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丟下你。」李閒笑了笑,道:「你不知道我去南方時多想你。」
司徒貝貝白了他一眼,道:「秦淮她們,也是想我想出來的結果?」
李閒尷尬地搔騷頭,轉移了話題:「其他人現在在哪裡?」
蕭無語答道:「都在議事廳。教主此刻過去,正好和大家商討一下戰略部署。」
「白馬堡離這最近的勢力在什麼地方?」李閒牽著司徒貝貝的手來到議事廳,劈頭就問。
議事廳正中的大桌上鋪著一份地圖,江乘風和成笑、成櫻、莫白羽正圍在一起談論什麼。司徒銘由於在救治孫凌,還沒有參與會議。
「本來是往北不遠的白馬城,那是白馬堡最喜歡的據點,因為城名和他們的堡名一致。但上次綁架薛思雨事件裡,許子悠被擺了一道,這個城已經在我們的勢力範圍裡了。如今他們離我們最近的據點是雁門關。再往東北而行,就是他們的老巢幽州。」江乘風對答如流地應著,忽然一滯,皺眉道:「你在想什麼鬼主意?」
「不愧是江老不死,居然一下就看出了我有鬼主意。」李閒大拇指一豎,又道:「我想去他們的地盤探探。離我們這裡最近的據點肯定最重要的據點,裡面可以看出很多東西來。」
成櫻想起了數月之前往神兵山莊而去的李閒,不過數月,事過境遷,李閒依日想去敵營走走,但目標卻是全然不同。心中暗歎,道:「教主想探察哪些方面的問題?或許可以通過探子去辦,以免教主自入虎穴之險。」
李閒搖搖頭,道:「我想去看的東西,探子是辦不到的。首先,白馬堡自入江湖爭霸以來,從來都只聽見許子悠三個字。他老爹許嵩到底幹什麼去了?不會是和他娘日夜大戰、天地無光吧?」
「狗嘴吐不出象牙!」江乘風偷眼看了看成櫻通紅的臉,道:「你分析問題就罷了,人家爹娘大戰什麼的,就自己吞肚子裡去!」
李閒嘻嘻笑道:「美人當前,這老鬼也開始假道學了?」
「閉上你的臭嘴!」江乘風滿臉尷尬,只想盡快把這張什麼屁都會放的嘴巴堵住。
「好吧好吧,」看出江乘風的痛苦,李閒也不再折磨他,正色道:「其次,雁門關這樣地要地,不是我們去揚州打龍騰山莊這麼簡單,在裡面稍一動手,就會被朝廷的兵馬給剁成肉泥。我打算到關裡見機行事,看看怎麼在不驚動雁門關守軍的前提下,和白馬堡來個爭奪戰。這一點,探子辦得到嗎?」
成笑點點頭,道:「老實說,我們剛才就正在探討這個問題,苦惱得很。莫老五認為她的仙音或許可以起到短時間迷惑雁門關兵馬心智的作用。」
莫白羽歎道:「據我所知,雁門關的朝廷兵馬足有二十萬之眾。就算是幾百個我,也無法全部控制他們。」
李閒點頭道:「因此我想進去看看,或許情況和我們在這裡胡想的並不一樣。我出發的同時,你們也領兵緩緩進發,我自會與你們聯絡,看看如何配合。」
蕭無語搖頭道:「這麼凶險的事,怎麼能讓教主親自出馬?」
「帶著嘍囉們去挑別人的地盤,這不是我的強項。」李閒笑道:「我忽然覺得我最適合做探子的工作。」
江乘風搖頭道:「不行,我去吧。」
「你?」李閒冷笑道:「你在那裡一露面,就會被白馬堡的人撕得粉碎,還能做什麼事?只有老子去,許子悠才不會胡亂向我動手。」
江乘風啞然,半晌才道:「說得也是.我現在也覺得探子工作實在再適合你不過了。」
李閒忽然低低地歎了一聲,道:「如非的賬,也必須我親手去和許子悠清算。」
眾人默然無語,蕭無語地眼裡,隱有淚光。
「好了,事不宜遲,我和貝貝即刻動身,你們隨後開拔。對了,誰留守這裡?」
「本來是打算讓三哥留守這裡,也可幫孫大俠治傷。不過三哥說這次最後用一次藥,此後就用不著他了,所以改由王老大留在這裡,隨時準備喬裝去擾亂楚夢的部署。」莫白羽猶豫片刻,說道:「貝貝也去?」
「娘,我現在很厲害的!」司徒貝貝笑嘻嘻地道:「而且李閒現在的武功高得可以頂住徐不疑,你放心嘛!」
莫白羽看看司徒貝貝,又看看李閒,苦笑一聲,道:「其實……娘是怕你給教主添麻煩。」
眾人都笑了,司徒貝貝鼓著腮幫,正想說些什麼,莫白羽笑著搶先道:「你既要去,也由得你。把你的玉笛和我的換一下。」
司徒貝貝訝然道:「為什麼?」
「娘以前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娘這支玉笛並不是普通的笛子,是神教地祖傳利器,名曰『玉蜂』。它的底部可以彈出寸許長的一小截利刃,在危急之中每生奇效。此番你的任務重大,這支玉笛就傳給你了。」莫白羽微笑著把玉笛塞到司徒貝貝手裡,道:「你這支玉笛名曰『雲瑤』,亦非凡品,就借娘使用吧。」
司徒貝貝有點不捨地將腰間的『雲瑤』放到莫白羽手裡,撅嘴道:「原來這笛子還有這麼好聽的名字,比你那蜜蜂好聽多了。」
眾人又笑了起來,成笑呵呵笑道:「黃蜂尾上針,可是毒得很哪。別小看那寸許利刃,那可是我的師尊親手淬上的劇毒,只要被它劃破了皮……保證連顧輕塵都挨不起。」
李閒悚然而驚,連顧輕塵都挨不起的毒,這毒的份量早已超過了笛子本身。
司徒貝貝臉上也變了顏色,看著這支晶瑩剔透的笛子,忽然產生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司徒貝貝把「玉蜂」掛上腰間,心中暗歎,重陽教就是邪教,無論怎樣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自己也是徹頭徹尾的邪種,拿著這支笛子,心裡居然隱隱有種拿它劃個人看看結果的瘋狂想法。
「貝貝,你有心事?」走在路上,李閒看出司徒貝貝的心神有點恍惚,忍不住出言問道。
「我不喜歡血光,我害怕。」司徒貝貝打了個寒噤,靠在李閒身上,輕輕地道:「我害怕這支笛子,這是專為殺人而設的利器,根本不是一件像『雲瑤』那樣純粹是件可以防身的樂器。」
「原來是為這支笛子。」李閒呵呵笑道:「你可知我這炎陽刀是什麼兵器?」
「不是一把會發光的寶刀嗎?」
「……刀會發光,你就不覺得怪嗎?」
「這個……」司徒貝貝側頭想了想,道:「好像真的有點怪。」
李閒抽出炎陽刀,摸著刀身上的篆體古字,歎道:「炎陽刀和寒月劍,原本都是一個人的武器。這個人左刀右劍,相輔相成,其成就確實不是我等所能望其項背。」
「左刀右劍的人?」司徒貝貝想了很久,臉色忽然變得慘白。
「你想到了?」李閒笑道:「正是傳說中三百多年前,世上還沒有重陽教時,天下第一邪魔樓迦羅的獨門兵器。炎陽裡的黃光、寒月中的藍芒,並不是刀劍裡本身存在的,而是此人在無數場戰鬥中,他的陰陽兩氣分別逐漸殘留於刀劍中留下的痕跡。一個人能同時擁有兩極真氣,不但不被真氣互侵而死,反而成為天下第一高手,實在令人敬佩。」
司徒貝貝怔怔地看這這把原先很熟悉的刀,忍不住又打了個寒噤。據典籍記載,三百年前的邪魔樓迦羅,手下地冤魂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把刀上染的血簡直是司徒貝貝所聽聞的最多的一把,根本就是人間凶器!
「兵器本無正邪之分,人說凶器有煞氣,會侵蝕主人,這是無稽之談。」李閒笑了笑,道:「不管什麼兵器,其最大作用都是用於殺人,就看使用者是怎麼去運用它的。是胡殺亂砍,還是有其原則。就像這把炎陽,用在姓樓的手上,是人間凶器;用在老子手上,就只是一把會發黃光的刀罷了。」
司徒貝貝若有所悟,看了看玉笛,忽然笑道:「這笛子用在娘的手上,是追魂奪命的黃蜂之尾,用在貝貝手上,就是一支很可愛的笛子!」
李閒差點栽倒在地上,踉蹌了幾步才站穩,辛苦地道:「拜託了貝貝,都快成親地人了,還學人扮可愛!」
司徒貝貝俏臉飛紅,道:「誰……誰快成親了!」
李閒輕輕摟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道:「等有閒了,我們就成親,好不好?」
司徒貝貝只覺渾身發軟,軟綿綿地靠在李閒肩上,道:「淨胡說,拜堂的規矩你哪受得了,到時候又不知到哪裡勾引良家女子去了。」
李閒笑嘻嘻地道:「我們邊玩邊成親,才不去拜什麼堂呢。這叫……這叫遊蕩成親,出自我李閒獨創。」
「就知道你不會老老實實成什麼親的。」司徒貝貝把臉埋在他肩窩裡,輕輕地道:「但你能這麼說,我真的很開心。」
李閒正在開心,忽然停下步來,道:「糟。看來今晚有暴風雪。」
司徒貝貝沒有奇怪李閒是怎麼知道會下雪的,對於李閒這漂泊江湖近十年的人來說,觀天之學簡直已快到了宗師級的境界。
「這北方苦寒之地,城鎮村莊很少,前方百里之內都沒有人煙的。」司徒貝貝縮了縮身子,道:「我們今晚去哪裡避風雪?」
李閒頭痛起來,道:「不管了,先加快趕路,看看運氣。或許能碰見什麼商旅,借個帳篷用用也是好的。」
兩人不再言語,展開輕功往前掠去。遠處黑雲緩緩移來,天空瞬間變得陰沉。
趕到傍晚時分,天色竟已被烏雲遮掩得漆黑一片,刺骨的北風尖嘯著捲來,司徒貝貝整個人縮在了李閒身後,臉蛋被風刮得刺骨生疼。
李閒也好不到哪去,精湛的真氣雖然使他不懼嚴寒,但他的臉皮畢竟不像傳言中的厚如城牆。再強的人,面對自然之威,終究渺如微塵。
正在此時,李閒的銳目一亮,哈哈大笑,一把拉起司徒貝貝往前方飛奔而去。
竟被李閒料中,前方果然有商旅,遇見這風雲變色,不得不停下商隊,就地搭起帳篷來。
當李閒趕至商隊面前時,一個頭領模樣的人停止指揮,警惕地朝李閒望來。這一望,兩人都愣了。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李閒哈哈大笑,張開雙臂迎了過去:「彭二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