚重渾身顫抖了一下,前些日子藍舒雲遇襲的戰果轟傳江湖,藍舒雲瘋狂嗜殺的名聲已幾如魔鬼,傳言中這個魔頭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有不死之軀。
「咦?戚重,原來是你啊?哎呀呀,讓我們好好聊聊,你老婆的屁股上有顆痣,老子二十多年了都忘不了那美景啊!」藍舒雲哈哈大笑,嘴裡信口雌黃,率著教眾直撲而去。
戚重哪裡知道這淫賊是在胡說,大怒道:「我老婆屁股上哪有……」說了一半,意識到中計,臉色早漲成了豬肝色。重陽教眾震天狂笑,氣勢如虹,如尖刀一般,狠狠地捅進潰散的敵人陣中,瘋狂地砍殺。
一旁的卓青山心中雖然惶恐,但聽了戚重的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戚重勃然大怒,拔劍而出,道:「你笑什麼!」
卓青山反唇相譏道:「偏你說得,偏我笑不得?」
戚重氣得完全忘了身在何處,一劍向卓青山當胸刺去。卓青山橫劍一封,哇哇大叫道:「戚重,大敵當前,你還自相殘殺!」
戚重心中一震,慌忙收劍,一條扇骨無聲無息地飛來,穿透了他的心臟。
卓青山這才開始感受到恐懼,扭頭望去,藍舒雲渾身沾滿了兩派弟子的血,嘻笑著站在他的身邊。缺了一根扇骨的折扇「嗖」地撐開,隨意地搖著,滿頭長髮隨風亂舞,狀如死神。
卓青山在師兄弟的護擁下緩緩後退,顫聲道:「你……你們怎麼會恰好埋伏在這裡?」
藍舒雲彷彿聽見了這世上最不可理解的事,兩眼吃驚地睜得滾圓,說道:「恰好?老子在這裡足足蹲了十天十夜,才等到你們自投羅網。他***,害得老子的傷的現在還沒好乾淨!」
卓青山臉色好看了一點,冷笑道:「你身上有傷?」
藍舒雲嘿嘿笑道:「你試試不就明白了?」
卓青山臉色再變,陣青陣白。忽然縱聲大喊道:「還不快撤!」
蒼梧劍派的弟子們紛紛扔下敵手,潮水般向峽谷另一端湧去。失去了掌門的關中劍派緊隨其後,你推我擠地迅速退走。重陽教眾停止了追擊,全都哈哈大笑起來,無限嘲諷地看著他們如喪家之犬,轉眼間跑得乾乾淨淨。
藍舒雲也哈哈笑了笑,然後重重咳了幾聲,猛噴一口鮮血,緩緩委頓在地。
周圍的重陽教眾擁了上來,叫道:「花仙!」
藍舒雲搖搖手,道:「不礙事。」繼而苦笑一聲,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傷勢未癒,今天一定帶你們殺個痛快。」
一名小頭目垂淚道:「我們都知道的,花仙是為我們好。我們就才幾百人,他們的人手是我們數倍,士氣雖失,但若一意保命,我們有可能會敗的。」
「咦?你們竟也都知道窮寇莫追的道理!可憐卓青山那個蠢蛋,若是拚死一戰,老子沒幾招就得死在他手裡。」藍舒雲哈哈笑了,道:「戚重也是蠢蛋,竟看不出我們的弓箭手一共只有幾十個人。去那蠢貨屍體上把我的扇骨撿回來,老子的扇子比他的命還值錢。」
眾人都笑了,道:「有花仙在,大夥兒就算在生死之戰裡都開心得緊。」
藍舒雲笑道:「如果你們跟教主辦事,也會有同樣的感覺的。我們回山休整一下,該準備去救援恆山了。」
重陽教眾轟然應喏,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