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意孤行,老爹自然不放心,眉頭緊皺間便欲出言相勸。
只是,我不想讓老爹開口,生怕他又講什麼『江湖規矩』,或是拿倩兒的終生幸福為挾,那我便成了江邊以劍自刎的西楚霸王了,天下未得,美人也失,落得人不人狗不狗的,讓道上的朋友笑話。
是以,我雙肩一抖之際,黑色的西服由身上脫下,拋向老爹,而我則徑直走向問口對我視眈眈的黑帶高手。破釜沉舟,心神,在瞬間被提升了,立時便達到了練拳時的那種天人合一的境界。
「對不起,這裡不對非會員開放,再硬闖的話,我們要不客氣了。」
「不客氣?你們又能怎樣?一個月後,說不定整個上海灘都將是我的,沒有我的許可,你們這些雜七雜八的糟亂場子,都得關門大吉,要是會做人,就乖乖的讓開一條路,說不定,本人念及田公子的面子,放你們一條生路……」
「開玩笑,良言難勸該死的鬼,給我上……」
老外說中國話,沒個中國味不要緊,可若用詞不當那就不能被原諒了。
本想擺個姿勢給老爹過目的,不想那小頭目發話之際,便有一個傢伙奮不顧身的躍了過來,看那架勢想一拳把我擊飛。敵進我退,這麼簡單的道理誰不懂,撤步之際,那傢伙便怒吼著跟進過來,抬腿一腳跌倒蹬向我胸口。
我退勢未止,那傢伙腳踢向胸口,便若是把自己的腳送過來一般,手疾眼快雙手一合,一手托著的他的腳後跟,一手扣住他的腳背,順勢往懷中一帶,那個冒冒失失的傢伙便被我來了個大劈叉,雙手發力一絞,那傢伙便重心失去仰面撲倒在地上,那種情況下,就算他真是黑帶高手,估計也沒咒念了。
「老爹,第一個。」
隨口道了一聲,上前狠抽了撲倒在地還死命掙扎的小日本的頸部,隱約聽到輕微的放電聲,隨即便見他身子一僵,跟段木頭般復又摔倒在地上。而後也不理會老爹有啥反應,便從那倒霉鬼身上跨過去,點手示意,再上來一個。
「哇,氣死我了,給我上,把他揍趴下……」
熟悉日本人的都知道他們最好面子,動不動就搞什麼切腹,實在沒勁。不過在沒有把他們結結實實的都打倒在地之前,他們是不會吸取教訓的,是以,我也很樂意拿他們秀一下我的『拳腳』功夫。麒麟
不知是因為那套拳法熟記於胸,還是因為鬼使神差,竟出手成章,三下五除二又把兩個傢伙放倒在地。如此一來,固然我是精神大振,而身後為我押陣的老爹也是老懷開慰,大笑不止,一個勁的叫好。
「好小子,真沒瞧出來,你還有兩把刷子。」
「想不到日本的黑帶連我這剛學會打拳的小徒弟都打不過,老爹,您這次可長臉了,就讓您徒弟索性來個混戰,喂,你們也別愣著了,一起上吧,要是趕早,我們還想玩玩你們的日本女人。」
「八格,都給我上……」
「放肆,都給我退下,怎能對客人無禮?」
「喲,這不是小池嗎?真對不起,你的手下『統統的有眼不識泰山』,小弟又天生一付熱心腸,便自作主張幫你教訓一下他們了,你可別見怪,放心,我出手很有分寸,他們只不過是被我的內家真氣封住了穴位,一會就沒事了……」
小池終於露面了,不過他的臉色可真難看,兩眼冒火,就差抱著一桿三八大蓋衝我開火了。念及今晚還有正事要做,也不想立時便跟他撕破臉皮對著幹,且他能在上海灘開場子自是已打點好了上下關節,說不定這會,已經有人人通知罩著他們的勢力了。
小池的手下把他的面子都丟盡了,心情自然沒有,不過他能在
上海灘道上混出了名頭,那自不是一般人可比,神色幾度變化,最終笑了起來,舉手揮退手下,眨眼間,連地上躺著哼哼嘰嘰的那幾位,一併被他拖走了。
「劉先生,幸會,想不到閣下還是練家子,身手如此出色,讓小池駭然不已。」小池淡淡笑著,話鋒一轉道:「對了,劉兄,聽聞龍四爺欲將大位傳於閣下,屆時,劉兄便是上海灘最炙手可熱的黑道至尊了……」
老爹插言道:「等等,小池君,你這麼讓客人站在門口不太合禮節吧?」
小池聞言變色,半喜半驚道:「張老爹?您……您什麼時候到上海的?」
「剛到,今晚約了朋友在這談生意,要不是你那些手下出言不遜,我們也不會一路打上來。」一時間,老爹頗有眉飛色舞之感,可隨即卻又打起圓場道:「小子,有道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看在老爹的面子上,消消氣,要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一會讓小池君你找個極品妞服侍你,讓你爽死,哈哈……」
老爹為人油道,自然不肯當著小池的面把事情做絕了,是以見小池出面,立時便換了顏色,做起合事佬來,且看他『毫無芥蒂』的上前摟了表情僵硬的小池的肩頭,我心中暗自偷笑。
「哦,不知老爹駕到,他們實在該打,請,請……」小池神色僵硬,沉吟半響醒悟過來,不留餘力的邀請入內,道:「劉兄,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了,今晚劉先生可以盡情享樂,權當是小池陪罪好了。」
那趕情有面子,衝著老爹那句極品妞服侍,就算與小池有深仇大恨,也要暫且忍一下把了。於是,便用眼神示意一切由老爹做主,且看他點頭意會而笑,扭頭與小池低聲說了幾句,隨即小池一個勁的點頭,心知定是老爹藉故在問小池家族中的長者安好,是以小池才會如此恭敬。
老爹與小池相識,那是情理之中,一個是供貨商一個是走私商,關係應該在密切範疇之內,不然小池斷然不會讓老爹摟了肩的,且還被老爹一路簇擁著邁步進日本會場核心腹地之內。
進得門來,突然心生警兆,因為我嗅到一股淡淡的雪茄煙香。我從未見小池有過吸煙,而那種雪茄的味道之前也多次嗅到過,且知道這種自古巴進口的雪茄煙味道很重,並不是一般人能吸的。
「萬龍?難道他跟小池剛才躲在門裡看熱鬧?」
心思電轉間,一個不好的念頭油然而生。雖說我與萬龍表面上稱兄道弟,可對他在道上從事的事情卻並不甚瞭解,只知他與台灣佬有合作,與其他我就不甚了了,也曾問過虎子,可虎子那小了總是對這些很是避諱,也就未做深究。
煙味,並不能說萬龍與小池之間有何勾當,但卻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心中便留了個心眼,且看一會萬龍如何表現了。收拾心情,一路跟隨著老爹與小池進入會場中,稍一停留中,竟隱約聽到了竹絲之音。
正側耳傾聽之際,腦海中卻突然浮現了一幅怪異的情景,一個頭戴珠花,身穿露胸合服,將女人的嫵媚與誘惑表現到極至的日本女人跪在面前,而我則伸手捏了那女人的下巴,令那女人緩緩抬頭,打眼之際卻愣了下,那女人,竟有幾分像小鳳。
預感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可恨的是預感出現地時間每次都極短,那有幾分與小鳳相似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小風,我無從得知。但那女人的出現,卻讓今晚的事情有些撲朔迷離,連帶著心情都走樣了。
「劉兄,這邊請,萬龍先生還有老爹的一眾朋友,都在此間,請進吧。」
不經意間,小池將他與萬龍的關係有所流露,雖只是表面上的客氣話,卻已讓
我有所察覺。心知小池絕不會一早對今晚老爹的事情毫不知情,說不定他們這是想聯合起來演一齣好戲,為的就是想請君入甕,安排詭計陷害。
尾隨在老爹的身後,步入小池慇勤的拉開的一道日式門戶,進入後,我則趁著老爹聲如宏鐘的笑聲四下打量,出人意料的是,萬龍並不在室內,若大的廳內稀稀落落的盤膝坐了六七個形色各異的漢子,目光齊刷刷的瞅過來,那眼神便若刀子般毒辣。
「哈哈,抱歉,今晚臨時有約,以至於讓大家久等了,怎麼,只有這幾位嗎,其他人呢?」起先,老爹還說著場面話,可隨即聲音便走調了,四下看了下,冷道:「看來我老張的名頭,已經被人忘了,有意思。」
「哼,張老爹,您好大的臉,這麼多人等你一個,您不覺得太不仗義了嗎?」
廳內上首,一個面相極其不善的壯漢率先發難,那話裡話外的意思讓人一聽便知是在下老爹的面子。不過,我也知在道上混的,沒有一個善類,這般針鋒相對一來是長自己的勢氣,二來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可謂一舉多得。
「小子,我跟你說,早幾年我來上海,道上的朋友莫不是禮遇有加,可現在,唉,物是人非呀。」老爹不以為意的白了眼那壯漢,神色淡淡的拍著我肩道:「記住,做人要講良心,否則要天打五雷轟的。」
曉得老爹這是在倚老賣老,藉機消彌對手的囂張氣焰,心中暗自點頭,隨口道:「老爹說得是,句句是道上的至理名言,不過現在時代都變了,老上海的規矩都被那些不肖兒孫敗光了,不提也罷。」
老爹隨即板起面孔,道:「沒錯,所以說人要有自知之明……」
與老爹談笑風生,可廳內氣氛卻並未如我所想的趨於冷淡,就連坐在上首的壯漢大象那蠻漢也只是冷笑而已。與老爹眼神交流,他眼中竟閃過詫異之色,不由得暗道不妙,看來今夜對方似是有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