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我看到了一個身後拖著行李,戴著眼鏡,年輕漂亮的女人。
「是你?」
我與美女同時驚呼。
想不到她竟然是我在酒吧裡見過的那個不知名的陪酒女郎。
世界有時就是如此的小,我本來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的,卻想不到在這個場合與她再次見面。我與她都有一絲尷尬,誰也不好先開口說話。
半天,女郎才紅著臉道:「劉先生,我們能不能進去談一下?」
我醒悟,趕緊讓開,任由女郎將行李箱拖進室內。
女郎打量了下室內的格局,眼裡閃過了驚異的神色,可能是被室內的裝飾,佈置,大小所震驚。確實,像這麼大的房子,並不是像我這樣碌碌無為的年青人可以擁有的。
女郎訝道:「劉先生,想不到您的家如此典雅,讓人歎服。」
典雅的不是我,是青青,室內的裝修,裝飾,佈置,幾乎全部出於她的奇思妙想。沒有豪華的修飾,沒有奢靡的擺設,沒有繁瑣佈置,一切都和諧自然,用別具匠心來形容最恰當不過了。
可惜,當初那個讓我為之心喜的女人已經不在了,棄我而去。
我訕訕的搭腔:「唉,好說,好說。」
女郎笑了下,道:「劉先生,能帶我看一下房間嗎?」
我點頭,帶著女郎在室內轉個圈,起居室,三個臥室,佈置的各有千秋,沒有相同之處,當年這可花了青青不少心血的。主臥室的牆壁被刷成了粉色,頭頂上是鑲花的藍水晶吊燈,若是在晚上,會營造出一種非常溫馨的氣氛,最適合男女調情做愛了。
另外兩間小臥室,大小一致,卻被青青佈置成不同的風格,一間是歐式化的格局,另一間則是格調素雅,東方韻味十足。女郎駐足於最後一間,她很喜歡裡面素雅的氛圍,我可以看得出來,因為她擺弄了下印花窗簾,撫了下牆上的蘇繡,望了眼床上的錦被,眼睛裡全是欣賞的意味。
我問:「喜歡這間?」
女郎點頭道:「嗯,劉先生,請問月租多少?」
我思量了下,女郎是在校大學生,之前還在酒吧做陪酒女郎,估計不會太有錢,我若是提的太高了,會嚇跑她的,道:「月租五百,房間裡的東西可以隨便用,衛生間,起居室,廚房公用,水電費平攤。」
我話未說完,女郎臉上露出喜色,問道:「五百?好的,劉先生,我們簽合同吧。」
合同?哦,天啊,我竟然忘記準備合同了。
尷尬之餘,我只好找了兩張紙,隨便在上面寫了幾項,然後遞了過去。女郎顯然沒料到合同會如此的簡單,可她似乎很在意能留下來,眼睛在紙上掃了下後,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秦若雪。
好名字,名好,人更好。
我呆呆的看著女郎秀麗的簽名,回味著剛才的經過,心裡鬆了口氣。
每月五百塊錢雖然算不了什麼,可足以讓我應付物業費了,若我再找個工作的話,每個月弄上千八百塊錢,按揭也可以供上了,那我就不用再擔心銀行會將房子收回了,而我也將可以繼續在這個『家』裡。
秦小姐在摞下行李後,帶著我交付給她的鑰匙匆匆而去,我估計她是要趕著上課。對於她為什麼會離開學院在外面租房住,我很容易的就可以弄明白這個問題,做陪酒女郎需要晚上的時間,對於住校的大學生來說,這事並不容易做到,大學宿舍會在十一點關門的,尤其是女生宿舍。
唉,一個經常深夜回來的陪酒女郎入住,雖然以後可能會麻煩不斷,但有一個房客總比沒有房客的好,也可以讓我輕鬆一點。
沒有女郎的授意,可我還是將她的行李拖進了屬於她的房間中,憐惜的打量了下房間裡的物品,擺設,以前這都是青青的最愛,她時常會在這裡駐足,欣賞牆上的繡藝,在燈下看書……唉,可現在,這一切都要被另外一個女人擁有了,雖然是暫時性的,可我仍有說不出的痛。
青青,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你留給我的傷,已經深深的印在我心上,我恨你。
黃昏,女郎沒有出現,看來是去酒吧上班了。
午夜,女郎仍沒有回來。不知出於何種想法,睡前,我調了一杯蜜水,擱在了客廳的桌子上,希望她能看到吧,希望她不會帶著憂傷的醉意入睡。
迷糊中,我聽到了門開,門關的聲音,聽到了高跟鞋在室內走動的聲音,聽到了女郎在我門前低聲說的那聲謝謝,我又睡去了。
早晨,我醒來,起床。
今天我要去找工作了,有必要起個大早,為自己準備一點早餐,然後好好的梳理下自己,給自已,還有別人一個好的印象。走前,我給還在睡中的女郎留下了一張紙條,告訴她廚房的鍋裡有粥。
粥,很爛,入口即化。
雖然喝粥並不是我想要的,可對於家裡已經斷糧數日的我來說,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沒辦法,誰讓我醒悟的太遲了呢?
走了一天,逛了數個寫字樓,也沒能找到工作。
不是碰壁,就是以各種借口拒絕,倒是一起上電梯的幾個美女非常幸運,留下了。看到她們得意的樣子,我很無奈,很慚愧,很傷感,很後悔。
唉,世界不公,為什麼我是男人呢?
路過小區物業時,我用女郎給我的月租交了物業費。還好,有一點剩餘,買了點菜回家了,準備今天開火做飯。提起做飯,那是我唯一值得稱道的地方了,想當年,為了迎合青青的喜好,我著實費了一番苦功,練就了一身本領,煮飯,炒菜,熬湯,樣樣拿手。
唉,可現在,卻只為堵飽自己的肚子了。
女郎在家,讓我很意外,讓我更意外的是她剛洗過了澡,身上還裹著浴巾,濕漉漉的頭髮貼在身上,手中拿著梳子,看樣子適才在梳理頭髮,聽到開門聲出來看看。
美人出浴,驚艷的程度自不必說,秀髮,俏臉,粉臂,玉腿,半裸的酥胸,赤著的雙腳……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再加上她羞紅的臉蛋,我都有點看直了。
女郎沒有驚聲尖叫,而是害羞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粉色的浴巾,那是青青的,現在卻裹在另外一個女人的身上。這就是我在廚房裡忙碌時想到的,睹物思人,難免傷感,輕歎了聲,將青青的倩影從腦海裡推出去,變了心的女人,那裡還值得我留戀?
女郎在我對面坐著,面前有一碟素炒青菜,幾個饅頭,兩碗稀粥。
是我邀請女郎與我一同進餐的,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飯菜,讓我有一絲尷尬,但我總不能當著一個美女的面一個人在那裡胡吃海塞吧!
唉,純屬無奈之舉。
女郎沒有拒絕,她面帶羞意的坐下,待我示意後,她才開始進食。
因為沒有找到工作,胃口半點也無,看著女郎吃得很開心,就停箸看去,女郎舉止優美,一點拖泥帶水的動作也無,讓人賞心悅目,尤其喜歡她喝粥的樣子,沒有發出那種令人皺眉頭的出溜聲,儘管我自己喝粥就是那樣的。
女郎心滿意足的放下碗箸,抬頭向來,我不好意思的轉移了視線。
女郎紅著臉道歉:「對不起,劉先生,我有些唐突了,把您的飯都吃了。」
這也需要道歉嗎?
我笑道:「秦小姐說笑了,這不顯得我廚藝精湛嗎?」
女郎笑了,笑得很是不好意思,我看的癡了。
幽幽的香水味飄了過來,沁人胸肺。
我無語,那是青青最喜歡的香水,也是我聞慣了的味道,可現在女郎卻要帶著這股芳香去酒吧陪客人喝酒,我心痛。
女郎見我半天不語,問道:「劉先生,您有心事?」
我搖頭,青青都已經走了兩個月了,可我總是想起她,這算什麼事呢,當她全身赤裸躺在豪華的巨床上享受著男人的愛撫,親吻,顛鸞倒鳳時,會否也想起我呢?
「劉先生?」女郎又喚了一聲。
我歎了口氣,道:「沒有,秦小姐快畢業了吧。」
女郎訝道:「是啊,劉先生怎麼知道的?」
我指了下桌邊,她的課本,女郎這才釋然,課本上印著年級。
我無意識的問道:「在酒吧工作還好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這不應該是我管的事情,我根本不應該問。
女郎神情一黯,低語道:「還好了。」
我看到女郎眼眶裡隱含著淚水,這是屈辱的淚水,我無語,曾幾何時,這種因情感的波動而宣洩出的液體也出現在我的眼眶中,讓人難過,卻又無奈。
我下意識的勸道:「不喜歡就不要去了。」
女郎聞言,看了我一眼,苦笑了,道:「不去行嗎?」
我無語了,真的。
女郎還是去酒吧上班了,走時,表情已經沒有了憂愁的意味,她很敬業。
我呆呆的坐在那,望著被女郎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桌面,心裡空洞洞的,什麼也容不下。
那一夜,女郎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