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龍撲向裴立新,一把揪住對方的後衣領,將裴立新生生拉開,間不容髮地避開了飛揚手中鐵鏈的橫掃,元虎元狼元鷹三人拔出兵器,齊齊向飛揚攻去。赤紅著雙眼的飛揚滿臉是血,面目猙獰,狂吼一聲,對三人刺來的兵器不閃不避,手中的鐵鏈呼的迎頭向元狼擊下,幾乎在同一時間,三人的一對判官筆,一對虎頭鉤和一雙分水峨眉刺擊在了飛揚的身上,三對六件兵器一齊中的,三人都是大喜,不想剛剛入肉一寸,就好像遇到了極大的阻力,募地一滑,歪向一邊,雖然傷處鮮血奔湧,卻只是造成了皮外傷,就在此時,飛揚手中的鐵鏈已是挾著嚇人的風聲打在了元狼的腦袋上,砰的一聲,直將元狼的頭打得粉碎,紅的、白的腦漿濺得滿地都是,幾人身上也全都被噴湧而出的鮮血沾滿。
元虎元鷹哀號一聲,揮動一對判官筆和分水峨眉刺猛撲上來。從沒見過這等淒慘景象的裴立新目瞪口呆,雖然習得了一身武功,但以他的身份而言,卻鮮有與人動手的機會,哪裡看到過這種場面,不由得一時手酸腳軟。
那邊的博鬥場面在一瞬間卻又發生了變化,飛揚如同發了狂一般,根本不閃不避,大呼著招招搶攻,每一招都是與人同歸於盡之勢,與之相鬥的元虎元鷹二人越打越是膽寒,面對著如此瘋狂之人,窮凶極惡如同二人也是忙於應付,恐懼之下平時十成功夫倒使不出五成來。一個不小心,元虎又被飛揚以雙峰貫耳之勢將頭顱砸得稀亂,雖然臨死之前一對判官筆也插進了飛揚的身體,但卻仍是入肉一寸就再也無法前進分毫。元鷹心膽俱喪,再也顧不得兄弟之情,轉身就向外逃出。與此同時,元龍也夾著裴立新向外逃去。
「賊子那裡走!」飛揚揮舞著鐵鏈,就要追將出去。
「雲兒!」一聲輕輕的呼喊,卻如同響雷一般在飛揚的耳邊響起,旋風般的轉過身來,飛揚半跪在地,將母親抱在懷中。
「娘,都是我害了你們!」飛揚大哭起來。
一雙粗糙的手溫柔的輕輕的撫過飛揚的臉龐,雲大娘微笑著說:「孩子,這不關你的事,是命該如此啊!兒啊,爹娘都要去了!以後你要學會照顧自己。」
飛揚大叫道:「不,我不讓你們死!」將母親靠在牆上,一把又將雲老漢扶將起來,以掌抵在他的後背,真力源源不絕的輸送了過去。雲老漢早已冰冷的身體卻毫無反響。
「孩子,你爹早已去了。你過來,娘有重要的話對你講!」倚著牆,雲大娘聲音微弱。
放下爹的身體,飛揚淌著淚將母親抱在懷中,「娘,你不要說了,等你好了,慢慢的說給我聽!」
雲大娘苦笑著說:「雲兒,我活不了多少時間了,此刻不說,就再也沒有機會了。」聲音越來越小。飛揚掌心中一股真力輸了過去,雲大娘精神一振。飛揚卻是心裡酸苦,他明白此時母親已完全靠自己的真氣吊著一條命。
「孩子,你並不是我和你爹的親生兒子!」
如同石破天驚,飛揚道:「娘,你在說什麼呀?」飛揚以為母親此時神智糊塗了。
「孩子,是真的。十八年前,也是一個大年夜,我和你父親正在屋裡吃著團年飯,聽到了你的哭聲,我們奔出屋去,就看到了你。那時你還很小,只有這麼大!」雲大娘努力地想將雙手比劃一下飛揚當時的個頭,舉到半途,終又無力的垂將下去。
「娘」,飛揚痛心疾首。
「你哭的聲音真大,看到我們出來,你爹將你抱在懷中,你就不再哭了,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我們,竟然笑了起來。當時我和你爹成婚多年,卻是膝下無兒無女,當時真是喜從天降,平空就得了這麼個健壯的小子,當時我和你爹還跪在地上,感謝菩薩賜了我們一個兒子。」
雲大娘臉上泛起一陣紅暈。
「可我們知道,你一定是什麼人放在我們這裡的,當時你身上的包著你的那件衣服,布料名貴,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我將他放在家裡的衣箱底下,你以後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還有,還有那塊玉,那不是我家的傳家寶,那是你來的時候就掛在你身上的。你送給了那林小姐了吧。可憐啊,真是個好姑娘!」雲大娘的聲音又逐漸小了下去。
惶急之下的飛揚將自身的真力源源不斷地輸過去。
「原本我們是不想告訴你的,現在,我和你爹都要去了,我不想再瞞你,我們死後,你去找你的親生爹娘!」
「不,娘,你們才是我的親生爹娘!」飛揚大叫起來。
雲大娘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孩子,我真高興音俞來俞小,終於頭一歪,撫摸著飛揚臉龐的手無力的垂將下來,已是去了。
「娘!」飛揚撕心裂肺地哭將其來。「這不是真得,這不是真的!」
「雲頭,你要節哀順便了!」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滿臉淚水的飛揚回過頭來,先前被打出去的馬維正立在身後,一條右臂軟軟垂在身側,顯然裴立新的一擊已讓他的右臂脫臼了。
「雲頭,大隊官兵和差役已馬上要趕過來了,你快走吧!」
雲飛揚的眼裡露出一股殺機,馬維不由打個冷戰。
「那你呢?」
馬維苦笑一聲,「這次,我肯定是被當作你的同夥了,只有逃跑了!」
伸過手去,拿住馬維的右臂,一拉一送,喀的一聲,已是合了上去。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沒人能傷你,我們一起逃出去。我不會死的,我還有很多事做!」
看著臉上淌滿鮮血的飛揚臉上那濃濃的殺氣,馬維不禁害怕起來。
撿起地上死去的元虎的雙鉤,飛揚又深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爹娘,飛揚大步向外走去,門外,人聲鼎沸,人喊馬嘶,顯然大隊官兵已是趕到了。
馬維咬咬牙,拔出腰間的鋼刀,跟在飛揚的身後,向外走去。
無數的火把將大牢外的地方照得***通明,大隊的官兵和差役將本來並不大的梅縣大牢圍得水洩不通,明晃晃的刀槍劍戟使本來喜慶的大年夜添上了一片肅殺的氣份,這是駐紮在梅縣的一營官兵,立功心切的他們在得到裴立新等的命令之後立即快馬加鞭的趕了過來,不明內情的他們此刻一個個臉上興奮之極,難得有這樣一個立功和討好京城來的大員的機會,何況不過是抓捕幾個盜竊官銀的飛賊。與駐紮在邊疆的部隊不同,這些在內地的官兵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一生卻也難得有陞遷的機會,好不容易碰到這樣一個難得的機會,又豈容錯過!與這些官兵不一樣的是府縣的差役,他們大都親眼目睹了雲飛揚的功夫,知道這是一個燙手的山芋,此時一個個縮在官兵的後面,黃格生、林一楓等一個個面色尷尬,雖然一個個將兵器握在手中,但卻將身子緊緊的縮在人後,殊無動手的意思。
一名騎在馬上的將軍縱馬上前,手中長槍一指大牢,意氣風發地喊道:「裡面的小賊聽好了,好好出來受降,爺爺馮昆我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否則,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時後悔可就晚了。」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大牢的門從裡面被擊得直飛出來,正自得意洋洋,顧盼自賞的馮昆胯下馬匹受驚,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險些將他直掀下來,一時狼狽不堪。四飛的煙塵當中,雲飛揚一馬當先,渾身鮮血的他,如同一尊殺神,大步走將出來,掃了一眼眾人,所有的人頓時覺得一股涼意從頭上直瀉下來,如墜冰窟,齊齊向後退了一步。
惱羞成怒的馮昆並沒有感受到場中氣氛的變化,當著部下丟了臉的他此時一張白臉變成了豬肝色,長槍戟指著飛揚,大叫道:「兀那賊子,還不自己了結,難道真要等本將軍動手麼?」聽得此話的飛揚一雙眼冷冷的斜睨過來,盯著馮昆,嘴角滿是不屑的笑意。緊握著的一對虎頭鉤上,血正自一滴滴的流在雪地上,形成一片眩目的焉紅。
看著飛揚不屑的目光,馮昆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剛剛生起的一點恐懼被羞怒完全佔據,雙腳馬刺一磕胯下戰馬,單手持槍,咆哮著衝了過來。
與此同時,飛揚雙足在地上一頓,人已是凌空飛起,向著馮昆掠的過來,逕自迎著對方的長槍飛了過去。在眾人的驚叫聲中,飛揚左手鉤與馮昆的長槍凌空狠狠的撞在一起,馮昆只覺得虎口劇震,一整條手臂立馬全都麻木了,長槍脫手飛出。不等他腦中閃過第二個念頭,飛揚的右手鉤已是毫不停留地扎進了他的腹腔,將他生生地從馬上拖了下來,等到飛揚落地的時候,眾人看到飛揚高舉的右手上,馮昆雙手緊握著鋼鉤,正自在飛揚的頭上痛苦掙扎。所有的官兵轟地一聲,下意識的向上撲了過來,想搶救回他們的主官,看著蜂擁而上的官兵,飛揚大吼一聲,左手鉤也一下子扎進了馮昆的腹中,在對方淒厲的慘叫聲中,飛揚雙手一分,馮昆一下子就被開膛破肚,雪地上到處飛濺著滿是血污的內臟。
轟的一聲,正自逼上來的官兵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有的雙腿不僅發軟,有的立馬彎腰嘔吐起來,本來還算整齊的隊伍也顯得凌亂起來。
馬維一見機不可失,撲上來一拉飛揚的手臂,大叫一聲:「走!」飛快地向梅縣差役一方撲來,嘴裡大叫道:「弟兄們,想要我馬維命的就上來!」眾差役本來就已是魂不附體,眼見馬維和雲飛揚如同風車般的捲來,想起往日二人的情誼,都是不由自主地向兩邊一讓,讓出一條通道讓二人旋風般的衝了出去。飛揚一邊向外衝,一邊隨手奪下眾人手中的火把,一一擲向大牢,一轉眼,熊熊的大火就點燃了夜空,將梅縣的大牢完全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