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清風帶著一絲絲水腥味飄到了房中,使悶熱的天氣略微顯得清涼了些。笑傲天正自據案大嚼,桌上十來個盤子已是空了大半,不時拿起一邊的酒壺蘆,撮上兩口,看來壺中的美酒已是不多,每喝上一口,就皺一下眉頭,將酒壺蘆搖上幾搖,不滿意的擺擺頭。面對著這樣的美味佳餚,若是沒有了美酒佐餐,豈不是一大憾事?
宛兒卻沒有心思卻看笑傲天的饞樣兒,一雙秀目緊盯著湖邊的飛揚,自從笑傲天將她拉回來後,飛揚已是呆若木雞般在湖邊站了約兩個時辰了。
轉過頭看向笑傲天,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又將頭轉了回去,
「小丫頭,你不用擔心他了,這是他的一個坎,過了,則武功大進,不過,嘿嘿,那他的信心就將受到極大的打擊,窮其一生,也休想武功再進分毫了!」笑傲天將滿滿一箸小白菜塞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
宛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道:「要是飛揚哥真被你害了,說不得,不管你是什麼老前輩,也請你嘗嘗我的混毒手藝!」
回過頭來的宛兒突然驚喜地發現,飛揚動了起來,忽而前踏一步,忽爾後退一步,忽爾左旋,忽爾右轉,手中的鋼也隨意劃出,每一次的鋼刀出擊,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霸道,只是刀上一抹清鴻卻是不停流轉。過了一會兒,宛兒忽然發現,不管飛揚如何移動,留在沙灘上的腳印卻總是一個個的圓圈。整整齊齊,就算是拿著尺子來劃只怕也不過如此。
「哈哈哈哈哈……」飛揚突然縱聲大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大笑聲中,以一腳為軸,就地一個旋轉,右手的鋼刀輕弱如風地順著他的身形飄過,這無聲無息的一刀比之往日飛揚出刀時總是電閃電鳴相比,實在是不值一哂,但接下來的情景卻讓宛兒目瞪口呆,這看似毫無力道的一刀,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效果。靠近飛揚身邊不遠的數棵大樹忽地晃了一直,已是被一刀兩斷,晃晃悠悠的倒了下來,一邊的湖水像是突然沸騰了起來,一片水簾平地而起,拔起約十數丈高,隨首飛揚信手一劃,竟然已是被一刀兩斷。下半截轟的一聲落回到了湖中,上半截卻是被飛揚吸了過來,在飛揚的大笑聲中,將他全身澆了個透。隨著飛揚的笑聲,他手中的鋼刀已是啪的一聲,斷為了兩截,卻是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大力而折斷了。
「鬼叫什麼?」屋中的笑傲天聽到飛揚的大笑,雖然心中喜歡,明白這小子一定是想明白了什麼,但臉上卻仍是一臉的不耐煩,站了起來,走到門邊,向飛揚看去。
「啊!」笑傲天的嘴巴一下子張成了O形,看著地上整整齊齊的數個圓圈,不由得有些呆了,「這小子,這小子,天才啊,真是天才啊!老霍真是撿到了寶啊!他居然能悟到這個,老子也不過是到了四十歲後才想明白這無極循環,生生不息的道理,他居然……居然年紀輕輕就弄明白了!真是造物不公啊!」
就在笑傲天仰天嚎淘之時,飛揚已是轉頭看向了這邊,微笑一下,伸手丟掉了手中的半截斷刃,昂首闊步向這邊走來。宛兒已是笑逐顏開地迎了上去。體貼地掏出了手絹,溫柔地替飛揚擦去臉上的水珠。飛揚感激地向宛兒微笑一下,大步向在門邊的笑傲天走去。
一揖到地,飛揚道:「多謝老前輩的指點,飛揚能斟破迷津,有所突破,全靠前輩的指點!」
「嘿嘿嘿!」笑傲天苦笑幾聲:「這個嘛,卻是不也妄自尊功了,師父引進門,修練在個人!你能到這一步,委實出乎我的預料之外。」
宛兒笑嘻嘻地道:「老前輩,明天我再給你多做幾個小菜,讓你飽飽口福。」
一語未必,又賊兮兮地笑道:「老前輩,你那把刀真好看,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眼啊?」
笑傲天眼睛一翻,道:「不懷好意!」
嘴裡雖然說著,手卻是一翻,那一把明若秋水般的弒神又出現在了手中,輕輕地放在桌上,「讓你看個夠!」
宛兒眼睛一亮,雙手輕輕捧起這柄神兵,郝然發現這把刀竟然是透明的,不由大為驚訝。單手握住刀尖,輕輕一扳,整個刀身都彎了過來,一鬆手,嗡的一聲,刀身反彈了回去。
將弒神遞給飛揚,宛和讚道:「真是一柄神兵利器,老前輩,你現在用他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了吧!」狡糅地笑了起來。
笑傲天哈哈大笑起來,心裡哪有不明白這個小丫頭心意的,雖說這柄刀跟著他已有數十栽光陰,要送人確實有些捨不得,但心裡也著實喜歡雲飛揚這小子,舉一反三,實在是一個武學奇才,這柄刀落在他的手中,倒也不會委屈了他。
大笑道:「好好,還沒嫁給他,就知道為他著想了,好好,就滿足你這個心願!這刀我送給這小子了!」
宛兒滿心歡喜,聽到笑傲天當著飛揚的面這麼說,又不由得嬌羞無比,嗔道:「老前輩又胡說了!」
飛揚也是大窘,不知說什麼好,紅著臉將刀遞向笑傲天,道:「這是前輩的防身利器,我怎能收?」
笑傲天傲然答道:「這天下,需要我出刀的人已是少之又少了,多他少他於我並沒有什麼區別,倒是你,多了這柄刀,可就大不相同了。」
大笑聲中,已是揚長而去,邊走邊說:「小丫頭,別忘了,明天為我做幾個小菜!」
屋中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飛揚和宛兒兩人,兩人都是尷尬不已,不知說什麼好。宛兒被笑傲天當著飛揚的面挑破了心事,心裡如同揣著一個兔子,蹦蹦直跳,連頭不趕抬起來。而飛揚卻是出其不意,雖然宛兒跟著他已很久了,但在他的心中,由於林鈺的存在,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方面去,何況現在林鈺有很大的可能並沒有死,他就更只當宛兒是一個妹妹了,今日笑傲天當面說起,不由心中一陣惶恐,二個一時相對無言。
長春谷內,一片空地上,一座高高的高爐拔地而起,爐中烈火熊熊,正在鍛燒著什麼,爐前,一個老頭目光炯炯,目不轉睛地盯著爐火,一邊,幾個赤膊大漢正在用力的拉著風箱,身上汗流如雨,地上已是打濕了一大片。
「公孫先生,不會有什麼問題吧?」方未水站在高爐邊,卻是絲毫不懼那高爐的熱氣,身旁的林鈺週身卻是籠在一層淡淡的白霧中,靜靜地站在方未水身旁。
「方仙子卻請放心,我公孫治雖然退隱了多年,但這手藝卻是沒有放下,不過這次仙子竟然全部用鐵精金來鍛造一把劍,公孫冶卻是沒有做過,看來這鐵精金果是名不虛傳,鍛燒了這麼長的時間,仍然是紋絲不動,只怕要是時間就長了些!」
方未水點點,道:「若不是這樣,就不必煩請先生出來了,還請先生多多費心!」
公孫冶拱手道:「仙子放心,定然不負所托!」
回到居住的房中,林鈺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傅,您為什麼一定要打造這樣一把劍啊?」
方未水微笑道:「這把劍是為你準備的,你日後行走江湖,雖說一般人很難是你對手,但還是有很多高手是你不能匹敵的,這把完全以鐵精金打造的寶劍,一旦出爐,必然又是一把神兵利器,絲毫不會亞於神劍的誅仙和笑老兒的弒神,你就多了一份實力啊!」
林鈺低垂下頭,輕聲道:「師傅,弟子不願再踏足塵世,願終和在谷中陪伴師父。」
方未水笑道:「這塵世中難道就沒有你留戀的東西了嗎?比如說你的雙親?」
林鈺眼中異光一閃,又低下頭去,「他們早就沒有我這個女兒了!林鈺已經死在梅縣的城隍廟了!」
方未水又是神秘地一笑:「那麼雲飛揚呢?」
林鈺整個人一震,似乎觸到了心靈中隱藏最深的秘密,雙眼之中淚花閃動,哽咽道:「他已經沒有了,依我父親的手段,他不可能活下來了。」
方未水在房中緩緩轉了兩圈,道:「現在江湖之上,有一個以刀而聞名江湖的人,叫做魔刀雲飛揚。」
林鈺渾身又是大震,一雙含淚的大眼抬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師父。
「此人的成名之作,是在梅縣手刃陰山四鬼元家兄弟,千里追殺裴立志,孤身一人獨闖裴府,將裴立志擊成重傷,又安然逃去。」
不等方未水說完,林鈺已是淚落如雨,「是他,一定是他,他沒有死,他沒有死!」
方未水扶著徒兒抽動的肩膀,撫著林鈺的滿頭秀髮,「可憐的孩子,是的,他沒有死。」
林鈺終於刃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但那卻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屋外傳來了公孫冶的大喝聲,方未水一掠而出,來到了高爐邊,卻見公孫冶單手前伸,凌空著遙控著高爐內一柄快要成形的寶劍不住翻動。
「加火,加火!」公孫冶大叫著,幾個赤膊大漢一聲呼喝,猛地拉動風箱,高爐中一時冒出十數丈高的青綠火焰,熱氣逼人。
砰砰幾聲,卻是幾個大漢再也耐不住這種高溫,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暈了過去,火焰一下子暗淡了下來,公孫冶大驚,這時要時後力不繼,可就前功盡棄了。
方未水一掠上前,左手袍袖揮處,已是將幾名大漢掃了出來,右手自袖中伸出,輕輕一按,爐中的火苗又騰地一聲冒了出來,竟是比先前還要大一些,公孫冶佩服地看了方未水一眼,轉過臉去,專心地擺弄起爐中的寶劍。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爐中的大火卻仍然將谷中照得一片通亮。
「成了!」公孫冶一聲大喝,雙手向回一拖,一道白光閃過,空中突然多了一柄全身晶瑩透剔的寶劍,整把寶劍從頭至尾,全是素白色,一道淡淡的白光在劍身閃動。
方未水伸手一招,剛出爐的寶劍已是落在他的手中,伸指一彈,一陣清越的吟聲響起,經久不絕。「好劍!」方未水讚道。
天空中突然淅淅漓漓下起了小雨,一陣陣輕風吹過,將谷中的熱氣一掃而空。方未水抬起頭,悠悠道:「神兵出世,連老天爺也害怕了麼?好,這把劍就叫夜雨吧!鈺兒,你過來,從今以後,這把劍就是你的了!」
卷後語:寫到這裡,本卷也就終結了,飛揚站穩了腳跟,有了立足之地,師門之恨又重新現出了蛛絲馬跡(不知道朋友們看出來沒有),下一捲開始,書友們一直企盼的林鈺將要強勢出場,與此同時,與飛揚有著瓜葛的三個女子將會在第四卷中齊聚,蔦哥燕舞,春蘭秋菊,各有擅長,卻不知飛揚能否招架的住。敬請各位書友接著欣賞天罡第四卷:翩翩麗人行。
槍手盼望著各位推薦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