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 第二折 長安馬蹄疾 段十 天將降大任
    第二天趙謙來到羅財主的莊上開始正式上班,和羅財主客套一番後,就被人領到了書房。趙謙也是哭笑不得,想當初自己是機械專業的碩士生,現在的工作是教書也還罷了,問題是教的居然是中文,而且是古漢語,世事弄人啊。

    書房裡擺了許多書籍,其實不過就是羅財主的裝飾品,他要看書就奇怪了。

    不過上面那些書趙謙也是沒有讀過,最多就是高中語文課上學過裡面的選段,奈何大學不教語文啊,趙謙心裡沒底極了,只得硬著頭皮上,希望那羅琦姐妹不認識字,這樣最好,教三字經,那個東西趙謙還弄得明白,「人之初,性本善,狗不叫,要睡覺……」

    正胡思亂想時,突然聽得後面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學生羅琦給恩師施禮了。」

    趙謙回頭看時,見到兩個少女正學著男人一般拱手施禮,只見那大的一個十六七,穿一身文士青袍,一頭秀盤在頭上,藏於四方平定巾下,秀目小嘴,面上光潔,還真像個俊俏的美少年一般,這個大的應該就是羅琦了,身材苗條,眼睛大大的,趙謙真想不通羅莊主那豬一般的身材怎地生了這麼一個女兒,看來是他羅莊主有了錢,老婆都是美女,基因品種好,後代才生的俊俏。

    「羅琦不必多禮,入座吧。」

    趙謙又看了一眼那小的一個,大概十三四,比自家妹子還小一些,小的這個和她姐姐一般打扮,還是一張娃娃臉,稚氣中顯得天真可愛。那小的也在偷看趙謙,見到趙謙的目光,急忙說道:「我是羅玉,拜見恩師。」

    「好,羅玉也入座吧。」

    趙謙想了想,下次把妹子一起帶過來識點字,憑什麼有錢人就能讀書受教育,我家妹子就在家做苦力?不過現在的要問題是能不能教得動這兩個學生,趙謙提心吊膽地問道:「不知你們都讀過什麼書?為師也好因材施教。」

    羅琦道:「回恩師,學生讀過《詩經》,《論語》,《春秋》,《女論語》,《女誡》,《女德》,《女訓》。」

    趙謙一聽,心道:這古人說讀過就是說會背誦,比我還牛B,你讓我教什麼?頓時差點沒冒出冷汗來,唉,肚子裡沒點貨的話各行各業都很困難啊,教書也不容易。

    又聽那小的學著姐姐的話說:「回恩師,學生讀的書是姐姐教的。」

    趙謙的心猶如掉進了無底洞,自己從小學開始算,寒窗十六載,在語文方面竟連個十三四歲讀初中的小女孩都比不上,能不鬱悶嗎?

    不過面子上依然不動聲色,我就想混口飯吃,你們可要悠著點,給點同情心,便說道:「什麼女論語女戒之類的書還是少讀為好,沒有多大用處,嗯,那個詩經論語不錯,是我中華文化的精髓所在。」

    「咦,恩師怎麼和我奶奶說的完全相反啊,奶奶說論語春秋不是我們女孩子讀的書。」

    趙謙心道完蛋,還教個屁,傳道授業的第一句話就說錯了,這可是封建社會,什麼平等觀念啊之類的,缺乏理論和實際支持,亂整的話自己也無法自圓其說,社會幾千年都是這樣,現在還沒有哪一本書論證過男女平等。要想革命維新也得有人支持有了權柄不是?現在就亂說話,那些老儒知道了自己也不用再混了。就說輕點的事,就是這羅琦姐妹的老媽老奶知道了也是不依的。哎呀,失誤失誤,要完蛋!

    趙謙心虛,只得左顧而言他,想了片刻沒話找話說:「既然你們讀了不少書,今天第一課為師暫不決定傳授新書,講講別的吧……恩,那個心學派你們聽說過沒有?」

    趙謙也是無奈啊,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該教哪本書,正巧急中生智,想起來他比較仰慕的陶行知,這個陶行知的名字就是因為仰慕心學派的「行知合一」才改的名字。

    兩人搖搖頭:「沒有。」

    嘿嘿,趙謙在心裡得意地笑了,總算老趙見多識廣,比你們高明了一籌,便拿模作樣地說:「宋朝理學派大儒朱熹認為,『天』、『帝』、『道』、『理』都是同一本體的不同稱呼,心學派陸九淵、王陽明則認為『吾心即宇宙,宇宙即吾心』……」

    這一派的基本觀點是唯心的,趙謙不敢苟同,雖然他不太愛信馬克思他老人家說的那套,奈何被新中國教育工作者洗腦洗了一二十年,不信也得信了。總之他還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古代思想家有他的時代局限性,我們不能因噎廢食,心學派有它的可取之處,比如政治上的一些東西是相當的有見地。

    「心學派」到了王守仁以下,明朝心學右派就顯得很高明了,在明朝政壇黨爭劇烈的大潮下始終屹立不倒,徐介張居正等人都混得不錯。至於左派,都在山裡做學問呢,不說也罷。

    羅玉是懂非懂,聽不太明白,畢竟年齡小了點,政治上的隱喻她聽不出來,只不過趙謙說話時抑揚頓挫,聲音帶有磁性,在羅玉聽來很好聽,都說男性是視覺動物女性是聽覺動物,此言非虛也,所以羅玉這才有耐心睜著一雙求知的大眼睛聽下去。

    而羅琦頭腦聰慧,出身資本家庭,年齡也大一些見過世面,倒是大概聽懂了,聽趙謙說完,便說道:「恩師見識頗大,定能在政壇上有一番作為,為何不進取輔佐朝政,救民於水火,反而隱居於此呢?」

    趙謙心道我也想進取啊,問題是往哪裡鑽呀,莫非跑到京師午門外大吼:老子牛B烘烘天下第一捨我其誰,不用老子就是傻逼王八蛋?世事複雜啊,別說力行天下之事了,就是自個的身家也是難混啊。

    但是口頭上當然不能滿嘴污言穢語,心裡再齷齪也得裝成正人君子不是?便說:「天下如棋局,棋局紛紛,每一局都有圖謀,但不是每一步都有所得。」

    趙謙心道,我現在這一步的圖謀就是混口飯吃,也有所得,你沒現?謝禮不低呀。

    羅琦道:「學生受教。」

    正在這時,羅財主走了進來,也不管別人在說什麼,拉住趙謙道:「哎呀,不教了,這女娃懂什麼,大概說說就行了,我在長安的秦風酒樓備了酒宴,邀了好友數人,我先去喝酒暢談。」

    「這個……」趙謙心道,不吃白不吃,這段時間先是跟著馬二倉皇出逃,後又在家裡喝稀飯,生活質量確實差了,正好打打牙祭,「羅莊主真是太客氣了。那個羅琦羅玉,我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回去複習複習詩經論語,啊。」

    「別過恩師。」

    趙謙和羅財主上了馬車,趙謙問道:「方纔羅莊主說邀了好友數人,都有何人?」

    「有幾個商界朋友,最重要的是,新任長安同知李貌上次為洪經略籌集糧款,我因此結識了他,今天也要來。」

    趙謙一聽心中大喜,哈哈,天助我也。只不過上天還有一句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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