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東宮,王子寢宮。
神界有兩個禁地,第一個自然便是皇陵了,那裡守衛森嚴,除神族皇族以外任何人不得進入;第二個則是王子寢宮,傳說自王子成年之後還沒有人進去過——或者,有人進去過卻不為人知。
皇陵已被毀去,雖然重建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工程浩大到現在為止也只建好了三分之一,可以說這個禁地之說是不存在了。但王子寢宮卻因為神王的臥病在床王子臨政而變得更加神秘,一旦王子進入之後就連侍女都不被允許進入!
有人說這是因為王子操勞於政務安歇的時候不希望有人打擾,也有人說王子之所以會這麼做是因為他要幽會秘密情人,但卻沒有人說這是因為王子在寢宮內行不軌之事——王子的形象實在是太好了,為人乖順機靈,這樣的人又有誰會懷疑他有不軌之心呢?
可惜,王子讓人們失望了。此刻的他正在接見著一位蒙面黑衣人,行的也正是不軌之事!
「三十個探子是否已經成功被魔族抓獲了?」王子的態度顯得有些傲慢,他的眼睛注視著另外一個地方而沒給這位黑衣人一個正眼。
「稟殿下,三十人悉數被抓了!」
「被抓之後他們的表現怎麼樣呢?」王子來了興致,轉過了臉盯著黑衣人看,「沒給我丟臉吧?」
「呵呵,殿下您說笑了——我們的人個個能幹,怎麼可能會給您丟臉呢?」黑衣人陪著笑,點頭說,「他們一被抓進去之後就按照您的吩咐誓死不招,等到魔族的人動用心計了才說出是王派他們過去打探情況,並說消息已經傳回我們神族了!」
「幹得不錯,那些個探子看來是已經被魔族給殺了,這件事也就只有你和我兩個人知道了。此事是我們大事能否成功的關鍵,所以你一定要保密,千萬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明白了麼?!」
「屬下知道,屬下知道!」黑衣人忙不迭地點頭,「屬下一定會守口如瓶不叫這消息洩漏半分出去的!」
「嗯,你先下去吧,小王累了……」
黑衣人轉身便要走,卻不料剛邁出一步就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身後則是王子發著陣陣光芒的手。
「據說最能守住秘密的人只有死人,為了大業,你就犧牲了吧……」王子邪邪地笑著,一揮衣袖將屍體高高捲了起來,屍體在旋風中化作了粉末隨著風飄出了窗外,遠了……
神族探子招出的口供讓劍無淚很煩惱,因為按照他們所說自己魔族軍隊的部署已經讓神王瞭如指掌了,而神族大軍則將在兩個月內揮軍而來——兩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可如果要用兩個月的時間重新來安排軍隊部署則幾乎是不可能的,這裡涉及的不僅僅只是人員調動這麼簡單,更為重要的還是地利——這麼短的時間讓他上哪兒去找那麼多易守難攻的壁壘出來?!
「這副擔子實在是太重了!」劍無淚望著桌案上的那一堆文件苦笑,他很無奈地自語道,「想當年一心想要得天下,可如今自己真坐上這統領全族的位子之後自己卻漸感心力交瘁了。煩啊煩,還是率兵打仗衝鋒陷陣痛快啊!」
這個時候,門外侍衛進門稟報說狐神來了。
「快請她進來!」狐神是劍無淚自己讓她過來的,自從迎社的無機子公開提出要與覺非會面之後狐神就放下了對付迎社的工作而被劍無淚安排做了類似丞相的工作,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他沒理由不找狐神商量。
狐神是一個人過來的,沒有幻化過面容的她顯得格外風情種種。
「你找我?」她見了劍無淚之後也不行禮,只是這麼問著。
「是的,我找你。」劍無淚點了點頭,將那幾份口供遞到了她的手裡,「對這件事你怎麼看?」
狐神看過一遍後不說該怎麼辦,而是問他這幾份口供是否屬實。
「都是分開審問的,應該沒有錯。」
「嘿嘿,什麼叫『應該』?」狐神陣陣冷笑,將口供遞還給了他,「口供上說我們的部署都已經被他們給掌握了,而負責國安工作的人卻說他們剛一進入魔界就已經被抓——這麼大的矛盾難道你都沒看見?行,你沒留意或者說是我們的人馬辦事馬虎為了表功故意把情況給虛報了,可是你想過沒有,魔界有多大,這麼大的魔界就憑他們區區三十個人就能在短時間內把我們的軍事部署給摸清了麼?再有一點,就算部署真的已經被他們給摸清了,那這些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回神界去了,可天底下真有那麼笨的間隙間諜麼,他們就不懂化整為零的道理,就不知道分開走危險性會小很多反而三十個人聚在一起大搖大擺地等著我們去抓?」
劍無淚被她說得心驚了數下,可那顆懸著的心卻慢慢地給放了回來。
「那照你的意思,這些人是來幹嗎的?」
狐神白了他一眼,不答反問道:「如果我們相信了他們所說的話,那我們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來防範呢?」
面對這麼精明的一個女人,劍無淚每次說話的時候都不得不三思再三思,他想過一陣之後才回答道:「如果情況屬實,那我們魔族就危險了——他們這是在製造我們魔族內部的恐慌!」
「你說的不錯,至少有一定的正確性!」狐神輕輕而笑,絕世容顏讓人心醉,「可惜,你想得還是太少了,少得把最重要的一點給忽略了。如果情況屬實,那我們重新部署肯定是來不及的,可我們又擔心人家會熟門熟路地攻過來擔心暴露了軍情的我軍被輕而易舉地消滅——商量來商量去結果就只能是一個……」
「先發制人?!」
「不錯,先發制人!」狐神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神族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這讓我們『先發制人』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了。或許他們在神界布好了埋伏等著我們去鑽,又或許是因為他們想打一場正義之戰,等著我們入侵了好有借口正大光明、名正言順地反擊——可是這些理由都不現實,強大自傲的神族應該還不屑於做這些事情!」
「咱先不管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了,我只想聽聽你的意見,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應對?」劍無淚發現只要狐神在場自己就會不由自主地往「被動」的位置去鑽,一番話說下來自己往往就失了主見,凡事都想從她那兒得到建議。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其實是很不對的,如果狐神心存叛逆之心那魔族就危險了,不過他卻並不擔心這個,因為狐神是「覺非老弟」的人,他信得過,不然他又怎麼可能容許這麼個對自己大不敬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的呢?
「怎麼應對?這該問您啊,您可是魔王他哥,暫代了魔族首領一職的人,您要是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呢?」
狐神的話中充滿了諷刺的意味,但劍無淚聽著卻並不覺得有多刺耳,他只是淺淺地笑著說:「您要是弱女子那我可就成了非男子了。咱們不說這個,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了應對之策了,為了咱們魔族你就說了吧,說了也好讓我心中有個底不至於這麼慌了。」
「什麼咱們魔族啊,我可從來沒說自己是魔族的人——魔族是你那魔王老弟的,他不著急我費這個勁兒幹嗎?」狐神說得很是輕巧,她拍了拍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你也別急,反正時間多得是呢,不說是兩個月內發兵嘛,那我們至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做準備——你那魔王老弟可英名神武得很,讓他回來再給他一兩天的時間保準能想出對策來!」
「嘿嘿,倒也是,皇帝不急我這太監急個什麼勁啊!」劍無淚嘿嘿地笑著,想像著把這燙手山芋丟給覺非後的情景是多麼有趣的事情。
誰知道還沒等他將自己的想像力充分發揮完全,狐神就已經直盯著他看了,上下打量,來回打量,嘴裡還說著不像不像之類的話。
「什麼不像啊?」劍無淚被她盯著心裡直發毛。
「仔細觀察了你這麼久,可我就沒瞧出來你哪點像太監了!」狐神對他一擺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邊走還邊說道,「你倒是自覺得很,不過可千萬別對外人說了,這要是被傳揚了出去對你的臉面可不怎麼好啊!」
說完,她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劍無淚一陣臉紅,在那裡怪責著自己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語病來呢……
覺非的「一線牽」又響了,消息還是來自魔界。
看著讓他盡速回去的消息,覺非學著劍無淚的樣子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在一邊歎息說:「魔界啊魔界,可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地方,先前的事都還沒辦完呢,這回又來了一件!」
「說什麼呢孫子,什麼魔界魔界的,你別是發燒感冒了吧?」一旁的破劍聽著不由好奇了起來,他本來是過來看看孫子想問問他還缺什麼的,誰知道剛進門還沒坐多久就被那黑漆漆的木盒子給嚇了一跳,「要是感冒發燒什麼的我就讓人給你熬薑湯去,你別聽那些武道上的人瞎說,得了病還在那裡運功療傷,那些都是扯淡,還是藥最實在!」
「別……」覺非眉頭緊皺,他是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祖父怎麼越來越「可愛」了,「爺爺啊,我怎麼被你一說就得病了呢?沒事兒,只是朋友有事讓我過去處理一下——很麻煩的事兒!」
「你朋友住魔界?」破劍嚴肅了起來,雖然他在覺非回來之後向他那些臣子啊手下啊的什麼打聽了許多關於孫子的事,但他對覺非的事依舊不是很清楚,「你別跟我說你那朋友還是魔族之人。」
「是的,爺爺,我想有些事是該跟您好好說說了。」覺非點了點頭,沉思片刻之後將魔族的一切事宜都說了一遍,包括自己魔王的身份包括聖女惜妍的事都一股腦地說了,他認為這樣做也是對家人的一種尊重對惜妍的一種尊重,說完之後他接著說,「魔族並非像它的名字這樣讓人一看就覺得是壞的,事實上,魔族跟我們人族一樣,有壞人更有好人,如果認真說起來魔族的人比我們人族還要單純了許多。」
「這些都不是重點,」破劍打斷了他的話,直接問道,「這麼說來,你不止是人族的王更是魔族的王了?」
「對不起爺爺,我本來打算等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告訴你的。」覺非以為他藥怪罪自己,於是忍不住就解釋開了。
破劍似乎沒聽到他在說些什麼,只是竟自繼續問道:「也就是說我不止是人族的太太上皇,更是魔族的太太上皇了?」
「是……」
覺非額上黑線密佈,他在想自己怎麼就把這事給忘了呢,只要是多了一個名號自己家的爺爺啊爹爹的什麼都好就會忍不住地狂熱起來!
「真想不明白,」他忍不住嘀咕了起來,「像我這麼優秀、視功名如糞土的人怎麼會有這樣的長輩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