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堡,陳舊卻不顯老態,隱隱中還透露出它悠遠的歷史,和那藐視眾生的大氣。翠綠的常青籐爬滿了那褐色的牆磚,如溫柔的手臂纏繞了這位曾經氣概恢弘的英雄,如慰藉如私語,把一個古老的建築點綴得靈氣十足!
城堡中一位稚氣不再的美麗小姐略帶憂愁地問坐在她對面的中年貴夫人道,「媽媽,我們在這兒還要呆到什麼時候?」
「孩子,自從你外公遭了那賊人暗算以後我們就已經成了亡國奴——在沒有復國的完全把握之前,我們是萬萬不能離開這裡的!」貴夫人輕歎道,「你爸爸此刻去了國舅爺浩斯·可那邊,希望能夠通過他的關係說動埃爾德借兵幫我們去討伐逆賊!」
「討伐逆賊麼?」美麗的小姐雙眼出神,似乎想起了很多傷心的往事,「如果覺非哥哥還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可是,覺非哥哥現在去哪兒了呢,是生還是……」
她說不下去了,杏目中剎那間便淚光點點。
「我的菲菲乖女兒,覺非那孩子的運氣可是很好的,你就不要為他擔心了,他一定會沒事的!」貴夫人牽過她的手,勉強笑道,「只是等他回來的時候,看見你這副樣子肯定會笑話你的,都長這麼大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呵呵,人家哪有……」
原來這就是逃亡到埃爾德尋求庇護的愛麗絲母女倆!自從奧得倫毒害美斯國王成功以後便驟然發動了兵變自立為王,而愛麗絲一家人在倉皇中明白了大勢已去也就不再做無謂的抵抗而是借夜色掩護火速逃到了埃爾德,希望能借此而復國。哪知道身為愛麗絲閨中密友的埃爾德皇后木裡·可在權衡利弊之後毅然拒絕了她的請求,而只是辟出了這處城堡作為美斯辦事處交於他們一家子住。
有著強烈復國意願的他們自然不甘心做這王國之奴,於是菲菲的父親便從此到外遊說尋求幫助!看著原先不管政事的丈夫為了自己這麼辛勞,愛麗絲的心中滿是甜蜜,甜蜜得彷彿回到了曾經在亞拉小城渡潭的情景。
或許,當人失去了身邊的一切以後才會明白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原來只是自己所愛之人的一個會心微笑!
正說著,外面一位老人走了進來,看他的長相赫然是覺非消失的那晚趕來救援的魔威閣成員!
「稟告長公主,外面有故人拜見!」
「故人?」母女倆聞言不禁奇道,「什麼故人,在埃爾德咱們除了木裡皇后哪還有什麼故人呢?難道,難道是她來了麼?」
「回陛下,來人有四人之多,且戴著斗笠,屬下瞧不清他們的長相,但可以清楚的是三男一女,年紀都不大。」
「到底是誰呢?」愛麗絲沉思,「好吧,你請他們進來,我倒要看看這所謂的故人是什麼來頭!」
說話間一股凜然的王者之氣便在無形中發了出來!
見有客到訪,菲菲便說道,「媽媽,我迴避一下吧。」
「去吧。」
不一會兒,老人便帶進了四位頭戴斗笠,身穿普通服飾的年輕人。
「拜見美斯長公主,願公主殿下青春永駐!」
面對四人的齊聲朝拜,愛麗絲不禁奇道,「請問幾位是?」
四人呵呵一笑,把斗笠摘了下來,露出了四張青春的臉……
菲菲房間。
使女端來一杯熱茶放到菲菲面前,見她如往常一樣朝著西方朝拜便說道,「小公主,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在為覺非少爺祈福,他要知道肯定會很開心的!」
「但願覺非哥哥能夠平安回來,」經過幾年,現在的菲菲再也不是曾經那位為覺非買無數玩具的小小少女了,她緊鎖著眉頭說,「我不要他因為這個而開心高興,我只希望他能夠平安,平安地回來!」
「都說,『吉人自有天象』,小公主您就放心吧,覺非少爺肯定會平安回來的!」
「你先出去吧。」
菲菲傷感一笑,再次閉上了眼睛,口中虔誠地唸唸有詞。
可是,對於覺非是否能夠平安回來她也沒底,在她心裡覺非或許早就在那個晚上死了——不,不會的,覺非哥哥一定會沒事的,沒事的!
使女見她這樣便識趣地退了出去,這位小公主的脾氣很好,可是每當這個時候都是不許別人打攪的,要不然她也會罵人。
「萬能的神,您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在這裡虔誠地祈求,祈求您能夠保佑我的覺非哥哥能夠平安歸來,我願意用我的一切去交換,只要他能夠平平安安的,什麼我都願意……」
就在她虔誠祈禱的時候,外面又有人走進了她的房間。
「我不是讓你出去嗎,怎麼又進來了!」菲菲氣急了,呵斥的聲音中隱隱帶有哽咽聲,「如果,如果我的覺非哥哥有什麼事,我就把你……」
那人笑聲盈盈地回答說,「要把我怎麼樣呢?」
「把你,把你丟到街上讓你沒飯吃!」
菲菲,這可愛的女孩連罵人都是如此地溫柔,如此地令人舒適。
「沒飯吃我會很餓的哦,」那人竟恬不知恥地回答說,「難道菲菲小妹妹你也捨得麼?」
「你!」菲菲氣得抬起了頭,卻在一剎那間再也說不出話來,「我……你是,你是覺非哥哥麼?」
「嗯,」來人正是覺非·夜,他笑道,「不就是那個老是被人欺負、惹人生氣的我麼?」
「你,你平安回來了?」菲菲顯然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驚喜地忙把他拉了過來,「讓我捏捏你的臉……不,我要捏自己的臉,你會痛的!」
她把一雙小手放到了自己的粉嫩臉龐之上,準備狠狠地捏自己一把。
「你也會痛的,」覺非把她的小手放回了他自己的臉上,「來,捏捏!」
這夢中重演了無數的場景終於變得如此真實,菲菲輕輕地觸摸,像小時候每當覺非受人欺負安慰他那樣,輕輕的,柔柔的——只一下,眼中的淚水再也噙不住,如雨般在臉上滑落!
「人都回來了,還哭什麼呢?」覺非他安慰道,「再哭可就成花貓了哦!」
「我不哭,不哭,」菲菲見覺非感動得流淚的模樣忍不住破涕為笑道,「可是你現在都已經成小花貓了,很醜很醜的小花貓!」
兩隻小花貓相扶著坐了下來,情緒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穩定了下來。
菲菲終於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呢?雖然現在有很多人知道我們在埃爾德,可是埃爾德王室為了保護我們的安全從來就沒向外界透露出確切地址——難道我們的住址已經被人洩露了?!」
「別擔心,」覺非笑道,「這裡是埃爾德的三王子含笑跟我們說的——他一跟我說我就跑過來了呢!」
「哦,原來是這樣!可是你是怎麼認識含笑三王子呢,據我說知,含笑這個人可並不是好與人相處的呀!」
於是覺非就連帶著魔界的一切把那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包括那晚鬧僵以後他們四人與含笑的密室深談。
「哦,原來他也有心去亞拉幫忙的。」菲菲若有所思,與剛才判若兩人,「可是現在埃爾德的實權完全掌握在皇后手中,即便說動了他也未必管事啊!為了能說動皇后木裡幫忙,我父親一直都在四處托關係——這次好不容易經人引線去了城西烏衣巷見國舅夜浩斯·可,到現在還都沒回來呢!」
「如果木裡·可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我想她會明白該怎麼做的!」覺非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笑容,「何況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們手裡還拿了張王牌!」
「什麼王牌?」菲菲好奇地問,「我就知道覺非哥哥一來就會有辦法的!」
這是一種莫名的信任,也是在覺非看來菲菲最感動他的地方。
他看著興奮的菲菲,不禁想起了在家鄉小島上初次領會魔法神奇之所在的情景,那個時候有一個糟老頭曾經說過一句話——
「魔法,就是讓人著魔的法術嘛!」
剛開始的時候,覺非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還以為那只是糟老頭騙吃騙喝隨意說的一句話,直到他的魔法造詣有了質的飛躍擁有了足已與任何人對抗的實力的時候,他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魔法,就是一種神聖信仰,它是唯一一種讓人用一生去追求並完全癡迷其中的東西!
覺非不禁開始感慨時間過得快了,他還來不及多眨眼曾經的一切都已經成了只能懷念卻已永遠不再的往事了!
邊上的菲菲見覺非愣愣地出神,不禁推著他說,「覺非哥哥,你怎麼了,倒是說話呀!」
「哦,」覺非如孩提時代般不好意思地撓頭道,「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呵呵……你剛才不是說到了『烏衣巷』嗎,我想起了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