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神靜靜地站在獸王宮殿之中,面對高高在上的獸王雙眼平靜如水。
獸王微微一笑,讓所有人退下。
「你找我?」
狐神媚眼直視獸王,不卑不亢地回答說:「是的,我找你。」
「但不知你以什麼樣的身份找我呢?」獸王呵呵一笑,把玩著手中的一件物事說,「是五大獸神之一的狐神,還是以我的敵人身份出現,又或者僅僅只是以一名普通的獸人女子的身份來見我?」
狐神心中略驚,獸王的這一番話下來明擺著自己一方完全都已經被掌握在他手中了,可是他們卻對獸王一無所知!
「這很重要麼?」
「自然重要!」獸王從皇位上站了起來,在玉階上來回踱步,「如果你是狐神,我自然會以最高的禮數將你迎入狐神殿,今後你就將成為我最親密無間的合作夥伴;但如果你是我的敵人,呵呵,我想我們之間也該有所了斷;當然,你也可以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獸人女子,不過如果是這樣,你得先給我參禮!」
狐神靜靜地聽完他的話,然後輕輕一笑說:「那如果我告訴你我不以任何身份來見你呢?」
「我不是很明白你所說的,講明白點?」
狐神緊緊盯著他看,朱唇微啟:「古神之命,一族之王,爭鬥不休的宿命……」
覺非現在很煩悶,因為十天前腳剛走雪歌後腳就來了,更因為雪歌重重複復的只說了一句話。
「就不能再緩緩麼?」覺非托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你要知道其實我也有很多事要忙的,再說魔界那邊現在不也挺太平的麼,幹嗎非要急著讓我回去呢?」
雪歌看著自己平日裡尊敬的老實竟擺出這麼一副無賴般的模樣真是既好笑又好氣:「這又不是我說了算的,您對我抱怨有什麼用呢?喏,這是大祭師剛才傳過來的密文,不信你自己看哪!」
覺非懶得去接,托著自己的腦袋繼續訴苦說:「別管是誰給誰的密文啦,你是我的學生,我平時是怎麼教你的呢?我說做人最重要的是講誠信,無信之人絕不能立於天地——可是如果我現在走了豈不是對人族無信了?無論如何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吧,再說了,以前我好歹也是快登基做魔王的人,怎麼能被人這樣呼來喚去呢,一點面子都沒了!」
見雪歌訥訥說不出話來,他又趕緊補充說:「再者說了,獸人之所以會攻打人族其中的緣由到現在都不怎麼清晰,我哪能就此不管呢,興許這其中就關乎神族、魔族呢!照我說的,除非魔族那邊真的出了什麼大事,一切都先等我這邊的事忙完再說。對,你就寫封密文回復大祭師好了,就把我剛才說的話直接寫上,不用改了。」
「以您的名義麼?」
「算了吧,」覺非趕緊否定道,「你好歹也是四玉先鋒之一,難不成寫封密文都要假借別人的名義?」
沒等雪歌反應過來,他趕緊溜掉了,他可不想在密文上加上「魔王:覺非#8226;夜」這幾個字,那還不等於直接告訴別人自己已經同意了當那魔王?!
一路狂奔,他帶著莫名的躁動跑到了一條無人小徑,路邊種滿了小樹,一眼看去儘是綠色。
他心中那不願被觸及的東西不經意間再次被觸動了,難以平息的他只能如牛般喘息著。他實在不大願意再回魔界去當那狗屁的王——王的背上可是惜妍的生命啊!他怕,他怕一旦再次進入魔界一旦在魔界稱王,那無止盡的相思又會像病毒一樣侵入自己的腦海揮之不去趕之不走,到了那個時候情又何以堪?!
覺非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相反,他的感情澎湃如海,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他才會在潛意識裡就不想回魔界,他怕自己到時候會意氣用事,會害得天下蒼生水深火熱!那些老百姓的生活已經夠苦了,命如紙薄不該是他們的宿命,沒有人可以任意剝奪他們的生命,神族不可以魔族不可以,他更不可以!
他大口呼著空氣,想盡力把腦海中惜妍的影子趕走,可那影子卻好像印在了他的腦海之中一樣無論他怎麼用力都難以驅除,甚至越發地清晰起來,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仇恨、足以令人瘋狂的仇恨!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她為什麼要殺害我最心愛的女人!」
無盡的仇恨帶著無盡的悲傷如奔湧的河水奔騰,他的雙眼變得一片赤紅,那暗黑的氣流迅速在他身旁縈繞,如沖天巨龍刺入天際!
「啊!」
狂叫,暗黑氣流過處,樹木齊根而斷,樹葉隨風狂舞,狼藉一片!
覺非倒了下來,仰臥在路中央。
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藍天白雲他終於平靜了下來。他忽然覺得其實現在這樣的生活也不錯,平平淡淡的不用被生活牽著鼻子走——至少,也不用去背負那麼大的責任了。
可是,就在他以為自己可以暫時逃避的時候,他的「責任」自己跑上門來了!
他無意間的奔跑竟是往著那「斷背官員」府邸方向,剛才那麼大的動靜自然是逃不出那些人的耳朵,不出一會兒一隊人馬就急匆匆地朝這裡跑了過來,迅速將他給圍住了。
「你是什麼人?!」
覺非保持著臥姿,抬頭懶洋洋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回答。
「你……你受傷了麼?」
或許是看到這裡的場面過於狼藉,這幫人下意識的就以為這裡曾經經歷過一場劇烈的戰鬥,而此時只留下了一個躺倒在地的人,不用說,他一定是個落敗的傷者了。
「多謝關心了,我沒事。」
覺非對他們搖了搖手,起身就想離開。
「等等!」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你……你不就是中午來我們府上的神醫麼?!」
覺非回頭,卻並沒有給予回應。
「沒錯,您就是那位神醫!」那人忽然奇怪地問道,「您怎麼會在這兒呢,我家主人剛派人出去想請您過門一敘呢!」
「現在?」覺非奇了,按理說不該這麼快就「復發」吧,「你是說讓我現在過門嗎?」
「是的——既然您已經在這兒了,不如就由小人帶您過去吧?」
「也好,」覺非拍了拍屁股說道,「不過我可不可以打聽一下你家主人要我現在過去做什麼呢?」
「這個……」那人為難地說,「您也知道,我們做下人的是不能打聽主人的私事的……總之您過去不就知道了麼,對吧神醫大人?」
覺非一聳肩,「好吧,你們前面帶路就是了!」
……
「古神之命,一族之王,爭鬥不休的宿命?」
獸王輕輕地重複著這句話,眉頭深鎖。
沒有人知道那個美麗的女子究竟跟獸王說了些什麼,但他們卻知道自從那女子輕笑著離開之後獸王就吩咐說要一個人靜一靜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他。
他將手裡一個精美的瓷質花瓶慢慢地舉到了眼前,憐惜地凝視著它,臉上露出了一絲陶醉的神色。可是忽然,他的臉變得扭曲,大顆大顆的淚珠從那美絕的眼中滴落,然後是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吼叫——
花瓶,在他重重的一摔之下,碎了……
十天輕輕地敲著狐神的房門,這門他已經敲了很久了,而從外面回來同樣已經很久的狐神卻並不理會他。
「師父,我錯了,您原諒我吧!」他認著莫名其妙的錯,一臉的哭相,「我以後一定好好聽您老人家的話,再也不偷懶了,您就開開門吧……」
門,忽然被打開又隨即關閉,在開與關之間一道亮光閃過,十天的頭皮多了一個凸起的大包。
「誰教你叫我老人家了?!該打!」
十天摸著發疼的頭笑了,現在他總算知道狐神沒事了,不然不會這麼氣沖沖地打他的……
當覺非走到目的地的時候,他著實被裡面的陣勢嚇了一跳——耳畔樂聲陣陣,眼前花叢錦簇,流水的酒席擺了長長的一個隊伍,原本是草皮的地面也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紅色地毯,而那斷背官員正笑容滿面地站在地毯的另一方。
他不解地問:「這是做什麼?」
「迎接您這位貴客啊!」斷背先生哈哈大笑,「您治好了我的病難道不是我的貴客麼,我自然是要以最隆重的禮節來恭候您的!」
他親自跑了上來,抓著覺非的手慢慢走到了主位上,對著眾人大聲地介紹道:「這位,就是我所說的神醫,正是他救了我一命!」
覺非的眼皮直跳,心裡嘀咕著說:「不用這麼隆重吧?」
誰知他的話剛一說完,一大幫的人就簇擁了上來,將他緊緊圍在了正中央!
「他們……他們想要幹嗎?!」
「大家都靜靜,別驚擾了神醫!」斷背官員朝覺非笑了一笑就張開雙手對著眾人說道,「神醫要是被驚擾了,後果我可不敢擔當哦!」
人群,安靜了。
可是雖然如此,但覺非依舊覺得怪怪的,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他才發現原來他們這些人此刻正用一種貪婪的眼神在看著自己呢!
他忽然有種想嘔吐的感覺,心底那個不安的感覺越發地明晰——
「不會是斷背一族都看上了我的細皮嫩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