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大明 正文 第282章 填河
    土謝圖親王又道:「主子,南明蠻子正在韓河上搭造浮橋。」

    「造浮橋?」多爾袞心頭一跳,沉吟道,「韓河水淺,騎兵縱馬可過,步兵也能徒步穿過,明軍搭造浮橋顯然是為了讓輜重隊和炮隊過河,王樸連輜重隊和炮隊都帶上了,看樣子是鐵了心要北上濟寧了……」

    土謝圖親王問道:「主子,要不要派兵騷擾,破壞浮橋?」

    「破壞浮橋?為什麼要破壞浮橋?只有傻瓜才會去破壞浮橋!」多爾袞霍然舉手,大聲道,「管好你的族人,這個時候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先讓明軍過了韓河以北再說吧。」

    多爾袞眸子裡忽然掠過一絲陰冷的笑意。

    只要明軍過了韓河,再派蒙古騎兵毀掉浮橋,明軍就將成為甕中之鱉了,就算王樸能和濟寧城內的守軍匯合又能怎樣呢?沒有了運河航道,明軍的糧草輜重和武器彈藥補給不上來,他們就是一支徹頭徹尾的孤軍。

    想突圍?道路被毀,橋樑被毀,運河阻斷,明軍有輜重隊和炮隊拖累,怎麼突圍?

    扔下輜重和炮隊輕裝突圍?僅憑單兵攜帶的彈藥和乾糧能堅持幾天?只怕沒等明軍逃回淮安,蒙古騎兵就能追上他們,並把他們逐一射殺在逃亡的路上。

    堅守濟寧?明軍又能堅持多久呢?

    就算此次出征明軍帶足了糧草輜重,帶足了彈藥,又能堅持多久?半年?還是一年?

    這次八旗大軍和蒙古騎兵都帶足了糧草,足以支撐一年有餘,八旗大軍還能擄掠山東漢人替他們耕作,根本就不愁糧草給養,更何況只要王樸敗亡,八旗大軍就能揮師直指江南,只要下了江南,還怕籌不到糧草嗎?

    援軍?除了王樸。南明還有能打仗地武將嗎?除了王樸手下地軍隊。南明還有可堪一戰地軍隊嗎?

    除了王樸。多爾袞從不曾把任何別地明軍將領放在眼裡。在多爾袞看來。只要困住了王樸就等於困住了整個大明地命門。王樸一旦敗亡。大明朝也就完了。

    多爾袞唯一感到困惑地就是。王樸明知道北上濟寧是條死路。可為什麼他還要鐵了心往裡面闖呢?難道王樸有什麼陰謀?或者說王樸有什麼奇計或以使明軍反敗為勝?但不管王樸有什麼陰謀。如此天賜良機。多爾袞是絕不會錯過地。

    韓莊。武廟。

    天色微明。警衛們正在忙碌地把統帥部地各類物品打包。然後裝車。雜亂地腳步聲中。大明五省總督王樸在柳如是、柳輕煙、寇白門、嫩娘、呂六以及統帥部十幾名參謀地簇擁下出現在大門口。正在忙碌地警衛們趕緊立正敬禮。

    王樸抬頭看看東方天際。問道:「浮橋已經加固了?」

    軍務秘書柳如是趕緊上前應道:「侯爺。經過輜重三營全體將士的連夜奮戰,兩座浮橋已經加固完成,輜重車輛和炮車已經可以順利過河了。」

    「嗯,鄭成功幹得不錯。」王樸輕輕頷首,又問道,「建奴呢,有什麼動靜沒有?」

    「沒有。」柳如是搖頭道,「偵察小隊回報,昨天晚上建奴和韃子騎兵一直駐紮在五十里開外的沙溝集。沒有任何異動。」

    「哼哼。」王樸悶聲冷笑道,「多爾袞這奴才的目的很明確啊,他這是存心要放我們渡過韓河,然後再抄我們後路哪,你們瞧著吧,我們前腳剛離開韓莊,他後腳就會派韃子騎兵來燒浮橋。」

    有參謀大聲道:「侯爺,卑職願意帶一個大隊留下把守浮橋,確保大軍後路。」

    「留一個大隊把守浮橋?」王樸蹙眉反問道。「你認為一個大隊能守住嗎?」

    那參謀老臉一紅,應道:「不能。」

    王樸道:「既然明知道守不住,為什麼還要留兵把守,那不是把弟兄們往虎口裡送嗎?」

    說罷,王樸地目光轉向了所有的隨軍參謀,大聲道:「你們都給本侯記住了,打仗需要勇氣,但不能蠻幹!明知必死而往上送,那叫愚蠢而不是勇敢。我們中央軍需要的是有膽有識的勇士。而不是沒腦子的蠢貨。」

    「是。」

    包括剛才主動請纓的參謀在內,統帥部的十幾名參謀轟然應諾。

    沙溝集。多爾袞行轅。

    土謝圖親王匆匆進了大廳,跪地向多爾袞打千行禮,然後稟道:「主子,剛剛探馬回報,王樸已經帶著明軍離開韓莊,,正向沙溝集這邊開進。」

    「哦?」多爾袞放下啃了一半的肥羊腿,凝聲問道,「韓莊有沒有明軍留守?」

    土謝圖親王搖頭道:「沒有。」

    「好。」多爾袞把手往案上一拍,長身而起,「馬上派兩千騎兵去韓莊,燒掉浮橋!」

    「喳。」

    土謝圖親王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好戲開始了,哈哈。」等土謝圖親王走遠了,多爾袞仰天打了個哈哈,轉身又吩咐哈薩廉道,「哈薩廉,你帶五百精兵去把架在沙溝河上的兩座石拱橋挖了,再把沙溝集一帶地官道都破壞了,盡量多挖些溝坎。」

    「為什麼?」薩哈廉不解道,「把石拱橋和官道都破壞了,豈不是連我們的行軍也要受到影響了?」

    「你懂什麼?」多爾袞冷然道,「沒了橋樑和官道,我大清軍的行動雖然也會受到一定地影響,可明軍受到的影響更大,明軍沉重的輜重車輛和炮車將會寸步難行,嘿嘿,本王要王樸和明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

    「進退兩退?」薩哈廉不解道,「主子不打算放王樸去濟寧了?」

    「蠢貨!」多爾袞皺眉罵道,「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如果能把王樸的明軍主力和濟寧守軍分割包圍,那麼為什麼還要放王樸去濟寧呢?只有分割包圍難以實現的時候,我們才只能退而求其次放王樸進濟寧,然後集中兵力圍城。」

    「喳。」薩哈廉恍然道。「奴才明白了。」

    「去吧。」

    多爾袞揮了揮手,薩哈廉也領命而去。

    韓莊以北十里,某小村莊。

    李老爹正帶著人往村口的水井裡傾倒一種淡綠色的藥汁,站在邊上觀看的王樸忍不住問道:「老爹,這是什麼藥汁?」

    李老爹道:「這是老朽配製地一種藥汁,可以讓韃子兵的戰馬生病。」

    「生病?」王樸凜然道。「馬瘟?」

    「不,不是。」李老爹搖頭道,「要想讓韃子騎兵的戰馬得馬瘟可沒那麼容易,這種藥汁只能讓韃子騎兵的戰馬胃口大減,不喜草料,時間一長韃子兵的戰馬就會生病,只有韃子兵的戰馬大量得病,才有誘發馬瘟地可能。」

    王樸連連點頭,李老爹說的這話。其道理跟流行性感冒是一樣的,在免疫能力強地青壯年人群中,流行感冒是很難大規模流行的。只有在體質孱弱的老人、孩子和病人中間,流行性感冒才有大規模爆發的可能。

    「老爹,這藥汁對人有沒有害?」

    「有,不過半個月後藥性就會消失,等此戰結束百姓們返回村子的時候,這井裡的水已經可以放心飲用了。」

    「這就好,要不然沒毒到韃子兵地戰馬,卻毒到了自己人可就不划算了。」

    正說間,呂六疾步而來。大聲道:「侯爺,韃子騎兵果然去了韓莊。」

    王樸淡然道:「有多少韃子騎兵?」

    呂六道:「至少兩千騎。」

    王樸道:「浮橋被燒了嗎?」

    「燒了。」呂六道,「兩座浮橋都被韃子騎兵給燒了。」

    呂六話音方落,又有警衛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喘息道:「侯爺,韃子騎兵到……到了五里開外了。」

    呂六環顧左右,緊張地說道:「侯爺,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快走吧。」

    中央軍主力已經快到十里之外了。此時留在王樸身邊的只剩下呂六率領的警衛隊了,警衛隊雖然配備了南京兵工廠研製地最新式後膛步槍,可兵力畢竟只有一個大隊,又要保護王樸、李老爹和隨行地統帥部參謀們,一旦被韃子兵包圍,後果不堪設想。

    「慌什麼。」王樸蹙眉道,「韃子騎兵不敢追上來。」

    正說時,李老爹的人已經把兩桶藥汁全部倒進了水井裡,李老爹又用竹竿把藥汁攪勻了。直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痕跡。這才對王樸說道:「侯爺,現在可以走了。」

    王樸這才轉向呂六。大聲道:「撤。」

    王樸帶著警衛隊離開半個時辰之後,土謝圖親王派出小隊韃子騎兵反覆查探,確定村子裡沒有明軍埋伏,才敢帶著大隊韃子騎兵小心翼翼地到了村口,進村查探地百戶長趕緊出村前來迎接。

    土謝圖汗道:「奄巴亥,村子裡有沒有南明蠻子?」

    「沒有。」奄巴亥搖頭道,「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土謝圖汗這才舒了口氣,翻身下馬,早有親兵上前牽過他的坐騎,土謝圖汗往村口的大樹底下一坐,大聲道:「傳令下去,派出遊騎兵警戒四周,提防南明蠻子突然襲擊,其餘大隊人馬下馬休息。」

    「喳。」

    早有傳令兵把土謝圖汗的命令傳遞下去,幾隊游騎兵從大隊騎兵中分了出來,策馬馳向村外,其餘的大隊韃子騎兵則紛紛翻身下馬,負責餵馬的奴隸早已經把韃子騎兵地戰馬牽到了一塊,又從村子裡找來木桶打水飲馬。

    「你。」土謝圖汗把一名侍從召到跟前,吩咐道,「騎上快馬去找攝政王,就說韓河上的兩座浮橋已經被我們燒了,官道也已經被挖得不成樣子了,還有,南明蠻子已經過了韓莊以北二十里,距離沙溝集已經不到三十里了。」

    「喳。」

    那侍從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中午時分,中央軍主力進至沙溝河南岸。

    建奴雖然在官道上挖了許多溝壑,可在訓練有素的中央軍輜重兵面前,這點障礙根本就不算什麼,這一路上,中央軍的行進速度甚至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不過大軍到了沙溝河畔就不得不停下來了。

    沙溝河算不上什麼大河,河寬最多也就二十米左右,河上原本有兩座石拱橋,分別位於沙溝集鎮中以及鎮東頭,可是現在這兩座石拱橋都已經被建奴拆了,沙溝集鎮的幾百間民房也被建奴一把火給燒了。

    王樸趕到河邊時,鄭成功正凝眉苦思渡河之策。

    見中央軍的上千輛輜重車、炮車還有近兩萬官兵在河邊擠成一團,王樸不由皺眉問道:「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趕快過河?」

    鄭成功苦笑道:「侯爺,橋樑被毀,無法過河。」

    王樸皺眉道:「為什麼不搭造浮橋?」

    鄭成功道:「沙溝集鎮的民房已經全部被建奴燒燬,方圓二十里內也沒有森林,沒有木料就沒辦法搭造浮橋。」

    王樸臉色微變,凝聲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鄭成功點頭道:「有。」

    王樸問道:「什麼辦法?」

    鄭成功道:「剛才卑職到附近勘察了一下,發現沙溝集鎮的地勢中間高四周低,整個呈三角形,中央軍地車輛人馬可以先駐紮在沙溝集鎮的廢墟上,在鎮東頭掘一道口子,把沙溝河水引向南邊,然後再把原來的河床填平,大軍和輜重車輛就能順利過河了。」

    如果真的能在沙溝集鎮東頭的河堤上掘開一道口子,先讓沙溝河改變河道,那要填平一條只有不到二十米寬的小河的確不是什麼難事,最多一天時間也的確足夠了。

    王樸有些驚異地瞥了鄭成功一眼,心忖這可真是後生可畏,這傢伙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到這個不是辦法地辦法,地確是難能可貴,王樸在心裡把鄭成功歸為後生,卻不知道他自己的生理年齡也才二十八歲而已。

    鄭成功卻不知道王樸內心地想法,還以為王樸對他的建議不滿意,低聲道:「侯爺,這個辦法雖然需要耽擱一天時間,卻是卑職所能想到的最快捷的方法了,可是從二十里外伐木搭造浮橋,耗時未必就會比填河少,更何況還會受到韃子騎兵的襲擾。」

    「不錯。」王樸回過神來,忙道,「這個辦法不錯,你快去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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