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江湖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真假許嵩
    幽州,白馬堡。

    許子悠坐在一間密室裡,看著手中的報告,臉色蒼白如死,但是眼裡的寒芒卻凌厲無匹。

    「你們真的確定?」良久,許子悠放下報告,平靜地問道。

    面前是數名白馬堡普通弟子打扮的人,但這幾人對著許子悠卻毫無恭敬之色。其中一人冷冷地道:「為了作出這份報告,我們損失了六名多年來同生共死的弟兄,許公子實在不該懷疑這份報告的真實性。」

    許子悠淡淡道:「蕭無語教你們武功、教你們探察之術,卻沒教你們怎麼說話。」

    那人笑了笑,道:「我們知道許公子看到這份報告後,必然會將我們滅口,因此說話也沒有客氣的必要了。」

    「哦?」許子悠來了興致,問道:「你們既知我會滅口,為什麼還來送死?」

    那人滿不在乎地道:「我們的命早就給了神教,公子既然有教主的手令,我們就該盡所有力量完成任務。」

    「好!就衝你們這話,我不殺你們。」許子悠哈哈笑道:「不過,還請各位再幫我一個小忙。」

    深夜。

    許子悠全身黑色勁裝,悄悄潛至許嵩的臥室。

    裡面一片漆黑,隱約可聞許嵩的鼾聲傳來。這鼾聲許子悠聽了半輩子,熟悉得很。但想想那份報告,許子悠毫不猶豫地穿窗而入。他也不知為什麼,居然只不過因為那探子的幾句話,就對他們毫無保留地信任。或許,只不過因為他們是李閒的部下而已,雖然這些所謂部下連李閒的面都沒見過。

    床上掛著簾帳,許嵩朝外而臥,睡得正酣。許子悠怔怔地看了半晌,咬咬牙,把心一橫,長劍出鞘。

    劍尖抵在那人喉嚨上,許嵩悚然驚醒,睜眼一看,愕然道:「子悠?你幹什麼!」

    一聽他說完這句話,許子悠繃緊的神經忽然放鬆下來:「不用裝了,你不是。」

    「放肆!」許嵩勃然大怒道:「你連爹都不認得了?」

    「這些日子裡,白天和我說話的人確實是我爹,但你卻不是。」許子悠冷冷地道:「你不該開口說話的。」

    許嵩愣了一愣,許子悠出手如電,猛地將他的面具扯了下來。面具裡的面孔頂多只有三十餘歲,此刻正滿臉驚恐。

    許子悠的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長劍微微用力,寒聲道:「帶我進密道!」

    「你……你是怎麼知道密道的事的?」假許嵩顫聲道:「我不能帶你去,他們會殺了我的。」

    許子悠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凜冽的殺氣凍得假許嵩臉色蒼白。

    面對著這個統領數千白馬弟子決勝沙場,與高手如雲的重陽教對抗整整一年之久的白馬堡少主,假許嵩的防線終於漸漸摧毀。

    他怎也想不到,這個濁世佳公子的身上竟有這麼強的殺氣,濃烈得比之尊主也不遑多讓!想起他從雁門關敗退回來後被真許嵩訓斥時,那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假許嵩心中陣陣發寒。「銀槍如棋弈,白馬自悠悠」,這句話的份量,組織似乎真的低估了。

    他決不懷疑,只要自己再遲疑片刻,這柄長劍必將毫不猶豫地洞穿自己的咽喉。

    「我……我帶你去。」

    「許堡主,兵馬現在到了哪裡?」一個白衣人摟著一名全身赤裸的美女,一面在她的胸口揉捏,一面轉頭問道。女子的**聲動人心魄,但白衣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已經到了白馬城。」白髮蒼蒼的許嵩懷裡竟也坐著一名赤裸美女,正在餵他喝酒。許嵩低頭輕啜一口,嘿嘿笑道:「想不到白馬城裡竟連半個重陽教眾都沒有,看來重陽的兵力也是捉襟見肘。」

    白衣人嘿然道:「重陽教即使有三頭六臂,也絕想不到這裡只是空堡。等李閒和蕭無語領著大軍撲來,我們早在恆山飲酒了。」

    許嵩嘿嘿笑道:「等到重陽平定,嘿嘿,據說莫白羽和成櫻都不顯老,丰韻猶存哪。余舵主可有興趣?」

    這白衣人竟然是余飛,聞言失笑道:「恐怕是輪不到我嘍!不過,許堡主,據說令郎對你的舉措反對得很激烈,須防變生肘腋啊。」

    「子悠是很識大體的孩子。我答應了他不會對付思雨,他也就沒說什麼了。」提到兒子,許嵩的表情正經起來,歎道:「其實我這個當爹的,確實對不起子悠。」

    余飛呵呵笑道:「等到天下平定,令郎會明白你的一片苦心的。到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些許不愉快的事,年輕人早就拋到腦後了。」

    「是嗎?」冷冷的聲音彷彿從冰窖中傳出,兩人猛然看向門口,只見許子悠冷冷地站在那裡,手上提著假許嵩,顯然已嚥氣多時。

    「子悠!你怎麼……」許嵩一把推開懷中美女,猛地站了起來,繼而意識到失態,又緩緩坐了回去。

    「我還一直在奇怪呢,近年來爹明明都睡得很安穩,卻怎麼總是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得了床。原來是分身於此,夜夜笙歌哪。」許子悠微笑著說道,語氣說不出的譏嘲。

    許嵩忽然歎道:「你一定是怪爹一直瞞著你。爹是知道如果事先和你商量,你是不可能贊成投奔柳掌門的,到時事情反而弄僵。所以索性等大事已定再告訴你。」

    「哦?」許子悠呵呵笑了,隨手把假許嵩的屍首扔在一邊,逕自坐到許嵩身邊,也拉了個美女抱在懷裡,伸出一隻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端詳。一面笑道:「我倒是記得清楚,爹從小就對我說,白馬堡坐擁幽燕之地,俯瞰天下,一旦中原呈現亂勢,白馬堡就要出而爭霸江湖。於是孩兒從小立志,勤練武藝、苦修韜略。天從人願,重陽一夜崛起,中原紛擾不休,白馬堡入世之機已然來臨。孩兒不惜與最好的朋友反目成仇,為家族嘔心瀝血,自以為不會辜負了爹所賜的七尺之軀、萬貫家業。何曾想過,吵吵鬧鬧折騰了快一年,竟只不過是小孩子辦家家的遊戲,一個招呼都沒打,白馬堡就忽然變成天山分舵了。」

    許子悠緩緩地說著,始終面帶微笑,手掌輕輕地在懷中美女的臉上頸上撫摩著,直摸得那女子嬌喘連連、眉目含春。可是,這看似閒話家常一般的旖旎氣氛中,說出的話卻是字字千斤,壓得許嵩漸漸滲出了汗水。

    「孩兒更沒想過,曾經對忽然異變的柳牧之咬牙切齒的爹,居然會棄親家於死地、視兒媳如糞土,奴顏屈膝,自甘俯首!」許子悠的手忽然用力,女子痛哼一聲,卻依舊嬌媚入骨。

    許嵩連忙說道:「子悠,你還年輕,容易感情用事。試想,若跟隨柳掌門一統江湖之後,以我們白馬堡的聲威,必將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豈不比以一己之力獨抗群雄更加輕鬆自如?白馬子弟們的血,也就可以少流很多。相比於白馬堡無數子弟的性命,薛昌父女就輕得多了。」

    「原來如此啊……」許子悠輕笑道:「爹你好像忘了白馬堡的戰都是誰在打,居然用這種騙小孩的話來矇混我?讓孩兒分析一下投靠重陽的好處給爹聽聽吧。若我們併入重陽,那麼重陽教一統江湖同樣指日可期。不但弟子們的血可以少流、思雨他們的命也可以保。而且李閒不喜歡當教主,以我們手裡的實力,說不定還有機會奪個權呢?豈不是比投靠天山好上萬倍?」

    「投奔重陽沒有意義,重陽教即使不滅,權力也早晚要歸……」許嵩說了一半,忽然面如土色地打住了。旁聽的余飛心中叫糟,果然只聽許子悠大笑道:「我從不知道原來爹對重陽教的內事這麼熟悉!」頓了頓,又笑咪咪地道:「尊主近來身體如何?」

    許嵩和余飛同時色變,許嵩故作平靜地道:「你在說什麼?」

    許子悠輕輕彈了彈懷中美女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大笑道:「連這些女人,居然也都學了重陽蝕心的皮毛,只不過為了讓爹玩起來更爽一些。重陽教的秘技還真是不值錢。」

    許嵩和余飛同時推開自己懷裡的美女,臉色都變得無比凝重。

    許子悠聳聳肩,說道:「上次爹下令讓我派突擊隊繞道南行偷襲重陽太行分舵,我就覺得事情不對。不過倒也覺得事情大有成功的機會,於是吩咐荊勤先攻擊重要人物,引太行駐兵來援,然後一舉突襲太行。但是此舉實在過於冒險,為了消除後患,便使了個心眼,讓荊勤他們扮作關中劍派和蒼梧劍派的人。誰知道藍舒雲竟活了下來,我們的身份還是暴露了。後來就聽說楚夢借重陽教對我們震怒之機和李閒商議,讓他們大舉進攻白馬。就在這時,爹下令全軍投向天山——這麼做的直接後果就是重陽教來進攻我們的大軍將撲個空,而我們和天山合兵一處,飲馬恆山。這事從頭到尾簡直就是安排好了一般,讓我不得不懷疑爹早就和楚夢等人商議好了,最初荊勤的突擊隊根本就是去送死的!所以……爹早就只是那個什麼尊主的走狗罷了。」

    許嵩臉色鐵青,不再說話。余飛忽然笑了笑,道:「你是怎麼知道有關我們組織的事的?」

    許子悠看了看許嵩的臉色,忽然露出思索的神情,臉色微微一白,繼而大笑道:「江湖爭霸,情報先行。李閒被你們搞得頭大如斗,作為面臨重陽第一戰線的我,又怎會不知道一點關於你們的事呢?」

    「既然知道,何不考慮加入我們,共謀大事呢?」

    「余舵主,你也太小看我許子悠了。知子莫若父,我爹就從不會向我提出這麼可笑的問題。」許子悠哈哈笑了笑,然後笑聲又漸漸小下去,道:「只可惜……這個爹,也是個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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